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路遇

這次回家艾子晴並未搭乘飛機,而是坐得大巴,不知怎的,她想好好欣賞一番沿途的風景。

或許是玉石軒珠寶節剛剛結束,總算從緊張忙碌的日子中喘口氣來,她也想要好好休息休息。

她現在選擇離開幾天也是在韓穆離的考慮範圍之內,韓穆離開始走訪老韓家的各個關係,從中使力,推動事情向好的方麵發展。

好在這件事並不算大,雙規劉超的事宜也比較有針對性,畢竟整個事情劉超都是按照正規程序來走,查不出有任何毛病。

艾子晴知道歐明蘭才是罪魁禍首,所以臨行前,她將一封匿名信件通過擎社轉交到了歐家老家主的手中。同時,艾子晴筆鋒犀利的就此事寫了一篇文章,署名方麵完全沒有任何遮掩,通過媒體關係發表出去。

她相信,事情很快就會告一段落。而韓家與歐家、王係的決裂,也基本沒了什麽懸念。

從京城直達陽市的高速公路剛剛修建好,要是原來,不坐風機也隻能選擇火車,要麽就是自駕,在一段高速後轉入國道,其中一段路程坑坑窪窪,開起來十分不便。

有了高速,整段路程隻需要不到五個小時即可到達,就算是火車,也要八九個小時以上才行。

這年頭沒有d字頭的動組快車,所以出行起來也較為不便。

當然,五個小時的大巴,坐下來也是腰酸背痛,現在艾子晴已經坐了三個小時,那份想要欣賞沿途風光的心情早已被困意襲跑,她整個人無精打采的坐在那裏,不時打上一個哈欠。

她身旁的座位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長相並不如何帥氣,身材很瘦,但一路上他的嘴巴卻是沒有停過,艾子晴親眼見他帶上車的一兜子零食,到現在基本已經見了底。

那個小夥子帶著一個mp3,這東西現在可並不多見,對於當時的工資收入,價格也是比較貴的。

起碼在前世艾子晴的印象之中,平日裏在學校能佩帶mp3的就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這東西也是時尚的象征。

小夥子此刻已經吃完了手中薯片,似乎也有些困意襲來,便摘了耳機,將目光放向窗外,看他的樣子,似乎也是一名學生。

半晌,他轉過頭對艾子晴說了一句,“你家是陽市的嗎?”

艾子晴點了點頭,便閉上眼睛不再說話,那小夥子也就是隨口一問,見她閉目便也不再言語。

這個時候,車子緩緩停住了,中途有幾個人上車,將唯一的幾個空位占了去,然後售票員開始找他們補票。

大概又過了一會,車上一個帶著孩子的婦女發出一聲驚呼,“我的錢包不見了!”

她的口音不似是陽市人,倒像是陽市周邊一些鄉鎮的口音。

不過車上的行人卻並未因為她的喊叫而出現騷亂,甚至是基本紋絲不動的坐在那裏,隻是將目光投了過去。

隨後女人又叫道,“我的錢包不見了!師傅,停車!麻煩停停車!”

有人皺眉叫了一句,“你錢包不見了停車做什麽?車子就這麽大,還能丟在外麵了不成?”

有人道,“就是丟在外麵了現在也找不回了,別大喊大叫的,什麽素質嘛都是,我老公還睡覺呢!”

見有人出言反駁,婦女急的都快哭了,“你們行行好吧,我打工一年才攢了那麽幾個錢,都是救命錢!誰要是拿了能不能行行好,還給我、還給我一半就行!”

她已經在座位附近找了好久,現在基本已經確定是丟失了,而半個小時前她還特地看了看腳下包裏的錢袋,那時候還沒丟呢。

就剛剛她抱著孩子去上了個廁所,回來也沒特地看,再過一會,就發現沒了,怎麽找也找不見。

她就懷疑是身邊這個剛剛上車的年輕人拿的,但又拿不出什麽證據,隻得叫嚷。

車上的人也聽出來了,她不是掉了,而是懷疑被人偷了。

而那婦女一邊說話,目光一邊盯著身旁的年輕人,眾人自然也都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個年輕人。

那年輕人一下子就變了臉,嚷嚷道,“你什麽意思?你內意思我能偷了你錢咋的?我告訴你啊,別沒事找不痛快!”說罷惡狠狠的瞪了婦女一眼,最後一句似乎是辯白,似乎也是威脅。

婦女被嚇得噤聲,卻又急的一臉通紅,半晌才呐呐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但就你坐我旁邊……”

“這不還是那個意思?不是那個意思你是啥意思?怎麽著?有能耐你搜我身啊!搜不著我告你誹謗我!”小夥子梗著脖子叫嚷起來。

女人也急了,“那我報警行不,誰有電話借我打一個!誰有電話借我打一個?”女人環視四周叫道。

眾人都別開眼睛,誰也不理這茬,雖然移動電話在現在還不是誰都用得起的,但整個車上就沒一個有電話的?

