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品國覺得口裏幹燥難耐,趕忙倒兩杯熱茶,雙手端給霍海一杯,自己捧著小心地啜吸一小口,潤潤嗓子,道:“在京城我租了房,把自己裏裏外外好好收拾一番,跟那兩個人見了麵,他們完全看不起我,覺得我就是深山野林裏跑出來的野豬,還拿出幾張偽造的假郵票,全國江山一片紅,來騙我說五萬塊一張賣給我,還說隻有我買了,他們才答應看在張處長的麵子上和我談合作。

說句老實話,我沒見過全國江山一片紅的真品,但我見過其他文革係列郵票,真假還是分得出來的。看到他們騎到頭上欺負了,我也不含糊,直截了當地說這是假郵票,並告訴他們,朋友相交貴之以誠,我是很有誠意交往合作,但如果他們沒這個誠意那大家就此作罷。”

盧品國歎口氣,“第一次見麵鬧得不歡而散,我氣壞了,索性不去求他們,照您說的把心思沉下去,認真調查京城郵票市場,摸清楚郵票市價的走勢變化,還把那些的珍郵價格每日行情,猴票等龍頭票價格每日行情,以及那些突然被市場關注的郵票品種價格變化,都製作成曲線圖表,白天跑郵市,買幾張稀罕珍郵,盡量結交一些藏家小郵商,晚上拚命思考每種郵票價格變化的原因。

還別說,我總算摸索到了一點門道。原來那些珍郵和龍頭票就等於是一個人的臉麵,它們價格漲了,市場就高興,交易量就增加,它們價格跌了,市場就不開心,市場交易量也就下降,就等於是整個市場的風向標。但是它們的交易很少,隻有那些很有錢的大藏家才能買得起一點,而且誰都不願意壓貨太多。

就比如猴票,一千張就得三十萬,買進去容易,賣出去可有點難。利潤也很低,一不小心就折本。真正成交量大的,真正能賺錢的反倒是那些整版整盒的郵品買賣。而且這些整版整盒的郵票在市場上數量是有限的,有些郵商有對某些種類郵票個人喜好,幾乎每個郵商都有一些關係較好的大客戶,這些大客戶有的是專門收藏珍郵,有的則是業

餘拿出閑錢來參與買賣大額郵票交易的。

而且更有意思的,這種買賣郵票和尚海郵市是互相聯動的,一旦某種郵票在當天的成交量達到一定數量,這種郵票肯定漲價,會連帶著全國各地的郵市也跟著把這種郵票漲起來,但隨後不久,那些囤積了一定量的郵商出手後,這郵票又很快跌落下來,導致很多後來參入的人虧本。

明明賺錢的人少,虧本的人多,可總有人如飛蛾撲火衝進來。有人到處借錢,銀行借,高利貸也借,就跟賭博一樣地衝進去,甚至我還見過一個家夥是京城一家大企業的財務經理,挪用公款八十萬買了大量八四的《峨眉風光》郵票,價格第二天就暴漲五成,可他隨後被警察抓起來了,他還哭著喊著說千萬不能抓他,要抓也要等他把郵票出手後再抓,還說他賺了大錢。

警察哪會聽他的,這下好了,這套郵票隨即一落千丈,一夜之間暴跌到買價一半,沒人敢接手。他們領導大怒,說他貪汙那麽多公款隻買了麵值幾千塊的郵票,剩下的錢一定是被他藏起來了。

我總算想明白了,原來這郵票其實根本就不是郵票,它對於玩炒賣的郵商來說,隻是一種沒有政府幹預的賭博方式,一種用資本、用數量、用造聲勢、用品種甚至用謠言來進行金錢搏鬥的遊戲玩具。”

霍海鼓掌笑道:“你真的摸到門道了!”

盧品國兩眼放光:“是的,我終於想透了,進郵市玩郵票的訣竅是三個字:錢,種,賭。‘錢’是投入資本,‘種’是將要炒賣的郵票品種,‘賭’則是要讓大小郵商看到有能參與金錢廝殺的賭局。

老板,現在市場絕對不缺郵商,別看現在市場低迷,交易量都不大,可是咱們全國郵迷基數大,隨隨便便就有上千萬郵迷,很多郵迷都隨時可以把他的錢砸進來轉變成郵商,市場最缺的足以行雲布雨的資金實力,缺的是操弄全國市場的超前眼光以及精妙運籌的運作手段。

八零年之前的郵品,想找到整盒整版的

有點難,短期內無法集量,絕對不能去把它們做炒作焦點品種,八八年之後發行的郵票中那些已經升值數十倍百倍的,現在的大小郵商手裏多多少少都捏了一些,有的因為在高位買入,現在還虧著本,割肉賣掉又有點不肯,集量也有難度,一旦我們把價格拉高,他們就會放貨,而且再找到接手的郵商很難。

真正能賺大錢快錢的並不是這兩類郵票,而是最近數年內剛發行的新票、以前發行的卻沒有被高價炒賣過的郵票、題材係列郵票等這三類郵票,才最有投資的價值。一旦我們提前布局,大資金大量購入,集量到一定程度,再放出風聲,製造焦點,引領市場看漲,得到大家認可這個賭局並追捧的話,很容易就能翻幾倍十幾倍!”

霍海立即豎起大拇指:“盧叔,真沒想到,你才來京城多久啊,翻天覆地的大變樣啊!你來做投資公司副總名副其實!”

盧品國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著道:“我在這些天裏也跟那兩個人打了幾次交道,從他們手裏高價收購了一些珍郵,也摸清他們的底細,原來都是部領導的子侄,先前玩郵票賺了錢,可隨後在跌勢中虧了,手裏的錢全變成折本的貨,又不情願賠本賣掉,在硬撐著,正苦巴巴地等著有錢的大老板。

他們也發現我並不是啥也不懂的土包子,也給我交了底。我呢也通過他們又認識了一些官宦子弟,那個幫忙搞四合院的朋友就是這樣認識的,這小子手裏有幾張名人字畫,還想賣給你換錢呢!”

霍海點頭道:“好啊,隻要價格合適我就買。”

盧品國接著問:“老板,那我們什麽時候正式行動?準備投入多少?這個,至少得五百萬以上,我們不能隻炒作一個品種的。”

霍海想了想道:“具體時間待定,資金至少五千萬,也許還會上億吧!”

盧品國正端著水杯,被這句話驚得手一抖,半杯茶水淋在褲襠上,燙得哇哇大叫。兩人又聊了一會,霍海起身來到了三姐妹住的套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