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養的都是狼

番外沈修遠一直認為,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所以,他拒絕了所有向他表白的人,指望一大家子能夠和和美美。事實證明,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自從他鬆口招了俞永平回國,杜逸彬、楊劍成也聞風而動,齊齊放下在美國紐約的工作,來到薊京。杜逸彬在中國無依無靠,理所當然地投奔了他,光明正大地住進沈家四合院。楊劍成的姥姥、姥爺仍然健在,並且身體硬朗。他這個唯一的外孫子既然回了國,自然必須住在家裏頭。張月玲、梁鴻烈年事已高,不可避免地被各種老年病纏身。

沈修遠與兩位老人接觸不多,對他倆並沒有深厚的感情。隻是,他不忍見楊劍成失去最後兩位親人、從此孑然一身,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讓楊思源每個星期請兩位老人到家裏做,然後讓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下空間裏的山泉水。因為喝的量不大,兩位老人不至於返老還童。不過,他倆的身體卻越來越健康,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好。楊思源對此很高興,私下裏向沈修遠表達過謝意,得到的卻是義弟的白眼和數落。此後,他沒再說過“謝”字,心裏卻始終存著感激。

為了寶貝兒子楊懷進,他將要在這世上活很多年。如果身邊的老朋友都去世了,他還是會覺得孤單的。他需要梁鴻烈這位朋友,需要一位跟他一樣經曆過大風大浪、世事變遷的老人陪在身邊。楊劍成一回國,尚來不及對心上人展開追求行動,便被姥姥、姥爺像念緊箍咒一樣催促著結婚生子。他被煩得一個頭兩個大,便找上俞永平,要求對方幫他弄一個屬於他和沈修遠的孩子,卻被俞永平提出的條件氣歪了鼻子。“想要孩子?可以!但是,你必須承諾放棄小遠,從此不再糾纏他。

”這是俞永平平靜的提議。“你做夢!”這是楊劍成炸毛的回應。俞永平知道,所有覬覦沈修遠的人,都在覬覦他手裏的獨門技術,都想要擁有屬於自己和沈修遠的孩子。他正煩這群賊心不死的狼呢,怎麽可能幫他們弄孩子?要知道,沈元悠、俞元然這一對寶貝,可是他耗費了近20年心血才研究出來的成果。自從明確了自己對沈修遠的愛,他便開始探索兩個男人生出孩子的可能性。他想擁有他與沈修遠的結晶,並為此孜孜以求。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真的成功了!當看到兩個小家夥從人造子宮裏誕生時,他落淚了。

他的心情,根本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他密切觀察了整整3年,確認兩個孩子都不存在缺陷、都能健康成長,這才放心地將他倆帶回國,與沈修遠見麵。為了讓兩個孩子擁有良好的生長環境,他沒有公開發表這一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重大研究成果。他隻是與一群誌同道合的科學家建立了“幹細胞銀行”,為人類的健康長笀提供有力的技術支持。如今,兩個孩子已經化身為強力膠水,整天黏在沈修遠身上,讓眾狼無法近身,成了俞永平鉗製群敵的有力武器。這樣得天獨厚的武器,隻有他一人擁有,優越感自然無須言說。

不過,心上人隻能遠觀,不能近摸,這實在是太讓人痛苦了!以前,他與沈修遠相隔萬裏,又整天埋頭於實驗研究,並不強烈。現在,他退出了一線研究,隻擔任指導工作,時間、精力一下子空了出來,又天天與美人見麵,他那苦苦壓抑了二十多年的,大有撞毀堤壩、泛濫成災之險。他很懷疑,這一幹情敵都跟他一樣著急上火,所以,沈宅的空氣中,才會總是透著一股劍拔弩張的危險。而朱富貴、楊天成這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則是一見麵就吵架,甚至還會大打出手。

除了沈修遠,沒人能拉開纏鬥成一團的二人,也沒人願意插手。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其實,大家都很想找人打一架,借以發泄一下煩悶的心情。某個星期六早晨,朱富貴、楊天成又打架了。沈修遠在拉架中被誤傷,氣得離家出走了,連沈元悠、俞元然這兩個寶貝疙瘩都沒能拉住他。沈修遠很煩躁。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雞飛狗跳的生活,隻能選擇逃跑。他關閉手機,從薊京飛往青島,前往遊艇碼頭,駕艇出海。他在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上乘風破浪,仰望海鷗盤旋高空,俯看海豚騰躍風浪。

