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兩塊大洋

“老公,有一件事,如果我說出來,你會相信嗎?”餘真真看著駱駿,目光深邃。

駱駿還是第一次看到真真這樣的眼神,他有些疑問,但還是點頭道:“我相信,你說吧。”

她低下頭,似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其實以前我和你說起過,隻是你不記得了,不過就算你還記得,可能也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她看著他的眼睛,幽幽的說:“我是重生的人,這已經是我第二次做餘真真了。”

駱駿麵無表情,似乎很認真的在聽她講話,但是真真卻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一絲笑意。

她撅起了小嘴,嘟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是不是?”

他連忙哄她,親親她那嫣紅的小嘴:“老婆說的話我全都相信,接著說,我聽著呢。”

她這才接著說:“很多事我前世都曾經經曆過,比如我知道小皇帝會被日本人帶到東北,再比如我知道黃包車牌會在十年中上漲幾百倍。”

駱駿這時才有些半信半疑,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問道:“你是說你前世也是現在這個樣子?不是男人?也不是醜八怪?”

真真無奈的閉上眼睛,天啊,為什麽隔了這麽多年,說起重生這件事,他依然隻關心這兩個問題呢?

“對,就是這個樣子,是同一個人,都是餘真真。”她伸出小手,摸摸他的胸口,讓他安下心來。

他鬆口氣:“那就行。我真擔心你前世是個男人,或者長得像母豬那麽醜。”

為了證明她不是男人和母豬變的,她索性縮進他的懷裏,用自己肉最多的地方蹭蹭他。安撫了一下他那顆並不敏感的心。

“因為有很多事我全都經曆過,所以我認識一個人,隻不過是在五年後認識的,他叫高占群,身材相貌都和含香描述的一樣,而且也會變魔術。曾經是霍五的學生仔。”她繼續對他說。

“你懷疑那個高群就是你認識的高占群,是嗎?”駱駿這時已經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真真點頭:“對,隻是我還有一些事情想不通,也沒有見過那個高群,所以不敢肯定。”

“那好辦,我讓他過來,你躲在暗處偷偷看下。”駱駿又問道,“你記憶中的那個高占群,也懂催眠術嗎?”

真真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很神秘。他做很多事都不讓人看到,而且……他投靠日本人,是個汗奸。”

最後一句話,她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來的,不但高占群是漢奸,霍五是漢奸。她和世保也是漢奸。

隔了幾十年,她才是第一次從嘴裏說出這兩個字。

“是嗎?”駱駿笑笑,“如果真是他,索性我現在就把他宰了,免得以後他投靠日本人。”

真真莞爾,她的駱駿把殺人從來不當回事,她想說霍五也是漢奸,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霍五和區碧桃有恩於她,她可不想讓駱駿把他們也宰了。

“不論這個高群是不是高占群。也不論他是不是馬尼士的學生,我們都要見見他,你快點讓霍五把人送過來吧。”真真想了想,又叫住他,“高占群非常狡猾。我怕他會起疑,你找個借口吧。”

駱駿笑道:“你男人沒有那麽笨,我一早就告訴霍五,說是我家老傭人尋找遠房親戚。”

真真滿意的拍拍自家男人的俊臉:“孺子可教。”

駱駿去給霍五打電話,真真坐在屋裏不由得失笑,她覺得她的老公真是個怪物,如果換上別人,最起碼也會打聽一下買哪匹馬會贏,或者是炒黃金炒股票的事啊,可他卻隻關心她的性別和相貌,這不是怪物是什麽?

兩個小時後,霍五的手下高群來到駱公館。

接待他的是駱府的管事老汪,老汪坐在偏廳的紅木椅子上,頭都沒抬,手裏拿著棋譜,眼睛卻盯著桌上的棋盤,隨口道:“你就是霍五爺的手下?”

“對,我叫高群,五爺說您府上讓我過來一趟。”高群畢恭畢敬,霍五告誡過他,駱公子身份貴重,他手下的人全都不能得罪。

老汪這才抬起眼睛,看了看麵前的人,見他四十出頭,敞著懷穿著身府綢衫褲,上衣口袋裏露出截懷表鏈子,典型的混混打扮。

老汪皺皺眉,斥道:“霍五爺沒和你說規矩啊,你這副敞胸露懷的樣子,讓咱公館裏的太太小姐們看到,成何體統?”

