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宇文戎烈分開之後,楊紫昕便來到了鳶妃的小院裏。

這裏,雖不及主人居住的院落那般的富麗堂皇,卻也是清幽的緊,別有一番雅致。

而房間內的擺設也是很簡單的,楊紫昕並未刻意讓人來安置些什麽。

畢竟,鳶妃現在的身份,不過是婢女紅玉,不該有那麽高的閨閣,不讓她盡一個奴婢的本分,還有下等丫頭伺候著,已經是楊紫昕能為鳶妃所做的了。

屋子裏,隻有一麵不大的銅鏡,一個毀容的女子,根本就怕見到自己的容貌,鳶妃也不例外。

為鳶妃診脈之後,楊紫昕親自為她塗抹了治療的藥膏,這才在鳶妃身邊坐下,隨意的聊了起來。

鳶妃可以不承認自己的身份,可楊紫昕卻不能不認這個婆婆,總要打好關係的,以免日後難以相處。

“恢複的速度很快,再有個百日,應該能恢複到原先的七八成。”楊紫昕淡笑著開口,心裏也替鳶妃開心著。

可鳶妃卻表現的十分淡然,好似對這件事情並不關心。

“昨晚和太子慪氣了?”鳶妃問著,那雙被歲月洗禮過的雙眸,有著難以捉摸的情緒。

“殿下入宮赴宴,甚是疲勞,紫昕又不善於熬夜,便先行歇息了。”楊紫昕雖是說謊,卻也要鳶妃明白,她絕對不是那個會等丈夫到天明的女人。

鳶妃的眸光一冷,顯然是覺著楊紫昕這樣的做法不對,卻用過來人的身份教導道:“女子以夫為尊,能否尊榮,皆是丈夫所給予的,千萬不能如少女一般隻顧著自己,這是夫妻相處的大忌。”

聞言,楊紫昕輕笑了一聲,並不順著鳶妃的話來,而是淡淡道:“聽前輩的這番話,到似是成過親的女子,可是不像雲英未嫁的。”

知道自己的話說滿了,鳶妃忙道:“鳶妃能得寵於當今皇帝,正也因她善解人意懂禮數。”

“後宮妃嬪,不管是本性如此,或是為得帝王心,哪個不是等到子時才在落寞中就寢?”楊紫昕笑著問道,趁著鳶妃不肯承認身份,許多話倒是可以說的,以免日後麻煩。

但前提是,不能較真,否則將來受罪的隻有自己。

又是揚唇淺笑,見鳶妃的神情一怔,楊紫昕淡淡說道:“殿下不是皇上,紫昕也做不了鳶妃。但是皇上與鳶妃之間的感情,卻是佳話,讓紫昕豔羨的同時也感傷。是以,紫昕已為太子準正妃,將來必是國母,便要做殿***邊唯一的摯愛,絕不會如鳶妃那般,因善良而姑息了心存歹念之人,夫妻情斷不說,也讓子女受罪。”

楊紫昕雖然是笑著說話,可語氣裏的認真,卻讓鳶妃說不出話來。

不得不承認,楊紫昕這話也不全錯,若是真的與夫君心靈相通,便該爭取做夫君身邊唯一的女子,而不是讓其他人有機會來謀害自己。

骨肉分離之痛,夫妻不能相見之苦,鳶妃是承受過的,心裏那難受的滋味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隻是,身為帝王妻,怎可能一雙人呢?

看向楊紫昕的目光變得深沉,鳶妃有心要說明這一點,卻還是保持了沉默。

“時辰也不早了,殿下有客人要來,紫昕失陪了。”見鳶妃不語,楊紫昕站起身子來,微微頷首,便邁著輕快的步伐離去。

雖是與宇文戎烈說不參加他的宴請,可楊紫昕心裏卻清楚,胡耀威對她是有心的,至少是有了幾分的興致,為了以後少些麻煩,還是先行見過了,斷了胡耀威心中的念想才是。

身為準太子妃,楊紫昕可不能有半點的差池。

楊紫昕走後,鳶妃站起身來,站到了門口,目光裏飽含複雜的望著楊紫昕。

這樣的女子,定會掌握好命運的,隻是這樣的女子真的適合在後宮嗎?

隻怕,帝王的女人,真的隻會有她一個,卻不一定是帝王不想納妃,而是沒有妃子能活下來,又或者後宮形同虛設。

與楊善昕一起來太子府,這一路上,胡耀威的臉色就不怎麽好看。

楊善昕倒是乖巧,一路上都不說什麽話,隻是不時的用眼神看向胡耀威,然後便嬌羞的垂下頭。

可這個無聲的動作,卻是讓胡耀威更加的尷尬,便會想起昨晚之事。

跳下了馬車,胡耀威是被胡夫人逼著坐了馬車,好不容易到了地兒,自然是迫不及待的離開。

隻是,當胡耀威下車後,卻發現楊善昕站在車轅上,很是為難的看著他。

無奈,胡耀威隻得伸手扶住了楊善昕的手臂,將她帶下車來,但楊善昕卻順勢身子一歪,便栽倒在胡耀威的懷中。

扶著楊善昕的雙肩,讓她站穩,胡耀威便退後了一步,沉著眸子看了楊善昕一眼,便與楊善昕擦肩而過,心裏卻想著昨晚所發生的一幕,不由得起疑了。

“公子。”知道自己的手段用錯了地方,楊善昕在張媽媽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追著胡耀威,急聲說道:“馬車上坐久了,腿有些麻,是善兒失禮了。”

