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82 看見意味著死亡
“痛——”當那冰涼的手指觸碰到他咬破的嘴唇時，墮夜忍不住輕呼，以為對方會像往常那樣慌張、心疼的看著他，卻驀地想起對方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的聲音，眼神瞬間就黯淡了下去。
“夜夜……你受傷了嗎？”墮夜落淚，穆日首先想到的就是墮夜受傷了，因為看不見，他隻能夠胡亂的在墮夜的身上摸索，但又因為聽不見墮夜的聲音，整個人更顯慌亂。最後就像是被逼進了死路，穆日兩手垂在身側，眼神透著絕望，看不見、聽不見心愛之人的聲音，讓他痛苦的快要死掉。
穆日的慌亂、無助、甚至是絕望，墮夜全部都看在眼裏，他不願穆日流露出這般眼神，安撫般的拍了拍穆日的手，他決定到屋裏頭去為穆日做些吃的，讓穆日的心情平靜下來，順便想想之後該怎麽辦。柴火、打火石之類……廚房都有，食物他也很注意按時補給，所以也不缺，而食物主要是以幹糧和蔬菜瓜果一類為主。
手心上的真實感突然消失，讓穆日愣住的同時，全身也止不住散發出冷意，他剛想叫墮夜的名字時，卻聽到竹屋右側有叮叮響的聲音，遲疑了一會，迅速的朝聲音地方走去。
竹屋右側是個小型的廚房，但是平常很少使用，此刻，這裏卻出現一幅非常詭異的畫麵，刀子沒有人卻在丁板上不住的敲擊著，蔥、青菜被切的整整齊齊，撥弄到一邊，緊接著就是柴火點燃，燃起旺盛的火時，掛在竹牆內側的鍋子憑空提了起來，放在灶台上……
若是之前還用錯覺來說的話，現在穆日完全可以相信自己愛的人就在不遠處，隻是……自己卻看不見他。
心又是一陣刺痛，哪怕閉上眼睛都能夠記得墮夜的臉上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表情，可是明明就在身前，卻看不見，那樣的痛苦，卻依舊是折磨的穆日快要發瘋。
他緊握住自己的雙拳，一個聲音在腦海中不住的重複著，‘奉夜死了’。
“可惡——”穆日的拳頭狠狠的砸在竹屋上，震的仿佛屋子隨時都會倒下似得。
墮夜挽起長袖，掉落的幾縷長發被他隨意的用手勾在耳際，手上拿著的鍋鏟因為穆日的那聲‘可惡’險些就要掉落，他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忍耐著不去看穆日此刻的表情，血珠順著唇角滴落在滾燙的灶台上，發出‘嗤’的聲音。
他快速的翻炒著青菜，然後裝在幹淨的盤子裏頭，然後又去拿掛在竹架子上的臘肉，把它洗幹淨，放在鍋裏蒸煮。然後又一刻不閑的去淘米……
把所有的一切都忙完之後，端到屋內，見著穆日早就坐在桌前，眼神不覺柔和了起來，若是穆日能夠看見他，那麽一切將變的多麽美好，隻是現實永遠都是殘酷的。
“穆，吃點東西，過會我們就去找幻姬把這催眠術解了。”墮夜把盛好的飯放在穆日的跟前，還有筷子，見穆日遲遲不動，於是又夾了些青菜和臘肉放在穆日的碗裏。
“幻姬？”穆日的聲音帶著幾分的困擾，若不是低著頭的話，墮夜一定能夠發現他的神色有些不對，尤其是那眼神中閃過的一絲光亮，詭異的就像是屋外那閃爍著光芒的夜明珠。
“穆？”原本想低頭吃飯的墮夜動作停頓，僵硬的抬頭看著穆日。
“夜夜……我好像看見你了。”穆日後知後覺，看著墮夜，神情裏有些激動，卻也有著悲哀，他全部都記起來了，他也知道自己再過一會就會失去意識，永遠沉入到黑暗之中，幻姬催眠他的時候是這麽說的。永遠沉入黑暗之中，那就是死亡，對吧？
拿起碗筷，穆日慢慢的吃著，眼神始終不願意離開墮夜的臉盤，碗裏的米飯、菜掉落在桌上他也不願意去管，隻想把眼前的容顏牢牢刻在心中，可是卻又覺得好笑，若是下輩子、下下輩子，墮夜不再是這副容顏，難不成他就認不出來了嗎？
黑暗襲來，穆日發現眼前的墮夜開始慢慢變的模糊了，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他不知道，隻是希望自己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墮夜都能好好的活著。意識飄的越來越遠，穆日知道自己快要消失了……
“穆，本來還想帶你去看幻姬，倒沒有想到你自己好了，這下……真的是太好了。”墮夜壓抑著心中的喜悅，嘴角卻是高高上揚，他是真的高興，而且還鬆了一口氣，“穆，我先整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再去為你鋪床，你等會好好睡一覺，明天天一亮，我們就離開漢州城吧，若是你沒有意見的話……”
墮夜說了一大堆，可是穆日卻是一聲不吭，墮夜隻當穆日太高興了，沒有多在意。
把桌上的東西全部都清理完之後，墮夜去廚房弄火盆，雖然外麵氣候還算不錯，但是在地底下，尤其還是建在湖中心的竹房子，這個時候總是會透著些冷意，當初對溫度考慮的並不是很周全，所以才會形成現在這樣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溫度都不會太高，但是也不會太冷。
