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一章 洗錢(下) (新書已上傳)
我的話讓崔雷也笑了出來,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說“感情咱倆是同行啊!看來我還真能戧你的飯碗”!“你也就是個初級階段!”我毫不留情的打擊了他一句,學著他扳著手指頭說“世界上最早的洗錢行為出現在芝加哥,那時候美國的信用製度已經漸漸的完善了起來,所以當地的那些黑幫們不得不想辦法讓那些現金變成銀行存款,轉而去適應使用支票。
這個時候有一個黑幫的頭目開設了一家洗衣店,他把洗衣店的真實收入和手中的現金全部計算為經營利潤,並用這些來向稅務機關保稅,最終達到被稅務機關確認其財富合法化的目的。而現在世界上通用的洗錢方式有五種,即現金轉換為金融賬戶、灰色收入轉換為現金或金融票據、向國外轉移資產、掩蓋資金來源以及地下錢莊交易
而根據去年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統計,僅1998年一年,通過這五種方法將非法所得漂白的黑金就占到了全世界國民生產總值的2%至5%,其數額介於六千億美元至一萬八千億美元之間。而且這筆黑金的數額還在以每年一千億美元的規模不斷增加。而在這筆黑金中,歐洲黑手黨所持有的現金數額幾乎占到總數額的三分之一,如果咱們能吃下巴達切夫以及他介紹給咱們的客戶,那麽幾年內咱們就將變成胖子”。
崔雷明顯沒聽進去我話裏的內容,隻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姥姥唉!保守估計每年最少是兩千億美元的黑錢,你真的有把握洗幹淨嗎”?“別總盯著數字不放!”我笑著給了崔雷個腦瓢,認真地說道“你應該注意的是技術!現金轉換為金融賬戶,也就是說要把現金變成銀行存款。現在巴達切夫他們常用的方式是拿出一個或幾個毫無價值的物品,然後委托給拍賣行拍賣。而買主則是他們已經找好的,他們會事先商量好拍賣的價格,付給買主相應數量的現金。
當這個拍賣交易完成後,買主會向拍賣行簽發一張支票,並由拍賣行收取手續費後轉交給委托拍賣的人。這筆交易買主實際上沒有付出一分錢,而巴達切夫他們則通過買主和拍賣行的合法身份將現金變成了支票。當然巴達切夫他們還可以把那件毫無價值的物品要回來,並在不同的拍賣行重複這樣的操作,而付出的僅僅是一點手續費和尋找幾個身份不同的買主所花費的時間而已……”!
看著崔雷認真聽講的樣子,我笑著詆毀他說“其實你幹的就是灰色收入轉換為現金或金融票據,但是你不專業!這種洗錢方式真正的操作方法有兩種,一種是國外常用的賭博-籌碼方式,即你帶現金或不受監管的信用到賭場及和它性質相同的場所,然後將你手上的資本換成那個場所的特殊信用,並在不引起他們反感的情況下,利用他們的合法身份將特殊信用換回來,這樣你就完成了對自己原有資本的漂白。
另外一種方式就是騙稅騙貸,這種辦法在咱們國內比較常見,即虛開增值稅、報關騙取出口退稅以及利用關聯交易向銀行貼現票據。這其中最常見的是騙取出口退稅,除了咱們身邊的馬國為外,就數廣東那邊做這一行的比較多了,他們首先會成立一家外貿公司並獲得進出口權,然後尋找或幹脆自己成立幾個公司,開始進行關聯交易,大量虛開增值稅發票。在有了大量發票之後他們會去想辦法買或求那些海關裏的蛀蟲們給他們報關單。等這些都完成後,他們會委托境外的某個機構或個人向他們提供訂單和外匯定金,利用這些虛假信息向稅務機關預繳部分稅款取得‘專用稅票’。然後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去領取出口退稅”。
“這不是洗錢吧?”崔雷有些不理解的反駁我“人家都是把手裏的現錢往銀行裏洗,把黑錢往白了洗。可你說的這都正好和人家反過來啊?我和馬國為充其量也就是逃稅唄”。趁著崔雷說話的機會,我連忙猛灌了幾口水後才向他解釋道“洗錢分為狹義和廣義,狹義的洗錢是指為了掩蓋販毒、走私、詐騙、貪汙、賄賂所取得的收入的真實來源,通過各種手段使其合法化的過程;
廣義的洗錢除了狹義的洗錢含義外,還包括把合法資金洗成黑錢用於非法用途,就象馬國為宋武鋼那樣,從銀行裏騙出貸款來,然後用這些貸款走私或者進行別的投資。另外還有一種方式是把合法的資金洗成另一種表麵也合法的資金,並達到占用的目的,就象雲洲前一階段轟轟烈烈的國有資產流失案一樣,他們其實就是把國有資產通過洗錢轉移到了個人名下。除了這兩種方法之外,還有一種方法是把合法收入通過洗錢逃避稅務機關的監管,如外資企業通過虛假財務報表,以及利用會計準則的漏洞把合法收入通過洗錢轉移到境外……”
“敢情我們是在犯罪啊?!”崔雷似笑非笑的感慨了一句,故作痛苦的解釋道“這就是沒文化的壞處啊,竟然一不小心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那要不要我挽救你?”我笑著遞給他支煙,認真地說道“看在咱倆雲洲人能在莫斯科一塊抽煙的份兒上,我給你打個對折,那些錢洗白後你付給我50%就成,多的我就當扶貧送給你了”!“滾!”崔雷毫不客氣地賞了我個腦瓢,笑罵道“趕緊接著整,我這兒聽的正來勁呢”!
