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遊龍舞—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生生不息

要在押在刑部或是大理寺審案,還有“八議”之說。不管現下禦史言官如何彈劾,進青海的軍功卻是跑不了的。

若是私下拘拿,就不好說。

年老太爺卻是麵色平靜。看了年富兄弟一眼,道:“急什麽”不礙事,不過是皇上想要過個清淨的萬壽節

就算皇上想要,“卸磨殺驢”也不好趕在這個時候。畢竟,年羹堯再被厭棄,也曾為大清功臣。

年富與年興對視一眼,生出幾分希望,道:“祖父,想來皇上也是厭了那些禦史的刮噪。是不是當趁這個時機,好生疏通疏通?總不能任由那些家夥,給父親定罪,也當請姑母出麵?”

年老太爺看了滿臉炙熱年富一眼,沉默了半天,道:“這些日子,你也不必沒頭蒼蠅地亂闖,回那邊府裏,將你父親的產業都清理清理,寫個詳單出來”

年富猶豫了一下,道:“孫兒遵命,隻是有些後置的產業,地契都在太太身邊帶著,要等太太回京,才能入冊。

年老太爺點點頭,道:“破財免災,不用藏私。畢竟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年熙與年興不覺得什麽。都到了這個時候,真若是獻了家產。能讓年羹堯減輕罪責,那反而是好事。

年富卻是知道,那是潑天的產業,隻說田產,江南、直隸這幾年就添了幾十萬畝。除了這些,還有許多賺錢的買賣。

盤踞在江南數十載的李家被抄,受益最大的就是年家;生財有道的九貝子失勢後,京城的不少產業也被年家接受。兩處並到一塊,加上著幾年外頭的孝敬,比年家之前幾代人讚下的家底都豐厚。

潑天富貴,就要付之東流,年富心中歎息一聲,看了旁邊的年熙一眼,越發的覺得是自己這輩子的仇人。

年家長房、二房已經分家,就是看在年老太爺還在世的份上,二房獲罪也不會殃及長房的財產。

長房的妾雖添了個兒子,可年熙承繼過去,依舊是名正言順的嗣子。即便年熙以後顧念小堂弟,辭了長房的封爵,也能平分一半家產。

若是過繼的是自己,就好了”

曹家,西府,前院偏廳。魏文誌看了眼滿桌酒菜,又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天佑與恒生。笑道:“好好的,怎麽尋我吃酒來?”

天佑欠了欠身,招呼魏文誌坐下;恒生的麵上,則是有些不好看。

魏文誌看了恒生一眼,有些納罕。

畢竟在曹府諸子中,他與恒生最投契,隻是因恒生在宮裏做伴讀,所以相處的日子不多。難得見麵,怎麽還撂臉子?

“霜哥兒這是怎麽了,在宮裏受欺負了不成?”魏文誌如今在王府當差,也見過一些權貴阿哥的的傲,所以才有此一問。

恒生看了他一眼,卻是不說話。

還是天估輕咳了一聲,道:,“還能為什麽,不過是聽說你往家裏領了個美人兒,又怕是外頭以訛傳訛,請你過來吃酒,聽聽怎麽回事兒,省得誤會

魏文誌聞言。卻是失笑,道:,“什備美人不美人的,不過是見到朋友有難,拉扯一把。他這個妹子卻是個烈性的,隻說不能白拿我的銀子,要為奴為婢。可若是真讓她入了奴籍,豈不是趁火打劫?實勸不動她,加上她哥哥有事兒出京,便留她暫住,權當給妹妹作伴

他說的朋友,是同一個胡同的街坊。

那家姓羅,兒子叫羅瑞。也是武舉,家境本還殷實,後因父親染了賭癮,將家資給敗了,日子過的艱難起來,連兒女已經定好的親事都黃了。前幾日,那賭鬼父親更是將即將及並的女兒玉珠給賣了。

羅瑞自是不肯讓那些人將妹子領走,求到魏文誌這邊。

兩人有幾分交情,魏文誌哪裏能看著朋友的妹子與人為奴,便仗義一把,花了一百兩銀子贖回玉珠身契。

羅家外頭還有賭債未清,羅瑞怕父親不死心,就將妹子托給魏文誌照看。

這家的妹子卻是言道,不願被父親再賣一遭,寧願入魏家為奴,省得淪落到那肮髒地方,死了也不清白。

亂糟糟一團,加上外有還有人找羅瑞追賭債。魏文誌便暫時收留王小珠,羅瑞則是出城躲避去了。

天佑見魏文誌神色坦**,尋思了一會兒,道:“你家姨娘怎麽說?。

魏文誌聞言一怔,訕笑道:“姨娘原是不肯的,可畢竟是個小姑娘,我總不能安排她住客棧”

換做旁人家,親生母親也好,養母也好,為了不讓兒子被媳婦轄製,都會在早早地給兒子安排時候吃了不少苦,隻盼著夫妻緣厚些,往後過的順心如意才好。

為了這個”文傑與文誌身邊隻留小丫鬟,稍大些就放出來,就是為了免得她們生事。

文傑與文誌曉得庶母好意,倒是對這個安排無異議。

恒生道:,“連你姨娘的意都違了,可見義氣,想來誌二哥同這那姓羅的是換帖兄弟?”

