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基情奮鬥史5

李玄雨呆呆的看著周博雅。

周博雅說完後,就抱起周樂雅徑直走向了自家的大門,他沒有去看那李玄雨的反應。

而李玄雨在周博雅轉身抱起周樂雅離開後,就突然拱手彎腰,對著周博雅的背影,深深的拜了一拜。

周樂雅趴在周博雅的肩膀上,看著李玄雨對著他兄長大人深深鞠躬拜禮,周樂雅心想,這人倒算知恩。

李玄雨彎腰鞠躬直至周博雅等人進了大門,才慢慢起身,轉身朝南門走去。

待李玄雨離開,就有幾人從周府巷子旁邊走了出來。

“老爺,這樣……會不會惹怒鬼穀先生?”柔聲輕語的是李繡娘。

“是博雅自己的決定,我們看著就好。”周文德說道,看著李玄雨離去的背影,周文德若有所思。

李玄雨……是六年前戰死沙場的李家旁係子孫李雲貞的兒子?李雲貞死後,李雲貞的妻子也跟著殉情,李雲貞這一脈就徹底的沒落了……李玄雨是因為李家老祖宗憐憫寄居在了李家祖宅,但……無父無母的孤兒,無人護著,在李家那個大家族,日子怕也是好不到哪去吧。

周文德輕輕歎了口氣,希望這李玄雨能夠為他爹爭一口氣吧。

“老爺?”李繡娘疑惑的看著周文德歎氣,可是有什麽麻煩嗎?

“沒事,我們回去。”周文德回過神說道。

此時,華夷州的河灘平地上,李雲鶴黑著臉瞪著在他跟前的垂頭喪氣的張君銘,“你笨蛋啊!叫你跟著博雅樂雅好好學習,你倒好!你竟然把人撇下跑了!”

張君銘捂著頭,沮喪不已,“舅舅……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反正我都已經和他們成好朋友了啊。”

舅舅不就是想讓他和周博雅他們交朋友嗎?他都已經和他們成為朋友了,舅舅還打他頭做什麽?

李雲鶴盯著張君銘,心頭簡直無力了,關於方元靜讓博雅挑幾個朋友一起前往鬼穀書屋的事,方元靜也隻是隱晦跟他提了提,他想著機會難得,就暗示李玄雨去找周博雅,本想也直接跟張君銘提,但想著這小子性子直,嘴巴不緊,就幹脆讓這小子直接去周博雅小子的身邊,那周博雅是個聰明的人,他一定能夠明白……

——卻不想,這笨蛋小子竟然半途跑了!!

李雲鶴看著茫然無知的張君銘,心頭深深的歎了口氣。

這時,李雲鶴的隨從過來了,低聲在李雲鶴身後稟報著,“稟老爺,玄雨少爺已經收拾好東西了。”

李雲鶴一愣,隨即欣慰點頭,不錯,玄雨算是有點本事。

然後,李雲鶴側頭看向還在茫然無知的張君銘,皺起眉頭,要是讓君銘就這樣回去……

李雲鶴嚴肅的看著張君銘,“君銘,明兒個你跟我一起走!”

張君銘摸著頭,應了一聲,心裏想著,和舅舅一起回京城是吧?也好,他還可以去找李家妹子玩玩。

李雲鶴見張君銘應下,心裏滿意,就示意張君銘先行回去收拾東西。

張君銘一走,李雲鶴身後的隨從就立即上前,低聲道,“老爺,青玉少爺似乎知道玄雨少爺要走的事情,要是他去跟老祖宗說的話……”

李雲鶴聞言,皺起眉頭,他不喜歡李青玉,仗著老祖宗疼惜和娘親是帝君之妹的緣故,就跋扈囂張,對李玄雨雖然多有維護,但卻是太任性了!那種任性的做法給玄雨惹了多少麻煩,那些被青玉得罪過的,不敢找青玉的麻煩就暗地裏給玄雨使絆子!

“你去,馬上讓玄雨少爺出城,派人看著青玉少爺,不準他出來,如果有人來找青玉少爺就全都推了!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我的主意!”說罷,李雲鶴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遞給隨從,“找個機會,將信給老祖宗送去,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是!”

想著老祖宗看到信,大概也會埋怨他為什麽不讓李家的那幾個嫡係去吧,但是,沒有辦法,為了李家的將來,該做的事情必須要做!李家的那幾個嫡係,資質可沒有李玄雨好,也沒有張君銘這樣的赤子心!李雲鶴看著滿天的天燈,心裏歎了口氣。

翌日,天蒙蒙亮,周樂雅突然醒了過來。迷迷蒙蒙的坐起身,看了看床榻,空空的?兄長大人呢?走了嗎?

