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忘卻，未嚐是壞事
阿邦見莫老太爺如此說，也隻好訕訕地退後了半步。瞧著老太爺那架勢，是擺明了不達目的不罷休了。而小二少爺那性子，若不願意還真沒什麽人可以讓他妥協的。這算不算祖孫鬥法，殃及下人咧？阿邦本能地縮了一下脖子，媽祖娘娘在上，天地可鑒，他阿邦真的不是故意要參合其中當夾心三明治的。
顧芸初見坐在自己身旁的她那男人絲毫沒有遷就的意思，而坐在主位上的老太爺一副“老頭子很生氣”“你個不孝曾孫竟然不給老頭子剝蝦蝦，老頭子決定不吃飯”的架勢，頓時隻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最要命的是，其他人除了莫奶奶外，都跟睜眼瞎似的，她這個第一次正式上門的小曾孫媳婦在怎麽辦？
由她這個小曾孫媳婦動手剝蝦？拜托，那也得有蝦才行啊。沒見餐桌上的蝦，僅剩的兩隻也不曉得什麽時候被莫奶奶眼疾手快地給搶到了自己的碗碟裏。這會兒莫奶奶很是得意地揚著下巴，準備看她的好戲。你個老妖婆，要不要這麽幼稚？
“今兒的油爆蝦味道不錯。”莫浩飛不緊不慢地將手中最後一隻蝦剝去外殼，隨後在莫老太爺殷切期盼的目光下，放進了自己的嘴裏：“今天的油爆蝦味道不錯。”
末了，莫浩飛還不忘囑咐顧芸初一句，讓她“多吃點”。
“……”她就知道，她家男人是包芯芝麻餡兒湯圓外。其實也蠻小氣的。估摸著還在為莫老太爺對莫盛蘭跟段語琳的處置不甚滿意。能被自家男子這般寵著，要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隻是這麽做是不是幼稚一些？萬一將老太爺氣出個好歹來……
還不等顧芸初想出解決辦法，莫老太爺便氣鼓鼓地將麵前的碗碟很隨意地往前一推：“不吃了！”
話音未落。莫老太爺便起身離開了飯桌。
“別擔心，老太爺沒事的。”莫浩飛低沉帶著磁性的聲音在顧芸初的耳際響起，“多吃些蝦，今天的蝦真的很新鮮。”
匆匆用過了午餐，乘著莫浩飛被莫爺爺叫去了議事書房的間隙，顧芸初偷偷溜進了廚房。
“二少奶奶。”正在吩咐廚房的人趕緊將晚餐準備出來的周嫂沒想到顧芸初來廚房，嚇了一大跳。“您怎麽來廚房了。可得小心著您的腳下，這兒太亂。地上又濕。”
“我也沒什麽事。”顧芸初環顧了一下偌大的廚房，發現設施配置相當的齊全，“就是想著老太爺中午什麽都沒吃。是不是做點小點心什麽的，回頭老太爺也不至於餓著。”
“二少奶奶您就放心吧。方才二少爺已經吩咐下了，這不爐子上正燉著老太爺的冬瓜盅呢。”
顧芸初長呼了口氣：“那就好。”
“二，二少奶奶……”周嫂身旁戴著大大的廚師帽的大廚師欲言欲止，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二少奶奶那盒馬卡龍是拉杜麗出品的吧。”
“馬卡龍？”顧芸初愣了一下，“那個是我自己烤的。”
之前從莫浩飛那裏，顧芸初打聽到莫奶奶雖說不是很喜歡吃甜食，但對於馬卡龍一直很鍾愛，尤其喜歡巴黎那邊拉杜麗出品的馬卡龍。
。巴黎著名高級甜點，始創於1862年。雖然有很多招牌甜點，但馬卡龍就像是量身定做的名片一般。更有甚者。到了巴黎若是沒品嚐過的馬卡龍，都不好意思跟人說到過巴黎。
