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無奈之事

張凡隨出征的士兵回到大軍中,當下自然要完成身為主薄的工作。招來統計戰場的小兵,記錄到:“隆慶元年,臘月初十,在河套以南殲滅韃子巡邏隊,以保護大軍行蹤。殲敵八十七人,俘敵十四人,俘敵戰馬三十匹,無一人逃脫。我軍出動騎兵六百人,三人陣亡,二十人受傷,其中七人重傷,無法再戰,皆無性命之憂。”

“主薄大人果然兢兢業業!”劉參將見張凡回來之後就開始工作,聽了劉勇對張凡當時的描繪,對張凡的好感頓時大了起來。

“參將大人誇獎了!”張凡記錄好這次戰役的情況,對劉金全說道,“參將大人能夠迅速派出士兵前去剿滅韃子的巡邏隊,使大軍免於暴露行蹤。真當是大將風範。”

“嗬嗬……”劉金全聽了張凡的話,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讀過些兵法,畢竟‘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的道理還是懂的。”

張凡聽到劉金全有些別扭的掉書袋,有些想笑,不過隨即又想,一個武將,讀出《孫子兵法》中的名句倒也無可厚非。

“將軍打算如何詢問那些被俘的韃子?”張凡問道。

“還能怎麽樣,隻有嚴刑拷問。”劉金全歎了聲氣,說道,“我也不是個殘忍的人,本來他們肯說出我想要的情報,一道把他們殺了倒也痛快。隻是韃子們素來嘴硬,各個是不見黃河心不死,我也是沒有辦法。可是又怕到時候朝中的那些文臣閑的發慌,找我們麻煩!”

“在下知曉,將軍不必多言,在下知道怎麽向朝廷上報,將軍盡管行事就是。”張凡一臉“我了解”的表情。

“那就多謝主薄了!”劉金全向張凡抱拳謝道,說完,也不多囉嗦,著士兵押著那十幾個韃子俘虜就進到一個帳子中。沒過多時,裏麵就傳來慘叫、喝罵的聲音。

也許是還不能適應這種狀況,張凡遠離了那個的地方。已經快到午夜十分,四周士兵大都紮營休息,有幾隊人馬在四周巡邏。這天寒地凍的天氣,卻無人敢在野外點火,唯恐被其他的韃子巡邏人員發現,暴露了自己的行蹤。隻在一些大的帳子裏點了些小篝火,煮些熱湯什麽的為士兵充饑驅寒,還要時刻注意帳篷別被點著了!張凡坐在一個大帳篷裏的篝火旁,手中捧著一碗王德貴盛給他的肉湯。肉是一頭野豬,是今天白天行軍的時候被一些士兵獵到的,不過一頭豬那裏夠五千人吃,每個人最多也就能喝一碗熱湯,暖暖身子。張凡作為軍中的主薄,他的碗裏有幸有一塊豬後座上割下的精肉,這是一般士兵或者低級軍官無法享受到的。王德貴這個新任的總旗沒有這個資格,隻好望著張凡碗裏的肉,也是一陣口水流出,眼中一片羨慕。張凡看了看他,將自己手中的碗遞了過去。王德貴初時不敢去拿,不過看到張凡鼓勵的眼神後,大著膽子接了過來,狼吞虎咽起來。

“多謝主薄大人。”王德貴滿足地抹了抹嘴角邊殘留的湯汁,隨即發現張凡好笑地看著自己,“下官該死,吃了主薄大人的肉,這個……這個……”

“什麽這個那個的,肉是我給你的,你又何必向我道歉。”張凡說道。

“可是,這天寒地凍的,很多人都吃不上肉,隻能啃那冷硬的幹糧,最多也就有熱碗湯喝。俺卻……”王德貴有些暗淡地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張凡說道,“並不是因為我與你早就相識,這才把吃的給你,隻是現在你就在我身旁罷了。若是有另外一個士兵坐在我身邊,我也會把吃的給他。畢竟我又不用上陣殺敵,每日隻需動動筆,吃些幹糧喝些熱湯也就行了。”

