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國野蠻西施144 不再認識

初冬的月光,清清冷冷,柔柔淡淡,如流水一般,透過窗簾靜靜的瀉在房間裏,將地板點綴得斑駁陸離。

真真抱著膝坐在**,像小貓一樣蜷縮著身體,把頭埋在腿上。

小埃告訴她,那個酷似駱駿的男人,名字叫武夫,這應是個日本人的名字,而且他和那個中年人去見的日本人叫做土肥原賢二!

這個名字對於1931年的普通中國人來說,還是陌生的。但是對於餘真真卻是如雷貫耳。他是日本陸軍大將,活躍在中國的最大的特務頭子,被國際軍事法庭送上絞刑架的第一個甲級戰犯。

當年世保所在的六十七號就是由他一手策劃建立起來,之後才劃歸汪某。

小埃說聽記者說土肥原賢幹此次來天津是要帶走宣統皇帝,真真知道這是真的,日本人要把小皇帝帶到東北做傀儡,建立滿洲國。

是的,這一切她全都知道,每一個經曆過那個時期的中國人全都知道,這些她無法改變,她隻想知道,那個叫武夫的人和駱駿是什麽關係?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關係,那為什麽那樣相像,就連最熟悉的人也會看錯。

如果他們有關係,那駱駿怎麽會變成日本人,不但會和土肥原賢二那種人在一起,而且連親妹妹小埃都不認識?

她的心裏亂糟糟的,輾轉輪回,又到了樹葉飄零的季節,零落破碎。

第二天,他們四人做了一下分工,便先後走出了他們在宮島路的家。

真真穿著素色旗袍,白色披肩,短短的頭發上別了隻蝴蝶結,坐在小智的黃包車上。向著昨天那輛汽車拐進去的那條叉路駛去。

沒走多遠,就聽到報童喊著:“號外,號外,日本高官奉天抵津!號外,號外,日本高官奉天抵津!”

真真連忙讓小智把車停下,掏錢買了一份報紙,原來這就是昨天小埃遇到的那兩名記者所在的〈益世報〉,隻見上麵詳細報道了土肥原已經於11月2日從沈陽秘密抵達了天津,而且連他居住在常盤旅館都做了詳細的說明。這篇報道還分析出他此次赴津的目的。其中有一項是要把溥儀挾持到東北,並推算出他還會給天津製造一些麻煩,妨礙社會治安。

真真不得不佩服這些無孔不入卻又正義直言的記者們。對,他們分析得一點都沒有錯,土肥原賢二就是要把皇帝帶到東北。

那條街道看上去不像夜晚那樣陰森,但也是冷冷清清,街道很短。隻有幾戶人家和店麵,但卻四通八達,從這裏很快就能來到附近的大路。

真真坐在黃包車上,在街道上走著。

幾家店麵都是普通小店,沒有什麽特別,隻有路北的那是一戶典型的日本人的住所。共有兩層,門牌上寫著“三野”。

小智回頭看了一眼真真,似乎在說:“就是這裏了。”

真真衝他點點頭。兩人很快離開。

當天下午,餘真真便來到英租界的一所小洋樓,她來見方行雲。

這是餘真真此次到天津後第一天來找他。

方行雲又驚又喜,他知道,餘真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不會來麻煩他的。

幾年不見,方行雲多了些滄桑。但卻依然氣質超群。

真真看到他,心裏一陣感觸,風風雨雨,他卻仍是濁世中的翩翩佳公子,埋頭金石典籍,與世無爭。

“可否幫我一個忙,我想打聽一個地方。”餘真真從來就不是繞圈子的人。

他微笑,如一縷春風讓人舒適:“但說不妨。”

“我想知道日租界三野公館的事情。”真真看著他的眼睛,因為現在時局緊張,這又是關係到日本人,她有些擔心他會拒絕。

但他什麽都沒有問,隻是說:“三天後我給你消息。”說完,輕輕咳嗽了兩聲。

真真關心的問:“你不舒服嗎?保重身體。”

他衝她笑笑:“沒關係的,小毛病,真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

這時一個杏臉桃腮的年輕婦人端著茶走進來,聲音如出穀黃鶯:“行雲,有客人來你也不說一聲。”

然後她又衝著真真說:“這位小姐怎麽稱呼?”乍聽悅耳的聲音裏卻帶著幾絲防備。

真真上次在這裏小住時,並沒見過這位婦人,顯然是方行雲新納的姨太太,她忙起身,謙和的說:“我先生姓駱,我是方先生世侄女的同學,這次來天津特來貴府拜訪。”

