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府主母的辭世,於南國絕對是勁爆的消息,若換做平日裏,大街小巷議論的都將是這件事。
然而近日,那些前來吊唁的客人才出了尚府的大門,便又退了回去,無人敢走在街上。
一條不見首尾的長龍,尚戎扛著靈頭旛走在前頭,楊紫昕在一旁樣撒著過路錢,喇叭嗩呐在隊伍前發出了哀鳴之聲,唯有尚戎的這條隊伍,敢如此高調的走在街道上,前往尚家的祖墳地,對肅清了的街道視而不見,好似不知京城內的風起雲湧。
皇宮內,宮北辰所發起的政變,經曆了唇槍舌戰之後,已經開始打鬥,血腥的味道彌漫在皇宮裏,原本的金碧輝煌,此時不過是血染的戰場,又不是要增添多少的亡靈,來鋪就一條新的帝王之路。
高高坐於龍椅之上,宮北月持劍守在身側,惠德皇帝冷眼睨著下方正在廝殺中的宮北辰,完全不把他當作兒子來看待,隻是當作普通人一般,一個叛變了君王統權,應該被誅之人。
自古無情帝王家,若非惠德皇帝對宮北月的父子之情,倒真的是這個理。
身上的戰甲已經被染紅,宮北辰廝殺了至少一個時辰,而默閣的手下也越來越少,原本準備兵馬,有大半之數都叛變了,已經成為守衛。
俊顏上也已被染紅,濕了的衣袖早已不知是自己的鮮血,還是對手的,宮北辰隻知道他要殺,唯有殺靜了這些人,他才能活著。
“殿下!”一道嬌柔而又驚恐的聲音傳來,宮北辰手下的長劍一頓,手臂竟是飛向了天空,揚灑出一大片的血花來,噴灑在驚恐之中的秦雪柔滿麵。
時間,仿佛停在了這一刹,四目相對的二人,眸中皆是驚恐之色。
隻見秦雪柔被一個黑衣人所押著,纖細的手臂好似被擰斷了,淡粉的裙子已經變成暗紫,白皙的容顏正在滴淌著血漬。
那雙如黑珍珠般的眸子,此刻噙滿了淚水,不知是自責於驚呼的一聲害得宮北辰丟了一隻手臂,還是對形勢的絕望。
苦笑一聲,宮北辰雙膝跪地,任由頸間的長劍劃破了肌膚,仰天長嘯著。
成者王侯敗者寇,今日的一舉,他輸的徹底,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父皇自是不會給他活路,宮北月亦然。
居高臨下的望著宮北辰的狼狽不堪,宮北月眸底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從宮北辰刺殺他的第一次起,他便發誓要宮北辰付出代價,而今日便是最好的時機。
身為王者,不一定凡事親力親為,但手刃仇敵卻不需他人代勞。
緩步走下台階,宮北月也是一身容裝,卻是不染塵埃,與宮北辰的滿身血汙成為鮮明的對比。
長劍出鞘,宮北月把劍指向宮北辰的胸口,不過是用了三成的力道,刺入寸許,並不一舉要了宮北辰的性命。
“宮北辰,你們母子所虧欠我和母妃的,用你們的血來償還吧。”宮北月冷聲,眸子亦是冷絕。
“不要!”秦雪柔大吼一聲,哪裏還有溫柔的模樣,可她想要掙紮卻分毫動彈不得,隻得看著宮北月手中的劍一分
一毫的沒入在宮北辰的胸口位置上,看著宮北辰的眸中不斷的加深痛楚之色。
“不要……求你……”
“不要殺了殿下,不要……”
秦雪柔一聲聲的低呼著,可宮北月充耳未聞,手中的劍已經沒入宮北辰的心窩,隻要一挑,便可以將宮北辰的心髒挑碎,但宮北辰卻是咬著牙關不喊一聲痛,眸子裏還閃爍著笑意,至死也不服宮北月。
“皇上,北辰是你的親生兒子啊!”容皇貴妃滿身是血的跑進大殿,見宮北辰已經成為階下之囚,手中長劍一甩,便是跪了下去,唯有寄希望於惠德皇帝能夠念著親情。
奈何,惠德皇帝卻是冷哼道:“能逼宮,如此的孽子,朕愧對列代祖宗!”
陰冷的勾起唇角,宮北月手中長劍一翻,隻見宮北辰臉色大變,可連痛呼之聲都未曾出口,便在噴血之中倒地,徹底的被自身的鮮血所淹沒了。
看著宮北辰倒地,渾身抽搐著,容皇貴妃瞬間蒼老了不止十歲,可她還未來的及走過去,再看仔細一眼她的兒子,不知是誰便淩空廢了她的武功,身子一軟就這麽栽倒在地,不再是雍容華貴的容皇貴妃,甚至是連一個奴仆都不如,蠕動著身子想要靠近宮北辰,奈何一點力氣也用不出來。
用力的咬了一口挾持自己的黑衣人,秦雪柔快步朝宮北辰奔了過去,就算死她也要死在宮北辰懷裏。
隻是,宮北月似乎不打算成全她,手裏兩枚暗器飛出,釘在了秦雪柔的腳麵之上,將她硬生生的釘在了原地,隻是幾步之遙,卻是跪在那裏動彈不得。
“殿下,你等等雪柔。”沒有呼痛,許是身心都麻木了,秦雪柔竟漾起了淺笑來,用手臂隨意的摸了一把臉蛋,將血漬擦掉,笑著看向宮北辰,即便宮北辰早已斷了氣,根本就看不到她此時的微笑。
拔下發間的發釵,用力的刺入胸窩,秦雪柔笑著倒下,染著鮮血的手還在朝宮北辰探去,奈何卻是夠不到宮北辰的衣衫,今生的緣分便是至死仍不能相守。
冷眼瞥了秦雪柔一眼,對這個服用過楊紫昕鮮血的女人,宮北月自是容她不得,冷喝道:“把這個女人分屍錯骨,本皇子要她在奈何橋上沒有魂魄的模樣。”
立即有人領命,拖著秦雪柔離去,這個曾是南國所有女子傾羨之人,誰又能想到她會死的如此淒慘呢?
