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愜意平靜
“如果是我要單獨在老師麵前表演，現在一定緊張死了，”朱莉安說，“我想傑瑞也是這個意思吧，因為你看起來未免太輕鬆，”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傑瑞趕緊點頭，他嘴笨，說話反應沒有朱莉安快，
艾德琳心情好的關鍵原因當然還在喬恩身上，“沒什麽好緊張的，出醜了又怎麽樣，都是熟悉的老師同學，即使丟臉也丟不遠，難道你們會嘲笑我？”
“不會，”
“當然不會，”
傑瑞和朱莉安異口同聲的說，
“哪還怕什麽呢？”艾德琳笑道，
大課間的時候，凱茜來叫艾德琳去音樂教室，
“好的，我馬上過去，”艾德琳說，然後從抽屜裏抽出竹笛，
“哇，和電視裏看到的一模一樣，”朱莉安側著身子，“艾德琳，我覺得你好厲害，”
“隻不過有一支中國樂器，有什麽好得意的，”漢妮回過頭不屑的冷哼道，“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吹，”
“至少你真的不會吹，”朱莉安頂了回去，自從把座位移到後麵，她和漢妮的關係便勢同水火，吵嘴幾乎天天上演，
朱莉安的話把漢妮徹底堵住，本來因為艾德琳獲得了老師的重要，她心裏鬱悶的很，現在臉色變得更差了，“你這個臭丫頭，一定要跟我對著幹嗎？”
漢妮說著就要衝到後麵來，吉蒂連忙拉住她，“不要跟那種小人見識，再說凱茜老師才剛走。”
老師一詞的威懾力還是很大的，至少漢妮冷靜下來，
“整天吵來吵去，你們不嫌煩嗎？”薩蒙突然把手上的書重重拍在桌上，站起來，
“書呆子，”介於薩蒙的氣勢，漢妮不服，也隻敢小聲發泄，
“我要去音樂教室了。估計老師都等急了，”硝煙彌漫的教室讓艾德琳挺頭疼的，她說完就直接從後門出去，
“你們跟著我做什麽？”艾德琳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停下回頭一看。全班的孩子都在後麵，包括看她不順眼的漢妮，
“艾德琳。我們不能去聽麽？”傑瑞癟著嘴問，一副你不把我當朋友的架勢，
艾德琳無奈，“好吧。我沒意見，”
朱莉安和傑瑞相視一笑。立刻跑上前，女孩挽住艾德琳的胳臂，而男孩走在艾德琳旁邊，
陌生的親昵，讓艾德琳微微怔了一下，複而輕輕彎起嘴角，原來這就是孩子們之間真正的友誼，
音樂教室裏，安麗校長坐在鋼琴旁邊的高椅上，凱茜站在她旁邊。蘇珊被一群孩子圍著，不知在說著什麽，
“艾德琳。”唯一沒有參與其中的伊莉莎，一眼就看到進來的艾德琳。興奮的跑到她身邊，拉住她的胳臂，還撞了朱莉安一下，“我聽說啦，你要吹中國笛子，”
朱莉安揉著被撞疼的手，看著伊莉莎的笑臉，心底突然湧出一股強烈的排斥感，因為伊莉莎太過失禮的行為，
艾德琳沒想到會在音樂教室遇到伊莉莎，她看了看前麵那群孩子，“你們班下節課是音樂課？”
“是啊，”
她的觀眾又多了一小批，艾德琳之前哪裏會料到有這麽多人來‘捧場’，
“它就是你的樂器嗎，”安麗校長笑著走到艾德琳旁邊，傑瑞他們立刻往後退了一小步，齊聲叫道，“安麗校長，”
安麗校長欣慰的點頭，
“安麗校長，為什麽要把時間安排在三年級上課之前？”艾德琳疑惑的問，她倒不是怕什麽，純粹認為這個時間表很不合理，
“事發突然，蘇珊老師今天早上請了事假，這節課結束以後就要去趕到巴黎去，抱歉，孩子，我明白這或許會令你感到緊張，如果你沒有準備好，可以改在兩周以後，”
