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世家子 第五百四十二章 成長(上)

不管是八旗王公權貴,還是滿朝文武百官,興衰榮譽都在康熙一人身上。對於宮裏的動靜,他們自是極為關注。

沒有人敢冒大不違,承認自己是在揣測聖心,但是事情就是如此。

差事上可以平平,隻要不犯太大過失,也不會有人無緣無故挑其不是,這“風向”卻是要萬萬留心的。

就算沒有邀寵之心,不願特意打聽帝王的喜好,也要做個知趣之人,省的犯下什麽忌諱。

深夜傳召曹進宮,是為了之前的禦史彈劾?

莫非曹家父子要失勢?這前些日子傅爾丹被革了內大臣,這又要輪到曹家父子頭上了麽?

皇帝向來優待舊臣,這次是因何緣故?

這揣測來揣測去的,得出的結論讓人有些迷糊。

每月朔日,往太廟行禮的不是尚書都統,就是內大臣。

這幾年,輪到內大臣這邊,多是傅爾丹可以從星,昨兒,過去行禮的是領侍衛內大臣阿靈阿。

自從去年“斃鷹”事件後,阿靈阿的日子就不好過。

雖說康熙沒有將他罷官,但是盛怒之下,說過阿靈阿黨附八阿哥之事。

八阿哥如今處境艱辛,阿靈阿也少不得受其連累。縱然是國舅之尊,也隻能夾著尾巴做人,再也沒有昔日的張揚。阿靈阿漸漸恢複舊日風光,那其背後的主子“八阿哥”,是不是也要再次入朝?

“心疑生暗鬼”,這凡事都不經琢磨,要不然其中深意無法查詢。^^^^

之前仍沒有疏遠了八阿哥的那些“牆頭草”,如今不禁暗自慶幸,開始掂量著該往八阿哥那邊送什麽禮。

那些同八阿哥界線清名之人,心裏雖說擔憂,卻是也有不少人能找到理由說服自己不要草木皆兵。

昔日太子還立過兩次呢,結果又如何?

八阿哥卻是真病了。許是換季的緣故,咳得厲害。

待從來探視的九阿哥口中,聽到京裏的傳言時,八阿哥青白了臉,眼中多了分淩厲。

九阿哥心思通透,不是糊塗之人。

若是擱在早先,九阿哥不會這般焦慮,說不定還會暗中得意。使法子將其他人都忽悠到八阿哥這邊來

阿靈阿的“複出”,還沒看到後續,這邊已經是爆料滿天飛,怎麽說的都有。

待到風聲漸起,都引到八阿哥身上時,九阿哥卻是不由心驚。

別的一時不好說,老爺子如今喜怒無常,是眾所周之。

要是引得他再次關注八阿哥,誰能保證指定是好事;要是胡亂尋個借口。再次發作,叫人情何以抗。屋子裏甚是安靜,過了半晌,八阿哥的神情漸漸舒緩起來,挑了挑嘴角。

你方唱罷我登場。真是熱鬧啊!

兄弟兩個歲數相差不大,但是九阿哥對他卻是帶著敬愛。===見他笑了,九阿哥心中地擔憂也散了大半。

“多做多錯,少作無錯,為何還有人看不開啊!”八阿哥歎息著。

九阿哥心裏,卻是向來疑十四阿哥的。現下想到此處,越發覺得他有鬼。

“八哥,曹去兵部就是老十四使的手段。早先他還頗有顧忌,如今卻是有些等不及。哼,這個小白眼狼。要是叫我抓住他的尾巴,我定要好生看看他。”九阿哥咬牙道。

八阿哥擺擺手。笑道:“九弟,咱們也過些舒心日子,輕省輕省,先看看熱鬧再說。”

九阿哥皺眉,道:“就這麽認了?芝麻小事,都能扯到八阿哥身上,不管是什麽目的,其心可誅。”

