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錯已鑄成
秋琳已經懷孕二十五周了,雙胞胎的分量讓她的肚子顯得比正常孕婦要大得多,坐下的時候,她總會先扶著自己的腰,這時,夏伊會非常貼心的牽著她的手,好像在擔心她摔倒,
“聽說是雙胞胎,”拉貝拉看著秋琳的肚子,笑容像硬擠出來的,
“是的,是兩個小寶貝,”說起孩子,秋琳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些,
聽到寶貝,拉貝拉不由的看向夏伊,當年那個差點死去的孩子就是他了麽,很漂亮的小男孩,和亞瑟一樣冷漠的臉,和亞瑟一樣隻注視艾德琳,
果然是亞瑟一手帶大的孩子,
秋琳察覺到男人的打量,她對希梅瓦爾說,“你好,”從小就聽說過這個男人,卻直到現在才第一次麵對麵的見他,
有王室的優良基因,王子殿下的麵容當然很好,還有一種常人模仿不來的高貴氣質,
秋琳想到亞瑟文,後來他正常的時候,也給過她這樣的感覺,王子的感覺,
希梅瓦爾對秋琳笑著頷首,“久聞你的名字,若非繁忙,早該過來拜訪,”
秋琳笑而不語,類似的客套話她聽諾南說過很多,也稍微練就了諾南皮笑肉不笑的本事,
和諾南一個圈子的男人,有幾個省油的燈,
秋琳並不想與拉貝拉亦和希梅瓦爾談話亦或相處,她牽著夏伊的手起身,“諾南馬上就回來,你們稍等。我先送孩子回房間,”
在這個場合,秋琳反倒希望夏伊呆在電腦麵前,
拉貝拉突的也站起來。“我可以你陪你去嗎,這麽久不見,我有好些話要對你說。”
拉貝拉說著看了希梅瓦爾一眼,後者衝她輕輕點頭,
“可以,跟我過來吧,”秋琳的態度禮貌而淡漠,她說完先牽著夏伊走了,一點也不給王妃的麵子。
換做其他人,拉貝拉一定會生氣,她是王妃,她還是大資本家的獨生女,怎麽會沒有脾氣。
但是她對秋琳無法生氣,曾經有一段時間,拉貝拉經常做噩夢,夢中女孩的慘叫聲總把她驚醒,那聲音簡直像厲鬼的哭嚎,讓她心神不定,
拉貝拉整理心情,跟上秋琳上了樓,
從大廳到夏伊的房間有很長一段距離。秋琳沒有和拉貝拉說一句話,拉貝拉也沒有主動開口,
兩個大人和一個孩子就這樣一路保持沉默,
“晚餐的時候,我再來叫你,”秋琳親吻夏伊的額頭。“別到處亂跑,”
拉貝拉看到小男孩回吻了他的母親,隻輕輕的觸碰了一下秋琳的臉頰,可母子間這一刻的溫馨,她這個外人都感覺得到,
把夏伊送回房間,秋琳才看向拉貝拉,“你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對拉貝拉,秋琳除了疏離就是疏離,拉貝拉記得她們還在科納克裏的時候,秋琳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她總是淡淡的笑著,像一朵美麗純潔的百合花,
拉貝拉應該慶幸秋琳沒有憤恨她,或者朝她怒吼,秋琳應該從頭至尾都沒把她放在眼裏吧,
拉貝拉驀的為年少時的衝動感到可笑,她不應該奢望插進亞瑟和艾德琳之間,她似乎破壞了一段世間最純粹美好的感情,
“我想...我想和你談談亞瑟...”
秋琳不等拉貝拉話說完就打斷了她,“不用了,也許我現在要去廚房叮囑廚師做一些西班牙菜,哦,或者法國菜,”
秋琳朝走廊另一頭走,
“艾德琳,”
拉貝拉在她背後叫住她,“對不起,”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秋琳沒有轉身,背對著拉貝拉問,語氣裏竟有笑意,不過在拉貝拉耳中就是折磨,
“對不起,”拉貝拉又重複了一遍,“我不該騙你,”她的低下了頭,她的眼睛酸的想哭,
“你騙了我什麽?”秋琳接著問,她似乎一點不驚訝或者疑惑拉貝拉的話,但她的手指卻微微蜷曲著,就好像在抖,
“亞瑟之所以那麽恨你,是因為...,”
“不要說了,”秋琳再一次打斷了她,“我沒有興趣知道,”
秋琳不自覺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拉貝拉什麽都沒說,她的心髒就已經莫名的湧起一股疼感,
她的手心隔著衣服抵著那顆綠寶石,同時感受到自己的體溫與石頭的冰涼,而這仿佛可以讓她平靜下來,“你應該還記得來時的路,如果不會走,我叫傭人送你下去,”
拉貝拉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下,“艾德琳,我知道我做錯了,”哭泣的聲音在寂靜的長廊尤為突兀,
拉貝拉不是一個漂亮的女孩,一直都不是,她的皮膚是蜜色的,頭發顏色也偏深,她的眼睛不大,鼻子與嘴巴也不突出,
但是她笑起來很大方清爽,因為她自信,她有足夠的身價驕傲,如今她更是王妃,
秋琳沒見過她哭的樣子,
拉貝拉咧開嘴哭,就像孩子,連牙齒都看得到,她沒有用手遮擋,或者駝背,她就那麽呆呆的站在遠處,放聲的大哭,
有遠處的傭人聽到了,驚詫的走過來瞧,一見到秋琳,又連忙忌諱般的離開,
“別哭了,”
輕歎聲在耳邊響起,拉貝拉睜著朦朧的眼睛,看到了眼前的手絹,“擦幹眼淚吧,別忘了你現在是王妃,”
秋琳的安慰聲卻讓拉貝拉哭得更厲害了,她連著手絹一起握住了秋琳的手,“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錯了,都是我的錯,”
“亞瑟瘋了般在科納克裏找你,那時城裏有多亂,他的腿傷的那樣重,再找下去會廢掉的,我...我擔心他,就告訴他你...”
