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大四了
九十二、大四了
芳華等人的調查報告,也作為暑期社會實踐報告上交係裏,並得到了時院長的高度讚揚。這還沒完,開學後學校團委又收到了一封來自河南的感謝信,是趙老四寄來感謝四位不知姓名的華西學生的救命之恩。郭老師一看信裏的描寫,就知道是芳華他們四個了。
於是,這四人又在大會小會上受到了表揚,連三班也評為先進班級和優秀團支部。四個人還給這一屆的醫學院新生在軍訓後做了一次報告,就是關於暑期見聞、搶救病人、社會調查等內容,還和新生們交流了學習經驗。
報告會後,新生們來到校門口的醫學生誓言碑前,在芳華等四人的帶領下,一起莊嚴宣誓:
“健康所係,性命相托。……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大四的課程全是臨床醫學課,更繁重而忙碌了。即使是像周玉、方興這樣一些對學醫一直興趣不大的同學,也不得不為了考試過關而用功起來。
但是對芳華來說。內科、外科等臨床課程反而學起來比大一大二的數理化基礎課更輕鬆。因為這些課的教學重點就是常見病,而這些她都有著一定的臨床經驗了。所以,她上課就有“吃不飽”的感覺,就連七年製的教材,她看了也覺得淺了。
於是,她都是上課聽老師講了某一種疾病後,還要再看從圖書館借來的相關專業書。特別是外科,別的同學還隻是學習某種病的一般表現、治療處理原則的時候,她都開始看《手術學》,研究這個病的具體手術操作過程了。也不光是大科的科目,即使是像皮膚病學這樣的小科,一般同學都不太重視,芳華還是興致勃勃地借來專業的厚重的《臨床皮膚性病學》等書來研習。
嘉輝開始還怕她貪多嚼不爛,私下裏考過她,才發現芳華的確是上課聽一下就能把握一種病的基本情況,也就不管她,隨便她了。
總之,芳華現在就像在吸水的海綿,盡情地利用學生時代的大好光陰,補充醫學知識。不過,越是看的書多,芳華越感到醫學領域實在太博大精深了,誰也不可能精通所有的疾病和問題,這也是現代醫學分科越來越細的原因。
每門臨床課都有幾次去門診或病房見習的機會。
比如,講到心髒病時,老師就會帶著學生進病房,聽幾名典型疾病患者的心髒雜音。教學醫院的醫生一般態度都比較好。因為要給學生言傳身教嘛。經過他們和病人的溝通,大部分病人也都會配合著讓學生檢查。這些體征可是標準化病人所無法模擬的,所以同學們也都格外珍惜這些見習的機會。
外科的見習是去病房看換藥。本來芳華還以為老師會安排常規的手術後傷口換藥給大家看,沒想到帶習老師一來就給大家安排了個“猛”的。
這是個得了化膿性骨髓炎的、才七八歲的男孩。化膿破潰的傷口就在他的大腿根部,膿道空洞深達小孩的大腿骨髓腔。當老師給他換藥的時候,孩子疼得哇哇大哭,隻是被孩子母親按住了動彈不得。
當老師將一條長長的紗布引流條從小孩腿部傷口裏抽出來時,傷口處跟著帶出了帶血的膿液,還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和腥臭味。站在床尾觀看的廖珊突然一頭就栽倒在**,而且差點打翻了老師放在床尾的換藥托盤。
老師驚呼:“這個同學怎麽回事?”
廖珊身旁站著的芳華和王菊,趕緊把她扶起來,隻見廖珊的麵色慘白,人倒是清醒的,還說“頭有點暈”。大家把她扶到旁邊的空**躺下。
老師正在給小孩換藥,沒空過來。他站在小孩床邊,遙遙問了幾句後說:“沒事,沒事!大概這位同學早上沒吃飯,有點低血糖,又有點暈血。躺一會兒就好了!”
幾個女生一摸口袋,就楊茜包裏還有兩塊奶糖,就剝了糖紙塞到廖珊嘴裏。芳華摸出自己的手絹。幫廖珊擦幹額頭的冷汗。摸摸她的手也是冰涼的,又拉過病**的被子給她蓋上。
畢竟年輕,過一會兒,廖珊的臉色就恢複了點血色。過一會兒,她坐起來感激地衝著芳華等人說:“沒事了。”
眾人這才放心。帶習老師直搖頭:“女生啊!還是不能搞外科啊!見血就暈怎麽行啊!”
這話別的女生聽了還不覺得如何,畢竟這是傳統觀念嘛!芳華心裏可是很不服氣,暗暗咬著下嘴唇:我偏偏要當個出色的外科女醫生給你們瞧瞧!
