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家宴

五十七、家宴

半個多月後的一天晚上。附屬醫院急診科,梁嘉輝看看時間都快十點了,就問芳華:“這會兒沒病人了,一道回去吧?”

芳華頭也不抬地說:“你先回去吧!我再看會兒書!”

梁嘉輝欲言又止,但還是收拾了東西先走了。

過了幾分鍾,芳華也匆匆收拾了東西,騎車出了醫院大門。

當她剛剛拐進醫大西院的校門,卻發現梁嘉輝正在路邊斜倚著自行車,看著自己進門。

芳華有點尷尬:“啊,你怎麽才走到這兒?”

梁嘉輝沒答話,隻是腿一抬上了車,慢慢騎在前麵。

芳華伸了下舌頭,緊踩了幾下跟了上去,兩人並行騎了起來。

芳華偷偷看了下他的臉色,不喜不怒的,看不出來他什麽意思。

兩個人都不說話,這氣氛就有點怪。芳華清了清嗓子:“那什麽,我也是剛剛看完書,覺得是應該回去了!”

梁嘉輝還是沒說話。芳華又強調了一下:“真的就是這麽簡單,沒別的!”

梁嘉輝的聲音很平靜:“為什麽?”

“啊?什麽為什麽?”芳華還在裝傻。

梁嘉輝看看她,又不說話了。

芳華跟著騎了一段。想了想覺得說開了也好:“因為人言可畏啊!”

“吱——”的一聲,梁嘉輝停住車。

芳華也跟著停下,抬頭看他。隻見年青人的眉頭微蹙,看向自己的眼神有著不解和驚訝,似乎還有點失望。

梁嘉輝看了芳華半響,才說:“你可不像是怕事的人!”

芳華應道:“是不怕事,可我怕麻煩!”

梁嘉輝嘴角微動,邊繼續蹬車邊說:“也有辦法可以一勞永逸!”

芳華沒聽清:“啊?你說啥子?”

梁嘉輝已經騎到前麵去了,風中傳來他斷續的回話:“沒——啥子!”

芳華不再說什麽,也加快了騎速,自行車飛快地掠過橫跨東西兩院之間的大街。此時已經月上中天,夜晚的大街上人車稀少,也就不用像白天那樣,為了安全而走下麵的過街地道了。

車騎得太快,冬夜的寒風直往脖子裏灌,芳華怕冷地縮起了脖子。

快到男生院門口的時候,梁嘉輝放慢速度,示意芳華也停下來。

他說:“星期天我過生,請你和戴平,再叫上羅曼麗,一起去我家吃飯!”

“哦!”芳華先是點點頭,然後又驚訝地說:“啊?去你家?”

梁嘉輝肯定地說:“是,我親自下廚,怎麽樣?給不給麵子?”

芳華幹笑幾聲:“嗬嗬,當然給咯!不過,就是給阿姨添麻煩了!”

“不會,其實我媽早就說過要請你去我家吃飯。想好好謝謝你。隻不過她老是出差總沒時間,這次正好她也在家,還是她堅持說要請你們的呢!”

“那好吧,我去就是了!”芳華答應著。

星期六,羅曼麗找到芳華問她:“要不,明天我就不去梁家了?”

“為啥?”

“這還不明白,我和戴平都是多餘的嘛!人家想請的是你啊!”曼麗笑嘻嘻地說。

芳華雙手掩麵:“天哪,你們一個二個怎麽都這樣?我要說多少次,我和梁嘉輝是清白的同學關係!”

曼麗笑說:“既然清白,你又何必怕別人說什麽呢?幹嘛最近老躲著人家?你看我和戴平,雖然戀人做不成,還照樣做朋友啊!”

芳華一時語無倫次起來:“我不是怕別人說什麽?我是怕有人受傷害。”

曼麗奇怪了:“誰受傷害?你嗎?”

芳華搖頭:“我有什麽關係。我是怕一個大好青年,被那些流言中傷了。”

曼麗笑了:“你居然這麽想,看來你是白長了一幅聰明麵孔了。算了,我不和你這個小傻蛋說了。先走了!”

