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隻是冷冷的瞅著他,並不準備說話。這喚作弄堂的小鬼知道的太多太多,先不說這個,這鬼一般都不帶前世記憶的,哪怕是沒有投胎轉世的都不會和前世的記憶有半點關係。而這弄堂卻記得,而且還篡改了一個人的命運。雖然說這鬼也分三個等級,白鬼黑鬼紅鬼。白鬼等級低下,一般不會招惹是非。黑鬼一般凶惡,死於非常,有怨恨之人,會附身報仇。卻又因為記不得前世記憶,縱而隻要是看見相似之人便會前去附身!導致眾人陪葬,嗚呼哀哉。
至於這紅鬼……不說死於非常,就是出生也要對準了時間才能夠死後成紅衣小鬼。要生於七月十五午夜醜時,死的時候要身穿紅衣,死於七月的午夜醜時才算的上成鬼。不然成鬼和黑鬼也相差不遠。這紅鬼厲害,隻要是人,不提附身,隻要這遠遠瞧見便會覺得全身不適沒想到這紅衣小鬼自己瞧見了卻沒事!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在作祟,或者說這小鬼隻是穿著紅衣罷了:“你是真的紅衣小鬼,還是說隻是愛穿紅衣罷了?我可記著人死後不得換衣裳來著。”
“哦?”弄堂來了興致,隻是直直的看著蘆無心,然後一笑:“誰說我等小鬼死後不得換衣服啊?不說款式,這顏色。你們這些凡人年年清明都會給燒那麽多的彩色衣衫,不就是為了給咱們穿嗎?咱們沒人燒的,還不許向那些燒多了的買幾身衣裳?也是好笑!”說罷了,弄堂更是換上了一套衣衫,以上也是紅色為主,卻不是紅色的花旦衣衫,反而是像婚服一般的衣服。弄堂挑了挑眼,像是在說給你我瞧好咯一般,手一甩那衣服就換一個顏色,硬生生的這紅橙黃綠藍錠紫算是給他玩了個遍。
換完了還不忘換回原先的花旦衣衫,豎著長長的花旦頭發,頭上頭飾也是一件不少:“穿了那麽多其他衣衫,還是自己帶來的這件舒服。現在你看算是心服口服?咱小鬼也能換衣衫,這顏色也是隨便玩!款式還能帶花樣,誰說咱小鬼就應該一身白黑紅啊?瞅著地獄和那水墨畫似得,一點都不好看了。還是五顏六色的好看一些。”弄堂半坐在空中,手中還玩弄著自己的頭發:“我曉得你在想要怎麽區分大小鬼!這個簡單啊!”
說罷了弄堂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了一串小牌子。牌子是玉牌,看起來成色不錯:“這就是區分大小鬼的玩應。這玉啊,本是小鬼懼怕的東西,本就壓製邪。所以紅鬼帶這個,壓製身上的戾氣,免得四處傷人,雖然說用處對紅鬼來說不大就對了。黑鬼呢,是桃花木,說白了也是防邪的物件,對黑鬼還有些用處,不至於黑鬼到處害人,隻是有一條件。那黑鬼看見了那人,那人看見了黑鬼,這才算是附身條件。黑鬼就會去附身。小白鬼呢,本就沒有什麽附身啊,害人的力量,最多也就是嚇嚇人,手裏拿的就是白羽毛。”
“這些東西是過忘川的時候橋邊的婆婆就給了的,這輩子都扔不掉的。”說罷,弄堂怕蘆無心不相信,還真的二話不說把牌子往窗外扔去。在蘆無心皺眉之時,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袖,拿出了牌子:“不管你放在哪,扔在那,隻要你摸了摸衣袖,它永遠都在哪裏,證明你是一隻小鬼,這輩子都不能人掉的標誌。”弄堂也是歎氣,仿佛對著玉牌頗有怨念一般:“也就是因為這東西,她隻能迷迷糊糊的看見我,才會害怕我。”
蘆無心微微有些皺眉,琢磨了半天才想起了一個詞:“呱噪。”這小鬼說的話也未免有些太多了,這樣的程度簡直讓話少的蘆無心有些不能接受,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坐下來,喝杯茶,再說說他到底要做些什麽嗎?現在在這裏吵吵這些有的沒的有什麽用處嗎?還當真在一個勁頭兒之下把其中顏色給玩壞了!就不能當一隻嚴肅的小鬼嗎?莫不是日常裏都沒人陪他說話嗎?這般呱噪!
