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米蘭葬禮,複仇
韓奕最終沒有留在韓家吃飯,而是帶著魏天宇告辭離去。
韓老爺子並未說什麽,隻是叮囑他經常回家,並且在家中為他收拾出一間不錯的院子,供他回家時居住。
因韓穆離是韓家長孫,韓奕自然也就成了韓家當之無愧的太子爺。
離席前,老爺子試探詢問過韓奕未來有何打算,並示意他如果願意從政,會盡快為他安排。
韓奕隻道要考慮一下。
飛車趕往山下,魏天宇轉頭看向雙手枕於腦後,悠閑躺在副駕駛位上的韓奕,“老爺子的話,你考慮過了嗎?”
韓奕仰望天空,輕輕嚼著口中的口香糖。半晌,他挑唇一笑,“從政嗎?或許吧。不過現在看來還有些太早,我更願意享受大學的生活。”
魏天宇默然。的確,如今社會,隻有從政才能真正的掌握實權,這一點毋庸置疑。一個手握實權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男人。
“如果讓你選擇,你是希望從軍還是從政?”魏天宇又問,他有些好奇,韓奕的家族是軍界大鱷,而韓奕這樣不安分的性子,也會從軍的吧。
“其實我挺想試試當官的感覺,作威作福,逼良為娼,欺橫霸市!”夕陽餘暉下,韓奕笑著將口香糖吹出一個大大的泡泡,惹得魏天宇一記白眼。就知道在正經問題上這家夥就會打岔。
韓奕到底怎麽想的?誰知道呢。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瑪莎拉蒂從一旁岔路急速衝來,兩輛車即將在下山轉彎路上會車!以兩輛車子的速度,如果好不減速定然會相撞,但對方顯然沒有減速之意!
魏天宇皺眉,在即將會車之時猛然踩下刹車!對方車子倏然衝了下來,一個漂亮的漂移甩尾轉下彎道!
因為魏天宇的突然刹車,韓奕猛地身體前傾,好在他抽出胳膊扶住安全扶手才沒與前車身來個親密接觸!
他狹長的眼眸輕輕挑起,側目看向魏天宇笑道,“魏哥,這可不是您風格。”
魏天宇也眯起眼眸,猛地發動了車子,眸中爆發出隻有獵人遇到獵物時才會出現的精光。
今日他們開的是魏天宇私人組裝跑車,因為韓奕車庫的內的車子都是在京城比賽贏得,而韓奕自己車子也在京城參加過大大小小的黑賽,為了避免被人認出才沒有開出來。整個車庫裏,恐怕隻有魏天宇這輛銀灰色的跑車才算是背景清白的。
在夕陽餘暉下,銀灰色跑車宛如流星般疾馳而過,衝破彎道急速追向前方。韓奕又恢複到剛才的姿勢,躺在已經調低的靠背上,嚼著口中還有點淡淡甜味的口香糖。
前方車子顯然沒有想到他們還敢再追,速度一直保持平穩。這讓魏天宇毫不費力便追上了對方!
兩輛車子在半山腰處相會,而這裏的車道,隻容得下兩輛車子並排而行。
對方顯然沒有避讓的意思,竟是猛然提速!魏天宇唇角微挑,腳下轟油緊跟。
在即將進入下一個彎道的時候,對方也沒有減速之意。而魏天宇的銀灰色跑車因在外車道,如果繼續硬拚十分危險。
“坐穩了。”魏天宇輕笑一聲,韓奕卻是抽出一張紙巾將口香糖突出,隨手甩了出去,紙巾飄下,口香糖卻在銀灰色跑車上空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啪的砸在了對方敞篷跑車的車門之上。
這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動作,韓奕似乎並不知曉自己做了什麽,隻是悠哉的按動左手旁的按鈕,而後銀灰色跑車敞開的車棚緩緩關閉,韓奕這才從懷裏掏出一支香煙,點燃輕吸了一口。
與此同時,魏天宇再次提速,再即將轉彎的瞬間超車、擺尾、漂移、提速!