兩周以後就是開課的日子，顯然蘇珊要離開學校兩周，
艾德琳心中琢磨，“不用了，我想我可以，”
三年級的孩子們這時也注意到了二年級的小同學們，紛紛從蘇珊跟前散開，一個個朝他們看過來，
漢妮立刻換下臭臉，自認得體的笑著，心裏高興壞了，這麽多人看著，艾德琳到時候不緊張才怪，這下她可要出大醜了，
而埃裏克和薩蒙顯然認識三年級其中的幾個男孩，快步上前打了個招呼，
當然教室裏最惹眼的還是艾德琳，早在聖誕活動日的時候，她就已經出了名，學校誰都知道二年級有一個歌唱的極好的女孩，要不是意外，去年的彌撒領唱一定就是她了，
更何況天氣變暖，艾德琳沒有再穿的那麽臃腫，稚嫩但初具美麗的雛形已然顯現，再加上一頭亮眼的頭發，手上又拿著一管青竹笛，閑淡悠柔的氣質，一覽無遺，
教室裏鬧哄哄的，兩個年級二十來個孩子，聊的開心的很，不知道的還以為音樂教室今天開party，，
“好了，大家快安靜下來，”蘇珊站在最前頭，聲音不大，但孩子們莫名的非常聽從她的話，這就她的人格魅力，她的目光停留在艾德琳身上，小女孩從容的氣質是最顯眼的，在一群孩子們之間，格格不入，也讓蘇珊最放心，“艾德琳，你準備好了嗎？”
“嗯，”艾德琳點點頭，
艾德琳慢慢走到教室正中間的空地上，其他的孩子都自覺讓出一小步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盡管有這麽多雙眼睛注視著，比起昨晚在喬恩麵前坦誠時的忐忑不安，現在艾德琳很放鬆，
她把竹笛橫放在唇邊，含了一口氣，頃刻，一模一樣的曲調。傳遍這個從來都隻充滿西方音樂的教室裏，
孩子們好奇極了，雖然鎮上竹子很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在他們看來，艾德琳手上不過是一截再普通不過的竹子，卻可以發出如此清脆悅耳的聲音，和他們常聽的長笛曲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管年歲、曆的多少，人們對動聽音樂的感受都是一樣的。笛聲的清揚加之茉莉花曲子的婉轉細膩，純東方的樂器，純東方的樂曲，給了這些孩子們巨大的心靈衝擊，
直到艾德琳停下來。喘著粗氣，教室裏依然寂靜一片，孩子們都愣愣的看著她。
“啪、啪，”掌聲從三位老師那兒最先傳來，接著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傑瑞激動的臉都紅了。伊莉莎也使勁的拍著手掌，朱莉安臉上的笑容大大的。她就知道艾德琳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
哪怕是漢妮，在心底也不得不承認，剛才的艾德琳很耀眼，
“經典的茉莉花，”蘇珊笑著，眼底是滿是欣賞，她走到艾德琳麵前，“我能看看你的笛子嗎？”
“當然，”艾德琳把竹笛交給她。
“果然是神奇的中國樂器，”蘇珊的手撫過幾個圓潤的按孔，“我覺得你完全沒有報興趣班的必要。”
她轉頭又對安麗校長說，“艾德琳的水平。我想整個鎮上沒有誰能教她，她是一個天才，”
圍觀的孩子們之中，立刻傳出了驚呼聲，
凱茜眼神複雜的看向艾德琳，不管這個女孩再怎麽優秀，她依然對她產生不出好感，
艾德琳等著就是蘇珊這句話，這樣周二和周五的時間可以空出來，她就能做自己的事兒了，
艾德琳微微低下頭，讓其他人以為她在害羞，實際上是為了掩蓋臉上‘得逞’的笑，
然而有些事不會總如人所願，
