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柳雪番外
我叫柳雪,出生的家庭應該算是書香門第。爺爺是退休教師,奶奶是報社編輯,爸爸是現任的高中數學老師,媽媽則是英語老師。因為這樣文學氛圍濃重的家庭,我又是家裏的獨生女兒,所以從小接受的教育有點像是古代大家閨秀一樣,要求溫雅,氣質,食不言寢不語笑不露齒。
在滿院子裏的同齡孩子都還在上樹抓鳥,下河摸魚摔泥巴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了各項學習。
每天所能看見的,就是那棵枝椏延伸到我的臥室窗前的那株梧桐樹,寬大的葉子,粉紅的花朵,陽光照射在葉麵上跳躍的綠色光點還有胖胖的豆蟲,幹枯的枝椏,這一切,是我童年記憶裏最鮮明的景色。
小的時候自然對於父母親的這種教育自然是有抵觸和埋怨的,但這一切,等到上學以後每次考試的名列前茅,老師的表揚。各種才藝比賽的獎杯和獎狀上,便變得微不足道了。我慶幸爺爺奶奶和爸先見之明,讓我比普通的小孩子起步早很多,於是,我開始看不上那些傻乎乎的小孩子,他們太幼稚了,完全跟不上我的深度,我們之間也沒有共同的話題。
我不想和他們一起玩,因為那樣很掉價,小學的六年,我沒有交到一個可以談心的朋友。哼,我也不屑!朋友,必須要氣味相投,有共同愛好,她可以跟上我的思維,而不是我一人在那裏好像雞對鴨講一樣,那樣隻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傻!
直到初中,我遇見了他,那個打敗了我,如寒冬裏懸崖外的青鬆一樣的少年——藍海冰。
小學的六年裏,我包攬了學校裏各種競賽的第一名,升學考試?那自然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和平常的競賽一點可比性也沒有,我以為第一名依然會是我,我甚至已經做好了開學第一天接受同學和老師各種羨慕或者喜歡的眼神,但是,事情往往總愛有意外。當我看到成績榜單上,自己與第一名相差一分的分數時,我隻能用震驚來形容我當時的心情。
第一次,第一名不屬於我,第一次失敗,而且,隻是僅僅的一分之差,我怎麽可能甘心?為了這個,我回到家悶在臥室裏哭了好幾天,而藍海冰這個名字,也是在這個時候,被我深深的刻印在了腦子裏。
新生代表致辭,我看著那個少年登上了本該屬於我的講台,那一刻,不甘,嫉妒,甚至有一些些的怨恨在看到那個少年的時候,轉化成了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聲,是怒火的咆哮,仇恨的延伸還是,隻是為了那個小小少年的豐神俊朗?
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男孩子?那個時候。他已經有將近一米七的身高了,站在同齡的男孩中間就是視線的焦點,鶴立雞群的存在,統一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挺拔帥氣,絲毫不輸給電視上的男明星,好像一霎那間天地之間的所有光輝的匯聚在了那一個人身上。
也就在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輸了,心服口服。上帝真的是不公平的,有的人明顯的就是偷工減料,而有的人,確實上帝精心雕琢的藝術品,而藍海冰,就是那樣的男孩子,就該是站在眾人之上的,受人敬仰頂禮膜拜的。
新生致辭上,他的嗓音如同大提琴G弦的低沉,沒有那個年齡段男孩子變聲期如同公鴨一般的沙啞,除此以外,我什麽都沒有聽見,仿佛整個禮堂裏隻剩下我,還有那個講台上的男孩兒,置身在普羅旺斯的薰衣草田,就連空氣裏都彌漫著浪漫的味道。
分班的時候,不出所料的我們同在一個班,位置相隔三排,我為了可以和他同班三年感到慶幸和欣喜,同時為了與他相隔的那三排距離感到遺憾。從那一天起,我每天早晚兩杯牛奶。哪怕那個味道是我最厭惡的,但是,為了那句喝牛奶可以長高,就算是三餐都是牛奶,我也可以忍受。而我主動喝牛奶的行為在家裏惹來的是媽媽欣慰的眼神,每次被媽媽那樣看著,我總會覺得有些內疚,因為,並不是我懂事了,而是為了可以距離那個男孩子近一點,再近一點罷了。如果家裏的人知道我為的竟是這樣的原因而去忍受我唯一任性不碰的牛奶,估計會很失望吧?不少字
可是,就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如此瘋狂的迷戀那個男孩子,這種迷戀,在午夜夢回的時候,總是讓我不知所措,甚至覺得,自己這種突如其來一發不可收拾的感情是一種病態的。
