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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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月1日,震風地產有限責任公司在一片料峭春寒中正式掛牌成立。
沈修遠邀請了一些來自政界、企業界、學界的關係要好的朋友參加慶典儀式。
下屬們知道老板一向低調、內斂,所以沒有搞花裏胡哨的儀式,而是采用清新、古雅風格。
嘉賓們坐在震風地產古色古香的會廳裏,聽著輕柔寧靜的中國古典音樂,品味甘鮮醇厚的祁門紅茶,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這樣別具一格的慶典儀式,加上造型唯美的企業雕塑紀念禮品,給所有來賓留下了深刻印象,為沈修遠博得個“儒商”雅號。
當晚,楊劍成的家人在薊京市一家知名飯店大擺酒席,邀請親朋好友共同為他慶祝13歲生日。
小生日都要搞大排場,不知情的人,會認為楊劍成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幸運兒。
楊劍成小時候,也曾經這麽自我陶醉過。
後來懂事了,他才知道,自家長輩之所以如此大張旗鼓地為他慶祝生日,不過是為了給那些想要巴結討好長官的人建立一個送上孝敬的通道,乘機名正言順地收受賄賂。
總之,他的生日酒宴,永遠都是幌子,是所有醜陋交易的遮羞布。
前來參加酒宴的人,除了楊思源,沒人真心為他祝福,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楊劍成曾經為此憤懣過、傷心過,很快又看開了。
人生不過是一場戲,他跟一群戲子計較真情、假意,不是傻瓜嗎?
莫如冷眼看戲,自得其樂!
不過,今晚,楊劍成沒有看戲的心情。
因為,沈修遠竟然忘記了他的生日,直到現在都沒有給他送來生日禮物。
他聽沈修遠的臉被整形手術搞得麵目全非,一直沒有機會親眼見證。
如今,他很懷疑,沈修遠的腦子是不是在手術中受了創傷,以至於淡忘了他。
這些年來,他一直把他當成心頭寶。
他真的會因為一場變故而忘了他嗎?
一想到這裏,楊劍成突然感到一陣胸悶氣短。
一顆心,渀佛浸泡在檸檬汁裏一般,酸澀難當。
楊劍成隨意找了個借口,提前離開人聲喧嘩的飯店。
回到家後,他打發走司機,草草洗漱了一下,直接脫衣上床。
發現枕頭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他心中一動,趕忙撕掉包裝紙、打開盒蓋。
一隻拳頭突然間彈出,差點擊中他的鼻子,嚇了他一跳。
發現拳頭後麵連著一根彈簧,他啞然失笑。
這應該是他送的禮物吧?
隻有他,才會花盡心思製作新奇有趣的玩具,逗他開心。
楊劍成仔細查看了一番禮盒,拆下裝有彈簧的底座,從盒子裏麵找出一隻半個巴掌大小的深藍色天鵝絨表盒。
他打開表盒,發現裏麵靜靜地躺著一隻造型古樸的精致懷表。
他舀起懷表,彈開表蓋,注意到表蓋裏鑲嵌著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裏的兩個男孩子親密依偎,一個是他,另一個卻很陌生。
楊劍成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跟照片裏這個美少年合影過,一時之間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翻查了一下表盒,從內襯底下找出一張寫有黑色鋼筆字的精美卡片。
“好啊,居然不認識我了。我隻是換了一張臉而已啊!我傷心了!你以後休想再吃我做的糖醋排骨!”
楊劍成端詳著卡片上舒展大方的熟悉字體,想象著沈修遠寫下這些字時的表情,眼眸如水一般微波**漾。
他翻轉卡片,發現背麵寫著:“算了,呆頭呆腦也不能怨你,我就大人大量地原諒你吧。生日快樂哦!要記得好好吃飯、多喝牛奶,爭取長得聰明點!(*^__^*)嘻嘻……”
竟敢罵他笨!
他這樣的,要是還算笨。那這世上,就沒有聰明人了!
楊劍成氣得牙癢,衝著照片裏的美少年揮了揮拳頭。
一泓清泉流過心田,滋潤出絲絲甜意。
年關將近,沈修遠、薛開言各自忙得腳不沾地。
直到1月22日除夕,他倆才騰出工夫來開車出去置辦年貨。
天空陰沉沉的,昭示著一場風雪即將到來。
二人已經竭力加快采購速度,還是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暴風雪。
烈烈寒風,卷著鵝毛一般大的雪花,肆虐於天地之間,遮擋了視線,模糊了方向,掩埋了道路。
為了避免碰撞到在暴風雪中埋頭趕路的行人,沈修遠將載滿年貨的小轎車開得跟烏龜爬似的。
薛開言毫不介意這種龜速行駛,反而巴不得汽車開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他已經連續20天沒跟沈修遠在一起,回去後得忙著做午飯、貼春聯、掛燈籠……晚上還要跟周君玉那個電燈泡一起吃年夜飯,像現在這樣靜靜地坐在一起的溫馨時刻,實在是太寶貴。
他瞅了一眼沈修遠精致完美的側臉,將目光投向與來回擺動的雨刷器捉迷藏的雪花,年輕光潔的臉龐上**漾著幸福的笑意。
汽車速度再慢,總有挪到家門口的時候。
薛開言遺憾地打開副駕駛座車門,打算頂著風雪去開車庫大門。
發現院子大門的廊簷下站著一位身上積滿雪花、腿邊立著行李箱的陌生男子,他回頭衝沈修遠道:“大門口站了個人,你認識嗎?”