“……”王德貴這個沒有讀過什麽書的人不知道該說什麽,雖然張凡說道不是專門把肉給他的,但是他能領會張凡的意思,臉上的感動之情也越發深了。

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模樣打扮的士兵進到帳子裏,看到張凡說道:“劉參將要召開軍事會議,部署行動,還請主薄大人前去。”

張凡聽到,站起身來,吩咐王德貴好好休息,跟著那傳令兵往軍中大帳走去。

進了大帳,隻見帳中點著一堆篝火,軍中的將領已經就座,劉金全卻不在,隻有周彪坐在副手的位子上。張凡見了一禮,做到了主薄位子上,早有筆墨紙硯準備妥當,隨時可以記錄。

雖然已經是深夜時分,張凡看到在座的各位將領,各個是精神飽滿。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劉金全這才走進帳中。張凡看到劉金全臉上表情嚴肅,也不知發什麽了什麽事情。坐下各將也是默不作聲,等著劉金全開口。

劉金全來到主位上坐下,沉思了半晌,這才開口說道:“此時招諸位前來,是有大事商議。”

劉金全說了這一句,看著地下諸人都在等自己開口,心中想了想,說道:“適才從哪些被俘的韃子口中知曉,韃子大帳距離此處不遠,我等全力行軍,半日可到。”

“將軍,可是要我等夜襲過去?”有人說道。

“將軍,下令吧!”

“是啊!將軍,下令吧!”眾人紛紛說道。

“都別吵,大人自由吩咐。”周彪出聲喝止了下麵急著請命的眾人。

劉金全看了看在座的將領,說道:“各位不必心急,我大軍遠道而來,行了一天的路程,已是人困馬乏,今日要好好休息一番。明晨出發,在韃子主帳周圍隱蔽,後日黎明發起進攻。韃子主帳周圍有一萬人守衛,為了防止韃子發現我們,各軍要多多加派人手,一旦發現韃子巡邏的士兵,給我全殲,一個都不要放過。”

眾人見劉金全已經下達的命令,轟然應諾。劉金全遣散了諸人,又把張凡留了下來。

“大人叫在下留下,可是有什麽事情要和在下說?”張凡看到劉金全一臉的嚴肅之情,問道。

“張主薄先坐下。”劉金全指著自己一旁的位子說道,“剛才的話主薄都聽到了,我們距離韃子已經不遠了!唉……”

“此次襲擊不就是我軍的目的嗎?大人何故歎氣?是怕那韃子的一萬大軍不成?”張凡問道。

“韃子的一萬大軍雖然難對付,但這不是我所擔心的。我從那些韃子口中聽到了一些事情。”劉金全有些無奈地說道。

“莫非……”張凡仿佛想到了什麽。

“不錯,真是臨行之前王大人提到過的那件事。”

“難道真的有奸細混入我軍中高層?”張凡緊張地問道。

“若是奸細倒還好。我們抓住的韃子中有人曾做過此次韃子大軍領兵巴爾斯的親隨,見過那通風報信的人。”劉金全說道。

“既然見過,不是容易了嗎!隻要知道那人的名字,叫王大人把那人逮捕歸案不久可以了嗎?”張凡說道。

“此事沒有這麽簡單。”劉金全說道,“那韃子說,來通風報信的那人他不認識,不過他確信是個漢人,聽他言語,還是個有些地位的武官。”

“這……這是由什麽人通敵嗎?”張凡沒想到會是這樣。

“恐怕是的。”劉金全也是一臉痛惜。

“那韃子可見到那人的長相?”張凡隨即想到。

“見到過,不過他說那人不是我軍中人物。描繪出的樣貌倒是和軍中八成人物都有些相像。”劉金全說道,“不過這樣更麻煩,那人必然是陝西布政司手下的軍官。如今陝西各軍大肆調動,尋這一人如大海撈針一般。”

“大人打算怎麽做?”張凡問道。

“我已派人快馬向王大人匯報此事,估計明天下午就能回來了!”劉金全說道,“如今我等還要之行大人軍令,此事我等也是無能為力了!”說完,他長歎一聲。

張凡等了會,見劉金全沉默了下來,隻得退出大帳,為明日的行軍養足精神。不過剛才聽了劉金全的一番話,張凡心中思緒萬千,也是無法入睡,在軍帳中躺了一個多時辰才堪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