“是駱太太啊。”這位新來的姨太太果然態度轉好,對方行雲說,“留駱太太在我們這裏吃頓飯吧,我去準備。”

真真忙說:“不用了,我先生還在等我,就不打擾了。”

方行雲臉上有些無奈,但依然微笑著說:“好吧,有機會再聚吧。”

真真從方府出來,這才鬆了口氣,不由得有些失笑,時至今日,她和方行雲見麵,居然還要引起誤會。

但有一點她是肯定的,就如同外麵所說的那樣,方行雲在天津沒有擺不平的事,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卻有著別人想像不到的能力。他答應幫她打聽的事,就一定會有答案。

但是這三天裏,餘真真四人並沒有幹等,他們一直在常盤旅館和三野公館附近監視,然而卻沒有什麽動靜,不但沒有見過那個酷似駱駿的日本人武夫,就連土肥原賢二也沒有出現!

又過一天,《益世報》上記者又發評論,土肥原賢二確實已經到達天津數天,行蹤詭秘,很少有人知道他每天都做些什麽。

然而,餘真真沒有想到,兩天後,她卻在家門口不遠處遇到了她一直想見的人。

她穿了身唐裝衫褲,又戴上那副黑框眼鏡,來到宮島路靜園附近。

她知道土肥原賢二來天津的主要目的是要協持溥儀去東北,所以她覺得這幾天靜園這裏應有動靜。

自從來到天津,這裏她已經來過很多次,宣統皇帝溥儀來到天津後,已經沒有了當年在紫禁城裏的風光,靜園門口並沒有太多護軍,進進出出的也都是些清朝的遺老遺少。

這時兩個小男孩從她身邊跑過去,嘻嘻哈哈的,引起她的注意,全都是三四歲的年紀,白白胖胖,讓她想起了兒子嘉睿。

已經兩個多月沒有看到他了,不知道他是胖了還是瘦了,從出生到現在,嘉睿從來沒有離開過她這麽長時間。

想著兒子,她的眼睛濕潤了,站在那裏,想得出神,竟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汽車。

等她明白過來時,一輛車已經向她開了過來,她一驚,摔倒在地上。那輛車在她身邊停下了,一個男人從車裏走下來。

“支那女人,你是瞎子嗎?”那人說的是日語。

北方的冬天,天寒地冷,連馬路上的地麵都凍得硬綁綁的。真真覺得屁股都快要摔裂了,疼得齜牙咧嘴,掙紮了兩下沒能站起來。

那人有些不耐煩了,彎下身把她從地上一把提了起來,問道:“你沒事吧?”

那人手上力氣很大,拉得她的胳膊差點脫臼,餘真真疼得嗷的叫了一聲,把那人也嚇了一跳。

她不滿的抬起頭想要罵那人,但隻是看了一眼,她就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因為她看到了駱駿的臉。

“你……你是……”她怔怔的,不知道說什麽。

那人鬆開手,問她:“你沒有摔壞吧,要不要去看醫生?”

他說的是日語,而且很流利。真真記得駱駿是不會日語的。

那人看她沒有反應,以為她聽不懂自己說話,從身上掏出幾張鈔票遞給她,然後點點頭示意讓她接過去。

“不,我沒有生命危險,可能有些擦傷,不是你的錯,是我沒看到有車過來。”她講的也是日語。

那人看到她會日語,這才鬆了口氣,衝她又點點頭,轉身就要上車。

真真卻依然呆呆的看著他,她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相像的人,而且就連那種感覺都很像。

直到他的車開走了,她還站在那裏,好一會兒,她才繼續向前走去,可是沒走幾步,就撲通一下摔倒在地。

“八格,看來你真的是受傷了。”餘真真還沒有明白過來,身子已經被人抱了起來。

然後她就又看到了那張臉:“我……”她想說她是因為失神被路上突起的一塊磚頭絆倒了,可是嘴張了張,終究沒有說出口.

因為被他抱著的感覺真的很舒服,一種熟悉的舒服。

他把她抱進車裏,說道:“我送你到診所吧。”

真真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著他的側臉,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我……我是餘真真……”她的聲音已經哽咽,她不相信他真的會不認識她.

他的眼睛一直看著前方,並沒有看她,隨口說道: “我是青木武夫,你的日語不錯.”

“你不認識我嗎?”她摘下眼鏡,努力想讓自己止住哭泣,可是眼淚卻如潮水般湧出。

他終於看到了她的淚眼,那一刻,竟好像有些迷惘:“我們以前見過嗎?”

她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嗚咽,她永遠都沒有想過,終於有這麽一天,他不再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