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陳昌來了一更求票
咣當一聲巨響,妝小顏的椅子將男人砸的頭破血流,慘聲大叫!
柳葉隻是渾身顫抖,呆呆的縮在沙發上。
艾子晴雙拳緊握,看著那男人的眼神好似要噴出火來,她一進屋就問道了濃鬱的啤酒味,再掃向餐桌上的殘羹剩飯,幾瓶已經見底的啤酒,一切都已經了然。
妝小顏氣的掄起一隻酒瓶就要去砸男人的頭頂,她雖然與柳葉並無交情,甚至根本沒見過麵,但對於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她覺得自己是有義務替天行道的!
當然,並不是代表月亮消滅你那種。
路西斐爾見狀大驚,趕忙一把攔住了妝小顏,後者怒聲說,“放開我!路西斐爾老師!你沒看到他做了什麽?”
路西斐爾卻急忙一臉正色的說,“先別衝動!你這樣會出人命的!是我把你們幾個帶出來的,我就有義務把你們幾個安全的帶回去!”
妝小顏嗤之以鼻,“老師,我看你是怕我們鬧出事連累你吧?”
路西斐爾臉色一陣尷尬,又皺起眉,沉聲說,“總之你趕快把酒瓶放下!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妝小顏咣當一下將酒瓶扔在了地上,她冷哼一聲!這時候樓道裏已經擠滿了人,卻都被堵在外麵,前麵的探著頭想往裏看,但因為沙發處跟大門處於一道平行線,中間有一堵裝飾櫃,所以看不到這麵的情況。
有鄰居在外麵壯著膽子試探著問,“老齊啊?這是怎麽了啊?跟小葉她媽打架了?還是家裏遭賊了啊這是?”
這裏是職工家屬樓,這棟樓,包括這個院裏住的,可都是一個廠子的職工,所以難免一有事就驚動了許多人,都是一個廠子,低頭不見抬頭見,誰不認識誰啊?
那姓齊的男人滿臉是血,卻倒在地上臉色煞白不敢言語,這件事要是被廠裏知道了,他的工作也就到此結束了,不但如此,恐怕要稱為整個廠子人鄙視的笑柄……
他頓時大為後悔。
柳葉隻顧瑟瑟發抖,渾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囂著,都在顫抖著,戰栗著!
她害怕極了,因為那個畜生差一點就得手了!
艾子晴這時候走上前去,坐到沙發一側,一把將柳葉緊緊摟在懷裏,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艾子晴不斷重複著這句話,被她緊緊摟在懷裏的柳葉頓時痛哭失聲,因為她感到艾子晴的懷裏有一種叫做溫暖的東西!讓她的腦海裏不斷回憶起高中時艾子晴為她所做的點點滴滴!
緊張害怕時,艾子晴會攥住她的小手,給她力量,給她溫暖,尷尬出醜時,艾子晴會聲音堅定的告訴她相信自己,而學校組織旅遊她拿不出錢時,艾子晴會在王樂樂給她塞錢時用話語激勵著她,抹去她的窘迫。
她知道自己總是沒有錢吃早飯,所以每天下課她都會帶著自己到食堂,說她自己沒吃早飯暗道同時,將自己的那份給帶了出來……
點點滴滴的溫暖,逐漸匯聚成一片汪洋,驚濤駭浪拍打得她無地自容!
外麵的人聽到裏麵的嚎啕大哭,更是不敢輕易進來,都麵麵相視,杵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
王樂樂這時抹著眼淚走了出去,本想將房門關上,卻發現整扇門都被艾子晴踹了下來,怪不得這麽多人駐足圍觀!
本來就一肚子怒火的王樂樂插著小腰破口發飆,“都圍在這做什麽!走走走!大晚上的不睡覺了?”
有人問她什麽事,王樂樂就眼睛一瞪,“反正不是搶劫!快走快走!”
人們本還猶豫,就聽裏麵傳來齊姓男人的氣急敗壞卻略有些虛弱的聲音,“都走!都走!沒事!”