艾子晴身旁的小夥子這時高叫道,“我有電話,借你打!”

所有人都將目光望了過來,而艾子晴依舊閉目坐在那裏,似乎是睡著了。

旁邊就有一位中年大叔說,“我說大妹子,沒證據的事兒可不能瞎說啊,這要鬧到警局,沒找著東西的話誰都不好看!你要真懷疑他就當場給搜出來,搜出來了就給送警局去,搜不出就再找找,說不定是掉哪了!”

小夥子就怒道,“搜什麽搜!憑什麽搜我!我他媽又沒拿她東西!”

看到小夥子怒了,那女人又看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也自覺的做起居中調和的角色來,“哎,我說這事確實不好辦,我就坐你倆後麵,剛剛也沒睡著,倒是沒見這小夥子動你東西,你心急我也理解,隨便冤枉人家就是你的不對了。”

婦女一臉急切,“可我就把錢放腳下這包裏了,剛才去了趟廁所回來就沒了!這……這……除了他別人也碰不著啊!”

“能不能是你上車前就不見了?”男人問。

婦女趕忙搖頭,“我去廁所前還看來著,就在包裏呢!”

男人便沉思了一下,那小夥子也叫道,“這事必須弄明白啊,我可不白擔這罪名!”

男人皺了皺眉,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這樣吧,大家都是在陽市下車,到了地方你倆都跟我走,去警察局!東西都帶上,到時候讓警察翻,你倆有意見不?”

小夥子擺出一副不忿但又不甘被冤枉的樣子,“那行!我信這大哥的,到時候咱就去警局!”

那婦女猶豫了一下,她害怕要是東西真不是這小夥子拿的,就說明是別人拿的,到時候可怎麽辦?大家都下車了,人可就找不著了!卻沒想過真跟著男人走了,到底能不能去上這警局。

這個時候艾子晴身旁的年輕人說,“到底打不打電話報警了?”他手機都掏出來了,是一款比較舊的藍屏手機,價格不高,工薪階級也能買得起。

婦女就又猶豫了,要是現在打電話報警八成能把東西找出來,但要是到了陽市去了警局,從小夥子身上翻不出東西可就抓瞎了!

那小夥子這時惡狠狠的瞪了艾子晴身旁青年一眼,“誰他媽用你多管閑事兒了?你算哪根蔥!我他媽今天還就要去一趟警察局!別的不用說了,到陽市就去警察局!”

婦女猶豫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那男的倒也氣定神閑,回瞥了她一眼,“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大妹子,這要是報了警,事情可就鬧大了,妨礙大家進程不說,要是搜不著東西,你也得被抓回去,給你安個報假案的罪名!”

小夥子氣哼哼的補了一句,“還有誹謗!”

今兒這誹謗一詞已經兩次從他嘴裏冒出來,眾人到不覺得什麽,但艾子晴卻牽起嘴角笑了笑,“一個偷兒倒是懂得什麽叫誹謗。”

小夥子頓時就回頭看過去,順著聲音看向艾子晴那一邊,見艾子晴是閉著眼睛,就將目光來回掃視,想找說話的那個人。

艾子晴牽起嘴角再次笑了笑,“別找了,東西就在他襯衣內口袋裏,黑色的錢包是不是?”

婦女瞪大眼睛,她丟的就是一個黑色的錢夾!

隨後,那婦女就將目光緊緊盯在小青年的衣服口袋上,似乎就想撕開衣服看看真假。

小青年也臉色一變,叫嚷起來,“你他媽誰啊,有你什麽事!”

艾子晴也不言語,那小青年得不到回應,又怕婦女揪著他不放,就一臉怒色的起身走向艾子晴,“你他媽說話!剛才你說啥了?說我偷東西了?”

艾子晴緩緩睜開眼眸,淡淡道,“自己倒是承認的快。”

小青年一愣,是啊,剛才艾子晴可沒指名道姓的說他,不過那意思不就是說他呢?

隨即他就有些惱羞成怒的扒開艾子晴身旁年輕人,一邊嚷嚷著一邊對艾子晴抓了過去,“你他媽把話說明白!小逼娘們給臉不要臉!”

