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馬兒，我不是要拿它抽你打你，我是要讓你看著，我要把這根抽你打你的馬鞭燒了，毀了，讓你從此再也不用害怕它，”扭頭對譚大誌道，“大誌哥，打火機給我。”

譚大誌趕忙遞過打火機，霍海接過來，點燃打火機，讓火苗燒烤馬鞭前端。幹燥無比且浸透了油脂的馬鞭見火即著，很快冒出黃色火焰，且夾雜著濃煙焦臭，不一會就燒得隻剩一截執握的木棍，霍海把木棍丟掉，拍拍手，對馬兒道：“馬兒，看到了嗎？”

馬兒一直盯著霍海，居然聽了這句話後，嘴巴一張，露出了滿嘴牙齒，仿佛是在高興地笑了一般，當霍海走到它麵前時，它馬上用頭顱蹭著霍海的大腿肩膀，看起來親昵無比，歡快地踢踏著前蹄。

霍海能感受到它的快樂情緒，抱著它巨大的馬頭，拍拍它的額頭脖頸，對著馬耳道：“你等著啊，我要請最厲害的獸醫用最好的藥來給你治病！”

霍海再次找到畜牧站站長，請他出麵打聽到整個天士縣治療馬病最厲害的兩名獸醫，開出每天一百塊的高價，讓兩名獸醫帶上最好的獸藥立即包車前來給馬治病。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使磨推鬼。兩名獸醫當晚就趕來了，連夜給馬診斷，發現問題果然非常嚴重，這匹馬在發燒，咳喘，肺部感染，前蹄膿瘡，四蹄輕度腐爛，急慢性腸胃炎，馬線蟲病，體內大量寄生蟲，營養嚴重不良，輕度肌炎，輕度混合跛行，重度皮癬，肋骨可能還有沒愈合的骨折，相比之下馬身體表的那些擦傷血痕簡直是不值一提的小病。

兩名獸醫得出一致結論，如果再不進行搶救治療的話，這匹馬最多還有半個月性命。最後確定方案是馬上輸營養液抗生素，全身清洗消毒，中草藥灌服，多管齊下，先重後輕，先急後緩，皮癬和寄生蟲等體質提升之後再徹底根治。

“不過令人高興的是，兩位資深獸醫為這匹馬做了極為詳細認真的檢查，發現這匹馬是才三歲的小公馬，居然，而且一旦治愈後隻要保養得當護理到位，能完全恢複正常。

還有，這匹馬雖然毛色純黑，卻並不是血統純正的純血馬，他們分析可能是有頓河馬、伊犁馬、蒙古馬血統的混血雜*種*馬，看形態

，看體格，絕對是一匹超級棒的好馬，可惜再好的馬也禁不住鄉間農夫役使幹粗活而沒命地瞎折騰，萬幸發現得早及時搶救，好好培養訓練，定能大展矯健雄姿。”

馬廄設在霍海給譚大誌他們買的那棟舊屋，有現成的牛欄，把裏麵的牛屎等髒東西全部清除出去後，噴灑消毒液，再鋪上幹草，霍海甚至還用紗窗布把四周都圍起來，防止蚊子鑽進去叮咬，還搞了一把鴻運扇，連上電線，給馬廄吹風，每天雞蛋十個，黃豆、綠豆、麥子、新鮮蔬菜、苜蓿、魚肝油、維生素，每天定時給它打針清洗灌藥。

馬兒也倍兒乖巧，也知道霍海在請人救它，老老實實地接受治療，對霍海格外親昵。霍海每天都要在它身邊呆上三四個小時，牽著它溜達兩圈，在河邊洗澡，噴灑驅蟲藥。它的狀態越來越好，體質恢複迅速，原本隻剩下骨頭的身軀也漸漸豐實起來，叫聲也越來越洪亮。

