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模擬手術

七十三、模擬手術

第二天上午,同學們來到實驗動物房。老師帶領大家去狗舍領各自組的手術用狗。

頓時狗舍裏一片雞飛狗跳,熱鬧極了。女生們紛紛“哎呀哎呀”地驚叫喚,要麽是被大個頭的樣貌凶猛的狗嚇到了,要麽就是被一些體型較小又溫順可愛的狗萌到了。總有她們叫喚的理由!

在分給三班的一列狗舍中,第六小組的狗籠是最後一個。芳華她們走過去,隻見一隻中等個頭的黃狗,靜靜地趴在鐵絲籠裏。聽見有人來了,它微微抬起頭,目光竟似人類一般地凝視著芳華。

芳華雖然從來沒養過什麽寵物,但這狗的眼神這麽的特別,似乎很通人性。芳華心裏不由有點異樣。

幾個組員圍在籠子前,觀察了一會兒,然後大家相互看看,戴平開口了:“組長大人,說吧!誰來抓狗?”

芳華因為小時候見過一條惡犬把路人的小腿撕咬下一塊肉的情形,一直對狗有點畏懼。無論大狗小狗,她隻要看見了,都會條件反射般地覺得小腿肚發酸。於是,她對張永說:“班頭,今天你是麻醉師,你上吧!”

張永說了聲“行”。就打開籠子上的門閂,伸手解下籠子上係著的狗鏈,將那隻黃狗牽了出來。大家這才看出這是隻母狗,也不掙紮也不吠叫,靜靜地跟在張永身邊。這狗和周圍那些死活在狗舍裏抵著不出,要幾個男生一起拖出來的情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芳華的心裏,也有點不忍心了。

大家也都跟著張永來到六號手術台,這實際上就是個木製長桌子。三個男生一起動手,把狗抬上桌子,按倒,用桌子腿上早就綁好的布條將狗的四肢束縛在手術台上。在此過程中,這隻狗依然沒有大的掙紮動作,乖乖地任人將她置於砧板上。

芳華壓下心中的不忍,對嘉輝和王菊點點頭:“你們先去洗手吧!”然後又對張永說:“你準備麻醉!”最後和戴平說:“你來給狗備皮!”

戴平端過備皮的器具,在狗的肚子上剃起毛來。芳華幫著張永給狗做靜脈穿刺。以前做生理、藥理實驗也是經常要在動物身上紮針的,張永很順利地把針頭紮進了狗的上肢足背血管。沒有輸液,隻是用裝著生理鹽水的注射器慢慢緩推,維持著靜脈不回血。

這時戴平已經將狗的上腹部的毛剃幹淨了,露出了淡粉色光滑的皮膚。芳華用龍膽紫棉簽在預定開刀的右上腹劃了一條短短的直線。這次做的是盲腸切除術,相當於人的闌尾切除術,隻不過狗的是在上腹,人的是在下腹罷了。

嘉輝和王菊這時候已經洗完了手,雙手舉在胸前,走了過來。他們倆個分別是手術助手和器械護士,是手術中最先洗手的人員。

芳華趕緊招呼擔任巡回護士的戴平,一起鋪起手術器械台來。在手術桌的右側橫著一架小推車。上麵擺著一個消毒滅菌後的手術包,這就是器械台了。

芳華和戴平合作,將手術包外層包布打開,裏麵的東西都是無菌的,他倆沒有洗手就不能碰了。王菊上前,拿出包裏麵的無菌手術衣並抖開,開始穿衣了。戴平站在她身後協助。

嘉輝作為助手,則拿起包裏的消毒用品,開始給狗的腹部進行消毒皮膚的工作。

所有的人裏,芳華最放心的就是嘉輝了。因為他們在急診這一年多的時間裏,說是見習,其實和實習沒兩樣,急診科的醫生和護士到後來都挺信任他們的能力,除了沒有處方權,幾乎就是拿他們當住院醫生般使喚了。沒辦法,急診忙起來的時候太缺人手了。經過這些日子的實踐,嘉輝也早就可以做一些小手術了。

趁著他消毒的時間,芳華趕緊到水房,洗手刷手泡手了。實驗動物手術中心這裏真和醫院的手術室設置一樣,就是東西比較陳舊、毀損的也多了點,但是還是能用的。而且各種消毒設施也都齊備。

隻是當芳華回到手術大廳,還是有點遺憾,因為這裏可太不像醫院的手術室了。一個大房間裏好幾張手術桌,幾十個人在裏麵,這走動和說話的動靜雖沒有菜市場那般熱鬧,但也絕對不安靜。這種環境下要做到無菌,太難了。唯一慶幸的是,自己分到的手術桌在最裏麵,人員經過的人少,相對幹淨點。

等她回到手術桌旁,嘉輝已經消毒結束了。芳華手一擺,示意他重新去泡手。按照手術無菌原則,助手消毒手術區皮膚後應再去泡手,消毒自己手臂皮膚,才能穿手術衣。但是老師下發的實驗動物手術指導中這一條並沒有強調,於是別的小組的人都省略了這一項。

