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江爸爸恨意的由來
白成悟的聲音蒼老又毫無底氣，虛弱的幾乎讓江若雨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是他眼睛裏的光彩卻讓人無法忽視。他艱難的側過身，顫抖著用右手撐著床鋪想要起身，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站在他床尾處的兒子，蒼老的眼睛裏逐漸聚集的一些晶瑩的淚意，但老人卻在微笑，笑容那麽開懷充滿了希望。
江若雨站在門口，看著白成悟這個樣子，隻覺得一陣心酸。她不知道爸爸和爺爺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爸爸能夠原諒爺爺。畢竟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離開這個世界，讓老人帶著遺憾走總是不好的，況且誰能保證爸爸將來老了不會為此而後悔？
季子玉走過去扶住白成悟：“姥爺，你躺下說話就行了，我大舅這不是來了嗎。”
白祥安也連連點頭，熱淚盈眶聲音顫抖的說：“是啊少爺，總算是可以一家團圓了，隻要你快點好起來，以後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你就放寬心，咱們給你用最好的藥，找最好的大夫，你肯定很快就好起來了。”
白成悟略微有些氣喘，滿懷希望的看著江宏偉：“正青啊，來，讓爸爸看看。”老人抬起左手，指尖明顯在顫抖：“快來，跟爸爸說說，這麽多年你都是怎麽過來的，三十多年啊，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想不到真的還有這一天。”說到這裏，白成悟終於哽咽了。
見到他這樣，白祥安和季子玉也都跟著紅了眼眶，白成悟在白家是屹立不倒的旗幟，是無堅不摧的當家人，任何困難當前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可是現在麵對著兒子，他卻老淚縱橫，這怎麽能不讓他們跟著難受。
江若雨推了一下站著不動，右手卻將那副畫卷攥的死死的江宏偉：“爸爸，你已經來了，有什麽誤會不如就今天說開吧。”總是這樣拖著，對兩邊的人都是一種折磨啊。
江宏偉聽到女兒的話，仿佛才從夢境中走出來一樣，步伐僵硬的邁了兩步，站在白成悟的床前，聲音裏毫無感情的說：“你還會關心我？”
“當然”白成悟激動的直咳嗽，半晌才續道：“你是我的兒子，我當然關心你，當年你離開之後，我一直都在找你啊祥安，你告訴他，是不是這樣我一直在找他”
白祥安急忙點頭：“是的小少爺，少爺從你出走的那天開始就一直在找你，一直都沒有放棄過，”聲音又開始哽咽：“少爺，不容易啊，我們找到你不容易啊”
“哦？”江宏偉麵帶嘲諷：“你不怕朱小麗跟你吵架，影響到你們家庭和睦？”
“你……正青，你還在怪爸爸是嗎？這麽多年了，你還不能原諒我？”白成悟的臉上浮現愧色，但還是滿懷希望的看著江宏偉，希望能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江宏偉語氣輕快又嘲諷：“原諒？我無所謂啊就看我媽原不原諒你”
“惠淑她已經過世這麽久了，她在天上，也不會希望我們父子關係弄成這樣啊”
“嗬，原來你還記得我媽叫什麽。”江宏偉低著頭，聲音雖然不大，但飽含的恨意讓人心生寒意，“你知不知道我媽過的有多苦？我媽出自書香門第，一直都與世無爭，你怎麽忍心跟她海誓山盟之後就納妾？我不理解，真不理解，如今我也有妻子和女兒，我是可以為了我的老婆孩子付出一切的，可是白成悟，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正青……當時還沒解放，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我根本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我媽會傷心是嗎？哈你對她的感情，就隻有一年那麽長嗎你知不知道你出門做生意去，我媽被你的‘小麗’欺負什麽樣你又知不知道，我媽多絕望”江宏偉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這麽多年的委屈和怨恨都一次性爆發出來，眼裏含著淚水，那是對母親的心疼，和對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的怨恨。