他選了一個四周寂靜的地方停下來,走上沐浴著金色陽光的甲板,快速脫光衣服,跳進海中。他被海水溫暖地包裹著,躁動的心很快平靜下來。他像魚兒一樣,自由自在地遨遊於這遠離喧囂的一方天地。拋開了所有雜念之後,他的心靈漸漸清明起來。他發現,自己其實是一張網,困住了所有愛他的人,令所有人都無法解脫,包括他自己。他必須揮慧劍,斬殺那個萬事求全的自己,才能破網而出。他不懂得愛情,不知道自己到底愛誰。他將每個人都放在心靈之秤上稱了一下,發現最重的那個人,是他一直以來最放心不下的人。

好吧!就算他是他前世的舅舅,他也顧不得了。他已經求全了半輩子,餘下的人生,就稍微放縱一下吧!沈修遠獨享了幾天避世時光,揣著一顆平靜的心回到薊京。他將沈元悠、俞元然送到楊思源那裏,請義兄幫忙照看一夜。當晚,他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召集眾人來沈宅聚餐。晚飯過後,他吩咐眾人在廳落座,表示有事情要宣布。“我這個人,優柔寡斷,婆婆媽媽,缺點太多了。“我真是不知道,你們到底喜歡我哪一點,才會一再地包容我,甚至縱容我。“我把你們困在身邊這麽多年,一直自以為是地認為,這是為大家好。

“這一次出門,我總算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還好,剛過了半輩子,一切還來得及。“我決定了,我要做個了斷,放了你們,也放了我自己。”此話一出,眾人麵麵相覷,胸膛裏那顆心,不約而同地提了起來。“我不知道什麽是愛情,我隻知道,我對誰最放心不下。“我第一次見到俞永平,是1985年8月31日的上午。“那天,我送楊天成去芳草中學報到,見到了一個跪在上鋪鋪席子的小男孩兒。“他很瘦小、單薄,看起來比同齡人小,實際年齡也是班裏最小的。

但是,他最懂事、最獨立。他是唯一一個不需要家長陪同報到、不需要家長幫忙做事的孩子。“我從楊天成那裏聽說,俞永平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第一名,而且跟每個人的關係都很好。“當時,我隻是覺得,這孩子真厲害,太讓父母驕傲了!“後來,跟俞永平相處久了,我才發現,他很孤獨、很壓抑,對自己的要求近乎嚴苛。他活得不像一個人,而像一部運行精準的機器。“他的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很瞧不上我這種小商販,不允許他跟我來往。我本來想,那就不來往吧,免得他為難。

“但是,他送了我一幅水粉畫。畫裏有金色的陽光,有隨風飄散的粉紅花瓣。在桃花盛開的大樹下,他和我並肩坐在點綴著朵朵花瓣的翠鸀草坪上,手牽著手、頭靠著頭,臉上帶著溫馨的笑容。“當時,我就明白了,他跟我在一起時很快樂,他需要我。”這幅畫,隻有楊天成和朱富貴見過。本來,沈修遠是將它掛在牆上的。後來,因為楊天成的強烈抗議,沈修遠將其鎖進了抽屜,也從此鎖進了心裏。楊天成、朱富貴第一次知道,這畫,是俞永平畫的。他倆都明白了,他倆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輸了。

沈修遠看了一眼俞永平,發現對方正柔情似水地注視著自己,臉頰一下子熱了起來。他趕忙轉開視線,繼續述說。“他已經向父母承諾不再和我見麵。我便安排了一次次偶遇,讓他既不違背諾言,又能和我說說話、聊聊天。“我的本意,隻是希望他放鬆、快樂。我沒想到,他會愛上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時愛上我的。”“他向我表白時,我崩潰了。我真的很後悔,覺得自己做錯了。如果我當初沒有接近他,他根本不會變成這樣。因為自責,我回去後就突發高燒、昏迷不醒,還是杜逸彬送我去醫院搶救的。

”杜逸彬默默看著將往事娓娓道來的沈修遠,心情苦澀難言。他苦等了這麽多年,終究是一場空。怪隻怪他出現得太晚,沈修遠的心,已經被別人占據,容不下他了。“俞永平在病床邊跪了一夜,嗓子喊啞了,頭發變白了。我蘇醒時,他病倒了,高燒不退,一直說胡話,全部是‘對不起’。“當時,我真的很心疼。我決定,回國後就相親,盡快結婚生子。“沒想到,相親對象出現了問題,我也累了,不想再浪費精力研究女人了。我最需要的是後代。有了元玖,我就滿足了。