顧芸初因為迷戀烘培，所以十多年前就跟自家迷你小呆龍兌換了一本《初級烘培》的技能書。十年練習下來，到外頭開個蛋糕房甚至去考個初級西點師是完全不成問題的。等到係統再次激活時，因為家底豐厚了，顧芸初便沒再委屈自己。中級跟高級的烘培都學了。以至於顧芸初目前的水平，跟世界上排名數一數二的頂級西點師比。所欠缺的隻是一個年齡（也就是經驗）以及名氣。
馬卡龍的烤製難度確實不小，但對顧芸初而言問題已經不大了，烤出跟味道相似，甚至更勝於的馬卡龍，也不是不可能。隻是……
顧芸初微微皺了下眉頭。
“二少奶奶，您別生氣。是老夫人老眼昏花不識貨，竟然將那麽美味的東西給丟……”胖胖的廚師見顧芸初陰沉著臉，一聲不吭，忍不住將實情說了出來。
顧芸初笑了，很是無所謂地開口道：“我有什麽好生氣的？老夫人喜歡的是正宗的。她不喜歡我烤的，不過是嫌棄東西太廉價了，配不上高貴的她。”
“什麽高貴不高貴的，想當年還不是個在廟街賣唱的……”已經在莫家工作了幾十年的老人，將莫奶奶的老底直接給翻了出來。
怪不得……有些事顧芸初一下子想通了。不知為何顧芸初突然想起自家爺爺曾告誡過她，為人要低調，凡事沒什麽可以張揚顯擺的。且看那些到處顯擺的，不過是因為沒有，生怕別人不知道。真正擁有的人，幾乎就沒見他嚷嚷。
顧芸初望著廚房裏的眾人恍然大悟的模樣，便知道莫奶奶平日裏真的不怎麽得人心。不過這事畢竟事關莫浩飛親奶奶，身為晚輩心裏清楚就成，倘若一個勁的在背後議論，多少有點搬弄是非不尊重長輩的味道。
想到此，顧芸初便轉移了話題：“周嫂，一會兒粥若熬好了，告訴我一聲。我給太爺爺端過去。”
“好的，二少奶奶。”周嫂點著頭應道。並非當下人的耍滑頭想著偷懶。實在是因為今天給莫老太爺送下午茶點心這個活兒擺明了就是上去挨罵的活。現在既然二少奶奶願意唱主角，哪怕隻是在一旁陪著，好歹也有高個兒在前頭頂著。也不至於撞槍口上活該挨槍子兒。哎，在大戶人家打工不容易呐。周嫂默默地長歎了口氣。
等那盅冬瓜盅烹飪好了，時間上差不多又過去了大半個小時。周嫂端著冬瓜盅跟在顧芸初的後麵，還沒來到莫老太爺的臥室，書房的大門突然打開了。
“芸兒。”盡管莫浩飛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不過顧芸初還是從那微微上翹的嘴角看出她家男人這會兒心情很好。既然心情好，那正好。
“周嫂。麻煩你將冬瓜盅給你家二少爺。”顧芸初回轉過頭，還沒來得及示意周嫂動作趕緊些。一個大大的托盤已經遞到了莫浩飛的跟前。
“浩飛，方才太爺爺都沒吃多少東西。”剩下的，你明白的啦。
莫浩飛愣了一下，隨後笑著接過了周嫂遞給他的那個托盤：“一起去吧。”
“太爺爺。我是芸丫頭，可以進來麽？”顧芸初推門走進莫老太爺的房間時，隻見莫老太爺正躺在按摩椅上，閉目養神。
“太爺爺，浩飛見您方才都沒吃多少東西，特意讓周嫂為您燉了個冬瓜盅。”
莫老太爺雖然依舊雙目緊閉，不過從他微動的鼻子以及喉結可以看出，老太爺這會兒百分百清醒著，而且弄不好還因為冬瓜盅所散發出來的誘人食物清香味。而饞蟲大鬧口水泛濫。
莫浩飛見莫老太爺沒什麽反應，便示意顧芸初趕緊將冬瓜盅的蓋子打開，最好麽再拿小扇子扇一下。顧芸初白了莫浩飛一眼。哪有這樣欺負老人家的？莫老太爺現在就是個老小孩，而莫浩飛何嚐不是個大男孩？明知道這會兒老太爺正忍得辛苦，還叫她打開蓋子，弄出更多的香味來。
