123 前世債今世償,母子團聚(一更)

水玲語支支吾吾不說話。

水敏玉譏誚一笑,對著水玲瓏,滿眼嘲弄:“怎麽?三妹把大姐騙來,沒告訴大姐她到底想做什麽嗎?”

水航歌惱火地哼了兒子一眼:“給我閉嘴!”

水敏玉破罐子破摔,早沒了去年的意氣風發,臉還是那張臉,眼睛卻深深地凹陷了進去,顯得顴骨越發吐出,精神尤為不佳。聽了水航歌的訓斥,他輕蔑地嗤了一聲。

水航歌又想發火,秦芳儀趕緊和起了稀泥:“老爺你別生氣,玲語叫來玲瓏未必就是希望她替敏玉求情的!”把水敏玉給摘了個幹幹淨淨,迅速調轉槍口對準了水玲語!

果然,水航歌不再打理水敏玉,而是厲喝訓斥水玲語,道:“你做了總督夫人就了不起了,是吧?就可以不敬父母,不敬祖母了,是吧?居然要把敏輝接到江南做生意,說什麽下半輩子都由你養著!我堂堂尚書府,還養不起一個兒子?需要你這出了嫁的女兒瞎操心?”

這麽說,水玲語投了讚成票,並表示讓水敏輝“淨身出戶”,所以,水航歌氣得半死,秦芳儀卻樂見其成。

水玲瓏終於明白一進屋時秦芳儀的那股子好感從何而來了,其實,水敏輝前世就棄文從商了,雖說比這一世晚了許多年,可他骨子裏的性格沒有改變,人各有誌,逼著他做自己不樂意的事他未必做得好。所以,在對待水敏輝的問題上,水玲瓏保持絕對的中立!

水玲瓏不疾不徐地道:“母親說的是,我來隻是探望祖母的,敏輝如何,我尊重父親和敏輝最終商量的結果。”

水玲語就露出些許失望來!

出了福壽院,水玲語拉住水玲瓏的袖子,心有不甘地道:“大姐,你就這麽回去了嗎?”

水玲瓏淡淡一笑,似嘲似譏:“那麽,你希望我做什麽呢?”

水玲語的眼珠子左右一動,長睫微顫,道:“在閨中的時候,祖母有多疼你你不會不記得吧?如今祖母中了風,言行不便,而她最放心不下的孫子有難,你難道不該幫襯一把嗎?”

水玲瓏的神色一肅,眸中透出了幾絲淩厲:“水玲語!看在馮姨娘的份兒上,剛剛在屋裏我已經給你留了麵子!你別給臉不要臉,弄得大家連表麵的姐妹也做不成!”

“大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水玲語越心虛,音量就越高,像在害怕什麽,或者隱忍什麽!

水玲瓏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眸子裏的火氣幾乎要灼傷她的眼睛:“若我猜的沒錯,祖母之所以氣得中風,不是因為敏輝說要棄文從商,也不是因為你說想帶敏輝去江南,而是你——告訴了老夫人,水敏輝是馮姨娘的兒子!”

“啊——”水玲語猛的一驚,倒退幾步,完全沒料到水玲瓏竟連這個都猜中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水玲瓏厲聲道:“你要是故意的我現在已經送你去見官了!”老夫人哪怕犯過糊塗,也不怎麽在意孫女兒們的死活,可到底她沒對她們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不該遭到這樣的報應!

水玲語的眼淚一下子衝出了眼眶,她捂住臉,蹲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我也是沒辦法……父親這麽器重敏輝,甚至打算把水家的家業交由敏輝繼承……母親是那麽狠毒的人,她一定會殺了敏輝的……我就求祖母放人……祖母不肯,我才講出了敏輝的身世,我想著祖母疼敏輝都是因為佟姨娘,隻要讓祖母知道敏輝不是佟姨娘的兒子,祖母就不會在意敏輝的去留了,誰料……”

這些話,水玲瓏說的沒錯,以秦芳儀這摳門的性子,誰搶了水敏玉的榮華,她能跟誰拚命,但水玲語的動機絕對不止這個!水玲瓏冷冽的眸光一掃,定睛看向她,道:“你是不是希望我抓住時機,狠狠地坑母親一把?”

