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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重,烏壓壓的雲朵遮住了滿天的星光,預示著暴風雨的來臨。

這樣的夜晚,最適合不過在屋子裏休息了,可偏偏就有人躺不住,還是兩個十來歲的小丫頭。

身穿綠色服飾的小丫頭,一臉的害怕神色,緊緊的攥著翠綠色羅裙的少女,身子有些輕顫。

“青兒,你若膽子再這般的小,可留不得你在身邊了。”楊紫昕低聲的說著,一雙明淨卻又沉穩的目光緊鎖在正在池塘裏泡澡的少年,不曾移開過半分。

“青兒……不怕,小姐不要趕青兒走。”青兒喏喏的說著,可攥著少女衣裙的手,卻未鬆開,連說話也不能完整。

無奈的搖首,楊紫昕不再說話,身子微微的低下,不忘回手將青兒按下,主仆倆隱蔽在大石之後。

該來的,終於來了,不枉她在冷風中站了近兩個時辰。

嗖嗖的幾聲,若不是親眼見著有黑衣人落下,定會以為這是樹葉飄落的聲音。

“記著我告訴你的話了嗎?”楊紫昕盡量壓低聲音說話,見青兒怯怯的點頭,又道:“一會乖乖的在這邊呆著,別出聲。”

“可是小姐……”青兒還想說些什麽,卻見楊紫昕撥開她的手,緩緩的移動著身子,竟是朝池塘邊靠去。

有心再喚一聲,又怕害了楊紫昕,青兒隻得用雙手搗著嘴巴,免得驚呼出聲。

“就派了這麽幾個人來,本皇子的命就這麽好取嗎?”靠在池塘邊上,宮北月穿著裏衣,墨發擱在岸上,卻隨風飄動,聲音也帶著幾分不該是他這個年紀的慵懶。

“五皇子既然知道我們是來取你性命的,就該知道是做了完全準備,還是不要掙紮,認命吧!”夜色中,分不清是哪個戴著麵巾的男子開口說話,但陰冷的聲音比這晚風是恐怖了幾分。

“哈哈!就憑你們?”宮北月嗤聲冷笑,不大的手掌一揚,立即有隱藏暗處的侍衛湧出,與黑衣人廝殺起來,而宮北月卻優哉遊哉的拿起岸邊的酒壺,仰首喝了起來。

別看宮北月隻有十二歲,可他自幼生了怪病,且中了劇毒,要不分四季的在這種滿了毒花的池塘裏泡澡,且必須是夜晚,這驅寒的最佳方式便是飲酒,酒量可謂千杯不醉。

隻是,宮北月伸出來的那隻手,實在是蒼白的有些嚇人,在夜色中亦能看得出那是病態的顏色。

兵刃相擊的聲音在夜空中乒乓作響,血腥味也漸漸的彌漫在空氣中,隨風送入了宮北月的口鼻之中。

“真是讓人作嘔的味道!”宮北月低咒了一聲,緩緩站起身子來,眼裏滿是厭惡之色,伸手讓近前的人扶了他上去,披好了外套,卻像看戲一般欣賞起廝殺的場麵。

宮北月身邊的這些人都是大內的頂級高手,但黑衣人也是一批訓練有素之輩,高手對招幾乎是一招斃命,絕不留情。

畢竟是宮北月的暗衛人數多,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

些黑衣人已經被清理幹淨。

霎是無趣的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目光環視了一圈,算是清點自己手下的傷亡人數,宮北月冷聲說道:“這麽多年了,還是沒能**出像樣的人來,還想刺殺本皇子,真是可笑!”

“五皇子這麽說話,那人聽了定會氣急攻心的。”楊紫昕笑著走了出來,翠綠的衣物與這裏的景色融為一體,並不顯眼,可那明亮的眸子卻足以奪目,璀璨至極。

見楊紫昕輕笑著走過來,對滿地的屍體視而不見,沒有半分的畏懼,宮北月唇角不自覺的上揚了幾分,整理了一下披散的長發,整好以暇的望著楊紫昕,待她靠近了才幽幽的說道:“楊大小姐的消息,似乎沒有什麽價值。”

“是嗎?”楊紫昕揚眉,看著一地的屍體,也不多說話,隻是看著那些侍衛在清理屍體,並查找證據,而唇畔的笑意也更重了些。

見楊紫昕如此的笑著,宮北月眉頭挑了一下,總覺得這個小丫頭好像還有什麽秘密。

濃墨般的長眉微挑,宮北月也不說話,隻是順著楊紫昕的視線望去,等待著楊紫昕接下來會告知他的事情。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侍衛已經檢驗完屍首,前來回稟:“主子,這些人很幹淨,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哦?”宮北月輕吟了一聲,視線投注在楊紫昕身上,卻見她垂首玩弄著袖口上的珠繡,並未朝這邊看一眼,隻是唇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霎是……妖嬈。

妖嬈?

