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哪吒痛打龍王

敖廣走後,李靖頓足道:“這禍大了!”殷氏聽見前庭動靜,忙問左右侍女,侍女回報道:“今日三公子因遊玩,打死龍王三太子。適才龍王與老爺折辨,明日要奏準天庭。”殷夫人著忙,急至前庭,來看李靖。李靖見夫人來,道:“我李靖求仙未成,誰知你生下這樣好兒子,惹此滅門之禍!龍王乃施雨正神,他妄行殺害,明日玉帝準奏施行,我和你多則三日,少則兩朝,俱為刀下之鬼!”。

殷氏聽完淚如雨下,指哪吒而言道:“我懷你三年零六個月,方才生你,不知受了多少苦辛。誰知你是滅門絕戶之禍根也!”哪吒見父母哭泣,立身不安,雙膝跪下,言道:“爹爹,母親,一人做事一人當,豈敢連累父母?我這就去找老師問個辦法。”哪吒出了府門,抓一把土,望空一灑,寂然無影。此是生來根本,借土遁往乾元山而去。

哪吒借土遁來至乾元山金光洞,候師法旨。金霞童兒忙啟稟師父道:“師兄在外等候法製。”太乙真人道:“讓他進來。”金霞童子至洞門口對哪吒道:“師兄,師父命你進去。”哪吒至碧遊床倒身下拜。太乙真人問道:“你不在陳塘關,到此有何事?”哪吒道:“啟稟老師,弟子昨日偶到九灣河洗澡,不意敖廣之子敖丙將惡語傷人,弟子一時怒發,將他傷了性命。今敖廣欲奏天庭,見父母驚慌,弟子心甚不安,無門可救,隻得上山,懇求老師,贖弟子無知之罪,望祈垂救。”太乙真人自思道:“雖然哪吒無知,誤傷敖丙,這是天數。今敖廣雖是龍中之王,隻是步雨興雲,然上天垂象,豈得推為不知!以此一小事幹涉天庭,真是不知死活!”當下道:“哪吒過來,你把衣裳解開。”太乙真人以手指在哪吒前胸畫了一道符錄,分付哪吒:“你到寶德門……如此如此。事完後,你回到陳塘關與你父母說,若有事,還有師父,決不幹礙父母。你去罷。”

哪吒離了乾元山,徑往寶德門來。正是天宮異景非凡像,紫霧紅雲罩碧空。但見上天,大不相同。

初登上界,乍見天堂,金光萬道吐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隻見那南天門:碧沉沉璢璃造就,明晃晃寶鼎妝成。兩旁有四根大柱,柱上盤繞的是興雲步霧赤須龍;正中有二座玉橋,橋上站立的是彩羽淩空丹頂鳳。明霞燦爛映天光,碧霧朦朧遮鬥日。天上有三十三座仙宮:遺雲宮、昆沙宮、紫霄宮、太陽宮、太陰宮、化樂宮,一宮宮脊吞金獬豸;又有七十二重寶殿:乃朝會殿、淩虛殿、寶光殿、聚仙殿、傳奏殿,一殿殿柱列玉麒麟。壽星台、祿星台、福星台,台下有千千年不卸奇花;煉丹爐、八卦爐,水火爐,爐中有萬萬載常青的繡草。朝聖殿中絳紗衣,金霞燦爛;彤廷階下芙蓉冠,金碧輝煌。靈霄寶殿,金打釘攢玉戶;積聖樓前,彩鳳舞硃門。伏道回廓,處處玲瓏剔透;三簷四簇,層層龍鳳翱翔。上麵有紫巍巍、明晃晃、圓丟丟、光灼灼、亮錚錚的葫蘆頂;左右是緊簇簇、密層層、響叮叮、滴溜溜、明朗朗的玉佩聲。正是:天宮異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稀。金闕銀鸞並紫府,奇花異草暨瑤天。朝王玉兔壇邊過;參聖金烏著底飛。若人有福來天境,不墮人間免汙泥。

哪吒到了寶德門,來的尚早,不見敖廣;又見天宮各門未開,哪吒站立在聚仙門下。不多時,隻見敖廣朝服叮當,徑至南天門。隻見南天門未開。敖廣道:“來早了,黃巾力士還不曾至,不免在此間等候。”哪吒看見敖光;敖光看不見哪吒——哪吒是太乙真人在他前心書了符籙,名曰“隱身符”,故此敖廣看不見哪吒。

哪吒看見敖光在此等候,心中大怒,撒開大步,提起手中乾坤圈,對著敖廣後心一圈,將敖廣打了個餓虎撲食,跌倒在地。哪吒趕上去,一腳踏住後心。手中乾坤圈就要砸下!

