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隨意的塗鴉
畢業典禮結束後正是中午，瓦莫坦早早在飯店訂好座位，宴請肯特一家，長方餐桌，瓦莫坦和安斯與愛莎分別坐在首座，小輩接下來依次坐下，
露娜沒有來，與秋琳合完影後，她就急著離開了，露娜說她要去看一場畫展，沒有理會米修，正眼看都沒有，直接導致米修一路愁眉不展，若不是瓦莫坦對他的態度不滿使了眼色，秋琳估計飯桌上，米修還會繼續哭喪著臉，
“我早就想找個機會與你聊聊，”在美酒送上來之後，瓦莫坦示意服務員先給安斯倒酒，“上次時間太匆忙了，”
在瓦莫坦充當喬恩的角色把秋琳送進教堂前，安斯沒有跟他打過照麵，後來瓦莫坦又去追麗蓮娜，到最後安斯和愛莎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對瓦莫坦的身份，安斯了解的很多，特別是有關薩蘇拉家族那段，諾南沒有回避他，
不過安斯不可能在飯桌上聊詛咒之類的話題，瓦莫坦也是，所以他們談談經商，談談事業，談談兒孫，
“你有一個好兒子，可以早早的放下擔子，與妻子四處環遊，”瓦莫坦笑道，言語不乏羨慕，麗蓮娜不願走出來，瓦莫坦可以走進去，他想讓米修接班，然後和麗蓮娜一起隱居過兩人世界，
愛莎笑著說，“你的兒子我看著也很優秀，英俊，氣度不凡，多得是女孩倒追吧，肯定挑花了眼，”
“咳咳，”米修嗆得拿起餐巾捂住自己的嘴，秋琳詫異的看向愛莎，愛莎應該知道米修的女朋友是露娜，
身旁的諾南低聲對秋琳說，“客氣話，不必當真。”
秋琳頓悟的同時又瞥了諾南一眼，以更輕的聲音淡淡的說，“疼死了吧，”她的視線隻落在他的下身。如果被不明所以的人看見了，定會覺得這樣的目光很猥瑣，
諾南無奈，“不氣了吧，”
“不氣了，”秋琳收回視線，低頭仔細把餐盤裏的牛排和雞肉切好。跟夏伊的餐盤交換，孩子就等著吃現成的，
夏伊嘴角噙著壞笑，小臉明明和諾南那麽相似，父子倆卻給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米修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失陪，我去洗手間。”說完他快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秋琳沒有錯過米修糟糕的臉色，“正好我也想去。”她連忙起身追了出去，在座的幾人麵麵相覷，愛莎擔心自己是否說錯了話，
米修就站在走廊末端的通風口，他點了一根煙，靠在金屬窗框上，遠眺校園的全景，聽到腳步聲，他偏過頭看著走近自己的秋琳笑道，“你出來做什麽。”
“瓦莫坦和麗蓮娜是不是不知情，”
米修執煙的頭一頓，“是，我沒有告訴他們，如果我媽媽知道了，會傷心。我不想看到她哭，”
“萬一有治療的可能呢，你需要讓他們知道，特別是洛倫佐，”秋琳認真的說，她特意提到了洛倫佐，未嚐沒有私心，“難道你想和露娜就這樣散了，”
秋琳的話顯然刺激了米修，他把煙頭往垃圾桶蓋上用力擠滅，“你需要洛倫佐舅舅為你找到亞瑟文斯特，”
被米修看穿，秋琳心微慌，
“你太貪心了，”米修望著她，“諾南肯特對你不好嗎，如果他知道你一直都在惦記另一個男人會如何作想，”
秋琳試圖辯解，“我隻是想確認他還活著，”
“別為你的貪婪找借口，他活著或死了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已經有了美滿的家庭，為什麽要去奢想那不可能的結果，”
去年，秋琳還在懷孕的時候，電話幾次打給米修，都是為了亞瑟文，這些諾南全部不知情，
亞瑟文失蹤了，洛倫佐也失蹤了，秋琳甚至想過讓米修帶自己再去一次保加利亞，
米修對此很反對，耶伊曼是宿敵是他從小被灌輸的思想，他和諾南一樣巴不得亞瑟文去死，
“我說了，我隻是想知道他是否還在這個世界上，”秋琳又重重重複了一遍，在說服米修，也在說服自己，
“然後呢，你去祭拜他的墳墓還是憐憫他做你的情人？”和露娜的冷戰讓米修情緒有些失控，他竟把火氣撒在了秋琳身上，“諾南肯特那麽愛你，也許真能大度的接受你在亞瑟文斯特身下承顏歡笑？”
米修的話讓秋琳陡然變了臉色，他勾起了她那些不堪回想的記憶，米修也意識到自己的話過分了，立馬道歉，“對不起，我失態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秋琳澀然輕道，“你是那個意思，”他們都是成年人，都明白成年男女沒有純潔的情誼，但凡她多關心亞瑟文一絲，就會讓人以為有曖昧，
