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的新生
緩緩的睜開眼，入目的燈光刺得他忍不住抬起手遮擋，下一刻意識回籠的他愣住了，
他不是死了嗎，
“如果代價是你的生命，你也願意嗎，”
他說，我願意，
他親眼看到洛倫佐剝開他的胸膛，剜去了他的心頭血，他疼痛的沒有知覺，全靠心裏唯一的信念在支撐，
他記得洛倫佐對他說的最後一句，安息吧，你會進天堂的，
喬恩雙手撐著柔軟的床墊，立刻坐了下來，過快的速度讓他的頭發昏，他閉著眼睛，緩了很久，才又睜開，
也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房中有玳瑁櫥櫃正對著他，還有和輕巧優雅的雪瑞登式家具，又恰到好處地融合了幾分希臘風味，地上鋪著耀眼的布魯塞爾地毯，桌上立了一麵亮晶晶的高腳鏡，
這是一個豪華的房間，無論家具還是陳設都充滿著銅臭氣，
而這是他的房間，
喬恩發現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似乎到了一種極端的地步，他隻在最初那一刻有稍許吃驚，接著便化作了平靜，甚至是興奮，
是的，是興奮，
上了年紀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大的情緒波動，
門被從外推開，貴氣打扮的婦人，是年輕了三十多歲的尤蘭達，美豔不可方物，
她看見**坐立的少年，連忙放下手裏的盤子，快步走過來，環抱住他，“我的寶貝，你感覺好些了嗎，”刺鼻的昂貴香水味讓喬恩有些想打噴嚏，但他忍住了，
“我好多了，媽媽。”開口的聲音稍顯青嫩，帶著變聲器期男孩特有的沙啞，與曾經的低沉悅耳相比，有些難聽。
尤蘭達摸了摸他的臉，“好像不燙了，我讓瑪琪把體溫計拿過來，你先喝些水吧，”
尤蘭達拿起托盤裏的溫水，要喂給喬恩，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喬恩接過母親的手中的杯子，一口氣全部喝了下去，
尤蘭達卻斂了笑，她以為喬恩是在疏遠她，他還在怪她拋棄他們父子，
尤蘭達接喬恩來倫敦才不到兩周，孩子似乎水土不服。這兩天一直上吐下瀉，昨晚更是發起了高燒，
尤蘭達照顧了他一宿。才離開一會兒，沒想到孩子就醒了，
等尤蘭達離開，喬恩立刻從**下來，他幾乎是衝到高腳鏡前，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開始大笑，狂喜的大笑，
沒有鬆弛的皮膚，沒有皺紋。沒有白發，多麽美好的青春年紀，喬恩的棕發很短，短到毛刺刺的，這是他那還在布雷家做管家的父親，讓他剪的發型。說這樣好打理，
他的皮膚白皙到沒有瑕疵，什麽麻麻點點的都沒有，嫩的仿佛可以擠出水來，而他灰咖色的眸子竟是明澈的，少年人才有的明澈，
喬恩張開手臂，施施然的轉了一圈，像一隻自炫的公孔雀，他的確有炫的資本，他年輕的麵容漂亮俊朗的就像朝起的太陽，好像在發光似的，尤其是他的眼睛，那簡直太複雜了，十四歲的少年的眼睛可以用深邃來形容嗎，可事實就是如此，
尤其當小喬恩對著鏡子勾唇淺笑的時候，可以勾去女人的魂魄，無論她們的年齡，
雪莉自顧進來，看到的正是這一幕，她的目光無法從鏡子前少年身上移開，她討厭的繼弟，居然如斯帥氣迷人，
喬恩的感覺比任何時候都敏銳，他笑著轉身，對雪莉說，“你好，雪莉，”小雪莉，
喬恩打量著麵前的少女，他完全忘記了十六歲的雪莉是什麽模樣，盡管這個女孩是他的初戀，也讓他交出了**，
當然他現在再看她，不可能再有一絲悸動，他親愛的姐姐，此時應該在絞盡腦汁的要把他趕出塔格利家，不知道她是否已經想到那個用身體的好方法，
雪莉愣住了，明明在今天之前，喬恩還不願意與她講話，“爸爸讓我過來看看你，”
“哦，謝謝，”喬恩習慣性的頷首微笑，順便再說一句謝謝，這是貴族們最慣常的舉止，喬恩也是貴族，他是勳爵，不過十四歲的他還不是，而這個家也沒有人是，
不過他這樣的說話方式著實讓雪莉吃驚，
她爸爸明明告訴他，這個喬恩蘭斯洛特小時候一直跟在他奶奶身邊露宿街頭，他的父親更是一個酒鬼賭徒，出身這種家庭的男孩怎麽會...，讓她想起學校那些有機會參加上流宴會的女同學常議論起的貴族公子，
尤蘭達拿著體溫計進來，看到屋裏的雪莉，輕皺眉，“你怎麽在這裏，”
雪莉露出少女甜美的笑，“爸爸擔心喬恩的身體，”她說完不由偏過頭想去看喬恩，卻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雪莉心中一驚，心虛的低下頭，
