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國野蠻西施059 姑蘇重逢
唐心失戀了!
她的失戀情緒已經維持了整整三天,這三天她哪裏都不去,就是待在真真家裏,早上真真去上班,見她一個人靜靜的坐著,等到晚上回來,她還在那裏坐著,她不哭不鬧,隻是靜悄悄的。
真真沒有說話,轉身出了家門。過不多時,她回來了,帶回一隻小小的博美犬,小狗隻有兩個月,巴掌般大的身子,毛絨絨的蜷成一團,真真拉過唐心的手,放到小狗的嘴邊,小狗伸出小舌頭輕輕的舔著,唐心的眼睛變得溫柔了,她愛憐的撫摸著小狗的毛,柔聲說:“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啊?”
真真笑了:“她是女孩,你給她取個名字吧,叫心心好不好?”
唐心白了她一眼,笑著說:“叫真真吧,你看她的小眼神,和真真小時候一樣調皮。”
“叫心心!”
“不行,叫真真!”
兩個女孩子爭論了好一會兒,最終一起投降,小狗取名“秀秀”,紀念她們共同的少年時代----英秀女中。
於是唐心**氣回腸的初戀隨著一隻小狗的到來徹底結束了。
很多年以後,《伊琳傳》中有這樣一段話:有時候我們愛上的,可能並不是那個人,而是愛情的本身,初戀更加如此。
餘真真大出血,自掏腰包請唐心和周楚翹到蘇州旅行,兩個女人歡呼著,開始商量著穿什麽衣服,買多少手信。
真真苦著一張臉:“你們手下留情好不好?人家賺錢很辛苦……”
這次的旅行團浩浩****一行六人:周楚翹和女兒餘欣若,外加欣若的保姆;唐心和她的助理敏兒,孤苦伶仃的餘真真隻好負責抱著唐心的狗妹妹秀秀,她原本想讓母親一起來,可是三太太死活不肯,說是老太婆不和年青人在一起,其實她不過三十三歲。
餘真真對蘇州是熟悉的,當年世保死後,她隱姓埋名躲在蘇州,直到日本投降,軍統的人收買了她的傭人,這才在蘇州郊外的民房裏抓到了她。如果不是唐心吵著要來,真真是永遠也不想回到這裏的,這裏有她太多的屈辱與悲傷。
這天她們從寒山寺上香回來,剛回到旅館,就有人送來一封請柬,大致內容是說拙政園東園主人,因得悉伊琳小姐駕臨蘇州,特來相邀園中品茗,雲雲。
周楚翹笑道:“大明星剛來了兩天,就已經街知巷聞了,連帶著我們都能跟著沾光。如果我們早點打出伊琳小姐的旗號,沒準兒能省下不少鈔票呢.”
唐心遲疑的看著真真:“你們該不會真的想去吧?”
真真笑著說:“當然想去了,拙政園啊,那是私人園林,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呢。現在既不用花錢,沒準兒還能大吃一通,何樂而不為呢。”
唐心惡狠狠的望著她們兩個:“奸商!一對奸商!賣友求……賣友求吃!”
拙政園分為中、西、東三部,東園此時的主人姓李,與李鴻章同族,又曾任清末總督,而他的繼室葉氏,就是伊琳的影迷。
此次她們一行六人來到蘇州的消息,早已通過旅館的老板賣給了報社記者,報紙上剛一登出,李夫人便吵著要去見伊琳,這位已經退休的李大人沒有辦法,隻好相邀伊琳過府一敘。
拙政園建於明朝正德年間,距今已有四百多年,東園之內精舍雅居、樓台亭榭依水而建,碧波倒影,木映花承,藤蘿粉披,此時正值初夏,荷花滿園,美不勝收。
葉氏隻有三十多歲,性格活潑,又通文墨,見到偶像伊琳自然是滿心歡喜,支開丈夫,拉了她們幾個在湖畔的水榭開宴。
葉氏不停問些伊琳拍電影的趣聞,又向她們介紹蘇州的風土人情,幾個人正在談笑風生,忽聽有人說:“小舅母,有貴客來了也不叫我?”
眾人扭頭看去,兩個青年正站在水榭外。為首的一個二十五六歲,穿著西裝,高大帥氣,卻生了一張娃娃臉,此刻正笑嘻嘻的看向亭內眾人。
餘真真隻看了一眼,就恨不得鑽到桌子下麵去,這人不是別人,就是她在廣東遇到的參謀長秦風,他不在那邊當他的軍官,跑到蘇州做什麽?