但轉瞬想道:“老師卻是不讓我將他打死,這可怎麽辦啊?”敖廣扭頭看向身後,認出是哪吒,不覺心中大怒。不過被哪吒打倒,又用腳踏住,一時掙紮不得。不由大聲道:“好大膽潑賊!你黃牙未退,胎毛不乾,逞凶將禦筆欽點夜叉打死,又將我三太子打死,他與你有何仇?你將他筋俱抽了。這等凶頑,罪已不赦;今又敢在寶德門外毆打,興雲步雨正神。你欺天罔上,碎屍萬段,不足以盡其事!”

哪吒被他罵得性起,恨不得就要一圈打死他,奈何太乙真人吩咐,隻好按住他道:“你叫!你叫!我便打死你這老泥鰍,也沒什麽大事!我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哪吒是也。偶然在九灣河洗澡,你家人竟然來欺負我,是我一時性急,便打死他二人,也是小事,你就是上本。我師父說過,就連你這老蠢貨一起打死了,也不妨事!”敖廣聽後,頓時大罵道:“好孺子!打的好!打的好。”哪吒道:“你找打,我就打你。”說著掄起拳頭,乒乒乓乓,一氣打有一二十拳,打的敖廣嗷嗷叫痛。哪吒道:“你這老蠢才!不打你,你是不知道怕。”

有道是“龍怕揭鱗,虎怕抽筋。”哪吒將敖廣的朝服一把扯去了半邊,露出鱗甲,哪吒用手連抓幾把,抓下四五十片鱗甲,鮮血淋漓,痛徹骨髓。敖廣疼痛難忍,隻求饒命。哪吒聞言道:“你要我饒你,我不許你上本,跟我往陳塘關去。我就饒你;你若不依,一頓乾坤圈打死你,有老師太乙真人為我作主,我也不怕你。”敖廣無奈,隻得應承道:“願隨你去。”哪吒道:“放你起來。”敖廣起來,正欲同行。哪吒道:“我聞龍有變化,要大便撐天拄地,要小便芥子藏身;我怕你走了,往何處尋你?你變一個小小蛇兒,我帶你回去。”敖廣一聽心中的怒火,直可燃盡九重天。但當下不得脫身,沒奈何隻得化成一個小青蛇兒;哪吒拿著放在袖裏,離了寶德門,往陳塘關而去。

即刻便到了帥府,家將忙報李靖道:“啟稟老爺,三公子回府了。”李靖聞言,甚是不樂。隻見哪吒進府來,拜見父親,見李靖眉鎖春山,愁容可掬,連忙上前請罪。李靖問道:“你往那裏去了?”哪吒回到:“孩兒往兩天門去請伯父回來,勸他不必上本。”李靖大喝一聲道:“你這說謊畜生!你是何等之輩,敢往天界?俱是一派胡言,期滿父母,甚是可惡!”哪吒忙道:“父親不必發怒,現有伯父敖廣,可為證明。”

李靖道:“你還胡說?你伯父如今在那裏?”哪吒一甩袖子道:“在這裏。”伸入袖中將青蛇取出,往地下一丟;敖廣化做一陣清風,現了人形。李靖吃了一驚,忙上前問道:“長兄為何如此?”敖光大怒,把南天門被打之事,說了一遍;又把鱗甲,給李靖一看道:“你生這凶惡子,我必約四海龍王,此事我四海龍族斷不會就此幹休!”說完,化成一陣清風去了。李靖頓足道:“此事更加嚴重了,這可如何是好?”

哪吒上前跪下道:“爹爹母親隻管放心,孩兒求救師父,師父說我投胎至此,乃是天數,來保明君的,就是將四海龍王都打了,也沒有什麽事,若是真有什麽事,師父也會替我承當。所以父親不必擔憂。”李靖聽聞哪吒此言,雖心中還是不安,但一想到太乙真人乃是闡教高人,也就在沒有說什麽。

誰曾想那敖廣居然不受信用,第二天就糾集其他三海龍王前來尋仇,是故才有了楊戩今日所見之事。

聽完哪吒的敘述,楊戩心中雖然對哪吒在南天門痛打敖廣卻無人過問很是奇怪,但一時之間又想不清楚,隻好安慰了哪吒幾句,就各自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