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相看(下)

曹家天慧尚未及笄,父母兄弟已經開始著急女婿人選,那大學士府還有個已經十七歲的孫小姐,也夠徐元夢老夫婦焦心的。

至於長孫舒赫德,雖說十九歲,也不小了,可這世道,聘婦與嫁女畢竟不同。別說是十九歲,就是在大上幾歲,也不難找人家。

女子卻是不同,即便為母收孝,是天經地義的,可耽擱就是耽擱。要是再不定下,再拖一、兩年,更難尋到年紀相當的,不是低嫁,就是要給人為繼室。

舒赫德早就同祖父、祖母說過,讓二老先操心妹妹親事,自己的婚事不急。

眼看孫子孫女都要出孝期,孫女明月親事尚未有眉目,徐元夢夫婦也有些上火。

舒赫德少不得勸慰一二,心中對富察家多少有些怨憤。

早在他母親病故前,便同他堂姑母,也就是富察家四夫人說的差不多,有意兩家結親。

可當時傅清的未婚妻才病故,明月待選,還需走個選秀的過場,不好立時下定,事情才拖下來。

隨後是大太太病故,他們兄妹守孝,親事就耽擱下來。

沒想到,沒等他們這邊出孝,傅清又要守父孝。

就兩家的親事,無人再提。不管是徐元夢也好,還是舒赫德也好,都曉得提了也沒意思。

富察家出了皇子嫡福晉,不單單是成了皇親,除非有大變動,否則富察家就要成為後族。

李榮保已故,推恩的話,傅清一個承恩公是跑不了的。

傅清的妻室人選,就不是富察家四夫人一個婦道人家能做主的。即便沒了李榮保,還有健在的馬齊,還有富察家的女婿四阿哥。

徐元夢曉得自家狀況,曉得“高攀不上”,早早就不考慮富察家。

其實,以大學士府的門第,無論如何孫女也是不愁嫁的。

不過是大學士與老夫人心疼孫女,怕孫女受苦,不肯輕許而已,才想著在親戚裏選人家,親上做親,多少能多憐惜孫女幾分。

先前也有其他兩家親戚裏的少年年歲相當,因大太太自己看上了傅清,老兩口不願違了兒媳婦的心願,就沒有接另外兩家的遞話。

而今富察家有變,那兩家少年也都定親的定親,娶媳的娶媳。

徐元夢無奈,隻能在門生故舊裏再找,卻是多多少少都有遺憾之處,難有讓人滿意的。

大學士怕老妻著急,不好同她細說,便叫來長孫到書房,吩咐道:“明月的親事,實在是不能再拖,不隻我這邊上心,你也留意些。等你出孝期後,多出去走動走動,同窗好友中,或是他們的兄弟子侄,沒有定親的,隻要人品好,家境差些也沒什麽。”

至於嫡出庶出,不用他特意吩咐,舒赫德也會心中有數。

嫡庶有別,以大學士府的門第,除了皇家之外,就是宗室王府的庶子,他們祖孫也不會選。

或許正因為老爺子在嫡庶上麵分得清,大學士府內宅才肅靜,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舒赫德的兩個叔叔也安分,老爺子夫婦給庶子挑的也都是性子柔順的媳婦,就是為了省些是非,不欺負到長房孤寡頭上。

若非太夫人這幾年精神不濟,舒赫德兄妹聘婦出嫁也需要長輩出力,老爺子早就將兩個庶子分出去。

不過現下見他們安安分分的,老爺子也就想著多留他們兩年也好。

獨木不成林,長孫沒有同胞兄弟,與堂弟們多親近親近也好,保不齊哪個成才了,就成了助力。

舒赫德四月底就出孝,徐元夢現下吩咐孫子留心,也是讓他先斟酌斟酌人選。

舒赫德應了,心裏已將自己熟識的人選都過了一遍,待想到天佑時,隱隱地覺得有些遺憾。

曹家家主曹顒沒有庶出兄弟,本人也有妻無妾,曹府人口也簡單。

曹家老一輩幾位姑奶奶,多指婚宗室,可見其家風教養。

自己同天佑又投緣,若非宮裏指了親事給曹霑,自己的妹子也匹配得上。

家中祖母年邁,母親生前身體就不大好,小妹十來歲就開始執掌家務,打理得井井有條,當得起長子婦。

若非如此,堂姑母也不會看上妹妹,想要聘為子婦。

曹霑已經定親,多想無益,其他人雖也有不差的,可就要好好挑挑。

從祖父書房出來時,舒赫德眉頭的鬱結去了不少,不再想著自己不能科舉之憾事,全心思為妹子打算起來。

自己的幾個相熟的好友,多是娶親了,沒娶親的也定了親事,倒是他們兄弟之中,有與妹子年歲相當的未婚少年。

可自家人丁單薄,真要與世家大族結親,妹子要受了委屈,又能靠得誰去?