在之前的組內會議時,芳華把實驗指導上一些和臨床手術規矩不符合的地方都指了出來,認為還是嚴格按臨床規矩來比較好。大家也都同意了,一開始學習就應該養成正確的習慣嘛。

芳華邊穿手術衣,邊和張永說:“可以推麻藥了!”張永把早準備好的裝著麻*醉藥液的注射器針管換下了原來的鹽水,開始注藥了。不一會兒,藥物起效,狗的眼睛就閉上了。

芳華和王菊往狗的身上鋪上了一塊大手術單,布單中間有個洞可以暴露出狗腹部的手術區。然後,她又將手術器械按常用次序排好,讓王菊等會兒就按這個順序遞給自己就好了。

嘉輝也回來了,穿好手術衣後站在芳華對麵。兩人手裏都拿塊紗布,將開刀處的皮膚壓住繃緊了。

芳華右手拿起手術刀,看了看周圍三人。見他們一副期待又緊張的模樣。不由一笑,學著迪斯尼動畫片的配音說:“啊~~哦!演出開始啦——!”然後手中手術刀落下,在狗的肚皮上,沿著剛才做的紫色標記,劃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鮮血湧了出來,芳華手中紗布迅速壓上止血,口中不時發出命令:“止血鉗!縫線!線剪!血管鉗!組織剪!拉鉤!”

王菊邊看邊聽,不斷地把手術器械遞到芳華和嘉輝的手中。還抽空把用過的器械進行整理,方便一會兒再用。由於剛才芳華已經幫她擺好次序,所以她雖然忙,但也能跟上芳華的手術速度。

戴平和張永也在一邊圍觀。戴平湊得很近,他看了一會兒說;“書上說切口要6到8公分,你這好像還不到4公分?太小了吧!”

闌尾切除術對醫生來說就是個最基本的手術,即使是在狗身上有些不同,也完全能應付。芳華自信地說:“夠了!切那麽大幹嘛?又不是剖腹產!”幾個人被她逗笑了。

芳華又斜了戴平一眼:“別站我旁邊啊!你的腦袋都伸我頭頂上去了!傷口感染了,你負責啊?”戴平無奈地離遠一點,嘟囔了一句:“是你太矮了嘛!”

芳華拖長了聲音說:“說什麽呢?下次是不是不想做主刀了?”戴平趕緊討好:“沒有沒有,組長大人您不高不矮,正合適!哪像我就一個傻大個啊!”其他幾人都笑了,手術氣氛也放鬆了許多。這外科醫生在手術台上說說笑話,其實就是一種減壓的手段。

別看芳華和戴平鬥著嘴,她手下的動作卻是一點沒受影響。三下五除二,不到30分鍾就做完了。

她們小組本來是最後一個開始動刀的。但是卻是最先切下狗的盲腸,並最先結束手術的。當第六小組都將狗護送回狗籠,離開手術大廳時,大多數的組還沒找到盲腸在哪兒呢。

當天晚上五點半,算起來也是手術後七、八個小時了。芳華和嘉輝在晚上上課前,又去了一趟動物房。還沒進狗舍呢,就聽見此起彼伏的狗吠聲。

一路走進去,隻見一排排分屬不同班級的狗舍裏,凡是今天做了手術的狗看上去大多情況不好,都躺在籠子裏不怎麽活動,還不住“汪汪”地嗚咽悲號著。少數幾隻體型健碩的大狗。倒是能站起來,在狗籠子裏轉著圈,很狂躁的樣子。見到芳華她們通過,這幾隻狗的眼光都很凶狠地瞪著她倆,還大聲地狂吠起來。

芳華不由向嘉輝那邊靠近了一點,但還故作鎮靜地說:“這狗可夠凶的!”

嘉輝看著她,笑了笑,拉過她的手,兩人並肩走到最後那間狗籠前。這隻狗倒是看著和早上也沒什麽大的變化,看到她們過來,也隻是稍微直起了頭,但是卻張著嘴,舌頭伸在外麵,頭不住地轉來轉去。

芳華看這狗怎麽比早上還興奮了點呢,就捅捅嘉輝:“你看看她的傷口!”

嘉輝笑著放開芳華的手,邊開籠子邊說:“難得你也有怕的東西!”

芳華嘟囔著:“我那是不和禽獸一般見識!”

嘉輝把狗的身子側翻,看到她腹部的傷口紗布敷料固定得挺好,外層也很幹淨,沒有血跡。芳華想,這狗大概還是因為傷口疼痛,才有興奮不安的表現吧。

可是芳華也沒辦法像對病人一樣給狗止痛藥,她隻好壯起膽子也進了狗籠,蹲下來,和嘉輝一起撫摸著狗背的皮毛。就這麽簡單的動作,這狗就安靜多了,側躺在幹草上,很舒服的樣子,看著芳華的眼神也更柔和。

芳華不禁想,真有這麽一條溫柔的狗,也很不錯啊。最後,芳華給狗的飯盆裏加了點水,看著她喝了點,才和嘉輝就離開了狗舍。

今天晚上,診斷課的老師召集六個平行班的學生,一起到校西院的第八教學樓上課,據說有重要事情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