秦風的眼睛從真真身上掠過,落到她身旁的唐心身上,頓時兩眼冒光,大驚小怪的說:“原來還真是貴賓啊,這不是大明星伊琳小姐嗎?小舅媽您太不應該了,伊琳小姐來了都不通知我。”
唐心用久經訓練的微笑衝他點點頭,他喜形於色,隔著桌子衝著唐心伸出手來:“看到伊小姐真是太高興了,我可是您的忠實影迷啊。”
唐心臉上依然是那抹矜持的笑,柔聲說:“我也很高興,謝謝您的厚愛。”
秦風可不知道唐心的這個笑容和這句話,早已說過成百上千次了,他立刻受寵若驚的對身後的另一個青年說:“小藍,快去,給我拿筆記本來,請伊小姐給我多簽幾個名。”
站在水榭外的小藍正要走,葉氏連忙把他叫住,有點尷尬的對伊琳和真真說:“我這個甥兒是留洋回來的,一副洋鬼子脾氣,瘋瘋癜癜的讓小姐們笑話了。”
唐心連忙說:“沒關係的,表少爺也是性情中人。”
沒想到秦風聽到唐心這句話,馬上激動萬分,繞過一旁的楚翹,擠到唐心麵前,緊緊握住唐心的玉手:“伊小姐真是我的知己啊,隻有你發現我這是至情至性,隻要伊小姐一聲令下,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這幾句話居然說的慷慨激昂,大義凜然,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唐心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餘真真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把他死握住唐手的手打開:“秦先生,請自重!”
秦風眼睛還是看著唐心,一本正經的說:“伊小姐,以後不要和那些不男不女的人在一起啊,會影響您的名聲的。”
餘真真此時已經百分百肯定這小子早就認出了自己,故意裝瘋賣傻,趁機占唐心便宜,於是在唐心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你可別對他**啊,他喜歡男人的。”
果然,唐心吃驚的上下打量著秦風,張大了嘴,好一會兒才說:“秦先生是嗎,您的愛好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秦風雖然不知道真真對唐心說了什麽,但是看到唐心的表情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話,馬上給自己找了個台階,轉身對還在外麵的青年說道:“小藍,你不是要到上海見世麵嗎?這位就是上海最紅的大明星伊琳小姐,還不過來見一見啊。”
那被稱做小藍的青年這才走進水榭,他隻有二十歲左右,穿件藍布長衫,清瘦的臉上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雖然土氣,但卻文質彬彬,他看著水榭內坐著的眾多女士,臉一下子紅了,眼睛根本不敢直視,手足無措,求助的看著秦風:“風少,我進來了。”
就在他踏進水榭內的那一刹那,真真呆住了,這一次比剛才看到秦風還要吃驚,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此時此刻在拙政園偶然遇到的這個人,秦風的隨從,竟是她最後一任丈夫----藍緒!那個在異國他鄉,與她相依為命,走到人生盡頭的男人!
翁太太餘真真三十五歲壽宴上,藍緒是眾多賓客之一,當時他是日偽政府汪某人旗下,宣傳部的一名次長,雖然發表過幾篇著名的社論,但和實權在握的翁世保相比,隻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而已。
多年後,他在書中用盡華麗詞藻描述第一次見到的餘真真,“聰明秀氣與英斷”“人如花貌”諸如等等,當他滿懷**的把這些念給真真聽的時候,隻得到三個字的評價“聽不懂!”但是他不氣餒,念足二十年,直到離世。
當年他偷渡日本前,曾轉道香港,當他得知餘真真也暫居於此時,馬上登門拜訪,此時的餘真真已是中年,但卻依然嫵媚妖嬈,風采不減當年,他按捺不住,蹲下身去,把臉貼到她的膝上,這本是令所有女子都為之心動的舉動,更何況是餘真真這種已寡居多年的婦人。
他沒想到,他的含情脈脈換來的隻是她的一句淡淡的問話:“說吧,有什麽事求我?”
於是他隻好無奈的坐回到座位上,支吾著說缺少去日本的路費。
餘真真微微一笑,拿出兩百塊錢,對他說:“這兩百塊錢,你拿去喝杯茶吧。”
她平靜的樣子,如同打賞茶樓的小廝。
幾年以後,兩人在日本重逢,他卻沒費多大的周折,餘真真便答應嫁給了他。他問:“為什麽我這麽容易就能娶到你呢?”
餘真真微笑著說:“因為我懶得再找別人了。”
兩人在一起的最後幾年裏,有一次他對真真說:“如果有來生,你能不能多看我幾眼?”
餘真真對他說:“我和你本就不般配,我不愛你,你也不一定真的愛我,如果我們不是今時今日流亡到這裏,也不可能會在一起,如果我們還是在上海,也不可能相伴這二十年,所以今生到此為止,不必談來生。”
他為她著書寫文,她卻不肯多看他幾眼。
但是曾經有一個比她年青比她高貴的女子,卻為了他賠上了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光,那就是章寒煙。
他是餘真真第四任丈夫,而餘真真是他群芳譜中的最後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