我從來都知道,自己很漂亮,完全遺傳了媽柔美,小學生的時候,從男孩子總愛拽我的辮子,想方設法的引起我的注意。起初除了厭煩和不耐,我並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直到不知從哪本書上看到的,那種行為,隻是為了引起女孩子的注意罷了,是小孩子表達喜歡的方式,也就是說,喜歡你,所以欺負你。
這種心態真的很討人厭,就算是叫家長,告訴老師。也杜絕不了。
喜歡什麽的,小孩子家家的又怎麽可能真的懂?十幾年過來,我不知道喜歡是什麽,生活中除了各種,才藝班,家教以外,什麽也沒有,所以當我對藍海冰的喜歡突如其來的降臨到我身上的時候,除了驚慌,不知所措,害怕被人知道後看自己的異樣眼神,害怕老師家長的訓斥,隻敢偷偷的,當做秘密放在心裏,就連日記裏都不敢寫一個字。
可是,暗戀的苦,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了解。開始,隻是滿足於可以看到他,慢慢的,渴望著可以跟他說句話,然後不知不覺的去在意他的一舉一動,遵循他的時間表,製造巧遇,哪怕他根本就沒有看到你,甚至可能連你的名字都記不住;再然後,渴望他的回應,渴望他記住你的名字,貪婪的欲念就這樣越來越膨脹,渴望得到更多,不滿足於現狀,人變得貪心起來,暗戀也就摻雜進無盡的苦味,如果得不到所願所想,這種苦味就會慢慢在心底醞釀發酵,最後究竟是成為芳香醇厚的佳釀還是發黴,就不得而知了。
越是接近,越是清楚的認識到了。藍海冰,他的心裏眼裏都看不見自己,自己之於他,是一個不想熟的同學,哪怕自己努力的學習緊跟在他的後麵,他進學生會,自己就努力的進文藝部,配合他的工作,努力的站在他的身邊,可這一切的一切,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我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直到那一天,如果不是那一天,也許,藍海冰永遠也看不見我這個人,然而,也是那一天,我持續了兩年多的暗戀轉暗為明,卻也就在這份戀情普光到陽光之下的時候,見光死了。
那天,學生會裏準備初中部的文藝匯演,因為工作進行到了最後,於是在放學後,學生會集體加班,直到同學一個個離開,隻剩下了自己和藍海冰一起。
那是第一次,我和他靠的那麽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傳過來淡淡的味道,很幹淨,清新的檸檬洗衣粉味。心跳的像是要從胸口蹦出來一般,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心髒可以跳動的頻率如此之快,那種感覺,就像是頻臨死亡一般,我的臉頰滾燙,胸口暗湧的情緒,如果不是努力的壓製,就要噴發出來。
可是,我不能,我不敢,我害怕如果他知道我的心思,會不會接受我?如果不接受,反而厭惡了怎麽辦?我沒有辦法承受那個我喜歡的男孩子眼睛裏透露出的情緒是厭惡,如果是那樣,如果是那樣,我會活不下去的!
九點鍾,天氣完全黑了下來,夜晚的風吹散白日裏的灼熱夏氣,空氣變得清涼舒爽。結束了工作,我期盼著藍海冰會說一句送我回家的話,哪怕是出於同學之間,如此時間讓一個女孩子獨自回家,也是不妥的吧?不少字
可惜,我沒有等來那句話,隻是普通的道別,我看著他離開教室,背影那麽決絕,就一次回頭也沒有。
我覺得心好涼,他的眼睛裏,從來就沒有我,沒有我這個人,哪怕我做的再好,再努力,對於他,我隻是普通同學而已,映不到他眼裏,也走不進他心裏。
路燈慢慢拉長我的影子,縮短,再下一個路燈再拉長,縮短……海魂的周邊,除了商業店鋪,是沒有住家的,九點,店鋪關門了,路上靜的隻能聽見我一個人的腳步聲,空曠幽靜的有點恐怖。
前方漸漸走近的說笑聲打破了這份寧靜,那一瞬間,似乎是出於直覺的,我心裏的恐懼急劇增加,直到看清那幾個人影,漸漸走近,十四五歲的男孩子,手中的香煙微微忽閃著紅色的光點,罵罵咧咧的交談,這一切都讓我覺得害怕,他們直排著,擋住了我前麵的路,讓我想躲,也沒有地方可以躲。隻能盡量的靠在路邊,期盼著他們趕緊的過去,而我可以平安的到家。
可是,這一切似乎就像是八點檔的電視劇一樣,總是充滿了波折狗血,他們看到了我,視線相交的一刹那,我屏住了呼吸,因為他們一瞬間的停頓和投射在我身上的視線,讓我渾身僵硬,不自覺的戰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