她暫且不談,隻要鎮北王府肯出麵幹預此事,別說水敏輝能順利走出尚書府,連帶著屬於尚書府的財產也能分走不少,屆時,秦芳儀估計要氣得吐血!水玲語是吃準了她和秦芳儀勢不兩立,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秦芳儀的機會!而隻要她開口替水敏輝爭家產了,便是連水航歌也一並得罪了!畢竟水航歌……希望水敏輝留在身邊!

水玲語想幫助水敏輝的心不假,卻又不願獨自一人抗下秦芳儀和水航歌的怒火,這才屁顛屁顛地想拉她下水!

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

水玲瓏懶得理她,邁步朝前走去!

水玲語慌了,她知道水玲瓏聰明,不會輕易上當,但這件事對水玲瓏百利而無一害啊!平南侯府與鎮北王府水火不容,水玲溪和水玲瓏分別嫁入兩府,父親的態度很明確,他站的是平南侯府的陣營!水玲瓏今日得不得罪父親,二人的父女關係都不剩什麽了!為什麽不趁機削弱一下尚書府的勢力,好替鎮北王府和太子的將來鋪路呢?

“大姐!你聽我解釋啊!”水玲語邁步追上水玲瓏,她自然不會道出內心的真實想法,而是說道,“我答應了馮姨娘,會好生照顧敏輝,你也看到了,父親的態度很堅決,我一己之力根本說服不了父親……”

“等等!”水玲瓏擺手打斷了她的話,狐疑的眸光落進她波光閃躲的眼眸,“什麽叫做‘你答應了馮姨娘’?難道馮姨娘臨終前找過你?”

水玲語的嘴角一抽,這個大姐天生是來克她的吧?怎麽還沒講上幾句話,自己的底就全給泄露了?

水玲瓏眯了眯眼,一把揪住水玲語的衣襟,眼神犀利如刀,恨不得撕了水玲語的臉:“馮姨娘到底為什麽自殺?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水玲語瞳仁的光輝霎那間褪去,一瞬,眼底幽暗得仿若不見眼白,黑漆漆的,夜潭一般,籠罩了一種連自己都無法麵對的恐懼暗影:“我……馮姨娘……我就說了馮姨娘幾句……說她隻疼水敏輝和水玲清,不疼我……她會錯了我的意,以為我會將水敏輝的身世講出去,所以……”

所以寧願自盡,絕了最後一絲線索,也決不讓水敏輝的身世大白於天下!

水玲瓏推開水玲語,素手握成拳頭,決絕地離開了原地。不是不惱火的,惱馮姨娘的一場算計,惱水玲語的口無遮攔,也惱馮姨娘如此不負責任的解決方式……

她們最大的錯處便是太自以為是!

馮姨娘覺得敏輝必須是佟姨娘的孩子,老夫人才會將他養在身邊;水玲語認為馮姨娘這些年對她不冷不熱是不在意她;臨死前的馮姨娘又意識到自己的確虧欠了水玲語,唯恐水玲語會報複抖出當年的真相……

但她們怎麽不想想?

老夫人寂寞,敏輝是誰生的她都會養在身邊;馮姨娘看見水玲語便想起曾經的佟姨娘所以無法坦然麵對;而馮姨娘如果真的不在意水玲語,就該殺了水玲語這個唯一有可能會泄露真相的人,而不是通過自殺來求得水玲語的原諒!

走了幾步,水玲瓏的腦海裏閃過一道思緒,她們是這樣,她和諸葛鈺呢?會否也在以自己內心的標準去衡量對方的思想?譬如,她認為諸葛鈺在乎王妃比在乎她多,所以但凡關於王妃的事她都不敢告訴諸葛鈺,但或許……一切隻是她自己的猜測,諸葛鈺其實比她想象中的更在意她?!

