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又現端倪
餘真真已經失蹤半個月了,駱駿感覺自己都快要瘋了。
雖說前兩年他惹了那麽大的禍事,可是憑借他老爹的老關係,南京政府也隻能讓吳昊私下裏輯拿他,吳昊更清楚,抓他是行不通的,一旦把他輯捕歸案,那麽就捅了馬蜂窩,江浙一帶的軍政要員,大多數都能和駱永橋攀上關係,今天抓了駱駿,明天說情的就能踩破門,那些人都是老牌軍閥出身,根基雄厚,就算是南京的某人也給他們麵子,何況是他呢?
吳昊有自知之命,雖說他是某人的大紅人,但是上麵一直用他來製約其他各人,幾乎所有部門都和他有矛盾,而他又是布衣出身,沒有任何黨派靠山。
駱駿的那些叔叔伯伯們,他不但一個也動不了,而且還要給出麵子。
所以一直以來,對於駱駿,他采取的辦法就是暗殺,一擊致命!
隻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他,既能在某人那裏交差,又能全身而退。
駱大公子當然知道這個中情由,所以現在他正大光明的坐在品翠喝茶。
如果他死在上海,那麽下手的隻有日本人,南京政府的那些嘍羅們說不定還要在表麵上保護他呢。
當然,駱公子坐在裏麵喝茶,外麵的保鏢們可並不輕閑。
誰也不知道此時此刻,品翠裏裏外外有多少人是來保護他的,有他自己的人,也有龍滄海的。
品翠現在的主人是周楚翹。隻不過大多數時候她呆在錦庭,這裏很少來。
而駱駿今天在這裏見的人,和周楚翹也有一定的關係。
他是餘海生,周楚翹的前夫。
陪著餘海生一起來的。是餘家三少餘江生。
餘海生自從前些年戒毒之後,幾乎已經退休,就連餘家老宅也很少出來。
餘江生更是餘家最不受寵的那一個,原本還有個二哥家的侄子飛遠陪著他,可現在飛遠搖身一變成了大明星,偶爾回一次上海,都是派頭十足,回家吃飯都是坐在大家長餘滬生身邊,除了遠在南洋的餘飛逸以外,現在最受歡迎的就是他了。而他這個以前的玩伴。現在連和飛遠說句話都很難了 。
餘海生顯然並不知道品翠已經易主。如果他知道。可能是不會來這裏的。
駱駿對餘海生和餘江生並不熟悉,當初他和真真在一起時,海生已經和楚翹分開。真真也很少再和二哥有往來,而三少江生對這個姐夫更是有些懼意。
駱駿並不清楚今天他們二人約他見麵有什麽事,但是他們是真真的兄弟,也是他的親戚,他雖然一向自以為是,不過在餘家卻沒有什麽底氣,他心裏清楚,餘家人心目中的好女婿是龍滄海,而不是他這個二世祖,如果不是真真跑出去和他同居。餘滬生也不會答應他們的親事。
後來他失蹤,害得真真未婚生子為他守望門寡,更是讓他在餘家人的眼裏扣光了分數。
“二哥,我回到上海也沒有登門給嶽母大人和大哥二哥請安,還請恕罪。”這麽低三下四的話,難得從駱大公子的嘴裏說出來。
餘海生對駱駿也有些發怵,這個妹夫是個什麽主,他雖然沒有真正接觸過,可是也聽人提起過。
當下連忙說:“妹夫客氣了,小妹出了這樣的事,咱們還要那些虛禮做甚,大哥也是這樣講的。”
駱駿忙拿起茶壺,親手給餘海生斟了茶,問道:“二哥,今天可是有什麽事嗎?”
海生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餘江生,道:“三弟聽到一些事情,他尋思著可能有用,自己又不方便來見你,這才求了我帶他來。”
駱駿心下明了,以前聽真真說起過,餘家三少江生不成材,在家不受寵,在大哥麵前根本說不上話,想來現在有事了,隻得求了二哥陪他一起來。
他問道:“三弟,請坐,有什麽事,但講無妨。”
餘江生也沒想到駱駿會這樣和言悅色,以前他和飛遠都知道,見了駱駿一定要繞開走,據說當年他讓人收拾過飛遠。
“姐夫,這個事,其實不是我親眼看到,是聽以前一個朋友說的,我現在家裏幫忙看店,早就不和他們往來了,這不是姐姐出了事,我心裏也著急,就找到過往的朋友想探聽點消息,沒想到,姐姐的消息沒探到,卻打聽到別的了。”
餘江生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繼續說起來。
“有個朋友,叫小叫子,他是智字輩何老三的學生仔,何老三的老頭子是霍五爺。我把小叫子喊出來喝酒,他喝多了和我說了件事,這事原本也隻是他隨口一提,但是這事裏頭的人,以前姐姐曾經讓我詳細詢問過,所以我就上了心,姐姐不在,就來和姐夫您說一聲。”
駱駿皺皺眉,不知道餘江生具體要說什麽,如果是別人他早就不耐煩了,可這是自家妻弟,隻好耐著性子聽他說下去。
“小叫子說他看到他的師叔了。”
“師叔?”駱駿更糊塗了,這餘江生真是一點兒都不像餘真真,說起話來前言不搭後語。
“是啊,小叫子的師叔,也是霍五爺的手下,當日我和姐姐說起小叫子的這個師叔時,姐姐還讓我再和小叫子打聽一下,對了,這個師叔當日包養著那個變魔術的貝爾瑪的女人,那女人可騷呢,我從沒見過比她更騷的,那奶子......”