“唉——,別走,明天一起去啊?”

曼麗回頭笑得很燦爛:“去,當然要去,有好戲看幹嘛不去!”

星期天的早上,芳華等人跟著梁嘉輝向他家進發了。

他們從學校側門騎車出去,經新南門、紅星路一路向北。到了東城的一片居民樓前停下。這裏是某個國營工廠的家屬區。

進了樓道,芳華感覺挺親切的。因為這裏也像自家住的樓道那樣,狹窄、光線差,樓梯拐角處常常堆著蜂窩煤和廢舊雜物什麽的。

樓層內的走廊內也是兩邊擺滿了東西,還有好多家門口就是簡易的爐灶。有的地方,隻能容一個人小心通過。

這種居民樓大多是六七十年代建的,大搞城建還是幾年以後的事呢。這時候的成都市大街上的高層建築也不多,一環路外幾年前還有大片的農田呢。

北京來的白芸就曾說過,成都怎麽像個縣城啊。芳華當時聽了也很無語,總不能告訴她,十多年後的成都也是個不亞於北京的大都市了。

梁嘉輝將三人讓進屋子,看了看裏屋說:“我媽不在,大概買菜去了。你們先坐一下。”

羅曼麗說:“行了,你就別把我們當外人。哪個房間是你屋,讓我們先參觀參觀嘛!”

屋子就是兩室一廳,地方不大,梁嘉輝帶她們進了其中的一間小屋。這裏就擺放了一床一桌、一書櫃、一衣櫃,簡單明了。

芳華看了暗暗點頭,收拾得倒挺幹淨的。不像自家大哥,那屋子裏亂得跟台風刮過一樣,看過的書、穿過的衣服都是隨處亂扔的。

曼麗指著牆上的一幅足球運動員的招貼畫問:“這是誰啊?”

戴平幫梁嘉輝回答了:“那是德國的足球明星馬特烏斯!”

曼麗說:“不認識,芳華你知道嗎?”

芳華點點頭:“嗯,去年世界杯冠軍西德隊的隊長!”

曼麗問:“噢,那他球技很好咯?”

芳華聳聳肩:“還好吧,也不是特別強!我隻看了他幾場比賽,就是覺得他滿場飛,特別賣力。記得,去年世界杯決賽時有個球明顯地要跑出界了,但他還是狂追不停。旁邊的阿根廷球員都放棄了。他硬是狂追了幾十米,終於在球快出線的時候追上了。我也挺佩服他這種精神的!”

正說著話,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然後一位中年婦女走了進來,正是那天在急診室暈倒的女子。

幾個人迎上去打招呼。梁母姓姚,是該工廠的工程師。她熱情地請大家坐下,並擺出水果瓜子什麽的招待她們。

坐下來後,她不費力地一一叫出每個人的名字,還特別對芳華說:“小林,你看阿姨那天還把你當小護士呢,真夠糊塗的!”

芳華接過桔子說:“沒什麽,阿姨!我經常被人叫護士,都習慣了!”

姚阿姨繼續說:“哦,聽嘉輝說過,你是班裏年紀最小的,是吧?那現在多大了?”

“十七歲半了,不小了。”

曼麗在旁邊“噗嗤”一笑:“不小了,還管人家叫叔叔呢!”

芳華偷偷伸手到曼麗身後,在她腰上擰了一把,麵上仍然保持微笑。

曼麗“哎喲”一聲,姚阿姨問:“怎麽啦?”

曼麗裝作在地上撿東西:“沒事,花生掉地上了。”然後趁沒人注意,也在芳華大腿上擰了一把。算是報複了。

過一會,姚阿姨站起來說:“嘉輝,你陪同學們先玩著,我去做飯好了!”

梁嘉輝忙攔住她說:“媽,說好了我下廚的!”

他轉頭對大家說:“要不你們先到我屋裏坐會兒,看看雜誌什麽的!”