他是為自己遮掩醜事呢,門外的人也滿目猜疑,但姓齊的又是廠裏的管事,他們可不敢得罪,或許有些不適合他們看見的呢?
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眾人紛紛散去。
王樂樂也關不上大門,就把裏麵那個由鐵欄杆組成的內門關上。
而那姓齊的話音剛落,妝小顏就一腳糊在他臉上,踹得他腦袋咣當一聲磕在地上,顫抖著聲音哼哼唧唧的,卻不敢大聲慘叫。
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柳葉息事寧人!
在沙發上的柳葉此時哭聲漸止,她靠在艾子晴肩膀上,微微抬頭看著她纖瘦白皙的下巴,小聲說,“子晴……對不起!”
艾子晴被這聲道歉弄得一愣,隨即釋然的笑了笑,將她摟得更緊了些,沒有說話。
柳葉卻眼神有些渙散的喃喃說,“那年姓齊的從京城總廠被委派到陽市分廠監督,隨後他看上了我媽媽,借著探望員工了解廠子的借口,提著好幾瓶酒到我家,我媽不敢佛了他的好意,隻能陪著他喝酒,可我媽媽身體本就不好,幾杯酒下肚就開始說不清楚話了。”
艾子晴靜靜的聽著,柳葉深吸了口氣,繼續說,“然後姓齊的也有點喝多了,就拖著我媽進了屋子……”
“我當時什麽都不懂,又不敢見生人,一直躲在屋子裏,直到媽媽的房間傳出動靜,我才敢悄悄走出屋子,趴在媽媽門口看……我當時嚇壞了,就看見他在媽媽身上死死壓著……”
“後來媽媽跟了他,他回京城的時候讓媽媽辭職,說把媽媽調到京城廠子裏工作,給我安排好學校,媽媽想了想也答應了。但是到了京城,他不但沒讓媽媽上班,也沒張羅給我找學校,媽媽那麽膽小的一個人,被他逼的天天與他吵架,打仗,惹得街坊總是背後對他指指點點,最後姓齊的礙不過麵子,給我就近找了一所學校,求了關係,才把我安排進去。”
說到這裏,柳葉早已經是淚眼婆娑,“後來媽媽也變了,姓齊的升官了,街坊鄰裏都對她特別恭敬,姓齊的也知道給媽媽生活費了,日子越來越好,媽媽變得迷戀上麻將了,有一次媽媽沒在家,姓齊的就想對我……可他沒得逞,媽媽中途回來取錢來了,抓到他了,兩人大吵了一架,最後媽媽告訴我別說出去!”
說到這裏,柳葉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起來,止不住的怨恨,“她竟然告訴我別說出去!在那以後,我每天強忍著姓齊的色迷迷的目光,心事重重,又害怕,成績下滑,最後每天跟校外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輟了半學期的學,是班主任又把我找回去的,後來沒考上京大,念了東方大學,對不起子晴,我沒能遵守我們的約定,我……嗚……嗚嗚嗚……”
艾子晴緩緩閉上了眼睛,將臉埋在了柳葉的發間,王樂樂早已蹲在地上捂著嘴痛哭起來,就是妝小顏也眼圈微紅,怨恨的盯著地上那罪魁禍首的男人!
路西斐爾緩緩走到客廳,找了把凳子坐了下去。
“後來大學我申請了住校,不願意再回到這個家,然後我遇到了王超,他說他喜歡我,我們就這樣在一起,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今天姓齊的給我打電話,說媽媽想我,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叫我務必回來吃飯,因此我還推了和王超的約會,沒想到回家一看,哪裏有媽媽的影子,就姓齊的自己在那裏自斟自飲,一桌子的菜也被吃的差不多了。我一進門,姓齊的就晃晃悠悠走過來……”說到這裏,柳葉已經不哭了,相反,顯得十分冷靜。
“子晴,拜托你幫我報警,我不願意再這樣下去了。”柳葉突然離開艾子晴的懷抱,聲音堅定的說。
而不用她說,外麵就已經響起了警笛嗡鳴聲,姓齊的臉色煞白,不住的搖頭,“別報警,別報警!我知道錯了,你要多少錢?我給你賠償行不行?求求你們別報警!”