八阿哥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神色帶著幾分認真。道:“這些日子。我想了許多。到了現下這般模樣,卻是沒有臉自怨自艾或者是自感身世。所謂的好人緣。卻是能共喜樂、無法共患難,易生背離之心。卻是因這些虛名所累,犯了皇阿瑪的忌諱,落得如今這般不尷不尬地下場。還鬧騰什麽,就算是耍猴戲,也要讓人勻口氣。”說到最後,聲音裏難掩失落。

九阿哥沒有說話,拳頭卻是攥得生疼,隻覺得滿肚子濁氣,無法傾吐。

從八阿哥家裏出來,九阿哥就耷拉下臉子,麵上滿是陰鬱。

若不是曉得曹昨兒的行程,他都要懷疑是曹是故意引出這場是非來。^^^^

那無事生非,想要落井下石之人,你九爺可不會慣著你……

對於外頭的流言蜚語,曹也聽到一些,卻沒有放在心上。

這個時候,回嘴是沒用的,無須理睬過些日子大家便會都覺得無趣。過兩天,就有新的話題取而代之了。

畢竟這個世界不是圍著一個人轉,並不是所有人都看一個方向。

曹的日子,還算自在。

十四阿哥退出的一小步,成全了他自己,也算是便宜了曹。要不然,整天一個皇子阿哥對你橫眉冷對,那也夠使人煩

雖說不過是五品郎中,但是因和碩額駙的身份,兵部的幾位堂官待曹還算是客氣。

幾位宗室王爺,雖說不算熱絡,但是態度上也還湊合。不看僧麵看佛麵,有訥爾蘇在,還有個十四阿哥見天黏人。

不錯,最近十四阿哥就喜歡黏人,沒事時,就喜歡在曹麵前轉末末。

曹甚是無語,卻是也沒有開口驅逐地道理,仍是埋首案牘,不為外物所動。

一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此時的驛路係統已經是四通八達。

每個驛站裏都有驛丞、驛馬,拋費不小,有的時候卻是一年半載輪不到差事。

三年千萬兩,開源節流,這驛道要是想個好法子。卻是能夠來錢的。^^^^想到此處,曹的臉色有了笑意。

不過,驛道是國庫撥銀子,由兵部管轄。就算能“節流”,剩下來地銀子也直接進了國庫。康熙就算是想伸手,也不能夠啊。

看來,還得好生規劃才是。

曹的心中,不由地生出個荒唐的法子。

到底是哪個能人喊出的口號。使得他這般印象深刻,至於可行不可行,卻是還需考證……

看著地上跪著地添香,想著不肯回來的靜惠,兆佳氏不由一陣心煩,將煙袋鍋子送到嘴邊,使勁地吸了兩口。

昨兒開始。是曹頌六天休沐地日子。

曹碩思前想後,還是將靜惠和離之事告訴了哥哥。畢竟是嫡親的舅舅家,他不願因自己的緣故,使得兩家有了嫌隙。

如今母親腦子時常糊塗,嫂子那邊也不好說話。還是由哥哥出麵穩當。

雖聽曉得靜慧性子潑辣,但是對於她如此幹脆果決,曹頌還是甚感意外。

更意外的是向來溫吞的曹碩,此時態度也格外堅決,那就是答應與靜惠和離。

他已經寫好了“放妻書”,如今就缺做主之人。告訴哥哥。也不是為了請哥哥做主,將事情早日了結,也好將侍郎府的嫁妝送還回去。

這成親三月就和離,說起來也是笑談了。固然這其中有曹碩不是地地方,但是被世人說起,名譽損失最大的還是靜惠。^^^^

一個是親弟弟。一個是親表妹,都是至親,曹頌實不希望他們如此草率。況且,又是關係到兩家交情與聲譽的大事。

他的心裏,亦是存了內疚,覺得甚是對不起弟弟。好像自己占了便宜,卻將麻煩丟給了弟弟。

內疚歸內疚,責任歸責任,曹頌還是無法接受曹碩的說法。不讚成“和離”。