十六歲的女孩，不可能是喬恩的對手，
“他應該退燒了，”尤蘭達這個時候並不喜歡雪莉，沒有哪個繼母真心疼愛繼女的，“你先出去吧，我給喬恩量體溫，”
“好的，”雪莉表現的很溫順，離開了喬恩的房間，
“媽媽，我很好，”喬恩抗拒尤蘭達的手上的體溫計，“我想我再睡一會兒覺，就沒有事了，”
這次發燒的經曆，在喬恩豐富複雜的記憶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不記得當時的自己是怎麽做的，
而他現在最想做的是，靜下心，思考將來應該幹什麽，
晚餐時，喬恩才走出房間，
餐桌上，管家瑪琪正在為每一位家庭成員擺放餐具，尤蘭達把莫雷抱到餐椅上，雪莉靠著父親貝姆卡坐著，而他最小的妹妹佩姬這個時候還沒有出生，
喬恩站在二樓的欄杆前，望著樓下的場麵，竟有種在做夢般的不可思議，
她重生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不，應該更加難以適應吧，
她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附身在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身體裏，她對未來迷茫無知，而他隻是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代，
“喬恩，站在那裏做什麽，快下來呀，”尤蘭達察覺到喬恩的目光，抬起頭叫他，
“好的，母親，”徑自出神的喬恩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稱謂，有些習慣不是那麽容易可以改變的，
卻讓飯廳裏的其他人愣了半天，特別是尤蘭達，
喬恩稱呼她‘母親’？
多麽正式的稱謂，生疏又客氣，就像那些政府的發言人，打著官腔，
“你頭還暈嗎？”尤蘭達疑惑的問，
喬恩也回過神，笑著承認，“應該是的，下午睡太久了，”
此時的貝姆卡塔格利的財富還沒有積攢到那麽龐大的數額，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暴發戶，
待喬恩在餐桌旁坐下，貝姆卡問他，“還習慣這邊的生活嗎，”
喬恩點點頭，他看著在他記憶裏已經去世的老人，不自覺的感慨，珍惜生命的感慨，“我想我能夠適應，因為您一定是一位好父親，”
這下，塔格利家除了不懂事的小莫雷，所有人都認為喬恩腦子出問題了，這種類似戲劇裏文藝又官方的腔調，是一個父不愛，母不親的十四少年說的出來的嗎，
特別是雪莉，她以看怪物的眼神看喬恩，她覺得他像一個神經病，
不過他類似奉承的話讓貝姆卡感到頗為舒心，他是商人，他看得出這個妻子和前夫的兒子不一般，
當大家開始執刀叉開始用餐時，特立獨行的喬恩又引得幾人更加吃驚，他們的目光被喬恩使用餐具時的儀表所吸引，
他居然會用如此優雅自然的動作，切開蚌肉，他把食物放進嘴裏，那紅如櫻桃的嘴唇，沒有沾到一點醬汁，他咀嚼那難以下咽的什錦沙拉，可以不發出一絲聲音，
天啊，這是她的繼弟嗎，
雪莉不敢相信，如果什麽都不告訴她，她會以為自己對麵坐著一位王子，
“喬恩，可真有...真有貴族氣質，”詞窮的貝姆卡對尤蘭達說，他原本對這個少年的到來還有些反感，
但現在看喬恩舉止如此得體的份兒上，貝姆卡覺得自己可以把他當成兒子，
“大概是跟凱瑟琳學的，”
“我想也是，”喬恩能接觸到的貴族隻有保羅布雷的妻子，
尤蘭達也疑惑，她對喬恩不了解，喬恩三歲的時候，她就離開了他，沒有再去看過他一次，
她不知道他的父親到底是如何教育他，
尤蘭達甚至原本以為，喬恩會變成一個街頭小混混，酗酒賭博，就像他父親那樣，或許還吸毒，
喬恩到倫敦這幾天，一直被水土不服折騰，上吐下瀉，連話都懶得講，尤蘭達沒有時間好好了解他，
幸虧如此，否則喬恩就要被懷疑了，
餐後，喬恩回到房間，並反鎖了房門，
他從櫃子裏拖出他從巴黎帶過來的行李，翻看了一番，
他需要了解自己現在的家當，
很遺憾，他如今屬於身無分文的窮小子，行李箱裏隻有幾件過時老舊的衣服，還有兩三本他轉學前用的法國教科書，
沒有現金，沒有銀行卡，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剛才他還和貝姆卡表示可以適應這裏的生活，但很顯然，事實並非如此，
這樣貧窮的他該怎麽去中國。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