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寺是南國供奉的神廟,前來的香客數量眾多,即便是尋常的日子也會有不少人前來上香,而這一年一度、十年一次大典的祈福節,則是隆重的隻有名門貴族才能進入。

並非是南國貧富之差大,也並非是百姓地位低下,而是皇帝親臨感恩寺,自是要將感恩寺戒備森嚴,盤問搜查一番,是以普通百姓是不會在此時來招惹麻煩的,而王孫貴族則是在這個時候來進香祈福,也是期望著能得見天顏,為子女謀福分。

雖說佛祖靈驗,但求佛祖未免太過虛渺,哪有皇帝這位現任的天子能夠償還心願呢。

楊家在京城地位並不高,且前來的都是女眷,又沒有封號,故而是在後麵的,沒辦法到殿前去,這也是人心所向,凡是有人的地方,便會有階級之分,就算是佛家的聖地,百姓也下意識的遵從了這樣的觀念。

靜下心來,楊紫昕在青兒的攙扶下跪了下來,在佛祖麵前,不敢造次,口中誦念著佛經。

這一跪,便再無心身邊的事,卻不知青兒的臉色正逐漸的變得紫黑,臉色甚為駭人。

“啊!有人吐血了!”大殿之上,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尖銳的女聲劃破了大殿的寂靜,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引了過來。

“青兒!”楊紫昕抬開眼簾之後,卻見青兒已經倒在她身側,正在抽搐著,麵色完全是中毒了的模樣,已經沒了意識。

“來人,立即封鎖,給朕查!”惠德皇帝怒喊了一聲,卻隻是在出事之時,看了青兒一眼,便不再關心出事的人,一個丫頭而已,不足以讓他費心,倒是這下毒之人,定是居心叵測的,在感恩寺,在他這君主麵前,誰人敢如此放肆,挑釁他的皇威?

隨著惠德皇帝的大怒之聲,整座大殿都安靜了下來,沒人敢多說什麽,甚至連去看看是誰中毒都不敢,更別說其他了,隻能在心中惶恐著。

唯有住持,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並不在乎惠德皇帝的怒氣,而是懷著慈悲心走了過來,取出一顆藥丸便要喂青兒服下。

“多謝大師。”楊紫昕精通醫術,自也是知曉毒術,當然知道住持手中的藥丸是多麽重要的東西,隻是她不能在眾人麵前割腕喂血,否則夢族的身份便再也不能隱藏,那又不知會是怎樣的禍亂了。

但隻是近距離的接觸而已,楊紫昕便皺眉問道:“是何人傷了大師?”

以這位大師的武功,怕是一般人根本就不能傷到他的,除非是功夫更高強之人,或是住持不能對抗之人。

“這位小施主暫時無礙了,還是先送回廂房休息吧。”住持笑了笑,並未回答楊紫昕的話,而是起身隨惠德皇帝而去。

隻怕,這個小小的禍事,將會蔓延下去,不知會傷了多少人的性命才能終止吧。

佛門聖地,卻仍是免不了要發生這樣的血案,真的是佛門的不幸,更是蒼生劫難的開始。

“多謝住持。”楊紫昕有禮的頷首,目光陰冷

的望著那抹明黃色的身影離去,這帝王家的人,果然都是最無情的,百姓的性命賤如泥土。

“我來吧。”楊紫昕尚未扶起青兒,便聽到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抬手望去,不是尚戎還能有誰。

心急之下,楊紫昕差點忘記了自己不過是個嬌滴滴的小姐,即便是擔心丫頭的身體,也不可能抱得動,還好有尚戎在,否則她即便是瞞下了夢族之事,也會讓自己的武功引人注目。

還好,尚戎及時出現,否則又要引來多少的麻煩還說不定。

而宮北辰的目光,一直隨著她,楊紫昕自是知曉的,即便是宮北辰隨惠德皇帝離開了,可宮北辰的那些女人卻是在大殿之上,一個個的替宮北辰在看著她,尤其是那故作嬌弱溫婉的秦雪柔,這讓楊紫昕十分的不舒服,卻隻能忽視。

“有勞了。”楊紫昕低聲,退後半步,在佛門之地,與尚戎保持著距離。“母親,女兒先送青兒回去休息,稍後回來。”

同上官婉兒交代了一句之後,楊紫昕便走在了尚戎身側,微微超前了半步,為他引路。

隻是,兩人皆是素雅的裝扮,且服飾的材料出自一家,連上麵的刺繡都是出自同一位繡娘,更是同為**瓣,這樣的一對男女走出去,饒是看著背影,也是那般的般配,任誰看了都不禁會懷疑二人的身份。

隻不過,能認得這二人的人並不多,又不適宜在此地議論,唯有時候再去談論了。可有幾位閨秀,眼中卻浮現了不同的色彩,或是追隨著尚戎,一臉的癡迷,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看著上官婉兒,說不出的精彩了。

這裏,真的是佛門聖地嗎?貪嗔癡妒,怕是已經一幕幕的上演了,隻是分有聲和無聲罷了。

“怎麽回事?”尚戎將青兒放下之後,便皺眉問道,自是擔憂的。

青兒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不足以讓人用盡心思去害,倒是楊紫昕的身份,也算不得高貴,何人會對她用了心思?