如果不是餘海生用駱膊肘頂了他一下,餘江生還要在那個女人的話題上繼續說下去。
而這時,駱駿心裏卻是一凜。
餘江生不知道小叫子的師叔是誰,他卻知道。
高群!
他不是早就被龍滄海的手下幹掉了嗎?怎麽會又出現了呢?
“這個小叫子的師叔,以前不見了嗎?小叫子看到師叔有什麽好說的?”他問道。
“姐夫,您說對了,據小叫子說,他這個師叔已經失蹤大半年了,都以為他死了呢。結果那天晚上小叫子看到他,還和他打了招呼,可是他師叔沒有理他,所以小叫子才不高興,喝多了和我說出來,敢情他師叔不知道跑到哪裏發財了,見到他們這些小流氓也假裝不認識。”
駱駿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他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龍滄海的人確定當日殺掉的真的是高群的話,那麽小叫子遇到的這個人就是高占!
那人操控鍾擺的人!
“那後來呢,小叫子又說什麽了呢?”他繼續問。
“唉,姐夫,如果我隻是聽他這麽一說,也還沒有想到這事情有蹊蹺,也就不會上趕著求了二哥帶我來您了。”
說這幾句話時,餘江生的臉上帶了一絲恐懼。
駱駿沒有說話,把茶壺向他麵前推了推,示意讓他喝口茶再接著說。
餘江生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骨咕咕喝下去,這才接著說:“和小叫子喝酒那天,我也喝了不少,第二天一覺醒來,這才想起姐姐曾經讓我打聽過小叫子的這個師叔的事,於是就又跑去找他,想繼續問問,沒成想,小叫子卻出了事。”
“什麽事?”
“小叫子一直在四川路的小賭場裏打雜,可是那天有人發現他死在廁所裏了,是讓人掐死的。”餘江生又喝了一口茶,顯然心裏很緊張。
“小叫子隻是個最低層的小流氓,那間賭場又是霍五爺的,大家猜想這小子肯定是得罪了人,被霍五爺的人幹掉了,要不除了五爺的人,誰會在那裏殺人呢,於是也沒人敢提這事,直接找個地方把他埋了了事。”
駱駿現在完全明白了,餘江生來找自己,並不一定真是的懷疑這事和真真失蹤有關,而是想讓自己保護他,正像他所說,沒有人敢在霍五的地盤殺人,小叫子地位再低,也算霍五的徒子徒孫,他一個小人物,如果霍五的人要執行家法,在自己的地方殺他,也會公開把他的屍體處理了,或者和賭場的人打個招呼,沒有理由殺了人扔在那裏,不為別的,也不能嚇到賭場的客人啊。
小叫子臨死之前,曾經和餘江生一起喝酒,餘江生算是機靈,馬上想到自身安危,這才跑來投奔姐夫駱駿。
整件事已經很清楚了,小叫子錯把高占當做高群,而高占顯然不想讓人發現他,所以把小叫子滅口,他是日本特務,在霍五的地盤上殺一個人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高占和高群的關係沒有人知道,高占已經消失多年,即便現在出來,為什麽會對錯認他是高群的人下手呢?
這一點上,駱駿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安撫妻弟。
他對餘海生說道:“我會多派些人手到家裏去,麻煩二哥轉告大哥一聲,別嫌打擾才好。”
轉頭又對餘江生道:“龍公館離這裏不太遠,我和他說一聲,你暫時住到那裏,一會兒我讓人送你過去,你記著不要驚擾到他的家眷,這幾天也不要出門。”
餘江生大喜,在上海還有什麽地方能比龍公館更安全的,有龍滄海撐腰,還有什麽可怕的。
“姐夫你放心,你不讓我出門,我哪裏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