她應該問問諸葛鈺才對!他們兩個決不能像老夫人、水玲語和馮姨娘那般缺乏溝通!

一念至此,水玲瓏沉重的心情忽而輕快了不少!

偏房內,秦芳儀親自給老夫人看爐子熬藥,為她打下手的是一名姿容豔麗的新丫鬟,自從水航歌動了把水玲溪“賣”給江總督的心思,秦芳儀便對他徹底死心了,現在別說行房,多抱他一下秦芳儀都覺著惡心!偏詩情有了身孕不能侍寢,其它丫鬟又不怎麽得水航歌喜歡,秦芳儀便買來了茹兒。

水玲溪意味深長的眸光掃過茹兒清麗的臉,小聲問向了秦芳儀:“娘,茹兒……還是處子吧?”

茹兒低頭,裝作沒聽見,自顧自地扇著火。

秦芳儀漫不經心地道:“嗯。”

水玲溪心中一喜,眼神微閃道:“我身邊缺服侍的丫鬟,娘把茹兒給我!”

秦芳儀“唰”的一下看向了她,疑惑不解地道:“我給你的陪房丫鬟有十個!你怎麽還缺?侯府也該有丫鬟才是!”

十個又怎麽樣?個個都醜得要死!

水玲溪的貝齒輕咬住紅唇,柳眉微蹙,美如西子:“她們都沒茹兒好看。”

秦芳儀就笑了:“那是自然,陪房嘛,太好看了容易勾搭姑爺,娘給你挑的都是勤奮辦事、樣貌平平的老實人,絕對耍不出什麽幺蛾子,你隻管放心地用!”言罷,突然意識到了些許不對勁,笑容漸漸僵在了唇角,“你說什麽?她們沒茹兒好看?丫鬟要那麽好看做什麽?”

非常、非常詫異的語氣!

水玲溪纖長的睫羽顫個不停,美麗的眼眸裏幾乎落下淚來:“娘,我……疼……”

秦芳儀先是一怔,爾後“噗嗤”笑出了聲,湊近水玲溪,神秘兮兮地道:“行房很疼?”

水玲溪紅著臉點了點頭!

秦芳儀拍了拍她冰涼的手,忍俊不禁地笑道:“傻孩子!**之痛是每個女人都必須經曆的,娘當初和你爹新婚燕爾、毫無節製,一連疼了半個月呢!你這才成親幾天?等裏邊的擦傷慢慢痊愈,你保準離不開姑爺!”

她沒點破的是,疼,證明男人器大活兒好啊,照她說,女兒嚐到歡愉之後,享福的日子在後頭呢!

水玲溪就服了她娘了,這種話她講來也不害臊!水玲溪漲紅了一張臉,又氣又急道:“反正……你把茹兒給我!”

傻丫頭!茹兒這麽漂亮,若是去了侯府,保不準真就入了姑爺的眼,屆時你再後悔也不成了啊!

秦芳儀搖頭,堅決不同意!

白跑一趟!水玲溪強忍住淚水,又道:“我擔心祖母,今兒就住下了,娘派趙媽媽去侯府和世子知會一聲。”

“胡鬧!”秦芳儀柳眉倒豎,眸光冷冽了起來,“哪有剛成親便在娘家過夜的?你想博個孝順的賢名也不該這樣做!現在,趁著府裏沒有其他姬妾,你趕緊懷個子嗣是正經,隻要誕下長子,甭管將來誰入門誰做嫡,你公公婆婆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公公基本不管事,婆婆……見了荀楓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哪裏敢置喙荀楓的庶務?隻會暗地裏給她使絆子,一會兒說腰酸背痛讓她侍疾,一會兒說口裏沒味兒讓她親自下廚,她過慣了眾星拱月的日子,學了不少嚇唬丫鬟的手段,卻根本不懂應付婆婆的刁難。

要說這也不怪秦芳儀不教水玲溪,畢竟秦芳儀也沒這方麵的經驗,過門這麽多年,老夫人除了前陣子奪了秦芳儀的權就基本就沒刁難過她!

