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幸好有你
聽到女兒的聲音，李靜抬起頭來，雙眼無神，那表情用如喪考妣來形容都不過分，她強壓下眼淚，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雨，你回來了啊。考的怎麽樣？媽這就給你做飯。”
李靜說著就扶著旁邊的桌子起身，可剛剛站起來，就覺得頭暈目眩，身形一晃差點摔倒。
“媽”江若雨驚叫一聲，趕忙扔下書包大步衝過去扶著她坐下，蹲在她身前緊張的問：“媽，你怎麽了，你哪難受？你怎麽哭了？”看向一旁連媽媽頭暈都無動於衷，隻顧著低著頭抽煙的爸爸，還有地板上那滿滿一煙灰缸的煙蒂，江若雨就知道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們的生意……”
誰知道江若雨的話還沒說完，李靜就嗚嗚的哭了出來，抹著眼淚說：“就怪你爸，我說這個事兒咱們不能幹，和姓曲的合作不靠譜，他非不聽，非不聽現在好了吧，那姓曲的聯係的小磚窯，生產的都是劣質磚頭，工地發生了坍塌事故，人家公司現在把咱們告了，讓咱們賠償二百多萬，嗚嗚，二百萬啊，我這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麽多錢，”李靜指著一旁的江宏偉，就差沒暴跳如雷了：“江宏偉，你就不聽我的，現在出事了，你說怎麽辦，把我賣了都不值二百萬啊我跟你過的什麽日子啊，黃土埋半截了還出這樣的事，嗚嗚嗚……”
江宏偉聽著老婆的指責，卻好像麻木了一樣隻顧著抽煙，低著頭一動不動。
空氣中全是煙味，耳邊是媽**哭聲。江若雨本來就因為考試累的半死，現在隻覺得心口窒悶，一陣煩亂。起身打開了窗戶，回頭又打開了家門，讓穿堂風吹散一屋子的煙，好像這樣才能好點。
“爸爸。”江若雨自己衝了杯糖水喝了，感覺不頭暈了才重新拉了個小板凳坐在江宏偉麵前，冷靜的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你去找磚窯的人了嗎？”
江宏偉聽到女兒的話，抬起頭來，此時的他滿臉胡茬，憔悴不堪，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歎息著掐了煙，“禮拜一就出事了。法院傳票下來，明天就要上法庭了。哎。那磚廠我找了十多次，光吵架就吵了好幾次，可是我當時根本沒想到磚會出問題，所以拉磚的時候都是點現錢，也沒有合同，咱們根本就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些磚是他們磚窯的啊。”江宏偉懊惱的抓著頭發。他現在已經完全無能為力了。
江若雨握住爸爸的手：“爸爸，你別著急，咱們一起想辦法。”看向一旁正在抽噎的媽媽，江若雨另一隻手抓住她的：“媽媽你也別哭了，現在你埋怨我爸爸也沒有用，你就算殺了他，事情也都已經發生了。咱們是一家人，遇見問題了就要一起想辦法解決。結果不論好壞，咱們都一起承擔。”
江若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非常認真，表情也很肯定。平靜的就好像一個成年人，好像她小小的身體裏蘊含了無限的力量，能夠支撐起這個家一樣。
江宏偉和李靜都呆呆的看著女兒。想不到才十七歲的孩子，居然會有這樣堅定的眼神。從事發到現在，他們都處於迷茫慌亂之中，一個星期以來，所有的辦法都想過了，卻一點眉目都沒有。從之前一天賺四百，到現在一下子被索賠那麽多錢，落差也實在太大了。
可現在，看著江若雨堅定的小臉，江宏偉和李靜似乎都跟著平靜下來，李靜抹了把眼淚吸吸鼻子：“我就是憋屈才哭，也沒說不承擔啊。實在不行我就去賣腎，反正肯定不會讓你爸有事。”
江宏偉看了老婆一眼，又歎了口氣，江若雨卻撲哧一笑：“賣腎？算啦，放心吧媽媽，有我在一定不會有事的。”就算真賠錢，她的小金庫裏有九十多萬，找狐狸商量一下也能借到錢，大不了以後淘到寶了再還，反正爸爸不會有事就對了，況且他們還不一定會賠錢。
江若雨站起來拉著爸爸的雙手也讓他起身：“爸爸，咱倆現在再去那個磚窯看看，媽媽，你在家做飯啊，對了，明天下午開家長會呢，你們找人給我開吧。”說罷拽著江宏偉就走。
