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於康熙末年
從雍正初年奉旨送大喇嘛靈盒回喀爾喀,這位郡王已經消失在視線前三年。
看到十阿哥的那刻,曹頤幾乎不敢相認。
不是世事淹桑,使得中阿哥折損了昔日的氣派,而是這位爺白白胖胖的,體型是過去的兩倍。
十阿哥仰著下已絲毫沒有“階下囚”的自覺,看著曹頤,玲有一聲,道:“還當你不是愛鑽營的,卻是抱上老十三的大腿,爬得倒是快,”
雖說十阿哥身後,明晃晃地站著上百護軍,可十阿哥依舊是像小公雞似的,似乎那身後不是押送他的人,就跟他的王府親軍一般。
曹頤心中疑惑,麵上卻不肯夫禮,規規矩矩地請了妥,而後親自迎著十阿哥往寅賓館去。
寅賓館正北,有處精致的院子,是安置過往貴客的.將十阿哥安置在此處,倒是不算是怠侵。隨從的護軍官兵,則安排在前後的院子。
從總督府大門口到寅賓館這一路上,曹顒也瞧出來,除了十阿哥身後的兩個太監外,其他的人都是“看護”。
進了寅賓館,十阿哥站在院子裏,四下裏瞅了瞅,指著院子裏兩棵玉蘭,對曹顒道:“本就針尖大點兒的地方,還栽這些勞什子占地方,憋悶死,快砍了,砍了!”
曹顒看了一眼“護送”十阿哥到清苑的護軍參領,那人卻隻是眼觀鼻、皋觀心,沒有出麵的意思。
曹顒便道:“既是王駕所至,自是要合王爺心意。”說罷.便安排人準備砍樹。
見曹顒痛快,十阿哥倒是有些意外,略角深意地看了曹顒一眼。
曹顒神情平靜,坦然地看著十阿哥。
兩人早年雖有恩怨,可該撒的氣已經撒了,曹顒才不屑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十阿哥移開視線,喃喃自語道:“聽說保定府的燒雞最好吃,這回爺倒是有口福了…“”說罷,轉過身去,背著手進了屋裏。
兩個跟來的太監,一個急忙跟了過去,一個小心地到曹顒麵前告罪。
曹顒隻說無得,叫他去侍候十阿哥,而後請那參領同自己到客廳說話。
那參領姓安,原是雍親王府侍衛,雍正登基後,轉為禦前二等侍衛。
十阿哥奉旨送的大喇嘛靈盒出京時,他也侍衛的身份跟隨,次年轉了護軍參領。
“王駕至清苑,曹某無限惶恐,還禱安大人指點迷津。”見安參領不是個圓滑的,曹顒便也不囉嗦,直言道。
“曹大人客氣,下官也不過是奉旨行事,說不得也要跟著王爺叨擾曹大人。”安參領見曹顒話說的客氣,使也回之於禮:“有什麽吩咐下官的,曹大人盡管開口。”
曹顒見狀,忙道:“安大人領的是欽差,曹某哪裏敢托大,隻是怕差事出差錯,少不得多問安大人一句……敦王爺,在口外是什麽章程……”
這些話,即便不是曹顒開口,打旁人去從那些跟來的護軍打聽,也能知道一二。可曹顒不願饒彎路,就是怕這個安參領多心,才直言相問。
安參領看了曹顒一眼,回答的倒是痛快。
畢竟不是明今圈禁,十阿哥在張家口的日子還算舒坦,並沒有短了吃喝。隻是跟著的幾個王府下人,有些不安份在王爺身邊當差,反而要出府亂逛,都被軍法處置。
他隻三言兩語就交代了十阿哥這三年的生活,曹顒卻聽出其中的血腥與慘烈。
郡王出行,跟著的人哪裏會少了,長隨、侍衛加起來,沒有上百,也得有幾十。如今,隻剩下兩個太監。
曹顒心裏沉重,麵上卻是鬆了口氣,笑道:“有章可依就好,要不然還不知當怎麽‘安置’貴?客。隻是我身上背著差事,也沒多少功夫盯著這邊,王爺身份貴重,若真在此地有個閃失,怕是曹某萬死難辭其咎。王爺的安全,還得勞煩安大人繼續掌眼。”說到最後。己是帶了幾分鄭重。
安參領亦神色肅穆,道:“保護王爺安全,正是下官職責所在。”
有上這一句,曹顒心裏就踏實了。
十阿哥在總督府就總督府吧,左右不過是個院子,看著的都是皇上的人,也省得自己跟著費心。
隻是想著十阿哥“樂天知命”的樣予,曹顒使勁地想上輩子所知十阿哥的結局。
十阿哥並沒有如八阿哥與九阿哥那樣橫死,雖說圈了很多年,可到底熬到雍正駕崩,被侄子乾隆給放了出來。
曹顒稍稍安心,他還真怕雍正心血**,直接將十阿哥作了。
他倒是沒什麽,就是怕初瑜曉得難過,畢竟是初瑜的叔叔。
回到官邸,曹顒便吩咐人往廚房傳括,今晚做燒雞。
總督府廚房裏,有個大師傅,做燒雞是一絕。
晚上回內宅,看到初瑜時,曹顒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十阿哥到總督府的消息瞞下。
同她說了,隻會讓她為難,委實沒什麽益處。
次日,曹顒寫了折子,將十阿哥在總督府的安置情況.詳細於筆端.上奏拾雍正。
雖說早就曉得,這些消息會通過其他途徑傳到禦前,可他也不能含糊,要不然落到皇上眼中,就是個罪過。
過幾日,折子回,雍正隻批了三個宇:“知道了。”
倒是十三阿哥,隨著禦批折子寄了信過來信中問了曹顒近況如何,初瑜如何什麽的。看似閑話家常,卻在信中反複提及“骨肉親情”四字。
曹顒將十三阿哥的信看了好幾遍,放下的時候,臉上露出幾分苦意。
皇上不顧手足情分,將人軟禁此,倒黴他一個外人記得“骨肉親情”,實是滑稽。
心中雖不願妻子參合此事,但既是十三阿哥吩咐,誰知道後麵有沒有雍正的意思,曹顒隻有聽從的份……內院,上房。
“十叔到了清苑?”初瑜的神情不帶欣喜.反帶了幾分擔憂:“會不會牽連到爺?”
