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差距
沈濤顯然是早就意識到他們中午喝酒，有違校規。所以決定在這有紀念意義的地方，宴請羅大，算是表示和解，並且有結交羅大的意思。
但是，顯然沒想到，這羅建華的小女朋友（外人一般都是這麽看的），這麽一個嬌嬌氣氣貌似還挺乖覺的女孩子，居然提議他們去小樹林子裏麵喝酒！難道她不知道讓學校發現了，尤其是教導主任孫偉知道了，非把他們抓起來一頓好揍不可。
當然，還真沒聽說過孫偉打女生。
不知道這李薇是不是不知人情世故，沈濤轉頭看羅大：“老弟你怎麽看？”你小子要是敢出去，我也豁出去了。
說實在的，羅大也不大喜歡這房間，雖然對這沈濤還是比較欣賞，可環境確實不咋地。見沈濤問他的意見，他正好也出去透透氣，當下無所謂地到：“那就出去吧，這裏確實氣悶。”
沈濤不想在羅大麵前落了麵子，大不了大家一起被逮，當下幾人七手八腳地收拾東西，移師學校後麵的小樹林。
李薇趁大家打包東西，到角落裏拿了一大卷報紙，準備留著到樹林裏墊到地上的。
那沈濤見了，心下頗不以為然，覺著這李薇聽說可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居然這麽愛小便宜，還不如袁家薇大方呢。
吳鳳跟李薇出了油印室走了幾步，覺得跟不熟悉的人出去吃東西，有點兒別扭，尤其還有不認識的男生，為難地輕聲對李薇道：“我不去了好不好？”
李薇瞅了吳鳳一眼，一下就看出了吳鳳的小心思：“去吧，野餐挺好玩兒的，我們玩會兒就走，你一點兒不好奇那小樹林？我可聽周小燕說了，忒可怕了。正好青天白日的，我們人又多，去見識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牛鬼蛇神的，機會難得啊。我可聽我姥說了，男生火力壯。一般的牛鬼蛇神不敢靠近，你看我們這群人裏麵這麽多男生，去瞅瞅吧。”
吳鳳還真被李薇勾搭出了好奇心，傳說中的小樹林啊，不知道什麽樣兒，偷偷瞧了瞧一邊的袁家薇和前麵地沈濤，顯然地，吳鳳也聽說了關於他們兩個的火熱緋聞，好奇心更盛了。
幾個人不久就進了小樹林。所謂地小樹林。就是一片靠近學校最後麵圍牆地一片槐樹林。因為人跡罕至。地上長滿了野草和以前學校種植地花草。但是因為疏於管理。亂糟糟一叢一叢地。都是秋季開花地品種。姹紫嫣紅。倒也別有一番野趣兒。
大家選了塊草叢低矮地平地。李薇趕緊鋪上報紙。男生一一把東西都放好。團團圍坐。沈濤帶來兩瓶啤酒。咬開瓶蓋。給小黑小黃各倒了一杯。把另一瓶跟羅大均分了。大家開始聊天吃東西。
雖然沈濤帶來了酒。但是四人平均一分。倒也沒有多少。再說。啤酒又沒什麽度數。李薇對這沈濤地做法倒是有些好感。這家夥雖然不咋地。倒也還有分寸。沒弄了十瓶八瓶地酒。非嚷嚷著不醉不歸。還算有點兒門道。
不過李薇懷疑。這家夥請客花地錢。說不得就是昨天羅大拿給他地。現在做人情來了。真是好計較。
李薇對沈濤要了羅大錢地事兒。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地。那可是她地銀子啊。
一般這種場合。就像港台片演黑社會似地。女生都是配角。就聽沈濤在那裏說。滿嘴地社會派頭。還真讓人懷疑。這吖是不是學生。
李薇吃葡萄和點心，聽了一會兒就沒興趣了，其大意不過就是昨天是誤會，並且隱晦地表示了歉意，但是不打不相識，以後如何如何......
