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充足的照耀著大地,空氣裏充滿了溫度,仿若之前的陰霾天氣不曾出現過,就連樹葉間也不再有雨滴的殘留,哪裏還會有人記得是下過大雨的。

站在院子裏,沒有下人在,楊紫昕活動著柔軟的腰肢,看著晾曬的中草藥,眼底閃過笑意。

或許,尋一處山穀,種植各種草藥,收集天下醫術,研製各種毒物,廣收門徒倒也是不錯的選擇,每日醒來便看見這些熟悉的草藥,醉心其中,不理凡事中的俗物,偶爾行醫救人,倒也快哉。

隻是,楊紫昕的美夢才開始編織,便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有些陌生。

轉首,促立在陽光中的楊紫昕一身白裙不染塵埃,笑意淺淺的籠罩在光環之下,即便未施脂粉,長發也僅是簡單的束起,卻宛如仙子落在凡塵之中,宮北月原本想要說的話,竟一個字也沒能說出口。

四目相對,楊紫昕翩然行禮,對宮北月該有的禮節總是有的。

“五皇子蒞臨,民女有失遠迎。”客套,卻也疏離,楊紫昕的話語裏沒有絲毫的熱絡,好似不過是陌生人那般。

心中莫名的失落了起來,宮北月一揮手,退去了楊承宗,雖然這裏是楊府,但宮北月是天家之人,隻要是南國的土地上,他便是主子。

緩步來到楊紫昕近前,見她氣色紅潤,心中這才安心了些。

“聽聞你入了太子府,可是被迫?”宮北月問著,話語平淡,眼眸卻是關心。

“民女醉心於醫藥,有疑難雜症在前,自是要問診的。”楊紫昕答的極為輕巧,仍是掛著淺笑,對宮北月的關心不放在心上。

皇室中人,她無心深交,即便宮北月不同於宮北辰亦然。

“如此便好。”麵對楊紫昕如此冷漠的態度,宮北月倒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隻是看著她秀麗的容顏,舍不得移目。

坦****的迎視著宮北月的目光,楊紫昕自是知道宮北月對她有情的,奈何回應不了,隻得當作不知,如此或是最好的。

輕笑著,楊紫昕說道:“五皇子請隨民女來。”

楊紫昕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帶著宮北月朝內室走去,餘光掃向躲在大門外的楊承宗,不由得嗤笑一聲。

父親如此攀附權貴,卻不知她根本無心於皇家,真是可笑至極。

沒有多問,宮北月隨著楊紫昕的步子而踏入了香閨的外廳,這裏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但前後的心境竟是差了這麽多,不再是滿懷的擔憂,而是希望自己不是以皇子身份而來,單純的就是一個男人,一個喜歡楊紫昕的男人,也被她所喜歡著。

但宮北月心中清楚,楊紫昕對他並無男女之情,至少現在沒有。想著,眉頭便皺了起來,唯有待宮北辰的事情徹底了結了,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楊紫昕之後,才能訴情。

但宮北月不知的是,惠德皇帝曾許諾為尚戎和楊紫昕證婚,即便他作用天下,怕是也不能違背了惠德皇帝的聖諭吧。

“昔年,五皇子曾為民女中毒一時而奔波,這個

東西是民女報答五皇子的。”楊紫昕輕笑著,將一個錦盒遞到宮北月麵前,坐在了茶幾旁的椅子上。

眉頭一挑,宮北月直覺這不是一件普通的禮物,便打開來看,可心裏卻極不喜歡楊紫昕這樣的說辭,他對她好,要的從不是報答。

而楊紫昕又怎會知道這些年來,宮北月一直在暗中保護著她,隻是未曾言明罷了。

“這……”當看清了錦盒裏所裝之物,宮北月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抬起眸子來,不敢置信的望向楊紫昕,完全不敢相信楊紫昕竟然能擁有這麽多宮北辰的罪證,他也是尋了多年的。

“偶然的機會得到的。”楊紫昕說的風輕雲淡,但也不算是假話,的確是沒有費心思便得到了,那便算是偶然吧。

見楊紫昕臉上的笑意未減,宮北月卻沉默了。

麵前的楊紫昕,與幾年之前中毒的那晚,無論是容貌還是心思都有了極大的變化,宮北月也知曉楊紫昕有著自己的勢力,卻不想竟是如此之大,連宮北辰費心藏起來的東西,也能找尋的到。

知宮北月此時心境定是複雜的,楊紫昕又笑道:“宰相獨女林非煙已命在旦夕,這封信函是她讓民女轉交給宰相的,隻是民女順手把她也帶出了太子府,此刻便安置在了五皇子府內,五皇子可一同送給宰相大人,說不定會事半功倍。”