但是他屋裏找出的雜誌都是《奧秘》《兵器知識》之類男生愛看的東西,曼麗翻了一下,說想看看他從小到大的相片。梁嘉輝為難地說,他很少照相,沒什麽可看的。

姚阿姨聽到了,倒是很快從自己屋裏拿出本大相冊來。招呼他們來看,還在一邊給他們講解。梁嘉輝見狀,也就出去準備做菜了。

翻開相冊頭幾頁,大都是可愛的嬰兒相片,有的是年輕的姚阿姨抱著兒子的照片。終於翻了幾頁後,在一張黑白2寸的照片上看到一個年輕男子抱著個嬰兒。那人的輪廓和梁嘉輝很像。

曼麗不由指著那人說:“這應該是梁叔叔吧?”

戴平輕輕咳嗽了一聲,芳華也悄悄捅了曼麗一把。

芳華也是不久前聽戴平提過,梁嘉輝的家是單親家庭,從小就沒父親。雖然不清楚情況,但是這種事情總沒好事,不是過世了就是離異。不過,羅曼麗還不知道這情況。

姚阿姨看到兩人的小動作,溫和地笑了笑:“沒什麽,這是嘉輝的爸爸。嘉輝兩歲的時候我們就離婚了。嘉輝跟了我,他爸去了外地又結了婚,再沒回來過。這幾張照片,也就是給嘉輝做個紀念,怎麽說也是他親生父親。”

曼麗也覺得有點尷尬,忙指著下一張照片:“那這張是?”

“哦,這是嘉輝的爺爺和四爺爺,在鄉下老家照的。”

芳華看了看照片上的老人,不禁說:“這兩位爺爺的年紀相差挺大啊!”

“噢,嘉輝的爺爺是老大,他四爺爺要小他十多歲呢。嘉輝他太爺爺死得早,全靠他爺爺支撐起全家,還供四叔上了大學,也就是嘉輝的四爺爺。”

芳華再看了看照片說:“他們長的還是挺像的,都是濃眉大眼,高鼻梁!”

大家談談說說,很快看完了一本相冊。

看到相片中,一個小小的嬰兒,逐漸長大成了男孩、少年,直到成為一個風華正茂的青年,芳華倒是覺得姚阿姨挺了不起的。

她不禁對姚阿姨說:“阿姨,您這十多年一個人帶大梁嘉輝,可真不容易!”

姚阿姨合上相冊,笑得恬靜:“還好吧。也沒你們想象得那麽難。小時候,是他爺爺奶奶一直幫著帶呢。而且嘉輝這孩子從小就特別懂事!從來沒讓**過心。”

然後她又衝芳華眨了眨眼睛:“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啊!其實我做菜根本不行,嘉輝從上小學起就學著炒菜,很快做的就比我強多了。可是,每次我在家給他燒菜,他都會說好吃。其實,我也知道他是哄我呢!”

戴平點點頭說:“這我相信。上次我們到館子裏加工紅燒兔的時候,就是梁嘉輝和老板交待的。我看他說得頭頭是道的,感覺就像是經常做菜的。”

曼麗說:“真的嗎?那我倒要去瞧瞧,順便也學上一手!”

說著還把芳華也拉了出去。

隻見梁嘉輝已經脫了外套,隻穿了件毛衣,腰上係著件圍裙,儼然一副大廚模樣。身前的案板上擺著一條魚,他正在片魚片呢。一旁的砂鍋裏還燜著什麽,從鍋蓋縫隙裏冒出絲絲白氣,香味誘人。

生日午餐後,大家又在梁家看電視、打牌、聊天玩了一下午,然後還順帶吃了晚飯,才和姚阿姨告辭回學校了。

當曼麗和芳華進了女生院,慢慢走過藥學院女生樓時,曼麗轉頭很認真地對芳華說:“梁嘉輝這樣的好男孩,你可不要錯過了。不然,你會後悔的。”

芳華默然。

【書友猴子的指點建議已接受,我的回複裏有劇透哈!還有書友要看jq,晚風隻能說耐心等待吧!晚風也在糾結,偶這文恐怕真的算不上小言吧!竊以為更像是種田文!當然種田也是要有jq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