銀灰色跑車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了這些動作,在它從外側超車、切入、漂移的瞬間,正好擋住了內側瑪莎拉蒂的路,迫使對方不得不猛踩刹車避讓!
魏天宇超車而過,帶著不屑笑容瞟向後視鏡,隻見對方的車子依舊停在彎道口處,久久沒有動彈,直到魏天宇的車子遠去,再也看不到後方車子動態。
而那輛停在彎道處的瑪莎拉蒂內,兩名青年怔怔的對視一眼,同時破口大罵,“瘋子!”
韓奕和魏天宇將車子送回別墅,奧地利叼著煙卷從別墅走出,隻瞟了一眼二人的車輪,便咂嘴道,“去哪賽了一圈?”
韓奕走下車子將眼鏡重新架在鼻梁上,悠哉而笑,“遇到兩個不要命的,魏哥臨場發揮了一把。”
魏天宇就走下車來,“其實我挺喜歡那輛瑪莎拉蒂,從尾氣管道看,他們自己已經改裝過了。隻可惜對方技術太爛,沒什麽意思。”
奧地利便挑眉道,“就算是自己改裝過的瑪莎拉蒂,也未必比得上你這輛,要知道改裝這車子,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沒有時間與奧地利閑扯,今日韓奕已經曠了下午的後兩堂課,所以打了個招呼便帶著魏天宇回校了。
奧地利卻不肯閑在家裏,賴在身邊不放,一直跟到京大。
“穆老自己在家呢?”路上,魏天宇開口問道。
奧地利點頭,顯然把那老頭給忘了,出門並未打聲招呼,此時隻是嗤笑道,“他那模樣也在白天出門也不合適。”
“小璿知道穆長老還在京城嗎?”魏天宇又問。
奧地利搖了搖頭,“給她送回京大就不告而別了,那老頭就愛幹些神出鬼沒的事兒。”
魏天宇便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知道魏璿管穆長老叫師父,卻隻當穆長老對魏璿照顧有加,猶如恩師,卻不知其中原委。
剛走到京大門口,魏天宇和韓奕就雙雙頓住了腳步,因為他倆看到了停在京大門口的一輛純白色跑車——瑪莎拉蒂!
那車子剛剛停好,車門打開,走出兩名青年男子。那二人看到魏天宇和韓奕二人也同時一愣,因為先前兩輛跑車都是敞篷,對方不難看到魏天宇。
至於韓奕,因為一直是躺著的,所以對方也並未注意。
但見到魏天宇,就足夠了。
此刻那二人對視一眼,雙雙走上前來,一邊還四下掃視,似乎是在尋找什麽。
韓奕知道,對方是在找魏天宇的車。
其中一名身穿耐克短衫,戴著眼鏡的男子走上前來,帶著驚異的笑容問,“你就是剛才郊外山路上的家夥?”
“是我。”
另一外一人就笑道,“你那是什麽車子?自己改裝過?普通的雪佛蘭沒這性能吧?”
他們二人上下打量著魏天宇,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魏天宇不願多談,隻道,“自己改裝著玩的。”
奧地利便在一旁暗笑,自己改裝著玩的?對方的跑車卻是拍馬的都趕不上。
“你們是京大新生?”打量著魏天宇和韓奕二人,先前那名戴著眼鏡的男子微笑問道。
見魏天宇看著他並不答話,男子自顧自說道,“忘記自我介紹,我是京大學生會長,齊樹成。”
齊樹成?韓奕眼眸一凝,重新打量起這名男子來。
母親上京前給了自己一份名單,都是她以前的關係網。其中,現今國家高層大佬名單中,齊木華和徐延東都已經入了cw,而齊木華那位沒什麽成就的兒子,現在也在京城擔任要職,至於這位齊樹成,如果不是同名,八成就是齊木華的孫子。
當然,同名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似乎是注意到韓奕打望過來的目光,那人淡淡的瞟了韓奕一眼,再次將目光放在魏天宇的身上。他隻對魏天宇一人感興趣。
“你好。不過,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們還要去吃飯。”魏天宇不鹹不淡的說道。
“當然,你們也可以一起。”站在一旁的韓奕忽然笑著說。
魏天宇驚詫的望了韓奕一眼,卻見他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那人便愣了一下,隨即雙手插進褲兜,饒有興致的一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聽你們口音不似京城人,請客的活兒,還是由我東道主來做得好。”
語罷,齊樹成看向魏天宇,眼神是在詢問他的意思。
魏天宇也點了點頭。齊樹成就對著身旁男子點了點頭,那人就掏出手機打電話,似乎是在訂包廂。
席間,齊樹成試探著詢問魏天宇,“今天我見你們車子從山上駛下來,冒昧問一句,天宇有親戚住在上頭?”