“沒了!”我報複性的吊了吊他的胃口,好好的喝了幾口茶後,才在他可憐的注視下繼續講述道“其實咱們國家還有一種獨具特色的洗錢方式,雖然不能和國際接軌,但在國內還是很盛行的。這種方式不是咱們為咱們這些民企服務,而是由那些國企的帶頭人們想出來為他們謀福利的。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利用國有企業那龐大的職工基數去保險公司投保,不過他們這種行為是不公開的。
因為在利用職工名義投到團體險之後,他們會在短時間內退險,或者是直接在投保的時候隱瞞或縮短投保時間,甚至有些膽子大背景深的國營企業家還敢直接把保單掛在自己名下。這樣他們就可以將國有財產統統地劃歸自己所有。更諷刺的是,有的國企老總還會用這筆錢響應國家‘國退民進’的號召,去收購自己所在的單位”。
“小樣夠孫子的!”崔雷恨恨的罵了一句,轉而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我“我說怎麽那麽多破產的國企的老總都活的那麽滋潤呢,敢情跟你一樣是拿人的肉燉自己的湯啊!葉子,你說保險公司就能眼睜睜的讓他們這麽幹?這筆保險就算是退了不也該還到帳上去嗎”?
“別總咧著嘴傻笑!”我沒脾氣的白了崔雷一眼,淡淡的解釋道“你知道現在一單壽險的回扣提成是多少嗎?是30%!這個數字足以讓那些金牌保險業務動心,而且除了這些金牌保險經紀之外,保險公司也不會放棄這種擴大自己規模的機會!咱們國內的那些保險經紀或經紀人們,隻要有錢賺,沒他們不敢幹的。而至於你說的如何把退險的錢轉到個人名下,那隻是國企裏那些會計動動筆計提多少費用的事,他們有那麽多年操持小金庫的經驗,還會處理不好這麽點事兒嗎?大額衝減、壞賬以及折舊,太多的方法可以用,所以這根本就不是個問題”。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高尚!”崔雷認真的看著我感歎了一句,旋而若有所思地問“你怎麽扯著扯著說到國內來了?我可沒本事去國企混,趕緊接著整國外那剩下的幾種方式”!
看著大智若愚的崔雷,我學著他****的樣子笑了笑“剩下的幾種方式其實差不多,而且相互之間的聯係也比較緊密。黑金的所有者們如果想向國外轉移資產的話,他們大部分都會成立一間進出口公司,然後在做進口業務時采用高報貨物進口價格,提高傭金比例、折扣率等形式支付給國外供貨商或是自己在外國開設的公司,然後從其手中拿回扣、分贓款,或者將轉移出去的非法所得留存在國外。
出口時,他們則會大肆壓低出口商品的價格,或采用發票金額遠遠低於實際交易額的方式,將貨款差額直接留存在國外的賬戶上。而完成這一係列的動作的前提則是通過地下錢莊將一部分資金轉換成外匯,這樣才能構成進出口業務時的那些虛假訂單和定金也同樣能達到掩蓋資金來源的目的”。
“那你是用的哪種方式?”崔雷不解的打斷我問“我怎麽覺得你剛才說的這些方法和你解釋給巴達切夫說的幫他洗錢的方法搭不上啊”!
“那些方法我全部都用了!”我無所謂的朝他聳聳肩,認真地解釋道“我手裏有一個係統,一個遍布全世界的洗錢網絡,完美且完整。我讓巴達切夫開設藝術品投資公司,就是為了讓他把現金轉化進金融賬戶。這樣的話,這些錢就會完成初級漂白,然後我會讓百慕大的公司和他的畫廊發生糾紛,以巨額賠償的名義將這筆錢幫他轉移到國外。其實這些百慕大的公司就是地下錢莊,即可以幫他們把錢轉移到國外,又可以利用那裏獨特的法律幫他們避開本國的調查。而巴達切夫他們這時也有兩種選擇,或者將錢直接存在國外,或者交給我繼續操作以達到真正漂白並流回國內的目的”。
讓崔雷消化了幾分鍾我的話,我才繼續解釋道“而我之所以要在莫斯科-百慕大之間加一個瑙魯,就是因為瑙魯的銀行什麽錢都敢收,而從不過問資金來源。有了它這個保護,這些錢就可以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被漂白。這也是我為了以防萬一,將自己和巴達切夫的聯係模糊化的一種手段,所以就算以後巴達切夫栽了,那些想查他的人也最多隻能追蹤到瑙魯,並因為瑙魯銀行的製度而被迫終止調查”。“不對啊?”崔雷打斷我的話,頗為專業的問“瑙魯要是什麽錢都敢收,那沒幾年就的被世界銀行除名啊,到時候它還怎麽參與國際匯兌啊”?