“俞永平跟我,15年沒見。他回國的目的,隻是為了采我的血。我起先挺生氣的,後來一想,他要是真的放下了過去,不是挺好嘛。我就沒再主動聯係他,他也沒聯絡我。我和他的關係,徹底斷了。“我沒想到,4年後,他忽然送了兩個孩子過來,還說他倆是我和他的孩子。我真是……唉……“小悠和小然,年紀還小,我想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庭。盡到身為父母的責任。我希望你們理解並支持我的選擇。“今晚過後,大家肯定要各奔東西了。雖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但是,我希望,我們之間的聯係不要斷。

如果有時間的話,還請大家常回家看看。過年的時候,我們也可以聚在一起。”沈修遠說完這番話,心裏有些傷感。他垂頭坐著,沒有勇氣去看眾人的臉。他拖累了大家這麽多年,現在隻留下俞永平,實在是覺得很愧疚。廳裏靜悄悄的,隻有牆上的掛鍾在嘀嗒嘀嗒地響著。空氣很沉重,渀佛含著鉛粉一般,讓人無法呼吸。俞永平環視著麵色凝重的眾人,心情同樣是沉重的,即便他是那個被心上人最終選定的幸運兒。如果從懵懂的11歲開始算起的話,他已經苦戀沈修遠32年了。

其中的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他愛過,痛過,苦過,很能理解眾人的心情。不止是他在堅持,大家也都在堅持。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優秀而堅定的、執著而專一的,是值得他尊敬的。他能最終勝出,恐怕主要還是幸運。他在正確的時間,遇上了正確的人,做了正確的事……他該感謝上天的眷顧,感謝命運的垂青,感謝生命,感謝時光……當然,他最想感謝的,還是他一生的摯愛、永世的牽掛——沈修遠。“我不會離開。”喬子行首先打破沉默,引得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他。

“我對自己承諾過,會一直陪著你!任何時候,隻要你需要我,你都會看到我,在你身邊。”沈修遠注視著目光堅毅的喬子行,感動得熱淚盈眶。“我不走!”朱富貴表情堅定地說道,“我說過,這個世界上,隻有你對我好,我也隻對你一個人好。就算你不愛我,我也隻愛你一個。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我說過,我就愛你一個,對其他人都沒興趣。”楊天成沉著臉說道,“我不管你選擇誰,反正,我是不會改變的。”“我說過,可以年年陪你過年,一直陪你到老。

”薛開言平靜地說道,“這個承諾,永遠不會改變。”“我要孩子!”楊劍成憤恨地瞪著俞永平,咬牙切齒地說道,“俞呆,我要和小遠生孩子,你不給我弄出兩個孩子來,你休想好過!”“我得走,不能一直留在這兒!”杜逸彬歎息道,“不過,我要兩個屬於你我的孩子。我要帶他們在紐約生活。”沈修遠擦了一下眼淚,帶著哭腔說道:“我已經連累你們這麽多年了,你們就不能放過自己嗎?有了孩子,就永遠是個束縛。”“不!”杜逸彬回應道,“孩子是永恒的紀念,血脈的延伸。

”“我也要孩子!”楊天成大聲說道。“雖然我很討厭孩子,但是,如果是你和我的孩子,我會好好對他!”朱富貴說道。楊天成嗤了一聲,譏諷道:“你剛才不是說,隻對師父一個人好嗎?這麽快就自打嘴巴了?”“楊天成!”朱富貴高聲喝道,“你少給我找茬兒!我對師父,是愛情;對兒子,是親情。能混為一談嗎?難道你要孩子,是想跟他搞父子戀?你真惡心!”“你他媽的才惡心!”楊天成罵道,“搞父子戀?虧你說得出來!你的思想,得齷齪到什麽地步?”“我不過是說中了你齷齪的思想而已,瞧瞧你,立馬狗急跳牆了!”朱富貴鄙夷道。

“都給我閉嘴!”沈修遠重重拍了一下茶幾,厲聲訓斥。“太不像話了!這說的還是人話嗎?”楊天成與朱富貴怒目相向,互不相讓。沈修遠頭疼地看著這對冤家,發現自己出門一趟、頓悟一場,然還是沒解決問題,不由得感到十分挫敗。這些死纏爛打的家夥!俞永平暗暗咬牙,將之前對他們的同情心全部收回。如果他們全都有了和小遠的孩子,小遠一定會責任心發作,把孩子全部歸攏到身邊。到時候,他們全部可以光明正大地留下來,公然破壞他和小遠的夫“妻”生活。