“她每次都在夜裏抱著我哭她沒事的時候就會看著當年你們定情時候寫的這個狗屁對子”江宏偉將手中的畫卷展開，狠狠的摔在了白成悟的身上。那句戲言的“我是個西瓜，你是個棒槌”也好像在嘲笑當年他們的山盟海誓，讓白成悟臉色一白。
“她說當時，你為了追求她，無所不用其極……”江宏偉抹了一把眼淚，眼前浮現的是當年那個他今生最愛最愛，無法忘記的女人：“你讓原諒你？我怎麽原諒你啊？你對不起的從來都不是我你對不起的是我媽媽白成悟如果我媽媽說一聲‘正青，我原諒你爸爸了’，那我就叫你一聲爸爸可是她死了，你們逼死她，你們害死她堂堂白家少夫人，上吊死了都沒人管，沒人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看到我媽掉在房梁上的感覺？她的腳還在踢動啊她當時還活著我想救她下來，可是我年紀太小，抱不動她。我叫人，家裏沒有人理我，就連白叔都跟著你出門了所有下人都見風使舵，看你寵愛誰就討好誰，我媽算什麽要死了都沒有人救”
“正青……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白成悟痛苦的捂著臉，原來兒子恨他不是沒有理由，隻要一想到兒子當時親眼看到母親上吊，他就恨死他自己：“爸爸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正青”
“夠了別跟我演出這幅樣子來你當年那麽對我媽媽就根本沒有在乎過我我走了，對你們豈不是更好？家裏在也沒有礙事的‘外人’，你和你的小麗可以幸福的過你們的日子而現在，你們恬著臉找到我了，你們還好意思說‘終於一家團聚’？？我告訴你們，永遠沒有一家團聚我媽媽恨你，到死了都恨你我也恨你我活在這個世上，就是要證明我媽媽對你的恨有多深”
江宏偉隨便用手抹了把臉，指著**的對子說：“這對子，是我當時離開你們家唯一帶走的東西現在還給你，咱們兩清了”回身拉住早已經洗不成聲的女兒的小手：“小雨，跟爸爸回家。”
“嗯。”江若雨哽咽了一聲，用力的用已經被淚水沾濕的小手握住父親的大手。隻要想到當年爸爸受的苦，想到他竟然親眼看到親生母親上吊自殺，而不能施救，她就覺得心口很疼。爸爸當時還是個孩子，一定嚇傻了吧？他看著自己的媽媽在踢動雙腳，他是不是害怕，是不是絕望？失去父母的滋味她知道，她上輩子就受過，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她當時都十五歲了也沒辦法承受，更何況是還不到十歲的爸爸
“正青”一聲哀嚎在身後傳來。白成悟從來都沒有如此失控過，就連跟了他一輩子的白祥安都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蒼老的臉上涕淚縱橫，聲音聲嘶力竭，好像吼出所有的力量：“正青爸爸知道錯了白家，我把白家所有的財產都傳給你，隻求你能叫我一聲爸爸正青”
“白家所有財產？”江宏偉停住腳步，嘲諷的看著白成悟：“哈你以為有錢就了不起？有錢可以買回失去的感情？那你把我媽還給我啊”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
“夠了，你的那些錢，留著給你家小麗吧我現在有愛我的老婆，有懂事的孩子，我相信就算我一無所有了，我老婆孩子也不會離開我沒有你的臭錢，我過的更好”江宏偉憤怒的吼完，拉著江若雨的手轉身就走。
“正青，你回來正青……唔”
“少爺你怎麽了”
“姥爺醫生醫生”
江若雨和爸爸牽著手，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出病房，將那一病房的慌亂忙碌都甩在了身後。
父女倆走出了醫院，因為來的時候是白祥安打的車，江宏偉並沒開車過來，而且他們也不想馬上回去，就這麽慢慢的走在人行路上。臨近中午，陽光越發的刺眼，照的大街上白花花的。江若雨覺得眼睛又是發燙，她心疼啊，爸爸這麽多年是怎麽過的。
江宏偉停下腳步，在閨女麵前略微彎腰，用兩隻粗糙大手捧著她的臉，拇指擦掉孩子的眼淚：“好了好了，小雨別哭了啊。爸爸沒事兒，罵了他們一頓我心裏可解恨了，別哭了啊。眼睛哭腫了不好看。”
“爸爸。”江若雨摟住爸爸的脖子，把臉埋在他領口：“你別難過。”
江宏偉拍著女兒的背：“我不難過，小雨不哭啊，這事兒回家別跟你媽說知道不。”
江若雨一愣，隨即退後一步點點頭，“我知道，我肯定不跟我媽媽說。”
“好了，哎，咱倆現在去買點水果，還得回醫院去一趟。”
“啊？”江若雨跟上江宏偉的腳步：“回去？你要去看那個人？”
江宏偉搖頭，笑道：“你孫阿姨今天淩晨一點來鍾，給你洪亮叔叔生了大胖閨女。我今天提前收車，就是想去大湖那邊給她拉點鯰魚回來。”
“什麽？孫姐生了？？洪大哥有女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