艾子晴也疑惑的皺眉,最後才知道,原來是剛才圍觀人群中,有人回到家還在犯嘀咕,尋思著是不是老齊有什麽仇家,在屋裏把他們都給製住了?這個想法越想越覺得沒錯,不然大門怎麽都給踹下來了?
這樣想著,那人就報警了,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警方就出動了。
艾子晴皺了皺眉,柳葉卻是釋然一笑,“這樣也好,事情總是要結束的。”
後來柳葉披著一個毯子,與艾子晴等人一起被帶往了警局,那姓齊的則是麵色慘白,低著頭不敢抬起來,被拷上手銬,帶往了警局。
街坊鄰居紛紛出門看熱鬧,對姓齊的指指點點,還有人所,“哎呀,這事怎麽能報警啊,這姑娘以後還怎麽往外嫁啊!”
“不是說沒被糟蹋嗎?哎,沒想到老齊是這樣的人!一天天還人模狗樣的!我呸!”
“她說沒被糟蹋就是沒被糟蹋?一起住了這麽些年,你知道怎麽回事?記著前年這孩子輟學的事不?原來多好的孩子啊!為啥突然輟學?我看幹淨不了了!”
“哎呀,說的是啊,這事兒可怎麽著?孩子就這樣耽誤了?”
“反正這種事說不清了,這事兒就不應該報警!”
聽著左鄰右裏的各種聲音,艾子晴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這是百姓們的普遍心理,遇到這種事大多都想抱著息事寧人的想法,記得以前看電視,就算自家女兒被人強奸了,警察上門取證,父母都死死將警察攔在門外,說什麽不報警,不需要控訴,無非就是怕女兒沒臉見人。
現在剛剛踏入2000年,人們的思想總體來說還比較保守,艾子晴記得小時候看到那檔電視,就是自己身旁的老媽還說這種事情確實不應該報警,不然女孩以後沒法活了。
可是,真的不該報警嗎?讓壞人就這樣逍遙法外?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們看清世道後都拿捏住了人們的心理,出來做不法之事?
艾子晴緩緩搖了搖頭,這不止是息事寧人,更是助長這種風氣的形成。
警車一路疾馳,車內的一眾人都沒有說話,柳葉被王樂樂摟在懷中,二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對於她們來說,或許一輩子也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難免有些心中忐忑。
一名坐在姓齊男人身旁的警察,突然用手中記錄表狠狠的敲了一下姓齊的腦袋,厲喝一聲,“坐好了!”
看得出,警察也十分的看不起這種敗類,據說就算進了監獄,那些強奸犯也是最底層任人踐踏的存在,就算是作惡多端的人們,聽說了強奸犯也都忍不住出手教訓,心生鄙視。何況這還是個強奸未遂的無能犯?
進了監獄,警察就要把柳葉和艾子晴幾人分別帶入審訊室,柳葉心中害怕,王樂樂父親在陽市就是局長,但也沒被審訊過,多少有點擔憂,艾子晴見狀皺了皺眉,事情很清楚,根本不用審訊。
她對眾人擺了擺手,示意稍等,而後人就走到走廊給劉飛的父親,現任京城公安廳廳長劉超打了個電話,後者在大概了解事情經過後便說,“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就好,放心吧。”
“謝謝劉叔叔。”艾子晴一直沒有正式與劉超見過麵,但是已經有了多次的合作,劉超更是知道艾子晴與徐延東關係匪淺,是很重要的人物,所以對她頗為照顧。
掛了電話,警局局長辦公室的電話就鉚足了勁兒的叫囂起來,局長接過電話,趕忙點頭答應,最後急匆匆的走出了辦公室,親自下來交代,“這幾個被害者和親友就不用審問了,至於他,先送看守所!”