“眼淚盛滿秋琳的眼眶,又順著眼角緩緩流下,而她仿佛沒有知覺似的,我求你不要再說了,”
拉貝拉的話就像重錘一下下敲在秋琳心裏,勾起那些她根本不想回憶的記憶,美好的,痛苦的,就像兩股互相對斥的火在她的身體裏亂竄,秋琳幾乎沒有站立的力氣,她想蹲下,想抱住自己的雙肩,想埋進自己的臉,
下一刻,秋琳如願了,
諾南把她摟進他的懷裏,手掌攬著她的後腦,讓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拉貝拉看見他冷冷的盯著自己,比亞瑟的目光還要冷漠,好像她再說一句不該說的話,他就會給她一巴掌,
諾南當然不會打女人,可他給拉貝拉的感覺卻是如此,
“帶著你的女人離開我家,”諾南對希梅瓦爾命令,不因為對方是王子而留情麵,
他的語氣令希梅瓦爾非常不悅,“諾南肯特,你需要理智的麵對現實...”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諾南真的生氣了,
現實,什麽現實,他的妻子心裏對別的男人還有念想的現實?他可能理智麽,換做其他男人又可能理智嗎,
“好,好,早晚你會因此吃到苦頭的,”希梅瓦爾氣不順的說,他看著諾南懷裏的女人,
正在為他的表弟哭泣的女人,
希梅爾瓦忽的想笑,想嘲笑諾南肯特,多麽不可一世的男人,卻愛上一個多情的女人,
希梅瓦爾最後和拉貝拉離開了,不歡而散,他與諾南的關係恐怕再也無法調和,
那天晚上,秋琳讓自己浸泡在浴池裏很久很久,溫熱的清水仿佛可以洗刷她臉上的淚痕,和某些不該想起的東西,
直到諾南進來把她從浴池裏抱出來,她滿臉都是濕的,分不清是水,是汗,還是淚,
秋琳坐在梳妝椅上,她渾身**,隻搭了一條浴巾,諾南說去為她準備一碗熱湯,
她的頭發是濕的,還在往地毯上滴水,頭發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因為用了在新月時盛開的小雛菊調製的香皂,小小的一塊香皂,難製也昂貴,羅伯特給她的時候,告訴她這會使她的頭發比陽光加上月光更加明亮,也更加順滑,
秋琳打開抽屜,拿出一把象牙梳,起先她想小心翼翼的梳開糾結的發絲,但她發現羅伯特說謊了,她的頭發比以往更加潮濕,更加打結,
身後傳來門打開與關上的聲音,接著是腳步踏在地毯上的聲音,梳子不知怎麽的從秋琳手中掉落在地上,
諾南彎身立刻幫她撿起了梳子,
秋琳剛要轉身,
諾南卻說,“轉過去,”有些霸道,像命令,
秋琳依言背對著他,
接著她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撩起,一手在固定它,好讓梳子慢慢滑過她的長發,碰到打結的地方,諾南隻是輕輕的把它疏開,不敢用力,
溫柔的好像這些三千煩惱絲是什麽珍貴的寶物,又好像梳頭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
兩個人俱一言不發,
過了不知多久,秋琳才輕聲說,“小時候喬恩也替我這樣梳過頭發,”話落,她明顯感覺到身後男人的手有些許停頓,
可秋琳卻接著說,“但為我梳頭最多的是亞瑟文...”這次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她的頭發被扯住,很疼,
秋琳忍住疼又說,“錯誤已經鑄成,沒有回頭的餘地,我們都已經回不去了,”
身後的男人依舊什麽都沒說,他的手指卻伸進她的發間,為她輕輕按摩剛才被他弄疼的地方。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