哧哼一聲,容皇貴妃嗬嗬的笑了起來,笑聲卻是那般的支離破碎,之於秦雪柔她並不在意,眼中唯有宮北辰這個兒子而已。
“皇上,你以為殺了我們母子,這南國的江山便能坐穩了嗎?”容皇貴妃冷喝了一聲,雖身子無力,說話的狠毒卻不減分毫,陰森森的目光望向惠德皇帝,沉聲道:“皇上,進來龍體可有不適?沒到子夜時分,是否頭痛難忍,心髒裏好像有萬條蟲子在啃咬呢?”
“賤人!”惠德皇帝怒喝一聲,若非龍椅是純金打造,已經被他震碎。
“臣妾知皇上思念著傾皇貴妃,故而想成全了皇上,總好過皇上飽受相思之苦的折磨啊!隻是,臣妾沒想到的是
,還要到陰曹地府去見證皇上與傾皇貴妃的恩愛,也不知傾皇貴妃是否如此珍愛著皇上,還在奈何橋上等待呢?”容皇貴妃說著,卻是猙獰的笑了起來。
雖然宮變失敗了,可她這些年所做的成就,還是值得驕傲的。
就算惠德皇帝再如何的恨他們母子,黃泉路上卻也是要結伴的,到了那邊再去 鬥吧,勝負還未見分曉。
“容皇貴妃,你若交出解藥,本皇子可以考慮給你們母子留個全屍。”宮北月說著,長劍已經抵在容皇貴妃的胸口上。
“不過一死,留著全屍又能如何呢?”容皇貴妃眼裏***冷笑,問出來的話也帶著嘲諷。
所謂人死如燈滅,屍體不過是埋在泥土裏,何用之有?
“你!”宮北月微怒,長劍已經挑斷了容皇貴妃的手筋,冷喝道:“交出解藥。”
“本宮殺了你母妃,又殺了你父皇,你該是恨本宮,還是該感謝本宮將皇位送給了你呢?”容皇貴妃邪魅的笑著,不知是不是臉上沾染血跡的緣故,這一笑竟是如此的邪魅。
宮北月手中的長劍再次提起,卻聽惠德皇帝冷笑吩咐道:“北月,斬了她的四肢,割了她的舌頭,朕不會要這賤人的解藥,偏偏要她活著看你登基為帝,這一世隻能在憤恨中度過此生!”
惠德皇帝這番話,絕對夠狠,但宮北月卻是笑了,他怎會沒想到這麽好玩的辦法呢。
殺一個人,要殺她的心,這才是上上之策。
手起,劍落,不過是三下而已,宮北月的袍子上已經沾染了鮮血,而容皇貴妃隻來得悶哼一聲,便成為了一個血淋淋的人彘。
瞠大了充滿恨意和痛意的眸子,容皇貴妃狠狠的瞪向宮北月,似是在詛咒著,奈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隻能任由宮北月睥睨著。
“父皇,將容皇貴妃囚禁在容德宮,可好?”宮北月冷笑著問話,以此來懲罰容皇貴妃,才是最狠的。
看著曾經最熟悉的一切,卻已經是階下囚,心高氣傲如她,如何活得下去?
得到惠德皇帝的首肯,宮北月很是賞臉的親自扯著容皇貴妃的長發,將她扔到酒甕裏,隻留下一顆被血染紅的頭顱在外,卻是環臂欣賞了起來。
“傳令下去,容德宮原班人馬不換,繼續服侍容皇貴妃,不得出容德宮半步,若容皇貴妃懵,容德宮所有宮人陪葬。”宮北月又下達了一條命令,這才滿意的朝容皇貴妃笑了笑,很是玩味和嘲弄。
母妃,大仇得報,你在天之靈可安息了?宮北月無語的望著蒼天,自此後南國的這片藍天將會是他宮北月所有,再也不會有人來爭奪,不會有人害他了。
可是,心裏為何如此沉重?
“紫昕,宮北辰的屍體我會如約送與你,可你與他的仇恨,隻因為秦雪柔的血毒之症嗎?”宮北月輕聲的問著,可回答他的卻隻有徐徐的微風,夾雜著極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間。
至於真實的答案,估計隻有楊紫昕心中知曉了,宮北月無從得知,這世上之人亦是無人得知一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