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 所謂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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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凡猜出來了,也問明白了,在他提到馮寶的時候,張居正麵上那種不情願的表情,也的的確確就是因為馮寶的緣故。 )【‘13800而之後,張凡也是親口問出來了,就是這麽一回事。並且,這當中也沒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張凡知道張居正會對馮寶表現出來這種情緒,完全就是因為馮寶最近的這種改變,讓張居正在某些地方開始疏遠馮寶了。
可是對於張凡來說,這件事情他越是不明白了怎麽回事。雖然他是明白了,張居正會如此,是因為馮寶的改變。可是同時,張凡對於馮寶的改變,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畢竟張凡也可以說是促成馮寶這種改變的最根本的緣故了。可是同時張凡也是知道,馮寶的這種改變,那是好事。畢竟以前的馮寶跟現在的馮寶,雖然都幹著同樣的事情,但是行事的風格確實大不相同了。總而言之,馮寶的這種改變,是好事。
可是,張居正如今卻是對於馮寶的這種往好的方向改變的情形並不看好,反而還皺起了眉頭來。這就讓張凡有些想不明白了。如果說馮寶的這個變化是往壞了變,那麽張居正對此皺眉,他倒還覺得沒什麽。但是如今,馮寶的改變方向明明是好的,可是張居正反而是對此皺起了眉頭,這就讓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老師的意思,我有些弄不明白了。”張凡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心中是沒由來地產生了一種會有什麽很不好的事情發生的感覺,因為張居正的反應實在是太過反常了,這也是不由得讓他不這麽考慮了,而張凡剛才還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問一問,總覺得是不是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他也是不太敢問。不過最後,張凡還是打算問個明白。雖然心中感覺不太好,但是也正是因為感覺不太好,所以才要問明白才行,要不然的話,將來萬一有了什麽麻煩,張凡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為今天沒有問出來而感到後悔,“馮寶如今跟以前相比,的確是有了很大的變化,隻是學生覺得,馮寶的這種改變,不管怎麽說,也應該是一件好事才是。
“若僅僅隻是說這件事情,學生覺得,且不管馮寶有了什麽改變,隻要老師對他開頭的話,他不管怎麽樣也都會答應下來的。可是為何剛才老師對此事大皺眉頭呢?”
“唉!”聽了張凡的話,張居正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遠德,你有所不知。你應該知道,我跟馮寶之間的關係,以及我跟他的那些事情才對。如此一來,我跟他私下裏的那些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也沒有必要隱瞞,想來朝中的人都知道。
“沒錯,當初我跟他雖然在朝中也都沒有危險,可是人不會甘心就此。因此,我跟馮寶兩人之間也是相互扶持,這才是走到了如今的地位。不管是他還是我,我們兩人之間,若是沒有相幫的話,恐怕今天也不會如此了。
“但是,遠德,你可想聽我的心裏話?”
“心裏話……這……老師這是什麽意思?”張居正原本是在說著話的,卻是突然之間問了這麽一句,這就讓張凡有些弄不明白了。
“不管馮寶如何,他也始終是個太監。”張居正這麽說了一句。
而張居正的這句話,雖然很短,但是他這麽一開口,張凡也就馬上明白過來了。
就如同張居正所說的一樣,且不管馮寶到底如此,不管他如何有才學,也不管他在朝政之上都有過什麽樣的建樹,但是這些都始終是改不了他是一個太監的本質。而太監,再加上又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執掌批紅大權的人,也就是說,張居正這個內閣首輔大學士的人,實際上跟馮寶之間,應該是存在著矛盾,而且是化解不了的矛盾才是的。
而如今,張居正將馮寶始終是個太監這句話給說出來了,這麽一來這一切也就都明朗起來了。
沒錯,雖然說在之前,張居正和馮寶兩人是一種合作的關係,當然,這種關係到了現在也並沒有改變。但是,張居正當時隻是因為沒有辦法,再加上對於大明朝來說,太監不管再怎麽說,也是始終,並且必須會存在的。更何況,當時張居正和馮寶也都是有著共同的需求,因此這才是結下了這種關係。
不過現在,兩人各自的目的也都已經是達到了。隻不過如今,兩人雖然已經達到了目的,但是卻也並沒有到需要翻臉的地步。更何況,在如今的朝堂上,即便是張居正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權在握了。但是有很多的事情,實際上還是需要馮寶的幫忙,才能夠更加順利地進行的。
更何況,張居正想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也就是說以後還有許許多多需要用到馮寶幫忙的地方。因此,張居正也是不會跟馮寶鬧出來什麽問題,從而兩人背道而馳的。
但是,即便是事情是這麽說,可是問題在於,兩人之間也畢竟是還是有著那種潛在的矛盾在其中的。或許現在,他們兩人的利益還是綁在一起的,因此也不會出什麽事情。但是現在不出,並不代表以後就不會出了。或許在將來的一個什麽時候,兩個人之間還是會有那種矛盾發生也說不定。
而現在,或許也就是那個矛盾將要發生的時候了。可是即便是張凡明白了這一點,但是張居正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還是沒有弄明白。因為張凡隻是認準了,馮寶的改變,是一件好事,而且並不是相對的好事,是不管對於馮寶本人,還是對於朝廷來說,都是一件好事的好事。可是為何,在明明是變好了的情況下,張居正反倒是不高興了呢?