秦芳儀教了水玲溪琴棋書畫,也教了她看打理庶務,但這些水玲溪全都用不到。荀楓除了晚上留宿她房裏,別的時候連人影都見不著;婆婆把著家裏的大權,根本不許她接觸庶務……

單單這些倒也罷了,樂得清靜也不是不行,偏偏……偏偏……

秦芳儀再一扭頭,就發現水玲溪無聲地哭了起來,她狠狠一驚:“怎麽哭了?在侯府過得不好嗎?跟娘說說!”

不知怎的,水玲溪就想到了水玲瓏,她去過王府幾次,也聽水玲清講了不少消息,她知道水玲瓏在王府過得非常、非常滋潤,王妃性情淡泊,水玲瓏不用三天兩頭去侍奉左右,唯一一個天天會見晚輩的老太君又是孩童心性,除了吃糖就是打牌,贏了錢還都給水玲瓏。至於丈夫,那就更不用說了,瞧水玲瓏眉眼含春的模樣,就知道二人的夫妻關係是極好的……

為什麽?為什麽嫁入王府的人不是她?

水玲溪泣不成聲,秦芳儀嚇得六神無主,摟住她的肩膀說道:“女兒啊,你有不開心的事就告訴娘,是你婆婆給你穿小鞋了,還是荀世子冷落你了?你跟娘說,娘替你想辦法!你是娘唯一的女兒,娘怎麽也不會委屈了你,你說呢?”

水玲溪這才終於止住了哭泣,淚汪汪地看著秦芳儀:“你沒騙我?你真的不會讓我受委屈了?”

秦芳儀納悶了,莫不是女兒真在侯府過得不盡人意?她的第一反應是家暴!她立刻捋起女兒的袖子,又挑開女兒的衣襟,發現她身上並無傷痕,一時懸著的心才得以放下:“你說!”

水玲溪想著這或許是她唯一一次求救的機會,再想逃出侯府怕是比登天還難了……她定了定神,目光一凜,正色道:“娘!荀世子他……”

“玲溪,你在和娘說我什麽呢?”

水玲溪渾身猛烈一顫,一股史無前例的恐懼伴隨著儒雅清潤的嗓音鑽進了腦海,須臾,絕望在心底層層蔓延開來,她惶惶然地望向了門口,俊美無雙的男子:“相……相公,你怎麽來了?”

聲音……抖得不行!

荀楓嫣紅的薄唇抿成一個顛倒眾生的弧度:“聽說祖母病了,我來看看,也接你回府,天寒地凍的,你一個人我不放心,還是說……我昨晚喝多酒沒回房你生我氣了?我睡書房了,哪兒也沒去。”言辭神色……情真意切!

秦芳儀自嘲一笑,她這豬腦袋,亂七八糟地想些什麽呢?荀家是數百年世家,何曾出現過苛待兒媳的醜聞?原來是女兒姑爺鬧別扭呢!真是的,多大的事兒啊!男人喝酒睡書房天經地義,偏女兒被寵壞了,竟為了這起子小事和姑爺離心!

秦芳儀站起身,笑盈盈地道:“我就問你今兒是不是上朝去了,玲溪正要答呢,你就來了。”

荀楓行至水玲溪身邊,將瑟縮不已的水玲溪攬入懷中,微微笑道:“是啊,最近剛接手我父親的官職,需要交接的地方太多,大過年的也沒能好生陪玲溪,是我疏忽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嶽母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尤其這乘龍快婿將來有一天能坐上皇位!

秦芳儀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不瞞世子,玲溪的性子我清楚得很,驕縱任性,想來沒少給世子添麻煩,還請世子看在她年少無知的份兒上多多海涵!”

荀楓低頭看了懷中之人一眼,笑意更甚:“我會對玲溪……很好!”