為青兒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楊紫昕忙碌的去找尋自己所帶來的藥材,隻能盡量的為青兒解毒。

雖然割腕便可以救了青兒,但楊紫昕並不知道服用了她的血之後,會否有別的反應,不敢去嚐試。何況,住持所贈的藥,可是萬金難求的上品,青兒定會無礙的,隻是欠了住持一個人情,定是要償還的。

“快些回大殿去吧,若是皇上知道有人擅離,不知會怎樣。”楊紫昕說的是實話,隻是出來時無人看管,也自可不必回去,楊紫昕不過是用這樣的理由想趕走尚戎罷了。

“紫昕,我知你有事瞞著我,隻要你一日不想對我說,我便不會去問。但是,若是累了,隨時可以來找我,我會去幫你。”尚戎開口,仍是沒有要走的意思,看著楊紫昕來回的忙碌著,喂青兒服藥之後,便又去查桌子上的杯碗等。

從送青兒進來之後,尚戎便知道這是楊紫昕所住的臥房,她的味道,他自是不會認錯。

但看著楊紫昕檢查桌上還剩下的糕點等,尚戎臉色大變,尚且不知道楊紫昕是百毒不侵,立即警覺的問道:“紫昕,那下毒之人是衝著你來的?”

尚戎說這話的時候,手已經擒住了楊紫昕的手臂,因緊張而用了力氣,也不知道楊紫昕是否覺得疼。

“你與惠德皇帝單獨見過麵了?”楊紫昕並未回答,而是用反問的語氣,岔開了話題,即便是再如何的忙碌,楊紫昕的心卻未停止過的思索了這一日所發生的事,自是猜測的到。

“是。”尚戎回話,雖不喜歡楊紫昕這樣的排距著他,但對於楊紫昕的關心,也是不會拒絕的,除了身份暫時不能公開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會隱瞞楊紫昕。“封賞了個閑職,不但沒有俸祿,還要每年給他敬奉。”

尚戎嗤之以鼻的說著,眼神裏也有著幾許的不屑,並未有不奈之感。

“定是給了你極大的權限吧。”楊紫昕又問,可話語仍是不鹹不淡的,糕點已經檢測完,確定無事,便隻有那碗羹湯了,她記得自己隻是端起來,還沒有真正的喝下去,便被青兒喝光了。

“可隨意進出皇宮麵見聖顏,賜了這麽一塊如帝親臨的牌子。”尚戎仍是說的很淡,那沒什麽語調的話,真的足以氣死無數的人。

這樣的恩賜,還說的那麽無所謂,真真的是狂妄之極了。

但會這麽想的,定是不知道尚戎真正的身份,這南國的皇宮,他還真的就不稀罕進去。

“一日紅!”楊紫昕驚呼,又一次的嗅了那湯碗之後,緩緩的坐了下去,身子卻是有些僵硬的。

惠德皇帝自是要大查這件事的,而這碗湯可是母親送來的,可母親定是不會害她,而是有人想要一箭雙雕,要了她們母女的命,隻是青兒卻是誤打誤撞的服用了。

可誰能在母親的眼皮下下來藥呢?一日紅無色無味,隻是放在湯中之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的變了顏色,前六個時辰是越發的紅顏,猶如泣血。後六個時辰,則是慢慢淡去,仿若不曾有過這毒一樣,不會有人發現異樣。

是誰,為何要如此之狠?

“毒性如何?”尚戎雖是見著了青兒中毒之後的模樣,但他並不確定這毒的毒性有多強悍,楊紫昕既然能看得出來,定是知曉的。

“一日紅本身並非毒藥,隻會讓服用的人臉色如潮,脈相猶如發燒,一旦服用了清熱之藥,便會內髒衰竭而死,不過是一天的時間罷了。”楊紫昕解釋著,眼睛微眯,心中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那青兒為何?”尚戎不解了,楊紫昕所說,與青兒中毒的情況並不相符。

“母親做的糕點裏,用參湯和麵,故而加速了藥效,竟是變成了劇毒。”楊紫昕又道。

“紫昕,我們離開南國吧。”尚戎聞言後,竟是不去問幕後可能有的陰謀,而是鄭重的說道,握著楊紫昕的柔夷,雙目緊緊的所在她的俏臉之上,無比的認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