“是,是,您老教訓的對,五爺有交待,是小的忘了。”高群邊說話邊係上扣子,然後垂手站著,等著老汪吩咐。

老汪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對站在一邊的小丫頭說:“去把琴姐叫來,看看這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看到高群麵帶遲疑,老汪便道:“琴姐是咱府上的老傭人了,那可是少奶奶麵前的紅人,現在她聽說有個遠房兄弟流落在上海,進了青雲幫,就求了少帥給找找,如果你小子真是琴姐的兄弟,可就有福了,隨便賞你個差事也夠你吃喝不愁了。”

高群恭敬的說:“那是那是,隻不過小可沒福分,恐怕不是您府上要找的人。”

老汪問道:“這話怎麽說?”

“不瞞您說,我是孤兒,不知道父母是誰,更無兄弟姐妹,三親六戚,是靠廟裏的和尚養大的,就連我這高群的名字,都是自己給自己取的,所以肯定不會是那位琴姐的兄弟了。”

老汪嗯了一聲,又問:“你這小子倒也實在,不會騙人,等琴姐來了,讓她認認,也斷了她的心思,免得整日惦記著兄弟。”

正說著,琴姐從外麵走進來,見了高群,仔細打量高群,問道:“你可是浙江遂昌人嗎?”

高群老實回答:“這位大姐,我不是浙江人,我剛才和汪爺說了,小可是孤兒,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人,名字是後來出來找活幹時,自己取的,我不是您要找的親戚。”

琴姐悲從心起,用手帕捂住臉,說道:“找錯人了,我那苦命的兄弟啊。”邊說邊哭著離開了偏廳。

高群這才鬆口氣,轉過身恭恭敬敬的對老汪說:“汪爺,如果您沒有吩咐了,那我就先回了。”

老汪哼了哼,道:“回吧,不過不讓你白跑一趟,免得讓霍五爺說咱府裏小氣,這有點小錢兒,算是咱家少帥賞的,拿去買煙抽吧。”

說著,他從懷裏拿出兩塊大洋衝著高群扔了過去。

此時一塊大洋能買上十幾斤大米,夠普通人家生活十來天,兩塊大洋對於這種小嘍羅來說可是筆大數目。

眼看著這兩塊大洋就要拋到高群麵前,卻在空中改了方向,向著旁邊的金魚缸飛了過去。

“哎喲,少奶奶的金魚啊。”老汪大叫一聲。

高群的眼睛跟著大洋向魚缸看去,隻見砰的一聲,兩塊大洋掉進了放在木架子上的玻璃魚缸內,魚缸登時碎了,一條條肥大的金魚眼看就要從破碎的魚缸裏掉下木架。

說時遲那時快,高群一個箭步衝上去,手法奇快,把那些滑不溜鰍的金魚一條條的全都接到了手裏。

“汪爺,有水盆嗎?”他把金魚捧在懷裏,說也奇怪,那一條條正在甩著尾巴打挺掙紮的金魚,竟然沒有一條蹦到地上,如同被什麽罩住一樣,被他全都護在胸前。

老汪連忙讓人找來水盆,把金魚放進去,這才拿起那兩枚銀元,對高群說:“你小子手上夠快的啊,這些金魚可是少奶奶的寶貝啊,這要掉到地上那就摔死了。”

“嘿嘿,汪爺見笑了,這是小時候街邊混飯吃的把式,沒啥沒啥。”說完,高群收起銀元,點頭哈腰的退了出去。

待他走後,駱駿和餘真真才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

老汪連忙站起身來,對駱駿說;“少帥,這小子手上有功夫,先不說他撿起那些魚有多快了,您在裏麵可能沒有看清楚,十幾條魚被他護在懷裏,卻是一條都沒有蹦出來。”

駱駿和餘真真互望了一眼,真真點點頭:“是他,隻是衣著打扮言談舉止完全不同,氣質上也有區別,但是五官相貌沒有改變。”

駱駿的眼睛眯了一下,笑道:“既然是這樣,那下一步就要再讓那位**的含香小姐來辨認一下了,如果真是馬尼士的學生,這也找得太容易了。”

真真也笑了:“是啊,我也覺得太容易了,有的人找了十幾年也找不到,可有的人卻不用找自動就現身了。”

“什麽人十幾年沒有找到?老婆你在找人嗎?”駱駿看著她。

即使承認自己是重生的妖精,餘真真也不打算告訴自己這一世的夫君,她還在尋找前世的丈夫。

她可沒有那麽笨,吳天啟當年隻是給她用了點迷藥,就被他生生剁了雙腿,那可是她的結發之夫啊,如果讓他知道世保和她的關係,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呢。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