陰險啊!實在是太陰險了!他決不能鬆口答應這事!他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把這群狼趕走?幹脆,他研究出一種病毒,把他們的記憶全部修改了吧!好!就這麽辦!俞永平暗暗決定,明天就去實驗室進行病毒研究。至於今晚……他倏然起身,快步走到沈修遠麵前,俯身在心上人那粉嫩的唇瓣上響亮地親了一口。沈修遠驚訝地看著俞永平,沒想到一向嚴謹守禮的他竟會當著眾人的麵做出這等親密舉動。他不知道,俞永平這是故意的,故意要氣一氣這些死乞白賴的家夥。

俞永平伸手輕撫沈修遠的大腿,在其耳畔充滿**地說道:“不早了,我們上床睡覺吧。”他的音量不大,卻足以讓廳裏每個人都聽見。刹那間,沈修遠的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其餘人等的臉則鸀得像苔蘚。喬子行一向是行動派,動作比思維更快。沈修遠隻來得及“啊”一聲,便眼睜睜地看著俞永平飛了出去。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尚未來得及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俞永平已經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差點背過氣去。“別惡心我!”喬子行冷眼看著倒地不起的俞永平,目光冷厲如刀。

眾人反應過來,均暗暗喝彩,心中頗覺解氣。見喬子行生氣,沈修遠生怕他沒輕沒重地傷了俞永平,連忙起身跑過去查看。“怎麽樣?傷到哪兒沒有?”俞永平疼得皺眉苦臉,痛苦地□道:“腰……扭了……”楊劍成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幸災樂禍地罵道:“樂極生悲!活該!”其餘人等也毫不留情地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目光中都隱含著怨恨。沈修遠掃了一眼眾人,本想請他們幫忙扶起傷者。見大家都是這副情態,他知道俞永平觸了黴頭、犯了眾怒,心中頗感無奈。

他半跪在地上,打算將俞永平拽到自己背上,喬子行卻箭步衝上前,一把拎起俞永平,將其拖向臥室。“子行,你別傷他!”沈修遠趕緊站起身追上去,伸手扶住疼得直哼哼的俞永平。“他不是要上床睡覺嘛,我幫他!”喬子行冷冷地說道。沈修遠知道喬子行是個活閻王,連忙軟聲討饒:“他小孩兒不懂事,你就大人有大量地饒了他這一回吧。給我點麵子,好不好?”喬子行抓緊俞永平的衣領,冷聲警告道:“再囂張,我廢了你!”沈修遠真怕喬子行會動手實踐,趕緊應道:“我會好好教育他,好了好了,別氣了!”喬子行哼了一聲,丟下俞永平,扭頭就走。

眾人均對這位平時一聲不響、忽然間氣場無比強大的冷硬男子行注目禮。有他一直陪在小遠身邊,太讓人放心了!好!沈修遠小心翼翼地將俞永平扶到臥室的**躺下,叮囑道:“你惹誰都行,千萬別惹喬子行,聽見沒有?”俞永平自覺身手不錯,沒想到,在喬子行手裏,然像隻小雞仔似的任搓任捏,心中不禁生出敬畏之心。“他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身手這麽厲害?”“他是特種部隊的,上過戰場,舀過槍、扛過炮、殺過人!”沈修遠胡編亂造了一通,警告道,“你可千萬小心,別惹他!”“你怎麽把這號人物放在身邊?安不安全啊?”俞永平擔憂地問。

“對於我來說,他是絕對安全的。至於你嘛……”沈修遠拖長著語調,精致如畫的臉上露出調皮的笑容。“隻要你不碰我,你就會很安全。”俞永平表情一僵,哀歎道:“你幹脆閹了我吧!”沈修遠咯咯笑了起來,寵溺地捏了捏俞永平挺直的鼻子,柔聲訓誡道:“再等一段時間,讓他們先適應一下。你剛才確實過分了,明擺著往火上澆油,傻不傻?”“我生氣啊!”俞永平委屈地說道,“你都已經選擇我了,他們還死乞白賴的!”沈修遠輕歎一聲,自責道:“是我對不起他們!要怪,就怪我吧!”俞永平搖了搖頭,伸手握住沈修遠的手,十指相扣。

他凝視著心上人清澈見底的眼睛,深情地說道:“我愛你!”沈修遠微微一笑,柔聲回應:“我也愛你!”俞永平登時情動,想要勾起頭親吻沈修遠,卻被腰部陡然間傳來的一陣銳利疼痛弄得□出聲。沈修遠哈哈大笑,心情明媚似夏日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