“呱噪?”弄堂皺眉,隨後一笑,毫不在意蘆無心給自己的這個詞:“我本來就是花旦一個,日日裏都要練習聲音,閻王爺生辰可是我去唱的曲兒~我自然是要多說一些話,保持一下聲線,免得日後裏像那些個小鬼一樣,說話幹巴巴的,活像是吃了一坨炭火,把喉嚨燒壞了一樣!我可不能這般,蓮兒喜歡我這聲音,我自然是要好好護著,日後裏蓮兒要聽曲兒了,我要給她好生唱上一首,就唱她最愛的醉生醉。”
“感情你和閻王有關係?”蘆無心索性不看那弄堂,隻覺得他越看越覺得像姑娘。雖然說這花旦的確是女角兒。可是一男子長得自己好看,是每一個女子都不樂意去麵對的事情。蘆無心直接坐回了火爐邊上,給爐火添著小棍子,這藥還是要滿滿的熬才能見效。弄堂對她的舉動也是格外的好奇:“你不害怕火嗎?你是被火舔過肌膚的人,難道就不怕再來一次?那鮮紅的顏色不會讓你覺得有些熟悉,這熟悉讓你害怕,也讓你絕望嗎?”弄堂皺眉,隨機甩了一下手,刮起了一陣小風,掀起了蘆無心的麵紗,讓蘆無心想起自己臉上的東西都是敗火所賜。
蘆無心絲毫未動,隻是任由那風吹著。好在不是冷風,吹得風也許是帶著屍毒,反而覺得有些暖暖的,在這寒冷的天兒裏,覺得舒服的打緊:“這又有如何?難不成就因為筷子摔了就不吃飯了?因為馬桶倒了就不出恭了?因為煮藥的藥蠱灑了就這輩子不碰藥了?這樣的歪理實在讓人曲解。這臉,好不了了也就這樣了。日後嫁的出去就嫁出去,嫁不出去也就罷了。沒什麽大礙,這是怕嚇人這才日日麵紗示人罷了。”
“心裏真的甘心嗎?”弄堂還是想戳一戳蘆無心的心口,隻覺得這蘆無心太死板了。還是要歡快一點來得好。哪怕是痛苦的表情,也比現在好的太多了:“想想你這輩子就不負以前姣好的容顏了,從前誰見到你都要誇一句美人兒,現在誰見到你都要說你一句醜姑娘!就這差距,你真的甘心嗎?要是換做我,我指不定要把那些說我醜的都給殺了!這才能夠解了我的恨!我的傷疤,可是那些人可以觸及的?要我說你就是太心軟了,到了現在還是這樣窩窩囊囊,就真的不想要樊國了?”
“多謝你提醒。”蘆無心笑了一下:“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你家裏那位方才可是說了我不少次醜女人,今兒晚上我就去找法子弄死她好了。哦,對哦,命盤改了,那我先去把她的手心劃爛咯,把手筋給挑斷咯這樣就一定可以了吧!”蘆無心笑的奸詐,嚇得弄堂也是一跳。沒想到這女人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怎的真的要去了,還挑最狠毒的法子來呢?這把手心都劃爛了,簡直是把人命盤都摔碎了,自己是想救都救不起來啊!
而且手筋這玩意本就關係到下輩子的命盤,弄不好下輩子就是個殘疾!弄堂也是嘟嘴,隻覺得蘆無心狠毒極了:“你這個狠毒的醜!”弄堂想了想自己方才教蘆無心的話,也是那一聲醜給咽了下去:“你這個狠毒的女人!小心報應啊報應!我家女人怎麽樣由我來教訓,犯不著你來!而且……以後我也不一定有機會教訓她了。都這樣了,你就不能安生點嗎?非得和我作對不成?”弄堂是擠眉弄眼好不熱鬧,整個臉的顏色仿佛也像是穿了衣衫一樣,一下紅一下白一下黑的時不時還有些綠。
“怎的說著說著就不說了?”蘆無心也是有些好奇這到底是怎麽了。認識弄堂的時間不長,就這短短的時間都知道弄堂是一直呱噪的鬼了,能在這個時候止住想說的話,簡直是處於不簡單的狀態下了:“你要我幫忙,就必須告訴我,你這是什麽原因不是嗎?怎麽?以後都不能夠見到她了?你是要魂飛魄散了還是她這輩子就真的死不了了?這篡改命盤的事情我是不知道怎麽做,但是我卻知道後果很嚴重,這是母後在我小時候就一直和我重複的事情。”
“對啊,很嚴重。”弄堂低頭,居然有些頹廢的樣子:“凡人隻有一個種族可以改人的命盤,那就是巫族。巫族一個人的可以給另外一個人改兩次命,代價是自己的死亡以及永世不得超生。鬼改命盤,卻隻能改一次,還有很多的限製,隻能夠簡單的要一個人的命,或者是加長一個人的命。代價是,永世不得投胎。我和她三輩子的夫妻命就要結束在這輩子了,我想和她成親,可是她怕我,看見我就大喊大叫的。”弄堂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