“腳麻了,就走慢些。”胡耀威說著,腳下的步伐卻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楊善昕知道自己再追上也隻會讓胡耀威不高興,有些事是不能擦之過急的,忙說道:“公子先去,善兒稍後就到。”

說著,楊善昕也放慢了腳步,走路也穩妥了,剛才不過是作態給胡耀威看罷了。

身後,婢女捧著胡夫人精心挑選的幾件禮物跟著,楊善昕倒也不急著進太子府了。

為了擺脫楊善昕,胡耀威走的十分快,一進了大門,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隻是,胡耀威隻顧著快走,也忘記了要下人帶路,還真不知道在哪去找宇文戎烈。

隨便找了個婢女問話,得知是殿下邀請的客人,婢女指了路,便去忙自己的事,而胡耀威這才放慢了腳步。

隻是,胡耀威尚未走到花園,便見一個白色的身影走近,那麽熟悉的麵容,不是楊紫昕還能有誰。

“姑娘,真是有緣啊。”胡耀威笑著上前打招呼。

“紫昕說過,若是公子凱旋而歸,便請公子吃酒的。”楊紫昕淺笑答話,端莊大方,卻也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便停在了胡耀威三步之外,保持著最佳的距離,即算不得疏遠,又不會被人詬病。

並非是浪**子,胡耀威自也遵守著楊紫昕刻意保持的距離,隻是聽到了楊紫昕的自我介紹之後,臉色微微的變了變。

雖然不關心各府邸的內眷,但準太子妃楊紫昕的名字,胡耀威自是聽到過的。

先不說胡家與楊紫昕曾有的過

節,昨兒在宮中,靖安帝所宣布的聖旨中,可是封了楊紫昕為郡主的。

“姑娘的名字,與準太子妃倒是相似,該不會也是姓楊吧?”胡耀威開口,雖是試探的問句,可心底已經有所確定了。

“不是名字相似而已。”宇文戎烈的話語聲傳來,早就看到楊紫昕走過來,如何能不相迎。

走上前去,長臂攬住了楊紫昕的腰肢,宇文戎烈淡笑著開口,宣示著自己的所有權。

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傾心的姑娘,竟然是準太子妃,且兩人的感情那般的要好,根本就容不得自己的存在,胡耀威的眸裏閃過一抹遺憾,但更多是無奈。

哈哈一笑,胡耀威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笑道:“原來姑娘是準太子妃,怪不得那次偶遇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

說著,胡耀威便抱拳,算是行禮,刻意的忽略掉宇文戎烈那變冷的目光,心中已經明白宇文戎烈今日讓他前來的原因。

想必,在去往邊關的路上,兩人談話的時候,宇文戎烈便已經知道自己口中所說的女子是誰了,胡耀威也不是傻人。

隻是這樣的女子不能追求,的確是可惜了,怕是又要尋覓良緣了。

“是耀威有失禮之處,想來姑娘的武功皆是殿下所教,耀威沒有福分學到了。”胡耀威豪爽的一笑,這一番話將自己心裏那萌芽的感情說成了是對武學的癡迷,倒也合理,且化解了尷尬。

但胡耀威對楊紫昕是否動了心思,隻有他自己知曉了。

“公子客氣了。”楊紫昕頷首,即便她是這裏的主人,但畢竟未與宇文戎烈成親,還算不得是太子妃,麵對著小將,應有禮儀存在的。

“都說太子府裏美酒無數,佳肴勝過皇宮。今日耀威可就不客氣了,殿下可別舍不得才成。”胡耀威仍舊是笑著,說起話來也是盡顯軍人的味道,毫無京都內的官員那般客氣虛偽。

宇文戎烈也不好再拿胡耀威與楊紫昕相識的事來說,便笑道:“你若能喝光了太子府裏的酒,本太子定許你一生的安俞。”

“多謝太子殿下金口玉言。”胡耀威仍舊是爽朗的笑聲。

“早聞你在邊關有著千杯不醉的稱號,今兒正好陪本太子多飲幾杯,這些年來可還未遇到可以陪本太子一醉方休之人呢。”宇文戎烈對酒也算是癡愛的,隻是鮮少有機會可以暢快的大飲一次。

聞言,胡耀威笑的更大聲,直言一定將宇文戎烈喝醉。

可他自己心裏卻是有些苦悶的,所謂千杯不醉,也不過是能多喝一些罷了,也的確未曾真正的醉過。

但是,胡耀威昨晚才因喝多了而惹了禍事,看來他是該去調查一下那個小酒館了。

到底是什麽酒,能讓他有了醉意呢?

關於昨晚所發生的一切,胡耀威自是不會提起,免得淪為笑柄,就算是去查證,也會是暗中調查,不會鬧到人盡皆知。

“善兒見過殿下。”幾人尚未落座,便聽見背後有熟悉的聲音傳來,皆是皺了下眉頭。

抬眸望向楊紫昕,隻見她無奈的瞥了下嘴,顯然是早就知道了楊善昕還活著,且見過麵的了。

可宇文戎烈卻是才知道楊善昕竟也在京都之內,可卻不明白她是如何入了太子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