祖父祖母年邁,自己的年歲在這裏擺著,分量不足。

失父失母的孤兒,能依靠的除了祖父、祖母,本當還有母族。

可兩個母舅一個病故,一個外放地方,壓根靠不上。

舒赫德遲疑著,腦子裏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可不管他覺得對方如何,總要妹子看對眼,祖父母點頭,才算的數。

說起兩家門第,倒是也相當。

或許在旁人看來,那是個冷清人家,兩家聯姻與大學士無益處,可舒赫德隻想讓妹子過的舒心自在,哪裏舍得用妹子的大事來為自己添助力?

可自己隻見過那人幾遭,雖說脾氣相投,到底交情有限,平白無故叫人到家裏來,又顯得唐突,總要尋個由子才好。

舒赫德猶豫之間,眼角無意掃到書架上,落到一本書上。

他站起身來,臉上露出調皮之色,喚來小廝吩咐道:“拿我的拜帖去曹府,問一問他們家大爺曹霑哪日休沐,就說我有事邀約……”

話音未落,就聽門外有人笑道:“莫非這就說傳說中的緣分,我過來尋伯容,伯容也想著尋我?”

卻是天佑到了。

舒赫德臉上帶了笑,忙起身相迎。

看天佑穿著侍衛服侍,舒赫德不由一愣,道:“承益這是才從宮裏回來?”

天佑笑道:“今兒當早班,出宮有一陣子了,過來探望一個養病的同僚,想起伯容家宅邸就在跟前,便不告而至,做了不速惡客。”

京城八旗人家,宅邸分布多是按照旗別分布。

曹家卻非如此,他家在正白旗,老宅卻在西邊,而不是像其他兩白旗人家一樣在朝陽門、東直門附近。

舒赫德家卻是在京城東麵,朝陽門附近。

舒赫德搖搖頭,道:“又不是沒來過,若是上門前真要先送帖子,才是外道。”說話間,他招呼天佑坐下,吩咐小廝上了茶。

自打去年夏天在富察家外重逢,兩人昔日同窗就恢複往來,大半年下來,倒是比早年在旗學時的交情還好幾分。

舒赫德的書房,天佑也來過。

看著那滿滿三麵牆的藏書,還有幾案上一尺多高的書卷,天佑笑道:“伯容的學問本就紮實,又經過這一科的沉澱,想來對下一科胸有成竹。”

舒赫德聞言苦笑,道:“祖父已經做主,等我出服後,便補筆貼式考內閣中書……”

天佑聞言,很是意外。

以舒赫德的功課學問,鄉試不是坎二,會試若非運氣極遭,榜上有名沒問題,所難掌握的隻是名次高低。

放棄科舉,恩蔭入仕,對其他人許是好事,對向來讀書勤勉的舒赫德來說,委實可惜。

隨即,天佑便想到徐元夢這般安排的用意。

換做其他人,參加鄉試、會試,考庶吉士入翰林,更是妥當。

可那樣的話,要先等到明年鄉試、後年會試,中了進士,除了一甲之外,即便考了庶吉士,入了翰林,也要等到三年散館才授官。

前前後後,就是五、六年的時間。

舒赫德等得,徐元夢等不得。

徐元夢已經七十有餘,誰也不知道老人家還能支撐幾年。

官場之上,向來是人走茶涼,若是不在有餘力時,將長孫安排妥當,老人家也不放心。

現下以老人家大學士的身份,想要提攜嫡孫一二,不過舉手之勞。

同樣是五年,走科舉之路才將正式出仕;補筆帖式考內閣中書的話,五年的時間,資曆都熬出來,再謀外放,就是正五品的同知與直隸知州,起步就高了不少。

可官場之上,向來講究按資排輩。

內閣中書,除了由筆帖式與特賜舉人考入之外,還有一部分是落選庶吉士的進士拔入。

如此,在外人眼中,內閣中書到底不如庶吉士出身來的有底氣。

天佑不知如何寬慰,隻能將心比心道:“老相爺一片慈心,伯容是嫡長孫,要支撐門戶,所至,多擔待吧。不為旁人,就為了你們兄妹自己個兒,也要自己想開些,省的鬱結在心,也引得老相爺難過。”說話之間,也露出幾分惆悵無奈。

換做旁人,安慰再多,也沒有天佑這幾句話來的實在。

因為天佑也是長子嫡孫,要支撐門戶。

天佑一個進士,因是家族長子的緣故,隻能棄文從武補侍衛,不過是長子的責任,身不由己罷了。

想著兩人都是要背負家族責任的長子,舒赫德在心裏對天佑又親近幾分,尋思當如何開口,才能順著自己的安排。

這時,就聽天佑道:“即是見到伯容,少不得想起一件事,我曉得有個寶貝,尋常人難見,想要約伯容出門,賞鑒一二。”

大家都是大家子出身,對珍玩字畫這些都是打小見的,同窗之中,尤其是舒赫德眼光要好一些。

早年大家在兩白旗旗學時,便經常結伴去琉璃廠“撿漏”。

舒赫德聽了,沒有說話,神情頗為古怪。

這下,輪到天佑納罕,道:“這是怎麽了?可是時間上不湊手?”