魏天宇聞言就是一愣,隨即笑道,“沒有。”
“那你們為何上山?”齊樹成心有疑慮,作為京城高幹子弟,不將對方摸個門清可不是他的性格。
“練車。”魏天宇淡淡答道。
齊樹成當即笑了,魏天宇脾氣看起來比較爽直,不像是那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主,再說真沒聽說那一片有姓魏的,加上他車技這麽好,說不定真是練車。
“你們的膽子可夠大的,那一片住的都是什麽人,你們可知道?”齊樹成身旁那個年輕人挑眉問道。他姓李,叫李權,也是京大學生會的。能跟齊樹成交朋友,背景自然也不算差。
魏天宇瞅了那人一眼,沒有吱聲。
韓奕就笑了笑,天宇這個性格,說他不懂處世之道也不見得,但他卻不願與那些權貴子弟逢迎交往,的確不是個適合走仕途的脾氣。
其實韓奕想的不錯,即便是現在,魏天宇也弄不明白韓奕為什麽邀請對方一同吃飯。
李權討了個沒趣,暗罵魏天宇是個不識時務的土鱉,便也哼哼一聲為自己倒了杯酒不再言語。
“天宇,你是職業賽車的?還是業餘的?考了準賽證嗎?”齊樹成有心結交魏天宇,也不在乎他的脾氣,覺得這個脾氣的人其實沒什麽心眼,反倒好應付,也就挑著對魏天宇胃口的話來說。
果然,提到賽車魏天宇才願意搭理他,“職業的算不上,應該算業餘的吧。”
“準賽證呢?”齊樹成繼續問。
魏天宇跟韓奕對視一眼,準賽證他們自然是有的,魏天宇早在去年就考了b級準賽證,國內能賽得過他的人可真是不太好找。
而且他和韓奕都是國際準賽證,並非在國內考的。
齊樹成見他們對望,隻當他們不懂,便笑著解釋了準賽證的含義的用途,然後道,“我見天宇車技不錯,我在去年考了e級證書,天宇應該勝過我,我在賽車協會有相熟的朋友,有時間帶你去考個證?”
魏天宇笑著搖了搖頭,“不需要了,e級?已經相當於正規隊車手的水準了。”
齊樹成哈哈一笑,擺手道,“遇到高手還是幹瞪眼啊!就像今天,天宇的車技就叫我嚇了一跳啊,我真是魯班門前耍大斧了,自不量力,自不量力。來,為了咱今天有緣小賽一場,幹一杯!”
他對著魏天宇舉杯,後者也微微一笑,斟滿酒後與其碰杯。
晚上散席,在齊樹成二人離去後,魏天宇才拉著韓奕問道,“今天什麽情況?這人你認識?”
韓奕點了點頭,“齊樹成,我母親一位老友的孫子,他父親是京城市副市長,爺爺……”韓奕壓低了聲音。
魏天宇聽完瞪大眼眸,“齊木華?京城十六位cw之一?經常上電視那老頭?”