不知道的還真看不出這沈濤是初二學生，或者說初三，就是不知道以前留過級沒有，反正社會派頭十足，也不知道羅大看上這家夥什麽了，李薇是一點兒也不感冒，沒長大的小男孩而已。
羅大則是聽地比較多，偶爾插言倒也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冷落了。小黑小黃看樣子對沈濤也是比較崇拜，也不知道什麽原因，這二人，自從小學跟羅大一起混了以後，現在基本可以定義為羅大頭領的小弟。
李薇和吳鳳坐在羅大的一側，正好對著對麵坐沈濤旁邊的袁家薇，李薇不著痕跡地細細打量了對麵美女一番。
別說，雖然袁家薇穿著不是很時髦，甚至有些簡單樸素，但是勝在天然去雕飾，自有一種清水出芙蓉的氣質。
袁家薇的美跟張彤不同，張彤的美中帶了幾分天真幼稚甚至怯弱。袁家薇的眉眼之間有一種不服輸的倔強，少了幾分天真多了幾分成熟世故，也多了絲冷豔地韻味兒。
雖然她對李薇和吳鳳言語間顯得很柔和，但不經意間，李薇還是捕捉到了她眼角眉梢的一絲距離。顯然地，這袁家薇要麽還是有些自傲，要麽確實有些交淺言深的顧忌，但不管怎麽說，那種不以為然是李薇能感覺到的。
李薇也無所謂，她可不認為自己跟一個眼看要初中畢業的所謂學姐能有什麽瓜葛。索性看起風景來。
現在因為小零食這種東西在鄉村還不是那麽泛濫，一些白色垃圾也還沒大範圍出現，樹林裏草地上花叢中，一派純天然的生機，有蛐蛐兒在草叢裏吱吱叫，和著樹上的鳥鳴，真是田園風光啊！
李薇就不明白了，這麽好的地方，怎麽就成了壞蛋的樂園了？要說是戀愛聖地還差不多，真是搞不明白，難道在這種地方做壞事會比較有情調？
李薇正欣賞風景，吳鳳推她，小聲嘀咕：“我們還是走吧，快要上課了。”跟這些人主要是那個大哥派頭十足地沈濤坐一起，讓吳鳳感到了差距，跟小孩和大人似地，仿佛被鄙視了。
李薇抬腕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呢，不過扭頭看出了吳鳳的不自在，人是自己拉來的，當然不能讓吳鳳一個人回去，李薇拍了拍手上的餅幹渣，對羅大道：“我和吳鳳先回去了啊。”
又對沈濤和袁家薇點了點頭，跟他們她可沒什麽好說的，不是看在羅大的麵子上她才懶得出來。
袁家薇倒是客氣地挽留她們，李薇笑了笑沒說什麽。
看著李薇和吳鳳的背影消失在樹林子外麵，沈濤忍不住對羅大說：“你這小女朋友挺傲的麽！”
羅大笑了笑沒說什麽，李薇不知道別人的想法，羅大可是清楚地很，交情深地都知道怎麽一回事兒，交情一般的，他也沒必要解釋。現在地沈濤，連泛泛之交都算不上。
一邊的袁家薇在李薇打量她的時候也沒閑著，也是把李薇渾身上下裏裏外外瞧了個仔細，並且看的更久些。
她可不像一般中學生那麽不識貨，從李薇衣著打扮甚至腳上的襪子，到腕上黑色皮帶子的腕表，再到右腳腕上的如玉肌膚上的小小細細的帶了圓圓豆大鈴鐺的小金鏈子，無一不是極為精致講究的東西，並且看那質地，她敢肯定，那李薇腳上的鏈子是純金的。
這個時候可不是農村結婚女方要求三金的年代，而是農村四大件，自行車、手表、電風扇和縫紉機，城市裏的四個現代化也是很物質的電視機、洗衣機、立體聲音響和電冰箱。都沒到講究金銀珠寶首飾這種非必須的奢侈品的地步。
一個女子能戴件金首飾，無論在哪裏，都是件足可以傲視群芳的事兒。
袁家薇雖然自己沒有，卻是真正看見過的，並且印象深刻。所以看見李薇腳腕上的東西趁著雪白的襪子和同色小腿，她可以十分肯定，必是純金的無疑。
看那李薇的膚色，就是一副溫室花朵般的被嗬護的仔細，因而潔白無暇。
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種讓袁家薇覺得有種可望而不可即的絕望。人家是一個生活在大眾水準之上的幸福或者幸運女生，想想自己的父母，走的走，酗酒的酗酒，不由的不感歎，人和人，真是沒法比的。
更讓袁家薇覺得不是滋味兒的是，那貌似很牛氣又不大理人的羅建華，其實還是挺細心的，坐下來就把那串顏色最紫的葡萄和那最紅的沙果，都給拿起來放那李薇眼前了。
看看沈濤吧，除了滔滔不絕地跟人說話，什麽時候注意過自己的需要，雖然一直以來是自己照顧他比較多些。可沒有比較也就罷了，越比較越是顯出了差距。
袁家薇心思起伏，越想越是黯然，難道，自己這輩子，就這樣需要仰視別人的幸福麽？
李薇自然不知道袁家薇被自己刺激到了，在她的印象裏，敢於在初中談戀愛的女生，都是有勇氣的人，不說刀槍不入，最起碼的水火不侵，不懼流言蜚語的準備還是得具備的。
不然別說被老師家長的口水淹死，就是同學的異樣眼神兒也不是好受的。
顯然地，她認為袁家薇袁美女就該是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人，心智最起碼是有的，加上年紀又大些，不定看自己和吳鳳多麽幼稚呢。
所以她雖然愛看美女，卻沒想自討沒趣的跟人哈拉。
李薇和吳鳳回教室的時候路過李琳她們班的教室，李薇習慣性的伸頭看了看，發現李琳正和李連輝坐一起吃東西，黑不溜秋的...靠！不是葡萄麽！
李薇怒了，這兩個沒良心的，吃東西也不知道叫自己一聲兒，看我怎麽收拾你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