周樂雅剛想起來,外頭南雪就掀開簾子進來,一見周樂雅就趕緊的過來,恭敬的做了一個福禮,“奴婢南雪拜見二少爺。”

周樂雅拍拍床榻,示意南雪起身,南雪忙起身,拿過床頭邊的衣服幫著周樂雅穿起來,一邊低聲說著,“二少爺,大少爺已經啟程了。”

周樂雅扣著衣襟紐扣的手一頓,這麽快就走了?

周樂雅心裏有淡淡的失落,兄長大人都不跟他告別,也不讓他送……

“二少爺,奴婢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您是不是要看一看?”南雪恭敬說著。

周樂雅疑惑抬頭,收拾東西?收拾東西做什麽?

而此時,華夷州外,周文德和方元靜背負雙手,目送遠處,在不久前,幾匹快馬疾馳而去,奔赴那鬼穀書屋。

“我以為,你該跟著去才是。”周文德淡淡開口,“方先生,作為引薦人,你不陪著去不好吧?”

“是我的老師不讓我去。”方元靜有些無奈,想著昨天深夜突然收到的信,他輕歎了口氣,老師鬼穀先生還是這麽古怪。

周文德聞言,立即雙眼銳利的側頭,“什麽意思?”

方元靜看著周文德歎了口氣,“我的老師已經見過博雅了,也見過樂雅。他不讓我去,大概是想最後再試試博雅吧。”

周文德一震,“鬼穀先生也來了華夷州?”

“我對老師說起了博雅的事情,老師非常感興趣,就自己跑了過來,至於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見了博雅,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文德兄大可放心,老師對博雅似乎挺滿意的。”方元靜微笑說著,頓了頓,又遲疑的問道,“文德兄,樂雅今天也要離開?”

周文德默默點頭,對博雅他很放心,但對樂雅,他總是不太放心,麵上勸著繡娘放寬心,他自己反而不寬心了。

方元靜見周文德麵色凝滯嚴肅的模樣,就勸慰道,“老師說藥王脾氣怪,但是藥王是個不錯的。”

“我知道。”周文德輕歎了口氣,“有雲鶴兄跟著,我也放心。”

方元靜見周文德還是不太放心,也不再勸慰,畢竟天下父母心,哪怕知道自家孩子在外頭有人照顧,還是會不安心的。

當夜色降臨,周樂雅抱著膝蓋,看著篝火發呆。

他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麽突然間……他就上了馬車,怎麽突然間,他就要跟藥王師傅去藥王穀了呢?

“來,小樂雅,君銘大哥哥給你烤了肉!”

周樂雅抬頭,看去,對著笑得一臉燦爛的張君銘點頭,眉眼彎了彎,算是道謝,接著,就接過烤肉,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啃了起來,雖然他很希望能夠大口大口的咬,但是,他得慢慢吃,他現在身體小,瘦弱,不能吃太快。

“好吃吧?大哥哥的手藝不錯吧?”張君銘得意的問著。

周樂雅遲疑了一下,烤肉的話……兄長大人烤的肉更好吃點,瞅著張君銘得意洋洋的模樣,周樂雅低下頭,他不能說謊哄騙張君銘大哥。

張君銘見周樂雅隻是低頭啃著烤肉,有些失望,什麽嘛,他都烤肉給小樂雅吃了,小樂雅怎麽都不表示表示啊。

周樂雅啃著肉,心裏有些疑惑,為什麽張君銘大哥會跟李雲鶴老師來?難道他也要拜藥王為師??

藥王吃完烤肉,接過南雪恭敬遞來的水壺洗了洗手,然後笑眯眯的走到周樂雅身邊,“小樂雅,累不累?”

周樂雅搖頭:還好。

“那,明天再走半天路就到藥王穀了。到時候,小樂雅就可以好好休息了。”藥王笑眯眯的安撫著。

周樂雅輕輕點頭。

李雲鶴也笑著打趣道,“小樂雅,是不是想哥哥啦?”

周樂雅抬頭看向李雲鶴。

一旁的張君銘也咧嘴打趣了一句,“小樂雅不可以總是想著哥哥哦,這樣你會長不大的。”

周樂雅瞅了張君銘一眼,低頭:尊敬兄長不是做弟弟的本分嗎?想念兄長也是人之常情啊,張君銘大哥肯定是個不會想念兄長不怎麽尊敬兄長的弟弟!

“小樂雅,你放心,等到了藥王穀,你就可以看見你哥哥了。”李雲鶴神秘的說道。

周樂雅疑惑抬頭看向李雲鶴:哥哥怎麽會在藥王穀??

張君銘也睜大眼睛,好奇了,周博雅怎麽也去了藥王穀?