韓奕點了點頭,魏天宇這才道,“怪不得他也在那一片出現,嘿!那小子還不知道你來頭呢,一個勁跟我打交道,卻不知道冷落了正主。”
韓奕無奈笑著搖了搖頭,“今天跟他吃飯,主要是想品品這齊樹成是個什麽性格。”
“品出來了嗎?”
“沒有。”
魏天宇聞言就愣了一下,隨即笑著給了韓奕一拳,“快說。”
韓奕靈巧的閃身躲過,開口道,“標準的衙內子弟,有些胸懷,識大體,是個明白人。不過,眼神有點不好使。”
魏天宇就打趣笑道,“因為沒認出來你這位正主?”
韓奕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伸個懶腰道,“竟然冷落了我這位正主,等我去拜訪他爺爺,好好參他一本。”
魏天宇自然知道韓奕性格,該正經的時候一點也不含糊。但像現在這樣滿嘴放炮跟他胡扯的時候,更是一點也不含糊。
韓奕自然是要去拜訪齊木華的,但他卻沒準備讓齊樹成知道。
接下來的兩天,韓奕將艾子晴在京城的關係都走了個遍,給眾位長者留下了溫文爾雅,舉止穩重,貴氣十足的高幹子弟形象。接下來,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學業當中。
那位在開學第一堂課便給學生留下極深印象的宋教授,對韓奕的印象不得不說是又愛又恨的。
韓奕聰明好學,且一點就透,甚至很多時候會在言語當中給這位老教授不小的啟發,這讓孫教授愛。但韓奕經常無故曠課,上課睡覺,有事早退,成天擺著一副懶洋洋的勁頭兒,這讓孫教授恨。
開學半個月了,韓奕就是在這種令人又愛又恨的狀態下走過來的。
九月中旬,中午的時候依舊有些熱,但早晨和晚上卻已經有些初秋的涼爽了。韓奕和魏天宇放學後閑著無事,就到郊區賽上一圈。
有時候齊樹成也會約魏天宇出去賽車,卻是每次都被魏天宇拒絕。魏天宇背後告訴韓奕,他嫌齊樹成技術不行,跟他跑車浪費汽油,更是浪費車子壽命。
這日放學,韓奕回到寢室小歇。謝舒勇打球回來滿身大汗,進門就將籃球砸向衣櫃,口中罵道,“那幫建築係的孫子!”
上網瀏覽網頁的韓奕被籃球咣當聲嚇了一跳,轉過頭笑問,“怎麽了大勇?”
“沒事,那幫孫子就欺咱中醫係沒人了!韓奕,洗澡去不?”他二話不說脫了球衫,拿出臉盆和毛巾,還不忘轉頭問韓奕一句。
韓奕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洗,你自己去吧。”
謝舒勇就撇了撇嘴,“大老爺們怎麽從來不和我們一起洗澡,怕看啊?”說完就一臉陰險的問道,“是不是那玩意太小?不敢往外露?”
他故意激韓奕一把,因為從開學到現在,每次他們洗澡叫韓奕,後者都是不去。要是一般男人聽了這話非得受了刺激不可,不過韓奕隻是不在意的笑了笑,自己是大是小,自己知道就行了。
謝舒勇見韓奕如此,隻有泄氣的小聲嘟囔了一句,“一天天跟個大姑娘似的,得了道德君,我走了,您自己玩吧!”
韓奕點了點頭,相處半個月下來,寢室裏四個人早就相處得幾位融洽。跟每個寢室一樣,半夜裏聊女人,聊校花,聊片子。沈曉斌甚至在寢室裏按了個台式電腦,方便大夥一起看h片。
其實筆記本大家都有,但沈曉斌說,台式看著舒服。
當然,韓奕對那東西沒什麽興趣,一般這個時候都是在**閉目打坐,被謝舒勇封了個道德君的崇高稱號。
而魏天宇因為時常麵癱狀,被封為十三君,其實是罵他裝十三的意思。
“大姑娘?”韓奕麵色古怪的重複了一句,隨即站起身來,低頭不知道看向哪裏……
推門而入的楊雨晴,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麵。
“噗!韓奕哥,你幹什麽呢?”楊雨晴咬著下唇,手裏拎著一小袋水果。
韓奕趕忙尷尬伸手彈了一下大腿處的褲麵兒,似乎那裏有些髒了。隨即抬頭一笑,“雨晴,你怎麽上來的?”