艾德琳不用上興趣課，卻被校長親自指派進學校的管弦樂隊，每當鎮上有大型遊行娛樂活動，或者教堂要召開盛大的祈福儀式，管弦樂隊都會參加，
上課鈴響起，三年級的孩子們開始上音樂課，傑瑞他們也跟著凱茜回到教室，這節課是史地，
走廊上隻剩艾德琳和安麗校長，
“管弦樂隊成員都是高年級的同學，我年紀太小，不適合吧，”艾德琳佯裝謙虛的說，心裏要有多不樂意就有多不樂意，
“但是你比很多高年級的孩子都要出色，”安麗校長沒看出艾德琳的抵觸，
“可笛子和管弦樂隊很不搭調，”艾德琳又搬出一個理由來，
安麗校長笑了，她發現艾德琳這個孩子腦子轉的真不是一般的快，“誰說管弦樂隊不能加入東方樂器？”
安麗校長是鐵了心要讓她進管弦樂隊，艾德琳算是明白了，她隻好說，
“但是我的身體不好，不能接受強度太大的訓練，”
安麗校長歎了口氣，摸了摸女孩的頭，“我知道，”艾德琳剛才吹完笛子之後臉色，她怎麽可能沒有注意到，“我隻是希望你能多參加一些集體活動，你的時間是最自由的，隨時都可以過來訓練，當然在你父親同意的前提下，”
安麗校長已經給了艾德琳極大的特權，她要是再不同意，就屬於不識抬舉了，
她是天才，完全是靠前世的積累，那麽亞瑟文呢，
在學校大出風頭剛回到家的艾德琳此時覺得和這個男孩相比，自己真的什麽都不是，
艾德琳看著手上的畫，小橋流水人家鮮花，隻不過橋是典型歐式拱橋，清清的流水和鎮山的塞安河很有異曲同工之處，河流兩邊是低矮的院落，牆麵被亞瑟文調成了深灰色，每棟小樓之間，都種滿了大紅的玫瑰，
乍一看，艾德琳真以為亞瑟文畫的是江南小鎮，隻不過房屋的樣式，石板的顏色，還有那些紮眼的花朵太不搭調了，真是中西方詭異的結合，
“我不認為他到過中國，”喬恩站在艾德琳身後，也在看那副畫，“可這幅畫會讓人產生他去過的錯覺，”聽一首曲子，就能畫出它的意境，當家裏有兩個堪比怪物的天才時，做家長的壓力真的是相當大，喬恩苦笑的搖搖頭，
亞瑟文在一旁。垂著頭，安靜的就像一個背景，
“看來他不止對繪畫有天賦，對音樂也不逞多讓，”喬恩拿過艾德琳手上的畫，“以後他畫的任何東西，千萬不能帶到外麵去，”他對艾德琳叮囑道，
“嗯，我不會給其他人看的。”艾德琳知道這恐怕會牽扯出一係列麻煩，針對亞瑟文的，針對他們的，
望著亞瑟文的後腦，還有那頭長長的頭發。喬恩的灰眸漸漸變得深，“耶伊曼…你一定會後悔的，”他低喃著。
艾德琳根本沒聽清喬恩的話，隻有亞瑟文，全身突然僵直，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生活重新恢複了平靜，亞瑟文依舊神龍見尾不見首。可令艾德琳欣喜的是，每當他畫好一幅畫，都會遞到她麵前，不求讚美，似乎把它們完全當成禮物送給她，不管畫的價值如何，這都是男孩的一片心意，
但當有一天，它們成為天價之寶時，一切的一切終將物是人非。
而艾德琳因為在音樂教室驚豔一曲，在學校徹底出了名，伊莉莎班上同學會友善的主動跟她打招呼。讓她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而高年級管弦樂隊有三四個熱情的隊員也在課間來到他們班上。大方的做了自我介紹，
她儼然成了學校名人，
喬恩聽後開懷大笑，“我的女兒怎麽可能不是風雲人物，”這句話說的狂傲而大氣，和平時喬恩的口氣大相徑庭，
“我和你可沒法比，當年你的追求者能擠滿整座小鎮，”艾德琳可沒忘喬恩莫名其妙的未婚妻，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的女人，