但李雲鶴隻是神秘一笑,藥王也隻是嗬嗬一笑。

而此時,在距離華夷州有兩日路程的桃源縣。

桃源縣裏有一座山叫桃花山,山上開滿了桃花。在桃花山的深幽山穀裏,有一棵非常大的桃花樹,就在桃花樹的後麵被桃花樹遮擋著的地方有一個山洞,沿著山洞進去,就能看見一座小書院。

小書院上掛牌匾——鬼穀書屋。

此時,鬼穀書屋的左側學舍裏,周博雅走出房間,背負雙手走到院子裏,仰頭看著天空,今夜黑幕沉沉,沒有半點星星。

“博雅?”突兀的,後頭傳來林秀的聲音。

周博雅沒有回頭。

“在想樂雅?”林秀看著周博雅仰頭看天,安靜沉默的樣子,想了想,就猜測著。

周博雅沒有回答,隻是垂下眼睛,低聲道,“樂雅……不知道現在睡了沒有?”

林秀翻翻白眼,果然,在想弟弟了……

“你別擔心,在家呢,有爹娘照顧。”林秀說道,頓了頓,試圖轉移話題,“你不看書嗎?明天可是鬼穀先生要親自考我們,大家都在看書了。”特別是那李玄雨緊繃著臉,低聲喃喃個不停的……方舒也很緊張,致遠就更不用說了。

如果不能通過鬼穀先生這一關,大家可就要被遣送回去了。

“我看不下去書。也不想看。”周博雅說著,轉身看向學舍裏,這間學舍是四方形,三層樓,二樓三樓都是單間房,樓下是大堂,有整整一麵的書架,兩張大方桌,十張小桌子,都備有筆墨紙硯。

現在,方舒,李致遠,李玄雨都在看書,偶爾拿筆寫著什麽。

林秀也看不下去,總覺得太緊張了,他順著周博雅的目光看去,一邊低聲問著,“博雅……你說,鬼穀先生會考我們什麽?”

想著在華夷州的那咕嚕肉院子裏的瘦削老者,周博雅搖頭,“我猜不到。”

周博雅說罷,就抬腳走進學舍,“總之,養足精神吧。”

林秀想想也是,就抬腳也走進了學舍。

當周博雅走上二樓,打算回自己房間的時候,二樓走廊上站著約莫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青年長發後紮,身著寬鬆的袍服,歪歪的站著,一張臉似笑非笑的看著周博雅。

周博雅溫和一笑,拱手,很是恭敬的作揖,“在下周博雅,見過公孫少爺。”

“我知道。方元靜先生的嫡傳弟子,很有可能登上點將台的第一人嘛,我……公孫柳的對手。”說到最後五個字的時候,青年公孫柳湊近周博雅,壓低聲音,森冷的說著。

周博雅依然麵不改色,溫和淺笑著。

但在大堂讀書的方舒等人,卻是都站了起來,抬頭看著二樓的走廊邊上的周博雅和那公孫柳。

而公孫柳也注意到了,挑眉一笑,笑容很慵懶,“喲,不錯嘛,你似乎有幾個很關心你的朋友。但是——博雅小弟弟,你要知道,我在這裏已經六年了,那點將台第一人絕對是我!”說罷,低頭不屑的看了周博雅一眼,“而你,不過是做了方元靜先生兩年的弟子而已!”

周博雅聽了,隻是笑了笑,神情不惱也不氣。

這時——“小柳!你在做什麽!”低沉無奈的聲音響起。

眾人抬眼看去,三樓走下一個人,青衣素服,高瘦,麵容有些蒼白的儒雅中年人慢慢走了下來,一邊開口說道,“公孫!天色不晚了,趕緊給我滾進房間睡覺去!”

公孫柳聳聳肩,懶懶應道,“好的,公孫叔叔!”

“我說過!在書屋裏你要叫我老師!”中年人不客氣的快步走近,然後不客氣的抬腳一踹,“再這麽沒規沒據的,你就給我滾出書屋!”

這麽抬腳一踹,公孫柳的臉色騰地一下紅了!

而林秀已經忍不住噗嗤一笑了。方舒也捂著嘴,肩膀聳動著,李致遠就一臉驚愕,李玄雨也是楞了愣。

唯獨周博雅,——依然淡淡的笑著。

那中年人瞅著周博雅溫和不變的神色,目光閃動了一下。

而公孫柳沒有發現,隻是狠狠的瞪了周博雅一眼,“我不會將點將台讓出去的!”公孫柳說完,就轉身進了房間,碰的一下,大力的關上了房門!

中年人有些無奈,轉頭看向周博雅,溫和說道,“你別介意,小柳隻是太在意點將台了。”

“沒關係,隻是……公孫老師,那點將台是什麽?”周博雅溫和恭敬的請教著。

“那是書屋的最高的地方,平日裏是老師讀書傳道的地方,老師曾經說過,能夠登上點將台的人,那就是他的嫡傳弟子。他會將一切傳授於他。”中年人公孫止平靜的解說著,說完,公孫止補充了一句,“一直以來,從未有人能夠登上點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