十阿哥被軟禁在張家口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初瑜自是擔心。
曹顒搖搖頭道:“當不同我相幹,說不定是皇上有意容十爺回京,暫時在清苑做個中轉。”
另外一個可能,就是防著十阿哥與蒙古人。
十阿哥的嫡福晉就是蒙古人,北疆與西疆現下又不太平。
初瑜聽了,私了口氣,卻沒有去給叔叔請請安意思。
曹顒見狀,倒是有些意外。
在他看來,以初瑜的性子,即便曉得以曹家為重,也多少會恭恭敬敬地請個安,做足侄女的本份。
見丈夫看著自己,有些疑惑之意,初瑜方歎了口氣,低聲道:“不是我心狠,隻是十六嬸前車之鑒猶在……”說著,亦是帶了幾分黯然。
即便十六福晉有錯在前,也未必是成心的,可皇上的懲罰卻是半點不含糊,一個側福晉、幾個庶福晉賜下去,莊王府的太平日乎就算到頭。
曹顒聽了,一陣無語。
怨不得初瑜害怕,實在是雍正這個皇帝喜怒太隨心了些,沒有一國之君的大度,反而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對女子也不例外。
“是十三爺的意思,你也不必太擔心,明早帶幾個孩子過去,隻當是尋帶請安。”曹頗道。
初瑜點頭應了,夫妻兩個安置不提。
次日一早,天佑過來請安時,便被初瑜給留下,又使人去叫了天慧與天寶來,母子四人一起去了寅賓館。
天佑、天慧年紀大了,成熟懂事,隻安靜地跟在母親身後,沒有多問,天寶四歲,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在奶囗子懷裏跟紐麻花似的亂扭.眼睛烏溜溜地看著四下裏。
到了寅賓館,初瑜沒有直接進去,而是使人先進去稟告。
天寶已經被放下來站在初瑜身邊,看一眼哥哥姐姐,再看一眼初瑜,像是也明白不可失禮似的,安靜許多。
少一時,從院子裏出來個太監,傳十阿哥的話,請初瑜母子進去。
門外,有四個護軍,目不斜視,倒沒有開口攔人。
初瑜便帶幾個孩子,進了院子。
剛進院子,便就上房門簾被挑開,十阿哥大踏步走出來,後邊跟著個太監,手中抬著一把椅子。
初瑜雖是詫異十阿哥的肥碩,依是趨步幾步上前,請安道:“侄女見過十叔,請十叔大安!”
十阿哥叫椅子擺在院子裏,坐下後方擺擺手叫初瑜起身,又叫人抬椅子出來給她:“屋子裏太悶,還是院子裏涼快!”似乎為驗證他所說,他手中還使勁搖著一把烏木骨的扇子。
天佑與天慧都覺得怪異無比,畢竟現下已經是八月下旬,天氣轉涼,大家都換了夾衣裳,這又是大清早的,秋風蕭瑟,誰還會用扇子?
天寶年幼,不想其他,聽初瑜叫他們兄妹幾個給眼前這人請安,便老老實實跟在兄姊後請安。
十阿哥視線從天佑、天慧身上滑過,落到最小的天寶身上,道:?????“這就是你的小兒子?長得倒是夠敦實。”
去年天寶大病一場後,李氏與初瑜便變著法的給他滋補,將天寶給養的白白胖胖的。偏生今日出來前,奶娘還在天寶眉心點了紅點,使得他看著就跟年畫上的童子似的冰雪可愛。
天寶倒是不怕生,見十阿哥看著他,便也笑著看十阿哥。
十阿哥見他天真燦爛,心情也跟著好了幾分,從腰間翻出一枚羊脂玉平共扣,放在拇指肚下摩挲了兩下,遞給初瑜道:“這是爺賞他的見麵禮……”
以十阿哥長輩的身份,既是見了三個孩子.怎麽隻會出一份見麵禮?
初瑜隻覺得心酸,心裏生出幾分羞慚,道:“太貴重了,既是十叔貼身之物,定是來曆不凡……”
十阿哥不耐煩多聽,伸手拉了天寶過去,將平安扣係在他腰間,道:“不過是死物,又貴重到哪裏去……若是你過意不去,以後就多送這孩子過來待陣子,看到他,爺就覺得喜慶……”
除夕了,小九給大家拜年,祝大家笑口常開,合家團圓,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