看到張凡也是一副皺著眉頭的模樣,張居正明白張凡還沒有想明白。這件事情對於張居正來說,倒也是沒什麽不好解釋的,或者說是對張凡並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他解釋道:“遠德,你想想看。朝中的大臣,不論文武,跟這些宦官之間,總是會有所衝突,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咱們也沒辦法改了這件事情。
“而我跟馮寶之間的關係,那的確是不錯。可是他是太監。或許你會有些誤會,我說這句話,並不是說我跟馮寶之間就一定會有什麽矛盾。隻不過太監有的時候,在朝中行事是非常便利的。有的時候,就算是他們做錯了什麽事情,也不用被追究責任。
“如今的這件事情,我是讓你派錦衣衛的人去做。而錦衣衛的本職便是代陛下監察百官的。所以,讓錦衣衛的人去做這件事情,那是絕對沒問題的。就算是到時候出了什麽事情,也絕對不會怪在你的頭上。
“可是如果說讓東廠的人去,那可就不一樣了。你也應該知道,東廠之職,便是在於監察錦衣衛。而其餘的事情,東廠本本就無權過問。雖然說如今東廠所管著的事情,實在是多得不得了,而朝中的人對此也是默許了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這並不是說,朝中的人就會忘記這件事情了。在沒出什麽事情的時候,他們的確是不會怎麽太過在意。但是一旦出了什麽事情了,他們就會想起來這茬兒了。
“如今,《一條鞭法》這才是剛剛上路,甚至於還沒有開始施行。但是咱們就已經找出來兩個問題了。可是你覺得隻會就這麽兩個問題嗎?肯定是還有別的,隻不過如今還看不出來罷了。而等到問題出來的那個時候,可就不光隻是《一條鞭法》的事情了,這當中所能牽扯到的事情,也就全部都會發生了。
“所以,我這才是讓錦衣衛的人去做。這麽一來,就算是出了什麽問題,朝中的那些人就算是想要找麻煩,他們也隻能來找我,找不到你身上的。就算是當真有幾個愣頭青找到你頭上了,你也完全不用理會,他們也翻不出來什麽lang花的。
“可是如果用東廠的人,那可就不一樣了。一旦出了什麽事情,這些人若是不去找馮寶,那還倒是算了,不打緊;但是如果這些人當真是膽子大起來,找到馮寶那裏去了的話,那可就不同了。
“如果說馮寶還是以前的那個馮寶的話,那我當真是不害怕。馮寶以前對於這種事情是個什麽辦法,想來你比我還要清楚。這麽一來的話,我反倒是願意將這件事情交給馮寶去做。不僅僅說馮寶對這些人有辦法,而且這麽一來的話,也能夠將這些人的怨氣多轉移一些到馮寶的身上去。那樣,我這裏也就能省掉很多麻煩了。”說到這裏,張居正是停了一下,歎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停頓的一會功夫,張凡也是在回想剛才張居正所說的那番話。隻不過,剛才張居正所說的那番話,聽在張凡的耳朵裏,那可不是怎麽太舒服的。因為張居正已經是說的非常明白了,他這完全就是在拿馮寶當擋箭牌的。隻不過就如同張居正所說的那樣,那個時候的馮寶也根本就不在乎這種事情,反正不管朝中的那些人再怎麽找他,他也根本就不在乎。
不過張凡憑著自己對馮寶了解,心中卻是知道。張居正所說的這個理由,絕對是對的,但是卻並不是全部。馮寶不光隻是不在乎這種事情,實際上馮寶也是很享受這個過程的。要知道,這樣才能夠顯示出來馮寶在朝中的權威。你有問題可以來找我,但是我權力比你大的時候,你也根本就管不著我。就是這種情況。
