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是好老師
今年的國際密碼安全大會首次在中國舉行，為期十四天，
就在秋琳回水城的十天裏，來自密碼學領域的一百二十多位世界級的專家陸陸續續會聚清華園，對專業進行最初步的交流，
而後四天的破譯成果研討才是重頭戲，因為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會有一些天才級的破解算法騰空而出，打破常規慣例，是人們最期待的‘環節’，
凱特準備宣布的科研成果，是針對sha-1密碼算法中的hash缺陷進行‘雙指紋’複製，
這是在過去的半年裏，凱特與秋琳主攻方向，凱特作為前黑客，興趣最大的還是網絡金融的密碼安全，於是在電子商務中適用率最廣泛的sha-1密碼成了他的目標，
並且又有他的‘嫡傳’子弟秋琳從旁協助，原本被譽為固若金湯的sha-1還是被擊倒了，
“這是你的研究成果，”秋琳來到凱特的房間，把發言稿以及投影演示資料擱在桌上，“沒有道理由我來主講，”
“第一次來中國，我水土不服，”凱塔揪著喉嚨，假咳了一聲，故作沙啞的說，“嗓子發炎，一個演講下來，我估計會成啞巴，難道你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我‘病重’嗎？”
凱特話雖然誇張，其實也有幾分真實，在機場把秋琳送上去水城的飛機以後，沒過幾天，他就開始腹瀉，還有些低燒，如今才剛剛好，
“那真好，至少在往後的日子裏，:。我不用再聽你無休止的‘嘮叨’，”秋琳刺了凱特一句。但還是卻又拿起資料，離開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凱特在後麵欣慰的笑了，
沒錯，是他的研究，但兩人的小團隊，何嚐沒有秋琳的努力與汗水，
……
第二天，
“這一身真熱。”凱特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polo衫，為了最重要的全員大會，他特意穿了一條咖啡色西褲，招牌的大褲衩子可不能見人。
“還是做女人啊。”凱特看著身邊的秋琳，用一種扭曲的‘羨慕’語氣說道，
秋琳依舊穿著連衣裙。不過樣式顏色都正規得體，頭發也整齊嚴謹的盤在腦後，連一縷碎發都沒掉出來，
她踩著中跟黑色牛皮涼鞋，抱著文件夾，若非那纖細柔美的身姿。她的打扮還真有點像老學究，當然如果配上一副高度數的眼睛就更好了。
“筆記本呢？”秋琳看了看凱特空空兩手，皺眉問道，
凱特懶懶的說一句令秋琳火冒三丈的話，“我身體不適，沒有力氣拿，”
“凱特?尼克，”秋琳怒目，“為人師表就是你這樣的？”
秋琳哪裏不懂她老師的意思，他居然指望她替他提筆記本，
作為一名出色的黑客，最忌諱的就是將自己的計算機交給別人保管，
對凱特來說，秋琳不同，首先她是他最重視的學生，而且他還掌握著她重生的秘密，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凱特很懶，
“年輕人啊，多鍛煉身體，你好意思讓我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抱那麽沉的筆記本？”
凱特才不管什麽紳士風度，黑客的計算機配置都是最頂級的，光內存插槽就有十個，可想而知他的筆記本有多重了，
秋琳再氣惱，可還是雙手抱起筆記本電腦，乖乖的與凱特上了出租車，
大會的地點位於清華大學信息科技大樓一層大廳，
前世秋琳在清華那會兒，並不存在這棟現代化的教學樓，那時這裏還是一大片空地，每逢周末便會放映免費的電影，
“在發什麽呆，”下了出租車，凱特往前走了幾步，發現秋琳沒跟上來，轉身問道，“好吧，好吧，是在為筆記本跟我慪氣？”
他走到秋琳跟前，就要接過她懷裏的筆記本，
“不是，”秋琳倒‘抱上了癮’，往一旁退了一步，“我隻是在回憶在這裏上學的時候，可沒有如此智能化的環境，”
“簡直就是廢話，二十多年前能和現在相比嗎？”凱特真想翻白眼，“當年一塊五十兆內存的主板都要五千美元，貴酸了我的牙，”