這會兒功夫,舒赫德神色已經恢複如常,搖頭道:“沒有,最近正閑著,剛才走神,是想到些其他事。”

他既沒詳細說,天佑也不好多問,就與舒赫德敲定了出遊的日子。

讓天佑意外的是,舒赫德並沒有追問是什麽“寶貝”。他早先預備好的一肚子說辭,也就沒有用的上。

既來了大學士府,總不好這這樣離開,知曉大學士在家,天佑便過去請了安。

徐元夢是曉得孫子這個昔日同窗的,對其也印象大好,不僅和藹地與之說了一會兒話,還吩咐孫子留飯。

天佑便沒有客套,用了晚飯才告辭。

待親自將天佑送出門後,舒赫德轉會書房,站在書架前半響,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撫了撫上麵的書名,赫然三個字《西遊記》。

“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舒赫德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書又插回書架。

隨即隻覺得心裏同長草了似的,坐立難安。

過了好一會兒,他長籲了口氣,喃喃道:“胡思亂想什麽,不過是巧合……”

*轉眼,到了四月初五,曹顒休沐。

夫妻兩個,早早地起了,用了早飯,便連著女兒天慧,一道前往西山靈光寺。

初瑜早先使人給妞妞求的平安符,就是在靈光寺觀音殿供奉過,又請主持高僧開過光的。

之所以選擇在初五上香,避開了初八的佛誕,一是曹顒不用挪時間,二是正好人少幽靜些。

天佑這日並非休沐之期,可提前與同僚換班,亦得了一日清閑。

天佑與舒赫德約好在靠近西直門城門的一家茶館前相聚,他是提前一刻鍾到的,不想舒赫德已經到了。

因在孝期,不能穿綾羅,他隻穿著藍色細布長袍,少了幾分世家子弟的貴氣,渾身透著幾分清雅。

天佑下馬抱拳道:“竟是我來遲了,勞伯容久候。”

舒赫德擺擺手,道:“我也才到……”

兩人寒暄兩句,便各自上馬,帶著一幹隨從小廝出了城。

聽說是去西山,舒赫德並不意外。

西山風景秀麗,有不少文人墨客隱居此地,這裏流傳出去的珍玩字畫,在琉璃廠的鋪子裏並不少見。

可連著過了幾處村落,天佑都沒有換道之意,還是順著官道直行。

眼見人煙漸稀,舒赫德忍不住心下思量,這邊他早年也來過,若是記得不差,前邊就剩下幾處古刹了,莫非天佑今日帶自己見識的是佛門之寶?

西山古刹林立,有幾家十分有名,聽說還供奉有佛祖舍利子。

聽說天佑父祖都禮佛,同佛門中的大能也不乏往來,不知天佑是不是因這個緣故的見佛寶?

郊外的氣候雖比城裏的低些,可到底是四月天氣,入眼翠綠,間雜山花燦爛,一步一景。

加上遠遠地傳來悠揚的鍾聲,使人忘憂。

舒赫德臉上添了笑容,心中隱隱地有些期待。

莫非真是佛門舍利子?為了祖父祖母的康泰,為了妹子的親事,自己是不是也當拜拜佛?

待到了靈光寺山門外,舒赫德揚了揚眉,心裏想著果然如此。

可是這會兒功夫,就有管事裝扮的人上前給天佑請安。

天佑已經下馬,將韁繩遞給隨行小廝,見到那人,並無意外,道:“義叔,父親母親可到了?”

來人正是隨曹顒出行的大管事張義,笑著回道:“老爺、太太已到了,在菩薩前上了香,現下在靜室吃茶。”

天佑點點頭,對舒赫德道:“這是家父身邊的大管事,我家小姑姑產期在即,家父家母過來請平安香。”說罷,又對張義道:“這位是我在旗學時結交的好友,舒穆祿家大少爺。”

舒赫德已經下馬,見天佑對張義頗為看重,不好輕慢,亦躬身道:“見過大管事。”

張義側身避過,道:“您客氣了,實不敢當。”

既是曉得天佑父母在,舒赫德隻能對天佑道:“既是遇到,還是先給伯父、伯母請安,再說其他。”

他雖神色不動,可心裏卻是一片紛亂。

“鑒寶”、“寺院”、“偶遇”……這也正是他之前想過的戲碼……他雖老成持重,可畢竟隻有十九歲,袖子裏的拳頭握得緊緊的,心裏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隻是巧合,隻是巧合而已。