秋琳清楚自己愛過喬恩，甚至依舊忘不了這場初戀，她清楚自己現在愛的是諾南，非常愛他，可她卻分不清自己對亞瑟文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那太複雜了，摻雜著酸甜苦辣，尤其在得知亞瑟文失蹤很有可能不在人世的時候，秋琳承認她的心很疼，
米修歎氣，“今天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我不該提亞瑟文斯特，忘了他吧，”
“忘不了，...”秋琳的聲音輕不可聞，
兩個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對話被前來找秋琳的諾南全部聽了進去，諾南就站在他們幾步開外的拐角，隱藏著自己，他明白這樣的窺聽行為很齷蹉，可他一聽到那個不該被提起的名字時，就邁不動步子了，諾南置亞瑟文斯特於死地的真正原因，恐怕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大抵逃不離男人的自尊與不甘心，
秋琳和米修回到房間，他們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異樣，諾南還溫柔的為秋琳拉開座位，夏伊一門心的在吃芒果布丁，三位長輩也聊得開心，一切都那麽和諧正常，
在飯店門口，秋琳同道奇父子告別，兩人本是大忙人，來參加她的畢業禮已經很給麵子了，
愛莎和安斯訂了明天的飛機去紐約遊玩，而秋琳明天則會與諾南夏伊一起回倫敦，家裏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寶寶等著她，
秋琳仍舊麻煩愛莎暫時照看夏伊，她和諾南回宿舍收拾行李，
在返回的路上，諾南和秋琳沉默了很久都沒說話，最後還是諾南先開了口，“晚上的畢業舞會還去嗎，”
“不去了，我要去聽傑森的演講，”秋琳說，
最近每晚都有優秀校友的演講，今晚是傑森，尼奧也會上台，秋琳和他們說好了要當觀眾，
諾南驀的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我陪你去吧，”
“沒必要，演講結束我要與他們一起吃飯，你也要來嗎，”
秋琳前世的朋友聚會，年輕的諾南插進來一定是怪異的格格不入，
“結束前跟我打電話吧，我去接你，”諾南歎氣，秋琳始終不願意向他敞開自己的過去，
兩人漫步路過一片熱鬧的廣場，前麵橢圓形的灰黑建築是學校的美術館，此刻門庭若市，許多年輕人排著隊入場，
秋琳抬手擋著陽光，看清了建築上巨型橫幅與畫報，原來是一位校友這裏辦個人油畫展，那位校友似乎是一個著名畫家，有媒體車停在外麵，露娜要看的就是這場畫展吧，
“進去看看嗎，”諾南見秋琳望著美術館入口出神便問道，
“不用了，時間不多了，要清理的行李不少，”秋琳說完先向前走，諾南看了那副巨型人物畫家海報一眼，立刻跟上去，
秋琳一直沒有藝術細胞，而現在她對油畫有本能的抵觸，
此時，露娜正在美術館內，她舉著相機，拍下每一幅她喜歡的油畫，不知不覺她走到一個大廳，她看了看門口的主題牌，是雲，大廳裏三麵牆上都掛著各式各樣充滿幻想的天空與雲彩，
剩下的那一麵牆隻掛了一幅畫，尺寸不大的畫，卻占據了一整麵白牆，畫的也不過是最普通的藍天白雲，可莫名吸引了露娜，她走上前，好好觀摩這幅畫，沒有意識的竟看入了迷，平麵的畫麵居然讓她有一種迎風佇立在雲端的飄渺感覺，孤獨，悲傷，她甚至覺得自己的眼睛發澀，就好像被風吹進了沙子，
這毋庸置疑的是一幅絕妙的畫，露娜認為她從中午到現在看到的畫裏最好的，
她想看畫作介紹，卻愣住了，這幅畫沒有標牌，沒有署名，沒有繪畫年月日，沒有簡介以及作畫心得，什麽都沒有，
露娜立刻環視一周，其他的畫都不是這樣的，唯獨這一幅與眾不同，
忽然她背後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你在找什麽？”
露娜回頭，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他不是普通的老人，“史蒂芬先生，您，您好，”露娜激動的有些結巴，她麵前這位正是所有油畫的作者，史蒂芬芬奈，
“喜歡這幅畫嗎？”史蒂芬走上前與露娜並肩一起欣賞牆上的油畫，
“是的，”露娜點頭，“我感覺它好像有魔力在把我往這邊拖，”
有趣的形容逗笑了史蒂芬，
露娜赧著臉問，“這是您什麽時候的作品，”
沒想到史蒂芬說，“不，它不是我的畫，是我學生閑暇時的隨便塗鴉，我看正好緊扣這個主題，就掛出來了，”
露娜一愣，信手塗鴉？誰隨便塗鴉能畫出這樣的畫，露娜覺得史蒂芬的話有些狂，不過她仍舊好奇畫的作者，
“你的學生？”
“是啊，他也來了，就在這裏。”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