水玲溪打了個哆嗦……

水玲瓏和水玲語走出尚書府,總督府的馬車和鎮北王府的馬車已然在等候,水玲語就看著奢華大氣的馬車和整齊劃一的十六名仆人,覺得江海很給她麵子,要知道,鎮北王府的馬車旁除了一名車夫便什麽也沒了。

水玲語的心裏稍稍平衡了些,水敏輝的事水玲瓏參與不參與她都是要辦妥的,晚上好生求求江海。江海老是老了點,勝在懂女人也疼女人,她提的要求他一般都應允了。

就在水玲語慶幸自己找了一個好丈夫之際,諸葛鈺掀開簾子跳下了馬車,表情淡漠卻滿眼寵溺地朝水玲瓏走來。

水玲瓏眼睛一亮,微微笑了起來。

諸葛鈺行至水玲瓏二人身邊,二人才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氣,諸葛鈺禮貌地與水玲語打了招呼:“三妹。”

“姐夫。”水玲語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她不仰慕諸葛鈺,隻是覺著同為庶女,水玲瓏總是輕輕鬆鬆便能過得比她好,她有些意難平罷了。

她哪裏知道水玲瓏前世吃的苦,今生受的累?

水玲瓏眨了眨眼:“喝醉了?”

諸葛鈺將手裏的鬥篷給水玲瓏披上,糾正了她話裏的漏洞:“喝酒了。”沒醉!

沒醉才怪?!瞧那副強撐著故作鎮定的樣子,與往日可太不相同了。喝高了還來接她,水玲瓏心頭一暖,道:“風大,我們回府吧。”

既然來了,就沒有過門而不入的道理,諸葛鈺和水玲瓏進府探望了老夫人,並與水航歌、秦芳儀寒暄了幾句,水航歌是隻老狐狸,哪怕暗中勾結了荀楓,明麵上的功夫卻做得絲毫不差,翁婿聊了會兒,諸葛鈺起身告辭,帶著水玲瓏出了尚書府。

二人剛上馬車,就從窗簾的縫隙中看到荀楓摟著麵色蒼白的水玲溪從大門出來,與其說“摟”,倒不如說“提”,因為水玲溪的腳幾乎沒挨到地麵,都是荀楓將她夾在身子與臂彎之間前行的。而這時,水玲溪突然朝水玲瓏二人看了過來,暗淡的眼底光彩重聚,爾後露出了哀求的眼神。

諸葛鈺二話不說拉緊了簾幕,歪在簡榻的四喜繡鴛鴦棉被上,再不掩飾醉酒的事實,嘟噥道:“荀楓和水玲溪感情挺好,嗯~”

好才怪了!瞧水玲溪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像被鬼纏身一般,仿佛想逃逃不掉,想叫叫不出,無助到了極點!荀楓不是很愛水玲溪麽?後宮佳麗三千,獨寵水玲溪一個,怎麽?這輩子人還是那人,他卻……非但不愛,反而往死裏折磨了?乃至於水玲溪會饑不擇食到向她這個水火不容的人發出求救的信號!

想起水玲溪前世不擇手段也要得到荀楓,這輩子如願以償,結果……向她求救?

嗬嗬,這可真是太諷刺、太有意思了!

猜她會怎麽做呢?

水玲瓏促狹一笑,掀開簾子下了馬車,快步走到荀楓和水玲溪麵前,攔住了二人的去路,並麵露慍色地道:“二妹夫,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妹妹好歹是尚書府千金,是老丞相唯一的孫女兒!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水玲溪瞬間紅了眼眶,大姐,快帶我走……帶我走啊……我不要和這個禽獸呆在一起……

荀楓的視線越過水玲瓏,射向了鎮北王府的馬車,正好對上諸葛鈺鷹目一般嗜血的眼神,好似他稍稍碰水玲瓏一下,諸葛鈺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誰和諸葛鈺玩鬥雞博弈,都隻能是退場輸掉的一方。

“嗬嗬……”荀楓撤回目光,笑著看向了水玲瓏,“大姐說什麽呢?我聽不明白。”

水玲瓏結合水玲溪的異樣,心裏猜了猜,爾後“憤憤不平”,火上澆油地道:“你自己做了什麽不需要我再挨個提醒一遍!我警告你,這次帶玲溪回府後,你一定要好生待玲溪!要是再敢做出玲溪今天講的混賬事,別說尚書府了,鎮北王府頭一個饒不了你!”