楊雨晴笑道,“我見門口沒人,就直接上來了。韓奕哥,吃水果。”說罷就將袋子往桌子上一放,從裏麵掏出兩個蘋果,“我去給你洗洗。”
說罷就一臉高興的跳著出門了。
韓奕愣了一下,趕忙追了出去,他寢室斜對麵就是水房,可那水房連著男廁啊!
剛踏出房門,就聽到水房裏傳來一道道哭天搶地的大吼聲,似是純情男生們遭到了何等非人待遇,才能發出如此慘烈的尖叫!
楊雨晴也一臉驚嚇的跑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兩顆蘋果,一路小跑來到韓奕身旁,隻見水房(廁所)裏跑出數人,都一臉驚詫的瞪著韓奕……身旁的楊雨晴。
“哎呀!”楊雨晴滿臉羞臊,一扭身就跑進了寢室。韓奕隻得麵色鎮靜的轉身跟著走回寢室,再一臉淡定的關上房門。
這下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幾年不見,我們小雨晴倒是成了色狼殺手了。”韓奕關上房門,轉過身就一臉打趣的笑道。
楊雨晴滿麵通紅,跺腳道,“我、我……”
看她急的那副小模樣,韓奕也笑了。他拉開椅子示意楊雨晴坐下,然後抬手取了個蘋果,用桌子上水果刀熟練的削皮,隻見那蘋果皮連成一串被刷刷削了下來,然後韓奕用刀子將蘋果一分為二,拿刀紮著遞給楊雨晴,“喏。”
楊雨晴眼中閃著小星星,笑著接過蘋果道,“韓奕哥,你真厲害!”
韓奕笑著啃了一口蘋果,“挺甜的。”
卻不知這句話讓楊雨晴有些誤會了,她臉色更紅,“韓奕哥,這兩年你過的好嗎?怎麽還是這麽瘦呢?”
韓奕聞言一怔,“瘦嗎?”其實他算得上挺結實了。
楊雨晴認真的點頭,“韓奕哥,你是不是不按時吃飯?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以後每天中午,我來找你一起吃飯好不好?”
見這小妮子緊張竊喜的神色,韓奕心中頓時了然,隻怕這小妮子心裏還對自己有些朦朧的喜歡,或許她自己都不清楚什麽是喜歡。
剛要說話,大門被人推開,沈曉斌端著飯盒走進屋,就見到了坐在桌邊的二人,當即退後一步,驚訝道,“啊!楊雨晴?你跟韓奕在做什麽?”
他普通話有些生硬,說起話來總有一絲玩笑的味道。如此一說,更是叫楊雨晴麵色羞紅。
沈曉斌又賤笑著走進屋,“小妹妹,來找你哥哥的吧?”
楊雨晴咬唇點了點頭,“給我哥哥送點水果。”
沈曉斌將飯盒扔到桌子上,順手從袋子裏掏了個蘋果,用紙巾擦拭了幾下就啃了一口,“挺甜的,替你哥哥謝謝你。”
楊雨晴恨恨的瞪了沈曉斌一眼,也沒說什麽。
沈曉斌剛坐下,謝舒勇就洗澡回來了。他見到楊雨晴先是一愣,隨即狐疑的看向韓奕,剛才就韓奕一個人在屋子,而自家表妹對韓奕的好感他是看在眼裏,不得不警惕起來。
韓奕無奈的牽了牽嘴角,“時間不早了,一起去吃飯?”
“好。”沈曉斌放下筷子,“我請客,把天宇叫上,對了,還有他妹妹!他妹妹就是我們的妹妹!”
眾人一致翻了個白眼。
就在這時,韓奕手機鈴聲忽然急促響起,他走到窗邊翻開一看,竟是老媽打來的電話?