“芸兒，既然太爺爺睡著了。冬瓜盅冷了也可惜，要不你吃了吧。”莫浩飛見莫老太爺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決定使用殺手鐧。
“我吃？”
“是啊，你現在一人吃倆人補……”莫浩飛的話還未說完。莫老太爺便從按摩椅上跳了起來。
“你個不孝的臭小子，誰告訴你老頭子睡著了。”
“太爺爺，您醒啦？正好這冬瓜盅燉好了，您嚐嚐鹹淡合不合您的口味？”
“恩，乖。”莫老太爺低頭瞧了瞧顧芸初依舊平平坦坦的肚皮，“芸丫頭啊，老頭子一個人也吃不完這麽一大盅冬瓜盅，你陪老頭子一道吃，好不好？”
末了，莫老太爺又瞥了一眼站在顧芸初身旁，正在舀湯的莫浩飛：“你個不孝的臭小子就不用吃了。”
莫浩飛無奈地看了顧芸初一眼，顧芸初笑盈盈地兩手一攤，表示她也愛莫能助。所以說，老人家是千萬不可以得罪的。誰讓你方才不給剝蝦蝦來著。
田巧真醒了，望著雪白的天花板，一時間想不起自己是誰，為何會躺在醫院的病**。瞧著病房的布置，不像是普通病房，弄不好還有點貴。
“你醒了？”顧芸初沒想到她才到病房沒多久，田巧真便蘇醒了，真真好運氣。
“你是……”田巧真歪著頭，皺著眉頭想了很久，依舊想不起眼前的漂亮女生是誰，隻覺得她很眼熟。
“田兒，你沒事吧，我聽說你暈倒了。”還沒等顧芸初開口說話，病房的門被人突然撞開了。從外麵急匆匆地走進來一個人，瞧著年歲也就是三十左右的樣子。田巧真眼睛一亮，一下子認出了眼前的男子是誰。
“徐大哥……”
“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雖然徐展平雖說之前從未跟顧芸初打過交道，好歹也曾見過照片，田巧真跟顧芸初之間的糾葛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在路邊暈倒了，是我跟我的朋友一起將她送來醫院的。”顧芸初淡淡一笑，“既然醒了，記得去交醫藥費。”
顧芸初說完這些話後，便拿起自己的隨行小拎包轉身就離開了。
“徐大哥。”直覺告訴田巧真她應該記得那個轉身就離開的漂亮女人才是，可是為什麽怎麽都想不起來呢。
“田兒，沒事的。徐大哥去去就來。”徐展平扯出個淡淡的笑容，輕輕拍了拍田巧真的手後，隨後追了出去。
“顧芸初是吧，你什麽意思？”
“我能有什麽意思，不是說了嘛，你的田兒暈倒了，我跟我朋友見著後就將她送了過來。”
徐展平顯然不相信顧芸初的這套說辭，畢竟莫家那份幫傭的工作是他給介紹了，隻是想不到竟然會如此巧。
“我跟田巧真之間確實有過爭端，可好懶同學一場，總不至於見死不救吧。反倒是徐家大叔你，有管我的時間，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家母老虎，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徐展平目送著顧芸初離開，突然意識到瞧著田巧真方才醒來的神色變化，好像不記得顧芸初一般。或許，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也許，將來的某一天，他的田兒會記起之前她跟顧芸初倆人之間的種種摩擦，但至少不是現在。因為他並不希望他的田兒永遠的陷入報仇的漩渦裏，不可自拔而迷失了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