水玲溪好不容易點燃的希望瞬間坍塌,她拉住水玲瓏的袖子,無聲地哀求——大姐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帶我走吧,我真的再也不敢做對不起你的事了,我給你磕頭,磕一百個響頭都行,或者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求你帶我走……

我曾經也這麽求過你呀,我的好妹妹,可你是怎麽做的?

你厭惡地看著我懷裏的清兒,說:“大姐啊,不是妹妹我不願幫你,而是天慶公主已經被燒成一團,想救也救不活了!不過,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情分上,我送你去個好地方,你天天向菩薩祈禱,興許菩薩慈悲為懷,真能保住天慶公主一條命呢!”

你絕情地將我和清兒送進了荒無人煙的破廟!

水玲瓏冷笑著拂開水玲溪的手,一如冷宮裏……她拂開她的一般。

前生債,今世償,你們這對狗男女,這輩子就好生折磨彼此吧!

望著水玲瓏甩袖離去的背影,荀楓陰冷一笑,像引魂的彼岸花一朵朵開在了心口,死亡的味道徐徐蔓延了水玲溪的四肢百骸,水玲溪嚇得如墜冰窖,聽得荀楓幽幽地道:“哦,我很好奇,水側妃探親是假,告狀是真啊?難道我對水側妃你真的……不夠好麽?還是……你是忘了我的好呢?今晚,我一定會讓你深深、深深地記得我是怎麽疼你的。”

水玲溪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天色漸暗,想去寺廟已來不及,何況諸葛鈺醉得一塌糊塗,水玲瓏便讓安平驅車直接回了王府。

然而,當馬車行進了一半時倏然被一個從巷子裏奔出來的人影攔住了去路,安平勒緊韁繩,睜大眸子道:“喂喂喂!你長不長眼的?驚了王府的主子,你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你……啊——”

安平看清來人後,一骨碌跳下地,拱手行了一禮:“郭將軍!”

郭將軍?郭焱?

水玲瓏的心狠狠一顫,爾後噗通噗通像擂鼓一般,狂跳起來!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諸葛鈺,按耐住心髒幾乎要爆出她的胸腔的顫抖,一把掀開簾子,望向了駿馬上風塵仆仆的郭焱,他穿著她做的藏青色錦服,身姿挺拔,豐神俊朗,長途跋涉的緣故,鬢角飛出了幾縷亂發,迎風鼓動,晃出一線碎流光般驚豔的弧度。

他薄唇微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唇瓣幹澀,裂開了不少血口子,有的已經結痂,有的正冒著鮮血……

很疼吧?

水玲瓏的心一揪,仿佛也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每一次的跳動都刺刺發痛。

郭焱的雙腿夾緊馬腹,大掌一拍馬鞍,借力騰空而起,一個翻滾落在車轅上,不待安平做出反應便將水玲瓏抱入懷裏。

水玲瓏大驚,卻下意識地摟緊了他腰身。

郭焱欣慰一笑,腳尖輕點,帶著水玲瓏起起落落,躍入一排房舍之中隱蔽了身形。

臨走時,他隻說了一句話——“我找她有事,一個時辰後送她回府!”

這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安平揮著手嚷道:“哎!哎!哎!你們回來呀!你們……你們……哎!我說……”

是的,郭焱等不及了,哪怕她罵他是個瘋子,他也要告訴她自己是誰!

------題外話------

二更在下午五點。

荀楓這麽對水玲溪不是沒有原因的哈,相信很多朋友已經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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