雖然是這麽說，可是有時候還是會很冷的。
準備了一個火盆之後，墮夜準備去鋪床，卻見穆日已經躺在**了，他站在原地看著背對著他躺著的穆日，心裏又湧現出很奇怪的情緒，總覺的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可是這個時候讓他說個所以然來，他又說不上來。
看著穆日寬厚的背部，墮夜卻還是在想著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啊，對了，穆日之前總是睡在床外側，每次一起睡的時候，還總是緊緊的把他摟在懷裏，可是這一次，他不僅是睡在內側，而且還是背對著他，怎麽看都有些古怪，可是也很有可能是穆日放鬆下來之後，覺得很疲憊，這樣一想，原來覺得古怪的地方也並不是很古怪啊。
先睡吧，有什麽事情，明天早上再說好了。
墮夜閉上雙眼，這段時間忙著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幾乎都沒有怎麽睡，現下自己唯一在乎的人就躺在自己的身邊，心情放鬆下來之後，一下子也就睡的迷糊了起來，很快就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而也在墮夜睡沉的時候，背對著他的穆日卻坐起身，眼神陰暗，麵無表情。雖然之前躺在**，可是他的眼睛卻始終都沒有閉上。
坐起身後的穆日，看都沒有看墮夜一眼，掀開被子的一角，迅速的跨過墮夜的身子，動作輕巧，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
他猶若無人境地似得，腳不停歇的離開，離開密室，穿過層層機關，一直走到一座有點高度的懸崖處，此時，天色很暗，這又是在城郊，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存在和古怪之處。
他站在懸崖邊上，紫色的長袍被風吹的呼啦作響，長長的頭發略顯淩亂，他的臉色很平淡、眼裏冷漠不帶一絲情感。
一個蒙麵人早就靠在一塊巨石之後，遠遠看著穆日，眼裏劃過一絲悲哀，卻又夾雜著一絲欣喜，隨即卻緩慢閉上雙眼。
風刮的更響了，直到身子開始變的有些冷了，蒙麵人才把眼睛睜開，走到剛剛穆日站著的地方，他知道懸崖底下，有著穆日的屍體，“從今往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穆日這個人了，而我等的也夠久了……”
久的以為他有一天會瘋掉，就算和墮夜在一起的那個人是穆日，就算穆日是……不管怎麽說他還是會嫉妒、還是會感到不悅。
又站在懸崖邊上一會，直到身子冷的讓他感覺血液都開始凍結了，這才離開，黯淡的天色已經慢慢的褪去，他知道再不久那個人會尋來，而穆日的屍體也會被找到，而他……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在墮夜的身邊。
天色已經大亮，呆在密室之中的墮夜不知曉，他窩在被子裏舒服的歎了口氣，伸手去碰旁邊的人，卻是空的。
身子猛的一僵，然後迅速的坐起身，穿上鞋，簡單的把外套披在身上，聲音顫抖，“穆，你在外頭嗎？”
沒有人回答。
墮夜急了，圍著竹屋轉悠了一圈，確認不在之後，衣服隨便整整，就朝著通往城外那一方向的密道疾步走去，到了出口的位置，彎腰拾起地上的黑色布巾，隨意的纏在臉上，有些亂糟糟的，接著他帶上鬥笠，隻是因為手一直顫抖的關係，所以好幾次都沒有戴上。
等到戴上鬥笠的時候，手卻又因為摸不到機關而緊張不已，心撲通撲通的跳動著，兩隻眼睛的眼皮也跟著在不住的跳動著，不好的想法一股腦的全部都鑽進自己的腦子裏頭。
“不要亂想、不要亂想，穆他不會有事情的……”他都已經恢複了，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事情的。就算是一遍又一遍的這麽告訴自己，卻還是會感到不安。
還不容易出了密室，抬頭看著已經從東邊升起的太陽，墮夜卻有些迷惘，不知道該如何去尋找。
想了想，他半蹲下身，趴在地上，仔細的尋找足跡，沒有精密的儀器，他無法準確的做出判斷，隻能夠期盼憑著細微的線索快點找到穆日。
雖然並不是很明顯，但是的確是有很新的腳印是從密室的方向出去，具體的時間不能夠推斷，可是墮夜相信這應該是穆日所留下來的。
可是穆日他到底會是去哪了？難道說是回家了，不可能，若是回家的話，跟他說一聲就後，根本就用不著突然消失。
找了半天，墮夜急的團團狀，足跡混亂，根本就沒有辦法判斷哪一個才是穆日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