齊姓男人大驚,這要是進了看守所,今晚還能活的成嗎?
最後,這名局長雖然礙於麵子沒有親自將艾子晴送出門,卻也派了自己的座駕將幾人送回去,美名其曰柳葉現在的不宜在外麵走動,趕緊送回去休息。
路西斐爾和妝小顏先回了學校,艾子晴和王樂樂則是陪著柳葉回家。
此時已經是深更半夜,街坊鄰裏早已經回去睡覺,柳葉用鑰匙打開家門,現在隻有一個鐵欄杆的內門,臨走時特地鎖上的。
剛一進門,就發現客廳裏坐著一人,仔細一看是媽媽。
柳葉母親此時正單手拄在桌麵,頭痛的揉著眉心,昏黃的小燈下,看上去像是為女兒擔憂的慈母。她聽見開門聲,便循聲望了過來。
柳葉動情的快走了兩步,上前想擁住母親,“媽!”
‘啪!’的一聲脆響!屋內的人都愣住了,柳葉捂住臉頰,愣愣地站在原地,而後緩緩抬頭,不敢置信的望向母親。
“誰讓你報的警!誰讓你報的警?啊?這個家讓你毀了啊!毀了啊!你知不知道!還有你以後可怎麽見人?怎麽嫁人?”柳葉母親說到這裏,眼淚唰唰的滑落!
“難道讓他逍遙法外嗎!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點就被他強奸了!”柳葉忽然發瘋似的後退兩步,放聲大吼!
“那你也不能報警啊!現在怎麽辦?媽媽沒有工作,你齊叔叔又進了監獄,媽媽跟他沒有正式登記,到時候這房子是要被他家人收走的!我們是要被攆出去的!”柳葉母親淚眼婆娑的捂著嘴說。
“他不是我叔叔!”柳葉大聲否認,然後看著自己的母親,一字一句的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他進去了沒人養你了!沒人供你打麻將了!隻剩下一個拖油瓶似的賠錢女兒!你恨我!你打我!你的親女兒差點被人強奸了!你卻隻想著自己!”最後兩句話,柳葉幾乎是吼出來的,而後便頭也不回的撒腿跑了出去。
艾子晴和王樂樂緊跟出去,臨走前,艾子晴見到了柳葉媽媽搖著頭跌坐在地,淚水早已經打濕了衣襟。
追到樓下,柳葉並未跑遠,而是在樓梯口抱頭痛哭,她剛剛說的那番話,其實是壓抑了多年終於得意宣泄,但說出又極為後悔。
心中對於母親,柳葉既恨她不明事理,又愛她將自己拉扯打仗,母女倆相依為命那麽多年……
艾子晴似乎可以理解她此時的心情,但最終也隻能未然一歎,扶起柳葉,在路口打了一輛車,帶她到賓館住了一晚。
第二天,王超知道了這件事情,急忙來到了賓館,但艾子晴發覺,在見到柳葉後,王超明顯有些情緒糾結,最終也隻是恍惚著草草安慰了幾句,便起身離開。
這種事情,在這個時代的任何人眼中,或許終究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第二天,艾子晴接到了妝小顏的電話,說有個人來在寢室樓下,說是找艾子晴的。
艾子晴疑惑間便留下王樂樂照顧柳葉,獨自打車回校,來到寢室樓下,艾子晴當真的愣在了當地!
這是……陳昌!
小麥色的皮膚,笑起來潔白的牙齒,一臉無害的帥氣大男孩!
“阿晴!”陳昌大步走上前來,笑著給了艾子晴一個大大的擁抱!艾子晴愣在當場,半晌才愕然說,“你怎麽來了?”
這位現任越南毒梟,基地的掌舵人,怎麽來京城了?
陳昌就哈哈一笑,親熱的拉著艾子晴,“我這兩年把內部事情處理好,就想著來京城找你,你忘了?臨走前我可是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周圍那些進出寢室的女生們見到這一幕,無不愕然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