剛一接起,就聽見了久違的聲音,“小奕,你人在哪?”
聞言韓奕就覺得有些不對,“媽,我在寢室呢。”
“好,我就在你學校門口,你去跟老師請假,大概要一星期左右。”艾子晴的聲音依舊平淡,但韓奕還是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沒有多問,隻是道了聲好。轉身,韓奕便向大門外走去,一邊說,“替我跟宋教授請假,一星期。”
說罷就大步離去,沈曉斌和謝舒勇都是一愣,隨即紛紛瞪大眼睛,追出寢室哪裏還有韓奕的蹤影?
“這小子搞什麽?”
“又玩失蹤?他總請假幹什麽?”
“這次竟然一個星期?”
楊雨晴也追出門來,“韓奕哥怎麽了?”
此刻,正走向學校大門的韓奕手機鈴聲再次響起,翻開一看,竟是來自意大利的電話。
一絲不好的預感頓時襲來。
當他掛掉電話,本來快步行走的雙腳,已經狂奔起來!
他剛剛接到意大利的消息,許倩阿姨,去世了!
他在黑手黨內早已建立了自己的關係網,雖然消息封鎖嚴密,但韓奕仍舊在許倩去世當天得知了消息!
艾子晴是中午得知消息的,下午就到了京城,本來準備直接轉機前往意大利,但想了又想,決定帶韓奕一同前往。卡洛児和米修必定傷心欲絕,而韓奕這兩年在黑手黨內有較高的威望,她覺得韓奕有必要一同過去。
來到校門前,就見學校樹蔭下停靠著一輛黑色奔馳轎車,韓奕想也不想就走上前去,果然司機下來為他打開副駕駛門。
韓奕鑽進車中,就沉聲問道,“凶手是誰?”
艾子晴似乎並不感到詫異,她輕輕吐出一個名字,“納瓦羅。”
“是他!”韓奕似乎也沒有感到詫異,在剛剛收到消息,他已經想到了這個人。
納瓦羅拉起的勢力這幾年被打擊得幾乎消失殆盡,他已如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在意大利再無威望可言。卻不想他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
許倩的遺體在靈堂安放了三日,艾子晴的情緒顯然有些緊繃,她全無笑容,似乎在克製著什麽。
卡洛児哭得昏過去數次,再後來,她不哭也不鬧,就那樣靜靜的跪坐在靈堂裏。
米修似乎一夜間蒼老了,兩鬢的斑白顯得那般明顯,原本筆挺而英姿勃發的身軀,此刻也顯得消瘦而佝僂。他沒有哭,但神色卻比流淚更叫人心疼。
韓穆離一直陪伴在米修身邊,艾子晴則是負責照顧卡洛児。
整個葬禮幾乎都是由韓奕著手處理的。出殯這天,天空下著小雨,長長的街道上,滿是肅穆莊嚴的黑色傘麵,人們身著黑色西裝,神色肅穆、沉重的將棺木抬到了火葬場。
韓奕一身漆黑的西裝,坐在頭車裏,陪著卡洛児和米修。
想起母親在登上飛機時告訴自己的話,“去做未婚夫該做的事情。”
是的,名義上,他現在還是卡洛児的未婚夫。
卡洛児不哭不鬧,就這樣靜靜坐在副駕駛位,每駛過交叉路口,她就會撒出冥幣,目光空洞的望著遠方,似乎在透過重重雨幕看著什麽。
韓奕閉上眼睛,腦中滿是許倩溫和嫻靜的笑容。在意大利的這幾年中,許倩對他照顧有加,他如何也沒想到,剛剛回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一別就是永遠!