小兩口拌嘴。這算什麽?沒得為了一次拌嘴就散夥的,那叫什麽事兒。

曹頌這邊還沒想到解決的法子。兆佳氏這邊就使人請曹頌、曹碩過去。

說的,也是靜惠之事。說的,也是靜惠之事。

靜惠歸省了小半月,叫兒子接了三遭,都沒有回來。兆佳氏不是傻子,自然也曉得這其中有了紕漏。

還能有什麽?還不是因為曹碩地屋裏人有了身子。

叫來曹頌、曹碩兩個後,兆佳氏又使人叫來了添香。

按照兆佳氏地意思,是想要將添香送到城外的莊子待產,也省地靜惠回來看到礙眼。

“留子去母”,生出孩子來,也算是補了靜惠子嗣艱難的命格。

勾搭上爺們,還懷上孩子,這是多大地罪過?兆佳氏向來最看不上這個,在要不是添香容貌尋常,素來老實本分,怕是早就使人大耳刮子過去。

三個多月的身子,添香已經是有些顯懷,跪在地上不禁有些發抖。

兆佳氏皺著眉,對添香擺擺手,道:“之前的過兒,暫且先記著,回去收拾收拾,一會兒叫管家送你去莊子那邊待產。”

添香的臉色刷白,俯身應了。因跪的久了,想要起來時,她卻是腿麻有些站不穩,身子一趔趄,差點摔倒。

曹碩在旁,甚是留心。

雖然是舍不得添香久跪,但曉得母親的脾氣,怕節外生枝,他便在旁邊留心。

見添香不對勁,曹碩忙上前一步,剛好接了個正著。添香地頭沉沉的,眼前一陣陣發黑,被曹碩抱住後,終於暈了過去。

曹碩唬了一跳,忙喚道:“添香,添香……”

喚了好幾聲,添香才悠悠醒來,看著曹碩的麵孔,卻是有些愣住。

“哼!”兆佳氏冷聲道:“這天還大亮呢,當我是死人不成?”

添香這才緩過神來,忙從曹碩懷裏起身,低著頭衝兆佳氏福了福,下去了。

看著添香離開,曹碩轉過頭來,對兆佳氏道:“母親,添香如今雙身子,還在是京裏待產吧,城外莊子雖是幽雅,到底不如京裏便宜。”

兆佳氏的臉已經黑得怕人,對曹碩道:“你倒是個仁義孩子,知道心疼人,如此這般,卻是將你媳婦置於何地?怨不得她不肯回來,想必是受不得你的輕慢,才會如此。原還當你那丫頭是個本分懂事的,卻是看走了眼。輪不到你多嘴,早早送到莊子上去。等孩子生了,早點打發了是正經。”

兆佳氏說地,同吳雅氏倒是一個意思,“留子去母”。

曹碩聞言,看了眼邊上的曹頌,帶著幾分祈求。

曹頌正在跑神,沒有留意到弟弟的眼神求助。

看到添香跪在地上,曉得她有了身孕以後,曹頌心裏便覺得有些不自在。不知為何,想起從沒見過的曹頤生母來。

他原還擔心母親為了替靜惠出頭,將添香攆出去,見隻是將她送到莊子中,才算是放下心來。

不想,這邊又成了“去母留子”,曹頌有些無語了,心裏想著,有沒有兩全的法子。

曹碩求助無望,隻好自己硬著頭皮上前,雙膝跪了,低著頭道:“母親,都是兒子的過失,使得在表姐傷心,讓母親與舅舅舅母操心。”

“說得比唱的好聽,既是曉得錯了,你還該想想,怎麽好好待媳婦,還要這般全心維護個婢子?”兆佳氏的聲音有些尖銳。

曹碩揚起頭,道:“母親,是兒子無德無才,委屈了表姐。兒子羞愧難安,情願和離。”說到這裏,想起靜惠那般決絕的身體,心裏也甚是不舒服。

“和離?”兆佳氏氣得差點仰脖,將手中地煙袋鍋子往曹碩身上摔過來:“混賬東西,這叫什麽話,欺人太甚?你這是埋汰哪個,那是你姥姥家,是你舅舅家,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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