她隻要一想，心裏就堵得慌，用叉子把煎餅裏的胡蘿卜塊扒下來放進小盤子裏，隨即用西語小聲對旁邊的亞瑟文說，“多吃點胡蘿卜吧，”
艾德琳不喜歡吃胡蘿卜，可喬恩認為胡蘿卜有營養，每餐或多或少都會加一些，以前艾德琳隻能忍著吞進去，而現在她有了光明正大挑食的理由，因為亞瑟文看起來比她還柔弱，
不到兩秒，她旁邊的小盤子果然消失了，亞瑟文要是聽起話來，還是很可愛的，不是嗎，
“看來明天我要做胡蘿卜大餐，”喬恩衝亞瑟文跟前的小盤子揚了揚下巴，
“你要失望了，”艾德琳狡黠一笑，隻有在喬恩麵前，她才會表現出小女人的嬌態，“明天學校組織去鎮西勞動，我們年級被分配到挖土豆，大餐肯定有，不過是全土豆宴，”
喬恩輕皺眉頭，“這麽重要的事，你現在才告訴我，”
“義務勞動而已，很重要嗎？”艾德琳真不覺得是什麽大事，“要準備好手套，還有小鐵鍬，噢，對了，還有小桶，因為凱茜說，挖到的土豆可以帶回來，”
喬恩見艾德琳興致頗高，也不想說讓她掃興的話，難得的集體活動，他不應該阻止，
父女兩人沒有注意到，一旁的亞瑟文從沙拉盤中叉起了一塊土豆，和著艾德琳給他的胡蘿卜一起放進嘴裏，
第二天，陽光豐沛，天空藍得萬裏無雲，
當艾德琳來到學校時，孩子都已經聚集在操場上，零零散散的站了四隊，
艾德琳提著木桶，還背著背包，全副武裝的樣子，和其他孩子沒有兩樣，
“你的桶太小了，裝不了幾個土豆，”傑瑞覺得艾德琳手上提著的簡直就是袖珍木桶，
瞧瞧有些高年級的孩子甚至都提水桶過來了，
“因為我也挖不了幾個土豆呀，”這個木桶還是喬恩冒著灰塵翻了半個小時儲藏室的成果，他就是要小桶，
“我們挖，你在旁邊看著？”傑瑞說，
“那還能怎麽辦，”艾德琳明白這種活動最重要的目的不在挖土豆，現在是正是盛春，不正是一個踏青觀風最好的時候麽，艾德琳就是這麽想的，所以鼓鼓囊囊的背包裏放著的是相機，
四十幾個孩子，同時走出學校還是有種浩浩****的感覺，傑瑞主動接過艾德琳木桶，這種重量對他來說輕飄飄的，
朱莉安有些感冒，一直在擦鼻涕，沒怎麽說話，
倒是伊莉莎，在前麵不住的回頭，還衝她招手，
雖然四個年級勞動的地點同在鎮西，但相隔的距離還是比較遠的，漸漸的大家都跟著各自的主課老師分開了，
眼前這個叫貝麗的皮膚稍黑的中年婦女，就是他們麵前一望無垠的馬鈴薯田的主人，
讓艾德琳意外的是，她見過這個女人，而貝麗顯然也記得她，因為她一直在看她，
“現在貝麗就是你們的老師，好好聽她的吩咐，不準亂跑，”凱茜嚴肅的說，
“是，”
“好的，”
凱茜衝貝麗點頭笑道，“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大家都到這邊來，”貝麗拍拍手，
除了還在請病假的莫裏，全班九個孩子都到了，
貝麗先告訴他們怎麽辨別成熟的土豆，然後示範挖土豆的方法，接著將他們分成三組，分別負責一小塊農田，
艾德琳站在田埂上，這種眼前一馬平川的感覺真的很好，而傑瑞和朱莉安已經下到田間迫不及待的開始了，
“我們見過不是嗎？”貝麗笑著走到艾德琳身邊，
“是的，上次謝謝你為我指路，”
貝麗指著左邊的被風吹得飄飄然的小麥田，“它們曾經屬於修菲斯家，”
滿片綠油油的小麥，生機盎然，如果還能擁有這些，克莉斯多和她的家人也不用遠走他鄉了，
“你有克莉斯多的消息嗎？她現在怎麽樣了？”那個自卑卻堅韌的女孩，艾德琳一直沒有忘記，因為克莉斯多像極了曾經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