而艾子晴身旁的年輕人這個時候卻皺著眉頭推了他一把,“幹什麽呢,對女孩子動手動腳的!”

因為車子正在前行,小青年又是站在那裏,腳下一個不穩就跌倒在地,好在有人七手八腳的扶住他,才沒導致更大的事故。

司機這個時候也緊急將車子停在了路邊,回頭嚷嚷道,“都鬧騰什麽啊!回座位坐好!都回座位坐好!”

售票員剛才一直沒敢吱聲,不想多管閑事,這時候也配合著司機管理起秩序。

小青年哪裏肯讓?白白讓人推了一跟頭?再說現在要是不鬧騰出點別的事兒,那丟錢包的還不得跟他沒完沒了的?

當然,這時憤怒值已滿的小青年自然不會想那麽多,他起身就梗著脖子紅著臉蛋叫嚷道,“操你媽的!敢推老子!看老子今天廢了你!”說罷就擠了過去。

艾子晴身旁的年輕人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看那青年衝上來後他不退反進,兩手拄著兩旁座椅靠背,飛身就給小青年來了一記,那小青年招架不住,被一腳踹在肚子上,哀嚎著滾了出去。

他這一滾不咬緊,胸口卻掉出來個黑色的東西,眾人的目光瞬間就集中在那黑色物體之上。

“呀!我的錢包!”婦女抱著孩子就從靠窗的位置上擠了出來,跌跌撞撞的跑過去將錢包撿起來,打開一看,裏麵的錢還沒動過。

小青年一邊捂著肚子哀嚎,一邊緊張的注視著婦女,隨後他扶著凳子起身,以比婦女還跌跌撞撞的慘烈姿態越過前排座椅,拉起窗戶就跳了出去!

先前調和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哎了一句,似乎有些急了,但最終卻一臉鎮定的又坐了回去,歎氣道,“現在的年輕人,哎!”

艾子晴輕輕瞥了中年男人一眼,恰逢那中年男人也回望了她一眼,艾子晴牽起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然後就別開了眼眸望向窗外。

中年男人心中一驚,被這女娃一看,好像被看穿了似的!

那小青年跳下車子就從高速公路下方旁邊的防護欄跳了下去,跌跌撞撞的跑沒了身影。

這時車中才一片罵聲,似乎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人們大為憤慨,一個個梗著脖子叫罵,又有人去扶起那中年婦女,又是安慰又是勸解。

售票員叫嚷著讓眾人各回各座,司機再次發動車子,有人說讓婦女報警,有人勸說得過且過,別做的太絕。

最終那婦女還是沒有報警,既然錢包找了回來,還報什麽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下中年女人眉開眼笑了,他身旁挨著過道的座位也空了下來,她挪到這邊,回頭對那出手打人的年輕人道謝,那年輕人倒也謙虛,撓了撓頭說,“我就是看不慣他欺負女孩子,大嬸,你這下可把錢包看緊了,別再讓人掏了去!”

婦女連忙應聲,那年輕人又轉頭看了看艾子晴,對那婦女說,“這事兒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還多虧了她發現呢,您要謝就謝她吧,我也就是誤打誤撞!”

婦女又趕忙對艾子晴道謝,艾子晴也隻是微微一笑,也不言語。

年輕人就好奇的瞅了她一眼,因為他發現這個女孩子有種不符年齡的沉穩,像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看著很平和,但又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傲氣。

不能說是傲氣,就是讓人自己感覺不容易親近。

直到車子駛入陽市車站,艾子晴與那年輕人也沒再說過一句話,但臨行前,她卻道了一句,“下車小心。”

年輕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卻對著艾子晴笑了笑,然後就拎著包往外走去,他手裏除了自己的背包外還有兩個禮盒,估計是要拜訪什麽人。

艾子晴微微一笑,她沒有行李,與往常一樣,隨身的單肩包。

隨著二人走下車子,車站人流滾滾,人們一股腦的向外湧去,剛才在車上看著眼熟的人轉眼就被衝散開來。

但艾子晴看到那個年輕人,以及他身後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那位剛才居中調和的男子。

剛一走出車站,站外就響起一聲叫喊,“就是他!”

隨後那些站在外麵抽煙的小青年就齊刷刷的將目光投了過來,望著那個打人的年輕人,年輕人看到領頭的是剛才在車上的小偷,頓時心中有數,想起那個少女下車前的話語,暗暗咂舌。

他也不傻,當即撒腿就跑,但那些人卻早已準備好了,分成幾路將他包圍,也不說話,見麵就開始動手,有人拿著棒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出戰的人群見此嚇得四散開來,在兩千年初,可不是那麽太平,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

隨後那在車上被打的偷兒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匕首,一臉邪氣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痰,大步就朝著那年輕人走去,嘴裏叫罵道,“操你媽的,敢壞老子好事,老子今天廢了你!”