“是馬上!”我笑著解釋道“瑙魯肯定會被除名,這也許會影響它和其他國家之間的匯兌,但是絕不會影響百慕大。因為百慕大有自己的特點,那就是防範個人賬戶的洗錢措施嚴密,但對大客戶的金融行為采取不記名的緘默。所以它不會像瑙魯那樣被世界銀行除名,而且它用不記名的方式接受來自這些被除名的銀行的匯兌”。
“明白了?”我得意的問了崔雷一句,起身重新倒了兩杯水後繼續說道“完成幫他們轉移資產的第一步後,我會用購買股票、債券、保險以及其他金融票據的形式將這筆錢幫他們轉移到巴拿馬,他們這個時候需要的僅僅是保存好那些已經簽署過的委托合同。但這時候也是最關鍵的,因為這是將這筆錢從準合法變為真正合法的第一步,所有的過程都將在法律的監控下進行,除了通過專業的經紀人來操作外,別無它法!
等這一步完成後,巴達切夫他們的錢就算是已經合法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幫他們把錢送回國內,並分別存入薩蘭妮她們的銀行,等待俄羅斯政府的正式確認,一旦他們在國際收支上確認,那麽這筆錢就完全的幹淨了,巴達切夫他們也會因此而成為合法的億萬富翁。而慧姬的銀行,也將成為全俄羅斯乃至全歐洲信用最好,實力最雄厚的銀行之一”!
“大爺!”崔雷斜靠在沙發上吐了個煙圈,眯起眼睛看著我問“每年幾千億的流水,快趕上俄羅斯國民生產總值了!你還敢說你對這個小混血沒意思?白送她一個銀行啊,你對蕭瀟也沒這麽上心過吧”?!看著崔雷咬牙切齒的樣子,我剛想說話套間外就傳來了有節奏的敲門聲。在我們應了一聲門沒鎖後,樸慧姬娉婷的走了進來,看著我倆隨性的樣子,她溫婉的坐在我旁邊問“剛才我在外頭看見唐俊,所以知道你們回來了。很累嗎?我可以幫你按摩……”
“不打擾你們了!”崔雷****的怪叫了一聲,從沙發上蹦起來就要往外走。看著他嘻皮笑臉的樣子,我故作平淡的問“雷子,好像從下飛機開始,你還沒問過我雲洲那邊的事兒呢,你不擔心”?!“你呢?”崔雷不置可否的轉過身反問我“好像你也是從下飛機開始就沒提過吧?難道你不是已經告訴我結果了”?看著崔雷舉重若輕的眼神,我笑著感慨“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我和保成哥一樣,都是勤勞的老黃牛,你小樣兒的才是真正的資本家啊”!?
“你可以趁今天下午有空,帶樸美女到外頭去玩玩”崔雷閃爍了一句,背對著我走向門口“其實從你讓我離開雲洲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猜到他是被上頭盯上了,可咱們又能怎麽樣呢?其實你為了我這件事兒已經盡力了,所以不要顧及別人對你扶老高上位的看法,咱們是兄弟,你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一切按你的意思來辦好了……
崔雷的明了讓我有些索然,看著他那故作輕鬆的背影,我隻得在心中默默的念了句對不起後,轉而向樸慧姬催促了一聲讓她換衣服,借著莫斯科少有的暖霧走出了圖蘭多特。
坐在車子裏,我問向將自己緊緊地裹在羽絨服裏的樸慧姬“慧姬,咱們現在有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時間來遊覽莫斯科,你想先去哪裏呢”?“沒關係的”樸慧姬略帶欣喜地應了一聲,溫婉的說道“你帶我逛逛就好,我去哪裏都可以的”。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後,我淡淡的向司機吩咐了一句“RedSquare”,徑自的將樸慧姬帶到了讓她念念不忘的波克羅夫大教堂。
走下車子後,我向已經習慣挽著我手臂的樸慧姬問道“慧姬,你好像很喜歡這裏,為什麽呢”?“嗯!”樸慧姬收回望向那幾個金色圓頂的眼光,從沉思中走出來向我解釋“波克羅夫的設計師在將它建造完成後,便被皇帝挖去了眼睛,因此它的風格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缺憾美”我無所謂的感慨了一句後,掏出酒壺問向樸慧姬“慧姬,曆史就是曆史對嗎”?
這個問題讓樸慧姬有些不知所措,她隻好茫然的低下了自己的小腦袋“對不起……”。她慘兮兮的樣子惹得我一陣搖頭,看著不遠處的列寧墓感慨“你沒有錯,是我們生不逢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