可是不知為何,他腦中又總是想起,天佑也有個正值花嫁妙齡的妹子……十步走完八步,天佑心裏已是鬆了一口氣,麵上笑容更盛道:“也好,家父自打去年見了伯容,讚賞有加;家母處處以家父為先,怕是見了伯容後,也要誇上幾日,看我這兒子不順眼了。”

舒赫德垂下眼簾,從容道:“承益若想聽稱讚,多來我家兩遭就有,祖父祖母對承益也是讚不絕口。”

天佑聞言大笑道:“怎麽長輩都是這樣,莫非孩子都是旁人家的好?”

說話之間,張義已經引著二人進了靈光寺,來了西路的靜室。

靜室裏,隻有曹家一家三口。

天慧親自執茶壺,給父母斟茶。

西山群寺中,多有以齋茶齋飯聞名的古刹,卻不包括靈光寺。

靈光寺的茶並無什麽名氣,因為這裏奉客的並非什麽珍稀茗茶,而是山野之間常見的苦丁。

世人多愛甜,有幾個吃的苦的。

可是對曹家一家三口來說,這苦丁茶也沒什麽不可下咽的,因為曹顒與靈光寺主持有舊,得了這邊饋贈,府裏常備苦丁茶。

每逢節慶宴飲,飲食油膩時,初瑜就背下苦丁茶給家人解膩去火。

聽張義來稟,說是哥哥帶了好友來給父母請安,已經在外門候著,天慧想要回避。

可這靜室隻有一個門,出去也迎頭碰上,哪裏就回避得開?

天慧望向父母,初瑜想了想,對丈夫道:“此處不好回避,老爺您看?”

曹顒道:“既是天佑的相交好友,見上一麵也無礙。”說罷,就吩咐張義帶人進來。

天慧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依舊起身,退到初瑜身後。

少一時,舒赫德隨著天佑進來。

曹顒是早就見過的,本是覺得滿意的,可待想到眼前這個許是會成自己女婿,又忍不住小心眼發作,開始雞蛋裏挑骨頭。

不過,也隻是心裏挑剔,麵上依舊是一派溫煦。

初瑜是初見,卻是越打量越滿意,臉上也盡是慈愛。

靜室就這麽大地方,即便舒赫德低眉順眼口稱“世伯、世伯母”地請安,眼角也掃到了初瑜身後的丁香色身影。

那樣的服侍裝扮,怎麽也不會看成是丫鬟下人?

舒赫德低著頭,心裏卻“撲通、撲通”直跳。

這時,就聽天佑道:“伯容,家母身後的,就是舍妹。”隨即,接著說道:“大妹妹,這是我的好友舒赫德,比為兄年長些,你可以稱一聲德大哥。”

因進來個外姓少年,天慧本站在母親身後低頭侍立做鵪鶉狀。

現下,被哥哥點名,天慧不好不回話,隻得上前一步,屈了屈膝,道:“見過德大哥。”

天慧身材隨了母親,身量修長,五官則更像曹家人一些。

要說像曹顒,也不盡像,仔細說起來,更像嫡姑母曹佳氏,鵝蛋臉,眉眼修長,既溫順,又不顯柔弱,看著就讓人覺得可親可敬。

曹佳氏在曹家尚未抬旗前,就被聖祖皇帝欽點為郡王嫡福晉,除了曹寅夫婦的緣故外,更因曹佳氏處事從容,沒有小家子氣,這就是所謂氣度。

天慧出生時,曹家的身份比早年顯赫,家人待她更是寵愛有加。

天慧身上,並不是世家嫡女的淩人之勢,而是父母言傳身教後的淡然從容之態。

曹家大姑娘在此!?

曹家大姑娘真的在此?!

聽著耳中清朗從容的聲音,舒赫德的臉“唰”地紅了,早已低下頭,道:“見過曹大妹妹……”

他雖極力克製,到底露出幾分少年無措。

初瑜見狀,嘴角彎了彎。

曹顒也正狠盯著舒赫德,見他規規矩矩的低頭,沒有偷瞧自己的寶貝閨女,心下頗為滿意。

見他連耳朵根都紅了,倒比自己閨女更顯羞澀,曹顒心生不良,並不急著放人,而是叫舒赫德坐了,有一句沒一句地敘起家常。

什麽老相爺身體如何,太夫人身體如何,還有多少日子服滿之類,雲雲。

舒赫德老老實實的應答著,心下也鎮定下來,臉色慢慢轉圜過來。

等到應答了幾句,吃了半盞茶,他已經恢複了剛進來時的從容自在。

初瑜見狀,更是滿意;曹顒也不好太過熱絡,便擺擺手叫他們自己逛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