宮北月為自己的形容感到詫異,一個九歲多點的黃毛丫頭罷了,即便將來會出落的不錯,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有了女人的姿色啊!

眉頭一皺,對於侍衛稟報的結果,宮北月並不覺得有何奇怪,那人素來是心思縝密的,即便有十成的把握殺了他,也不會留下丁點的線索。

揮揮手,示意侍衛退下,可那侍衛反而向前走了一步,宮北月不悅的抬頭望去,卻見一抹寒光咋起,閃了他的眸子!

殺氣瞬間彌漫在宮北月周身,反手便要去打開那匕首,可侍衛的速度過快,他根本就來不及,隻能用手臂去擋下。

然而,就在匕首要劃破宮北月手臂的時候,卻有一股幽香散開,那侍衛飛身退後。

宮北月朝楊紫昕看來,隻見她正在抖著錦帕,好像有什麽髒東西站在上麵,自是知道這是楊紫昕救了他,忍不住輕笑的說道:“不知這次又是什麽毒?既然這般的好聞。”

“這世上,但凡過於好看或好聞的東西,都是劇毒的。例如美人,例如這香氣。”楊紫昕輕輕的說著,素手拿出一顆藥丸遞給宮北月,也不說明用途,又淺笑著問了句。“五皇子應該深諳這個道理才是啊!”

“的確。”宮北月應聲吞下藥丸,唇角的笑痕也逐漸擴大,隻是更加的陰冷罷了。

見宮北月不過十二歲就有如此的沉穩,楊紫昕眼裏流露出些許的滿意之色來,也對自己出手相救,更加的確定有益。

“五皇子似乎忘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就不怕這是穿

腸的毒藥?”楊紫昕含笑的眸子盯著宮北月在看,卻沒有半分的冷意,隻是帶著戲謔。

“你若想本皇子死,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既然你救了本皇子,若想取回本皇子的命,也是應該的。”宮北月不置可否的說了這麽一句,便朝那個背叛他的侍衛看了過去,冷聲質問道:“那人給了你何等好處,讓你賣主求榮?”

“五皇子命大,但逃過了今日的劫難,也不代表能躲得過明日。出手未捷,不過一死,也算是對得起主子了。”那人說著,便要用匕首自盡。

“不必自尋死路的。”楊紫昕笑嗬嗬的對那侍衛說這話,見侍衛一怔,便揮手示意將他圍在中間的那些侍衛退後,可揮手之後才想起這些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人,不由得婉兒一笑的說道:“現在,你可以從大門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沒人會攔著你。若是有什麽心願未了,就去完成吧!既然是死士,捉了你也撬不開嘴,沒人會在一個準死人身上浪費時間的。”

“此話何意?”侍衛眯著眼睛問道,架在脖子上的匕首還是沒有動分毫。

而聽了這問話,宮北月也是朝楊紫昕望了過來,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其實,你說與不說,五皇子也該知道你背後的人是誰。今兒,就算你肯認罪伏首,也定不了那人的罪,無非是浪費時間,毀了麵上的和諧罷了,這是其一。”楊紫昕輕輕的說著,聲音清脆悅耳,可說出的話卻不似一個孩子的口吻。見那人一怔,便又道:“再者,你中了我的毒,不過就三個時辰的命了,除了去完成你或許有的心願外,便隻能選一處葬身之所,也沒有能力再威脅到五皇子,何必為了處理你的屍體,而賠上了幾名保護五皇子的侍衛呢?”

聞言,莫說那刺殺宮北月的侍衛,就連其他侍衛也不禁想向後退去,誰也不想死的這麽沒有價值。

唯有宮北月,在聽了楊紫昕的話之後,嗬笑了起來,笑的很是低沉。

一個小丫頭都知道他的處境,他這個皇子還真是悲哀呢!

“去吧,撕掉你的麵具,在人生最後的時刻,活你自己吧。不再是偽裝成別人的細作,也不再是你正主兒的奴仆,你還有三個時辰的時間。”楊紫昕淡笑著說話,看向那侍衛的目光裏帶著幾分的祝福,卻唯獨沒有麵對將死之人的同情和憐憫。

“哈哈!”那人先是一怔,旋即撫摸了一下臉上的人皮麵具,隨即看著楊紫昕,冷聲的說道:“楊禦醫果然生了個好女兒,小小年紀便精通毒術,更是有男人的無畏,生的一雙慧眼。若你是男子,定不比這世間的兒郎遜色!”

說罷,那人便朝楊紫昕拱了下手,要轉身離去,可沒有宮北月的命令,侍衛並不敢放行,依舊是將他圍在中間。

見狀,楊紫昕歎息一聲,轉身朝宮北月望來,目光清澈的沒有雜質,隻是滿滿的無奈。

一個必死無疑的人,為他浪費了那麽多人命,似乎真的不值得啊!楊紫昕的目光裏流露著這樣的訊息,卻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靜默的望向目光深邃如潭的宮北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