他知道,米修雖然是個堅強的男人,但妻女卻是他致命的弱點!許倩的死,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挺得過來。
米修與許倩的感情,並不比韓穆離對艾子晴要差。
這兩天,米修雖然人前並未落淚,但夜晚,韓奕仍舊聽到米修房間中傳來壓抑痛苦的哽咽聲,那種發自內心,壓抑著的哽咽,卻比撕心裂肺的哭嚎更令人心中發痛。
韓奕的眼圈,不自覺的有些紅了。
上千人的葬禮莊嚴而肅穆,叫百姓久久駐足圍觀,警方出動警力沿街防範,生怕鬧出什麽亂子。
好在,一切在緊張的氣氛中有序的完成。
米修並未接待親朋,並未舉辦宴席,而是在葬禮過後閉門謝客,再也沒有露過麵。
韓奕用了一周時間才將全部事情料理妥當,包括黑手黨內部種種事宜,以及那些上門求見,卻不得不回絕的幫派內部人士。
此刻,韓奕衝了個冷水澡,換好衣服走出房間。正好見到傭人端著餐盤走向卡洛児的房間,他走上前去接過餐盤,揮手示意那人下去。
敲了敲門,裏麵沒有傳來聲音。韓奕便自己扭動把手,房門並沒有鎖。
打開房門,一陣清風拂麵而來,中午金燦燦的陽光灑在房間裏,白色的窗簾輕輕拂動,卡洛児一身雪白的連衣裙,背對著韓奕站在窗邊。
關好門,韓奕走過去將餐盤放在了水晶茶幾上,自己則是坐在一旁的藤木椅上,路出一絲疲憊的笑容,“這就被打倒了嗎?”
卡洛児沒有動,也沒有理他。她的小臉一片蒼白,已經見不到任何血色。她的下巴更尖細了,她的眼睛襯得更大了……
韓奕看得有些心疼,那樣一個腹黑活潑的小姑娘,卻忽然失去了母親,遭受如此打擊。
她的雙眼不似以往那般靈動,而是泛出一股死寂,絕望般的死寂。
過了好半晌,她才聲音嘶啞的開口說,“再也回不來了……”
韓奕抿唇,緩緩閉上眼睛。是的,再也回不來了。許倩,再也回不來了。
“我覺得她依舊在我身邊,每天清晨起床,她都會來到床頭在我額頭輕吻,叫我小機靈,該起床了。”卡洛児唇角緩緩露出一絲笑容,眼神中煥發出令人心悸的神采。
“上學前,她會為我收拾好一切。放學後,她會等我一起享用晚餐……周末,我們會一起去蒙特拿破侖大街購物,那裏的甜品屋棒極了……”
“她愛我。我也愛她……”
“可她走了,再也不能回來了……”
即便是說到這裏,卡洛児的唇角依舊掛著迷人的笑容,那笑容空洞而憂傷,眼角掛著晶瑩,卻並未流出淚花。
韓奕死死的握緊拳頭,聲音有些嘶啞道,“別說了。”
“是的,不說了,反正她不會回來了。”卡洛児露出燦爛的笑容,轉頭看向韓奕,韓奕這才看清,她的眼裏,滿滿都是紅血絲,紅的嚇人。
韓奕站起身來,卡洛児就閉上眼睛倒進了韓奕的懷中,“韓奕哥哥,讓我靠一會吧。”
韓奕輕輕環住她的身子,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輕嗯了一聲。
夜晚,韓奕來到客廳,米修和艾子晴夫婦早已入席。
今夜他們是要商討納瓦羅的事情,下午有人來報,納瓦羅的行蹤已經確認了,就在米蘭城外,斯蘭小鎮上的一座小旅館內。自從暗殺了許倩,納瓦羅就蹤跡全無,現在總算是冒頭了。
米修麵無表情的說,“今晚,我會帶人去斯蘭鎮,親手殺了他。”
“可他是你的哥哥。”韓穆離沉聲說。雖然納瓦羅並不配稱為哥哥,但他與米修的血緣關係卻是剪之不斷的,一旦米修對納瓦羅真的痛下殺手,傳出去便是一則笑柄。
雖然他們不忌憚這個笑柄,雖然這些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做起來就是不能那般堂而皇之。
“哥哥?”米修嗤之以鼻,但他沒有露出笑容,隻是凜然的挑起眉梢,“如果不能手刃了他,倩倩在天之靈也不得安息!”