文誌訕訕道:“那倒不至於小,小幾穴年曾同參加會底求到我身卜,總壞能眼睜睜見曰用他妹子落入火坑。

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對他們兄妹來說,卻是關係生死的大事。”

他隻是對違背姨娘的意思,有些心虛;對於幫助羅家兄妹,倒是沒有什麽可後悔的。

天佑與恒生見狀,都不由皺眉。

做好事沒什麽,可是不能善後,折騰家中,就是沒腦子了。

羅家既是京城人家,總有親友在。即便無處可去,租個地方住,也總比去外姓人家好,哪裏就得需要安頓在魏家?

多半是這家女兒已被退婚,家裏也被賭個精光,親戚又不願援手,羅家兄妹借著求魏文誌幫忙的機會,將心思打到魏家,才順水推丹地進了魏家。

“若是那姓羅的三、五個月不回來怎麽辦?”天佑問道。

“不過是多個人吃飯,也費不了幾兩銀子,權當日行一善魏文誌不以為然道。

“若是他徹底不回來?,小天佑追問:“或是回來,也不在這條街露麵?畢竟他家宅子都算了賭債,飄零在外,能不能養活自己都是兩說,更不要說多個妹子

“不會吧?。魏文誌聽著,有些躊躇。

畢竟,不無這個可能。

他一時有些頭大,若是羅瑞回來,一切都好說,他不過是幫朋友一把;若是羅瑞不回來,羅玉珠就成了燙手山芋。

若是當婢子,則是失了朋友義氣;若是當幹親,則要預備一份嫁妝,想著給尋份差不多的親事,還要提防羅家族親反咬一口。若是羅玉珠執意不肯走,那身份就不清不楚。想到這裏,他額上出了細細的汗,突然明白為何姨娘會反對他將羅玉珠安置在魏家,也有些明白恒生為何橫眉豎目。

他抬起頭,問天估道:“霜哥兒,我是豬腦子,考慮不周全,若是霜哥,霜哥怎麽辦?。

天佑道:“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麽?這本是羅家事,不同你相幹;你卻大包大攬起來,怕是往後要多個便宜大舅兄了”

魏文誌忙搖頭道:“不會不會,羅瑞身上也有功名,怎麽會將妹子與人為妾

天佑與恒生,都沒有接話。

魏文誌有舉人功名,又在王府當差,羅家已經敗落,巴結上這樣的人家有何不可?若是羅瑞沒有此意,怎麽會將妹子托付給交情一般的魏文誌。

魏文誌自己也想到這點,有些沒意思起來。

他隻是看在羅家兄妹情分,想到自己兄妹幾個相依為命,才發了回善心,沒想到還落到人家的算計裏。

恒生是直性子,開口道:“我家小姑姑德才兼備,是女子中的佼佼者。打小養在父母跟前,從沒受過半分委屈。雖說現下兩家在議親,可你自己也要多思量思量

魏文誌神色一凝,望向恒生道:“霜哥兒此話,什麽意思?。

恒生回望他道:,“沒什麽意思,就算怕你爛好心,往後讓小姑姑為難。”

他說的直白,文誌倒是不好意思計較”“嘿嘿。兩聲道:“怎麽會,怎麽會?”

畢竟兩家親事還沒最終敲定小天佑與恒生也不好多說什麽”

過了沒幾日,天估回清苑,同行的還有桂娘、文薔;文誌也在,是名義上接了王府送壽禮的差事,又多了一個月的假期。

同行之時,他對天佑低聲說了對羅玉珠的安排。

那晚從曹家回去後,他便到桂娘處賠禮,並且將羅玉珠都交由桂娘安置。

桂娘沒有讓羅玉珠繼續跟文薔在一處,而是將她安置在隔壁的空宅子裏,由一個婆子陪著做針線,權當多個針線上人。

若是羅瑞回來,就讓其接羅玉珠回去;若是羅玉珠不肯走,就直接賣了,左右身契在手中。柱娘說了,就是不能留在宅中,這樣不良不賤的身份,最是容易生事,”

清苑,總督府,官邸。

李氏壽辰臨近,曹頌與曹煩都使人送來壽禮。

曹頌的壽禮,有好幾車,都是江寧的土儀,包括江寧的稻米、菜。雖說不值多少銀錢,卻是難得心意。

曹頌在信中,也專門提了一句,這些壽禮有不少是兆佳氏專門預備的。還附帶了幾幅畫,也是使人專門畫的,是織造府外的街景,還有夫子廟前附近的風景,說是給李氏看的,還提及想要接李氏回南邊住些日子。

曹帕初到山西,壽禮預備的有些簡便,來信中多是提及自己到任後的一些情況。

曹頗將禮單撂在一邊,喚了個小廝,吩咐送到上房去。

他自己,則將曹頌的那封信又看了一遍。

上麵除了家事,還提了幾句江南官場,兩江總督的日子好像有些不好過。官場傳言,年羹堯在杭州時,曾往兩江總督府送了重禮。

這些都沒什麽,即便沒有這茬,兩江總督也要換人了。

曹頗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揚州程家家主程夢昆病故,雖有嫡子在,卻是年幼,家族事務由旁支程夢顯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