她在這邊咬牙切齒的表情早被嘉輝看在眼裏,不由微微一笑。
開學以後,各院係內部又開始了舉行辯論賽的熱潮。這都是因為複旦大學在暑假參加新加坡首屆國際大專辯論賽獲得冠軍,而中央電視台又恰好播出了全部七場比賽的實況錄像,頓時在全國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學校因此準備今年的紀念“一二九”運動增加辯論比賽的活動,各係部開始了辯論隊的選拔工作,基本上是以大二、大三學生為主體。其他係的大四學生也是畢業班了,當然沒時間了,醫學院的大四學生雖然畢業還早,但是功課太重,再加上醫學院本就是大係,人才濟濟,所以也沒讓大四的參加選拔。
但是時院長特別交代辯論隊的指導老師郭老師,將芳華和嘉輝也列為了替補隊員,主要是因為他很欣賞這兩學生,覺得這兩人應付功課還是綽綽有餘,還應該多增加些“詩外的功夫”。之所以沒把他們列為正式隊員,是因為這隻隊伍如果在全校獲勝後,還要代表學校參加明年暑假的成都市的大專學生辯論賽,而到時候芳華他們已經進臨床實習,是真沒時間參賽了。不能不說,時院長對培養醫院的後備力量是用心良苦啊!
作為替補,在隊內練習時。他們兩就是陪練的“對方辯手”。由於大家練習的時候,擬定的題目多是和醫學相關的一些辯題,什麽“艾滋病是醫學問題還是社會問題”、“安樂死應該實行還是應該禁止”等等,芳華和嘉輝對這些問題自然要比大二大三的學生熟悉多了,因此兩個人也總能壓倒四個主力辯手。芳華倒還罷了,嘉輝的辯論邏輯是非常嚴密的,也善於抓住對方的漏洞。幾名師弟師妹佩服之餘,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主力辯手中也有淩圓,沒想到她自從成為校園十大歌手後,人變得越來越自信了。從原來說話動不動紅臉的小丫頭,一下子變得敢在大庭廣眾下侃侃而談。在辯論時,她用富有漏*點的手勢配合著醇厚動聽的聲音說出慷慨激昂的辯論詞,還挺有“花辯”的意味。
能和兩位偶像同隊訓練,淩圓是天天粘著芳華“師姐”長“師姐”短地,格外親密。芳華也老實不客氣地擺起師姐的譜,經常批評她的辯論就是花架子,論據不充分、邏輯不嚴密什麽的。淩圓對她可是很信服的,也絲毫不見怪。看在她虛心求教的份上,嘉輝也給她指點了不少招數。
在全校辯論賽中,實力雄厚的醫學院隊一路過關斬將,艱苦戰勝了同樣精英輩出的口腔係後,和藥學係在決賽中相遇了。
決賽那天,芳華和羅曼麗都坐在台下觀戰。兩人也是難得見麵。原因自然是芳華搬到了西院,不過羅曼麗也實在是很忙。她不但要去藥廠和藥房實習,還在外麵做著兼職。這還是芳華無意間發現的。
那天黃昏飯後,芳華和嘉輝走出西院門口,沿著人民南路散步。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錦江邊。兩人正想過路口上大橋看看江景,卻看見從橋上駛下來一輛三輪車。
車上一名穿著墨綠旗袍的女子坐姿嫻雅,梳著古典的盤發,眉目如畫。在四周灰蒙蒙的天色襯托下,這綠衣女郎竟像是從民國穿越時空而來的大家閨秀,又像是從陳逸飛的油畫中走出來的江南女子。
芳華不由被這美麗震撼得愣住了。直到三輪車駛過,才反應過來:“啊,那不是曼麗嗎?真美啊!”
嘉輝點點頭:“是。”
芳華又想起來了:“咦,奇怪了,她怎麽穿著旗袍,還打扮成那樣啊?”
“不知道啊。”嘉輝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芳華心裏琢磨:不會是……特殊職業吧?不會的,不會的,曼麗怎麽可能去做那種事情呢!
但是,不放心的她還是趕緊回校,去了一趟東院,找到曼麗詢問了一番,這才知道是誤會了。
原來成都市第二屆國際電視節又開幕了,曼麗是去做禮儀形象小姐的,算是勤工儉學。當然她並不缺錢,隻不過為了積累些社會經驗。這一點芳華還是很佩服的,因為每學期她基本上就是在學校裏死讀書了。不過她也因此放下心來,看來這時候的女大學生還是潔身自愛的多,很少那些當二奶、小三、小姐之類的破事。
這回看辯論比賽,芳華又問起曼麗最近還在忙些什麽。曼麗說她在電視節期間認識了個岷江音樂台的著名主持人,那人邀請她去做一個校園音樂節目的客座主持人。她已經答應了,這幾天正忙著去電台練習呢,過幾天就正式開播了。
芳華是個聲音控啊,對那個主持人的聲音也很喜歡,當即問清楚播出時間,表示一定要準時收聽曼麗的節目。
兩人說說笑笑間,台上的辯論賽正式開始了。
今天的辯題正巧是隊內練習時候的題目“安樂死應不應該實行”。
醫學院是反方。乍看起來,反方吃了點虧,因為大部分人叢感情上還是能接受安樂死的。不過,這種辯論其實往往不在於誰的觀點正確,而在於誰的辯論出色、有說服力和邏輯強。
醫學院隊一開始就偷換概念,誘導正方跟著討論起到底“在中國”應不應實行安樂死、以及能不能“立即開始”實行安樂死的問題。
藥學係的學生被淩圓她們牽著鼻子走,處處被動,讓芳華在台下看得好不開心。
比賽結束後,羅曼麗連連搖頭,感歎藥學係人才凋零:“一代不如一代啊!”
芳華卻看著台上正在領取“最佳辯手”獎的淩圓說:“誰說的!我看是長江後浪推前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