坐在一旁的艾子晴忽然淡淡道,“相信許倩也不會介意手刃他的人,是我。”
米修閉上眼眸,道,“我知道你的好意,但這件事我並不準備……”
就在這時,樓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傭人急切的叫道,“先生!小姐不見了!”
“什麽?”米修倏然站起身來,沉聲皺眉。
“小姐、小姐剛才還在房間!”傭人話音剛落,韓奕已如離弦之箭般衝上樓去!
推開房門,隻見房間窗戶大敞,白色窗簾隨風舞動。他快步走到窗台,隻見一條床單拴在欄杆底部,飄飄****……
“先生!小姐開了車子衝出去了!”庭院裏忽然傳來一陣喊叫之聲。
“遭了!”韓奕皺眉,快步衝出房間。
韓穆離大步跟上去,艾子晴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頓了頓道,“卡洛児應該是偷聽到我們談話了。”
韓穆離說,“她去斯蘭鎮了?”
“應該是。”艾子晴輕輕頷首。
見艾子晴依舊抓著他的胳膊,韓穆離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你的意思是……”
艾子晴與他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米修麵色焦急的站在二人身後,見狀道,“不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納瓦羅人在哪裏!”
“或許會找到的。”艾子晴鬆開韓穆離的胳膊,竟是緩緩坐回了沙發。她道,“或許,你可以嚐試相信兩個孩子。”
此刻,韓奕已經從車庫取了一輛跑車跟上,導航裝置啟動,朝著斯蘭小鎮方向行去。
他也猜到了卡洛児的目的,但追了許久,都未見到卡洛児的行蹤。
卡洛児在米蘭生活十幾年,對周圍小鎮定然比韓奕來得清楚,而韓奕跟著導航,難免出現差錯,一來二去,竟是越落越遠。
冷月如鉤,高懸於天空之上,清冷的晚風拂過麵頰,兩小時後,韓奕的車子才使進小鎮。
此刻,卡洛児獨自匍匐在一家旅館門口,她剛剛胡亂衝進這裏,恰好觀察到附近防守嚴密,所以將車子丟在老遠,將頭發紮成兩根羊角辮,就如這座小鎮中的姑娘一樣,而她小小年紀,獨自一人行走也並未引起注意。
跟著兩名可疑的黑衣人來到這家旅店,在門口觀察了一會,她已經看到了納瓦羅的身影在二樓一間陽台出現。
雖然隻有一刹那,但她不會認錯!
現在,卡洛児已經後悔自己的衝動。竟然著急逃出來,連把槍都沒有拿!
現在該怎麽辦?拿什麽殺了他!
咬了咬牙,卡洛児將長裙提起係在腰間,下身隻穿了一條到大腿處的緊身短褲。她匍匐前進,來到旅店樓下,隻是這短短一小段路程,就已經發現了許多監視在暗中的黑衣人。
從正門進入幾乎是不可能的,這家旅館隻怕在已經被納瓦羅控製下來。她現在唯有從後方監視薄弱的地帶爬上二樓,找機會對納瓦羅下手!
後方的確有一塊薄弱地帶,卡洛児在確定了沒有監視者後,便脫掉鞋子順著管道向上攀爬。小旅館常年失修,管道難免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且表麵長有蘚苔,很是濕滑,她要極力小心不被人發現,難度可想而知。
攀上二樓,帶著滿心仇恨,卡洛児注意到一名看守在小過道的黑衣人。她雙目赤紅的衝上前去,而那人見到一個打扮怪異的小女孩衝來明顯一愣,可就是這一瞬間,卡洛児已經狠狠躍起,扣住男人脖子狠狠一扭!
哢嚓一聲脆響!卡洛児竟是將那人脖子扭成一個奇異的弧度,然後她麵色麻木的蹲下身子,從那人屍體上翻出一支手槍。
唇角,緩緩滑過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