看那小青年也就二十出頭,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正是熱血沸騰,對於香港古惑仔最是崇拜,做事沒有大腦,打仗敢打敢拚,一些黑幫勢力倒是最愛籠絡這種類型的青年做打手,但他們的智商也決定了他們日後的高度。

就在那小青年走上去要用刀子捅那年輕人的檔口,一隻手臂突兀的出現,架住了他的胳膊,隨後那隻手臂微微使力,小青年手中的刀子就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同時慘呼起來。

周圍青年見狀都是一愣,動作也自然的停了下來,驚異的看著站在倒地青年身旁的少女。

艾子晴淡淡的道,“滾。”

說罷,腳尖一挑,就將那落地的刀子挑了起來,向前一踹,刀子就紮在了地麵,也就是那倒地青年的頭部旁邊。

眾人紛紛嚇傻了,還敢再說什麽?他們哪裏見識過這個?擋下就被艾子晴那氣勢和手段震懾,紛紛轉頭就跑。

倒在地上的小青年也是嚇得臉色發白,看出艾子晴是個角色,嘴上卻硬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艾子晴低頭看向他,神色淡淡,但對方卻可以感覺得到,人家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小青年梗著脖子,“你知道嚴俊國嗎!我告訴你,那是我老大!”

嚴俊國?隻是聽周袁提及過這個人,陽市擎社總部的新晉人物,是個絕色,給周袁當個副手,聽周袁的語氣,似乎很賞識這個人。

“你是嚴俊國的人?”艾子晴淡淡的問。

小青年被她這氣度嚇得心裏一抖,“你認識嚴俊國?”神色有些懷疑,他也就是順嘴一說,想再嚇唬兩句,卻不想對方好像真的知道嚴俊國。

艾子晴沒有答話,卻看著他。

而先前那年輕人此時也走了過來,他被打得滿臉是血,就算他再能打,也招架不住這麽多人拿著棒子招呼。

他咧著嘴對艾子晴道了句謝,隨後眼睛就看到先前丟了錢包那婦女從圍觀人群中匆匆走掉,心中頓時憤怒。

就在這時,幾個警察扒開人群走了過來,“怎麽回事?打架了?”

看來是有人報了警。

小青年見著警察就捂著手腕在地上打滾,“哎呦!李隊長,他們打我,我不行了不行了!”

那李隊長見著小青年皺了皺眉,“你怎麽回事?在這鬧騰什麽呢?”

小青年苦著臉爬了起來,手臂哆嗦著從懷裏掏出煙來,拉著那隊長走到一邊說了一句,那隊長就皺眉看了過來,而艾子晴也皺了皺眉,她可不想被這種事情纏上。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她迅速撥通了一個電話,“周哥,叫嚴俊國來一趟汽車總站,不然叫他給派出所打聲招呼,我在這遇上點麻煩。”

電話那頭的周袁馬上應下,而那警察也走了過來,神色桀驁的打量了艾子晴和那年輕人一眼,“走吧,跟我回去局裏一趟。”

艾子晴沒有說話,身旁的年輕人就愣頭愣腦的跟警察辯論起來,警察哪裏管他,最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招呼隊友將人壓走。

若是在陽市地頭上讓人壓走,那她還是艾子晴嗎?

就在這時,那警察佩戴的傳呼機滴滴答答的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傳呼,就皺眉嘟囔,“局長?”

說罷叫人先停下,自己走到一旁的公用電話插卡撥了個號過去,聽了不到一分鍾,那警察就變了臉色,再掛掉電話,語氣可就變了。

不待那警察過來,艾子晴便抬步走向一邊的出租車,開門坐了進去,報上地址,司機本來一直圍觀,此刻也不敢開車載走她,但見那警察一臉堆笑沒有再攔的樣子,也不敢怠慢,迅速就啟動車子開走了。

回到家中,蔣琴見到艾子晴就露出笑容,一邊招呼她去洗漱,一邊去廚房端出飯菜,飯菜還是熱乎的,看來蔣琴是掐著艾子晴到家的時間做出來的。

而艾子晴剛從洗手間走出來,就聽到母親一聲驚呼,她趕忙快步走向門口,卻驚訝的見到大門敞開,門口站著一個青年,手裏拎著兩個禮盒,肩上背著背包,衣衫淩亂,臉上的血漬已經擦去,卻是有些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