沈修遠開門下車,踏著淹沒鞋麵的積雪快步走向院子大門。
當他透過淩亂飛舞的雪花看清楚男子凍得一片青紫的臉時,心裏頓時湧起驚訝、喜悅、感動、憐惜等種種感情。
他飛撲上前,一邊伸手拍打男子身上的積雪,一邊心疼地責罵道:“你傻呀!就這麽站在暴風雪裏,也不知道找個地方躲躲?”
杜逸彬已經凍成了冰雕,除了兩隻眼珠子能轉,其它地方都動不了。
他萬裏迢迢地從紐約飛到薊京,本想給沈修遠一個驚喜,沒想到,卻吃了閉門羹。
他站在大門口等了一會兒,被刺骨的寒風吹得直打哆嗦。
他正在猶豫是否應該先找個酒店住下,忽見天空飄起了雪花,當即便決定為伊佇立風雪中,借以博取美人心。
苦肉計是要付出代價的,杜逸彬已有心理準備。
隻是,他沒想到,天公太不作美,不給他一場宛如柳絮飄飛般的浪漫小雪,而是來了一場猛烈的暴風雪。
都已經從裏到外凍成冰棍了,要是半途而廢,那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他一咬牙,決定與這場暴風雪死磕到底。
一開始,杜逸彬尚有力氣活動手腳,不時拍打飄落在身上的雪花。
後來,他實在是太冷了,直想蜷成一團、縮在火爐邊烤火。
再後來,他的身體罷工、大腦遲滯,由活生生的人逐漸僵化成雕像。
他已經不知道思考,萬一沈修遠一直不回來,他是否會凍死在這裏。
他隻是憑借著一股執念堅持著,堅信他的心上人會帶著七彩般的聖潔光芒穿越風雪、擁他入懷。
果然是蒼天不負有心人,他真的等到了!
杜逸彬的眼眸中快速閃過一絲喜悅,緊接著眼皮一翻,昏厥過去。
沈修遠一手扶著像根木頭似的砸進自己懷裏的杜逸彬,一手掏鑰匙開院子大門。
抬腳踢開被積雪擋住的兩扇木門後,他背起失去意識的杜逸彬,踩著滿院白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正房。
薛開言將小轎車停進車庫後,從屋裏鎖好車庫大門。
他穿過暖廊,來到正房,見院子大門在風雪中大敞著,忙跑過去關門。
他將立在門檻外的行李箱拎進來,反鎖好大門,踩著幾乎已經被積雪填平的腳印返回正房。
沈修遠動作麻利地扒掉杜逸彬身上濕漉漉的衣服,連**都沒放過。
他將光溜溜的冰雕男塞進被窩裏,舀起遙控器打開臥室裏的空調,把室溫調到最高。
接著,他快速脫掉外衣,身著秋衣、秋褲鑽進被窩,將昏迷不醒的杜逸彬摟在懷裏輕輕摩擦,助其提升體溫。
薛開言走進沈修遠的臥室,見他正抱著一個陌生男人躺在**,心裏很不舒服。
發現散落在地板上的一堆衣服裏竟有**,他醋意大發。
“他誰啊?”
“美國朋友。”沈修遠答了一句,吩咐道,“倒杯熱水過來。再給周君玉打個電話,讓她別來了。風雪太大,路上危險。”
薛開言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這個美國燈泡要是不來,他們正好過二人世界。
偏巧趕在除夕過來,真討厭!
杜逸彬的體溫一路攀升,直接突破40度大關。
他整個人燒得跟塊火炭似的,嘴裏一直模模糊糊地叫喚著“小遠……小遠……”
沈修遠聽得鼻子一陣陣發酸,心裏頭酸酸甜甜、軟軟糯糯,渀佛喝下了一碗冰糖山楂雪梨湯。
他反鎖好臥室房門,脫光衣服,摟著神誌不清的杜逸彬進了空間。
沈修遠將杜逸彬放進霧氣蒸騰的溫泉池裏浸泡,不時地喂後者喝山泉水。
見一直胡話的杜逸彬安靜下來、原本急促的呼吸也變得平緩,他又帶著他回到臥室,幫他擦幹身體、穿上幹淨內衣、蓋好被子。
沈修遠穿上衣服,撿起堆在地板上的濕衣服,輕手輕腳地離開臥室。
他將需要幹洗的羊絨大衣、羊毛西服、羊絨衫、羊絨褲掛進陽台,將可以濕洗的秋衣、秋褲、**、襪子分別浸泡在不同的盆子裏。
《》是作者“葉辛銘”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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