楊紫昕又出一言,卻是讓宮北月的臉色更加深沉了。

能夠從太子府帶出一個將死之人,又能送到宮北月的皇子府,楊紫昕背後的勢力不是一個大字可以形容的了,而楊紫昕培養這些人也不過是四年的時間,這個女子當真不簡單。

至於宰相林忠,僅有林非煙一個女兒,世人皆不知他還有個私生子林誌。而林誌便是追隨了楊紫昕多年的林清。

此刻,楊紫昕與宮北月說著話,而林清卻回到了多年不曾登門的相府,正坐在林忠對麵,父子二人之間卻是冷寂的,沒有親情的存在。

“你即活著,為何不回默閣,你背叛了太子!”林忠一臉的怒氣,對自己這個兒子並沒有什麽感情存在,不過是利用的關係。在林忠心裏,林誌便是他的恥辱,被一個下賤的女人所算計而留下的種,若非膝下無子,根本不會讓他活到今日。

“太子用林非煙的血來救治秦雪柔,如今人已經在垂死邊緣,五皇子救了她,暫時安置在五皇子府,宰相若是得空便去看看,她撐不過兩日的。”林清看了一眼林忠,雖知道林忠是他父親,卻沒有父子之間的血濃於水之感,隻是對這個男人有了習慣性的遵從,更像是主子。

“什麽!?”林忠驚呼一聲,竟是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

林非煙雖是女兒,可卻是林忠心裏唯一認可的子嗣,雖是為太子側妃,但與太子之間早有協議,但宮北辰登基之後,林非煙便是國母。

可如今,竟是被宮北辰取血來救一個孤女,這叫林忠如何能接受。

“不可能!”林忠隨即又道,看著林清的視線裏有著懷疑

“宰相大人可以不信,五皇子是不會留一個屍體在府內的,隻要派人守著後門,自是能見到屍體。”林清沒什麽溫度的說著,對於那個妹妹,也從無親情可言,他們不過是主仆的關係罷了。

“你的主子是誰?為什麽……”見林清要走,林忠急忙開口問話,雖是城府極深,可現在卻是被現實繞暈了。

“不過是奉了主子的命協助五皇子罷了,宰相大人不必問。”林清腳步未停,話落之際,人已經消失在書房內。

呆坐在太師椅上,林忠神色木訥的看著敞開的窗子,眼中有了微紅的顏色。不知是被宮北辰如此利用之後的憤怒,還是因為林非煙的命不久矣而心痛。

送走了宮北月,楊紫昕回到廳房之內,見尚戎已經懶懶的躺在她的軟椅上,無奈的搖搖頭,這小子尚未弱冠,便如此的有了邪魅之氣,若是再過幾年,定會迷倒萬千少女。

“就那麽確定林忠會倒戈?”尚戎問著,語氣裏盡是慵懶之意。

“確定。”楊紫昕肯定的回答,已經坐在茶幾旁,開始清理茶具,今兒心情不錯,該是煮茶來消磨一下時間了。

“林非煙不會供出你?”尚戎又問。

“宮北辰不敢讓任何人知道秦雪柔如何痊愈,自是不會有人知道此事與我有關。”楊紫昕淡淡的答話,怎會說她廢了林非煙的聲帶,還給她用了藥,讓她連抬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如何能說出楊紫昕也是害死她的幫凶呢?

“林非煙的那封信函……”尚戎挑起眉頭來,似笑非笑的問道:“也是你的傑作。”

“林清模仿字跡的功夫還算到家。”楊紫昕輕笑著回答,沒打算隱瞞,不知是因為尚戎將宮北辰的罪證送給她而感激,還是習慣了對尚戎有問必答。

“既然有這樣的本事,何不讓林清模仿了老皇帝的筆記,寫一道聖旨,直接將皇位傳給小爺算了,也讓你做回國母,如何?”尚戎玩笑了起來,眸子裏沒有半點的認真,但後半句話絕對是出自真心。

身子一怔,連茶杯裏的水溢了出來,楊紫昕也沒有察覺。

國母嗎?楊紫昕真心的不喜歡這份尊榮,她想要的不過是愜意的人生,即便是遊**江湖也好過困於深宮吧。

“做皇帝,真的好嗎?”楊紫昕抬起眸子來,掃了尚戎一眼,見他一臉的痞笑,失笑道:“尚戎若是喜歡,那便做了皇帝又何妨。隻是,這皇後娘娘的人選,應該是楚恩郡主,唯有她那靈動的性子能給宮裏帶來喜氣,否則與死城沒有區別。”

楊紫昕的語氣很是清淡,但尚戎聽在耳中,卻是臉色漸變。

這個女人,怎麽就如此喜歡將他推出去呢?

做皇帝不好!尚戎很想這麽回答,可那也是他的宿命,而楊紫昕是尚戎心中唯一的國母人選,又該如何說與她聽?

不知尚戎心中所想,楊紫昕便專心於煮茶的閑情逸致當中,難得有此雅興,若是再思索一些惱人的事,這茶煮出來也會是苦澀的,而非甘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