秋琳被凱特的話逗樂了，“五千塊錢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小菜一碟？”
“別忘了我很小氣，”凱特對秋琳說，其中的意味隻能他們兩個人才懂，
走到大樓門口，便有學生誌願者上前，而凱特和秋琳也把與會吊牌掛在脖子上，
“尼克…教授，請跟我來，”這位男同學顯然有些緊張，英語說得不倫不類，秋琳覺得是因為見到了自己的偶像，他目光裏的仰慕太明顯了，
在純學術的環境裏，沒人會去在乎所謂的外表，知識與能力才能在這兒站得住腳，
在這群計算機或者數學專家以及優秀學生眼裏，秋琳和凱特的提包小弟沒有兩樣，
他們可能還會在心裏揶揄，凱特尼克會享受生活，找一位大美女陪同，
寬敞巨大的多功能大廳，幾乎座無虛席，
演講台上，擺滿了新鮮的花朵，好些工作人員正在做最後的準備，比如麥克風與投影儀，而從台前直至最後一排都鋪著深紅色的地毯，
每一張軟式的椅背上都貼有姓名，在誌願者的帶領下，秋琳跟著凱特往前走，
不時有人與凱特打招呼，而這些人秋琳大多都認識，
“噢，老兄弟，你總是來得最遲，”
從椅子上站起來的中年男人熟稔的拍了拍凱特的肩，秋琳知道他叫沙安，是密碼學界唯一獲得圖靈獎的密碼專家，在斯坦福任教授，
圖靈對計算機就好比諾貝爾對化學，
前世，凱特是王秋的崇敬對象，而沙安則是她的偶像，她最大的夢想便是有朝一日能站在圖靈獎的頒獎台上，
“她是你這次帶來的學生？”沙安看了秋琳一眼，眼神有些怪異的問凱特，
不管秋琳打扮的如何正式，她外表的年齡不會作假，而在座的哪位專家的愛徒年齡小於二十歲，準確的說大多數都三十多，況且她太漂亮了，
‘格羅索式’的慣性思維，漂亮的孩子不管用，
凱特衝沙安笑的神秘，“不要小看她啊，我隻希望到時候你的嘴能合攏，”
凱特的位置與沙安挨著都在第一排，足以看出他在業界的地位有多高，
坐下以後，秋琳回頭向場中隨意掃視了幾眼，她在心裏慶幸這是密碼安全大會，不是純粹的計算機科學，至少她沒看到美國計算機協會的副會長安德魯，因為按資曆，他也會坐在前排，
“尼特曼來了嗎？”秋琳壓低聲音問凱特，
“尼特曼，哪個尼特曼？”凱特想了半天，“該不會是卡內基梅隆的計算機係主任？”
“是的，”秋琳點頭，
“沒有，他們這次派的是一位華裔教授，我不熟，名字也忘了，”凱特說，
“那就好，”秋琳總算放下了心，當年信息安全大賽，她給這兩位的‘打擊‘太大，估計會’記恨’她一輩子，如果被認出，後果真不堪設想，
“你又在怕，怕什麽，”凱特立刻明白了秋琳的憂慮，橫眉道，“有我在，誰敢對你指手畫腳，誰敢再傷害你，那麽他就等著被醜聞纏身吧，”
鬥氣般的話語讓秋琳心中溫暖，因為她知道凱特從不說誑語，他在最開始接回虛弱的秋琳時，本計劃給那幾個家族毀滅性的打擊，但秋琳攔住了他，
“他們與我還有什麽關係？”淡淡的一句話，澆滅了凱特的怒火，
有一位頂級黑客撐腰的感覺真好，
清華計算機係與數學係中成績最優異學生一個接一個進來坐在會場最後的兩排，
成瑾是其中唯一的本科學生，
“或許對於你來說，這些知識複雜艱澀，”數學係的黃然教授對他說，“我隻想讓好好感受他們的思維方式與理念，”
密碼是計算機和數學交匯的學科，數學是基礎，而計算機是應用，
“謝謝您給我機會，”成瑾感激的說，他剛回學校就被通知了這個驚喜，而成瑾的同學不知有羨慕，不是誰都有資格聆聽那些世界級專家的演講，
“希望你能有豐厚的收獲，”黃然對成瑾說完，便朝前排自己的座位走去，
後排的大燈暗下，大會拉開帷幕，
清華大學的副校長先上台用中英兩種語言致辭，在學術界地位最高的沙安發表完演講之後，特邀報告環節正式開始，
而凱特就排在第一個，
大屏幕上打出了他的名字，以及研究方向，
“去吧，不要丟我的臉，”凱特對秋琳說，
秋琳的手心不知不覺中攢出了汗水，因為她沒有對付如此規模的演講的經驗，
在座的許多專家教授都是赫赫有名的，至少地位比前世的她要高，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站起來，
一旁的沙安果然麵露吃驚，“老兄弟，她…”
“她是我最得意的徒弟，”凱特的聲音反而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