霍海一念，這匹險些下油鍋的馬兒便從地獄到了天堂。霍海一念，便在生命中多了一個親密戰友。

********

黃鐵拐的真實姓名叫黃宗柺，因為年輕時候摔斷了腿沒治好，走路有點瘸，加上名字裏的這個柺字跟拐杖的拐發音一樣，意思也一樣，又因為他能使出一套鐵拐武術，便被人叫做黃鐵拐，也有人叫他鐵拐黃。

他有六十三歲了，老伴走了七八年，在沒染上癆病肝病前，他經常走街串戶收購廢品，足跡遍布全縣，自打兩年前病情加重，便不能再靠收購廢品謀生，而且收廢品的人也多了，賺不到什麽錢。

兩年下來，僅餘的積蓄花得精光，一身肝病癆病，久病也無孝子了，兩個兒子對他避之唯恐不及，雖然兒子搞得還不錯，但是他隻能龜縮在以前的舊土磚屋裏，而兩個兒子則住在他親自為兒子建造的瓦房內。

兩兄弟協議過了，各家負責他這個父親一個月的夥食，給父親十塊錢買止痛藥消炎藥。其實這所謂的夥食，就是一些剩飯剩菜。每天兩頓，而且他不能進入兒子們的家門，隻能把碗放在木凳上，兒子或者媳婦把剩飯菜倒進他的碗裏，那架勢就跟喂豬喂狗沒區別。

這是他的命

。他認了。也不去責怪兒子們不孝順，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隻要能在死之前能天天看到幾個可愛的孫子孫女出現在視線裏，就心滿意足。但是隨著他的病情加重，連起床方便都開始變得困難，兩個兒媳婦便再也不準孫子孫女們與他見麵接觸，喝令他必須跟兒孫們保持十米的距離，生怕被傳染了，否則不給飯吃。

前些天吃晚飯，他坐在土磚屋門口，兩個兒子正在新屋的曬穀坪上聊天，聊說鄉裏集市開了個錄像廳，武裝部長的寶貝兒子公開收購銅錢郵票老書之類的老東西，又聊到他父親黃鐵拐以前搞過廢品收購，便走過來問他是否以前收購有這類東西。

他點頭承認，說他在八幾年曾經用廢銅價錢買到了一隻金菩薩，藏了五年後才拿出去賣了一萬八千塊，才建起了這棟新屋。至於那銅錢什麽的，也收到過很多，不過都當廢銅賣給收購站，什麽郵票之類的那根本就是廢紙，老書更是多得不得了，全都當廢紙賣了。太祖像章也有不少，能賣的都當廢品賣了，記得好像床底下木盒子裏還有幾個。

兩兒子馬上找他索要太祖像章，小兒子甚至不等他同意，就直接走進土磚屋翻找起來，結果找到二十多個瓷的、木雕的。馬上拿去錄像廳，賣了三十多塊錢和四張錄像票。主要是那個巴掌大木雕的太祖像章賣的價錢高，那個有錢的小老板足足給了十塊！

兩兒子大受鼓舞，居然把他的破土磚屋翻個底朝天，結果又從他的枕頭裏找出八百塊現金以及一隻玉手鐲，兩兄弟分掉八百塊錢，為了這隻玉手鐲爭搶起來，爭搶之中一不小心把玉手鐲摔得粉碎，兩兄弟紅了眼打架，打得頭破血流。

親兄弟翻臉成仇。

兩兒媳婦馬上把矛頭對準他，責怪他隱瞞現金玉手鐲，是造成兄弟不和的元凶禍首，紛紛發下毒誓，從此再也不管他的吃喝，再也不管他的死活，更不可能再給他每個月十塊錢去買止痛藥消炎藥了。

他萬分無奈，想起一件往事，便抱著一絲希望，強撐病軀走到外邊路上，求著同村熟人給錄像廳老板帶話，聲稱有好東西，務必請老板親自來看看。

【作者題外話】：請大家點擊收藏本書，關乎本書成績，多謝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