李靜看著爺倆的背影，眼淚又一次滑落下來，卻被她倔強的抹掉，連孩子都那麽懂事，她又怎麽會連個孩子都不如，隻是生活的壓力太大，壓得她喘不過起來……
江若雨和江宏偉出了門就直奔濱江市郊區的那家和興磚廠，說是磚廠，其實也真的就隻是個小磚窯而已。跟著爸爸，兩人輕車熟路，直奔辦公室，找到了負責人郝大鵬。
郝大鵬和江宏偉是同齡人，身材中等，長相平凡。一見到江宏偉和江若雨，他先是一陣不耐煩。還沒等他們開口呢就不耐煩的說：“你怎麽又來了？我跟你說過，我的磚頭絕對沒有問題，我們生產的都是合格產品”
江若雨一看人家都這麽直接，也就單刀直入：“可是叔叔，我們拉你的磚頭去蓋房子，確實是發生坍塌事故了啊。”
“那我怎麽知道，磚你們拉走了，房子又不是我蓋的你們拉的那批轉現在還有，不信你去檢查看看，你拉走的那天堆是怎麽擺的，現在還是怎麽碼，你自己去看我們的磚有沒有問題又不是你一家拉我的磚，那麽多用的都沒事我們的磚質量絕對過關。”
江若雨和江宏偉對視一眼，“爸，咱去看看。”
江宏偉點頭。
郝大鵬哼了一聲：“看吧看吧，愛怎麽看怎麽看，看完趕緊走。老是來搗亂，我怎麽做生意啊”說罷一摔辦公室門，發出“咣當”的一聲。
江若雨跟著江宏偉走到磚廠後院，找到了那天的那批磚頭：“小雨，就是這些，當天我拉完了磚剩下的這些磚就這麽放的。”
江若雨點點頭，走過去拿起一塊磚頭開始做實驗。可是砸了好幾塊，人家的磚就是無比結實，一點問題都沒有。
“爸，他們的磚好像真沒問題啊。”
“是啊。”
“你確定你拉走的是這批？”
“確定，肯定是這批。”
“好，咱們再去工地看看。”
兩人出了磚廠，打車直奔工地而去，廠房坍塌的位置此時已經被圍上了警戒線，閑雜人等不許入內。江若雨和江宏偉因為是當事人才可以隨便出入，到了事故發生的現場。果然改了一半的廠房，好幾麵牆發生了坍塌。地上的磚塊都裂紋的裂紋，碎裂的碎裂。
“小雨，這些就是我拉的磚用剩下的。”江宏偉撿起兩塊磚對著一拍，“啪啦”一聲，兩塊磚都從中間斷裂。掉在地上碎成好幾塊。
江若雨無語了：“這不成豆腐了麽。怪不得塌了。”
江宏偉歎息一聲：“我這幾天就一直在跟著你媽和你曲叔叔來回跑，查證的就是這個結果。我拉的磚有問題。人家磚廠的沒問題。而且咱們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從他們和興磚廠拉的磚。”從兜裏掏出煙來點燃，江宏偉蹲在地上抽了兩口，簡直一籌莫展，“哎，小雨，你別跟著上火，還是好好學習為主，這些事爸爸會想辦法的，知道不？”
江若雨點點頭，跟爸爸並排蹲著。
“將來你照顧好你媽，知道不？”半晌，江宏偉冒出這麽一句來。
江若雨聽的一驚，不依的叫：“爸爸你說什麽呢，你肯定不會有事，你和我曲叔叔都沒事”
江宏偉苦笑著搖搖頭，一顆煙抽完了又點了一顆。他覺得已經沒有辦法了。
這一宿，江若雨都沒有睡覺，第二天一早剛剛六點，她就背著小包出了門，沒有去上學，而是去了施工地點。
蹲在坍塌的牆邊，看著地上的磚頭，她冥思苦想也找不到辦法。手機震動了好幾次她都沒有接電話。因為她沒有心情。成績什麽的雖然重要。可是今天老爸就點就要上法庭了，證據更重要啊。雖說二百萬能攛掇著，可是就這麽冤枉的賠這麽多錢，爸媽光上火也憋屈死了，萬一生病怎麽辦。
手機又在震動，江若雨從自己的小世界裏回過神來，拿出電話按了接聽鍵。還沒等她出聲，電話裏就傳來狐狸明顯驚慌的聲音：“包子？？”
“嗯，狐狸。”江若雨有氣無力。
電話裏明顯傳來狐狸長噓一口氣的聲音：“你沒事就好，打電話你不接，學也不上，我以為你出事了。”
狐狸的聲音在電話裏非常有磁性，聽著他關切的話語，江若雨突然想哭，吸了吸鼻子說：“我沒事，就是我家出了點事。”
“怎麽了？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找我？你不上學啊？”
“我請假了，幫你也請了，我現在在你家門口，你家沒人。”
江若雨一聽狐狸的話，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感動，上次海鮮的生意出事了，也是狐狸站在她身邊，每次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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