“可是如今……”張居正接著說道,“如今馮寶卻是換了個模樣了。他不管是在朝中的行事,還是為人處事的脾氣,那可都是完全不一樣了。我倒不是說他這變好了有什麽不好,可是他這一變,我卻是沒有辦法這麽做了。”
這一次,張居正的解釋也是更加清楚了一些。而張凡,通過張居正的這番話,也是明白了一些,不,並不隻是明白了一些,可以說是張凡是完全明白了過來是怎麽回事。
而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張凡,卻是沒有辦法來責怪張居正了。或者說,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張凡,不僅僅是不能夠再來責怪張居正什麽,反倒是要為張居正而感到煩心了。
為什麽說張居正是跟馮寶之間出了什麽矛盾?就是因為剛才張凡在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張居正麵上所露出來的那種不耐煩,甚至於可以說是不高興的神色。
但是當張凡真正知道了張居正為什麽不高興的時候,張凡也就明白過來了。顯然,張居正是並沒有任何惡意的。
實際上一開始,張居正在還並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得明白的時候,張凡倒是有了這一種錯誤的判斷。他覺得張居正是想要將有可能會發生的問題推卸給馮寶,但是因為馮寶如今的變化,所以張居正也是沒有辦法再來推卸這個責任了。所以張居正這才是會感到煩惱。
但是實際上,事情卻並不是如此的。張居正之所以會感到煩惱,也的的確確是因為馮寶的這件事情。可是張居正所感到煩惱的,卻並不是因為馮寶會推卸,亦或者是厚臉皮的賴皮而感到有什麽不妥。真正的原因就是,馮寶如今的變化,他是變好了。
而馮寶的這種變好,不管是對於馮寶本人,亦或者是張居正或者張凡這些跟他有關係的人呢,還是說甚至於對於整個朝廷來說,那都是有好處的。關於這一點,也是無可非議的,絕對沒有問題。
可是,這件事情對於張居正來說,那可就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了。馮寶變好了,按固然是不錯。但是對於張居正來說,這件事情卻也是意味著另外一件事情。
若馮寶還是以前的那個馮寶的話,那就什麽都無所謂。反正以前的那個馮寶臉皮厚,什麽都不在乎。就算是有再多的人找他麻煩,那個馮寶也能夠罩得住。因此,如果是以前的那個馮寶的話,張居正那當真是絲毫都不在乎的。
但是現在的這個馮寶卻是並不相同了。馮寶變好了,或者說他無論是在朝政還是行事上麵,那都是變得與眾不同了。光是這一點,那就讓這件事情有所不同了。
對於張居正來說,若是麵對以前的那個馮寶,不管是再怎麽卑劣的事情,張居正那都是舍得讓馮寶去做的。或者說,張居正也是打從心裏麵就明白,馮寶也是根本就不在乎這種事情的。
但是麵對現在的馮寶,張居正卻是再也做不出來這種事情了。這句話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就是說張居正做不出來這種事情了。如果說麵對一個臉皮當真是很厚的人,他還能做得出來。但是如今的馮寶,說他逆來順受倒也是有些太過了,可是如今的馮寶,那也當真是不同一般的。最起碼,其他人所跟他說的事情,即便是馮寶本人再怎麽不讚同,但是他卻也是不會如同以前那般的,直言不諱地反對了。
或者,換個話來說,如今的馮寶,臉皮變得比原先要薄了不少。很多事情,即便是他的心中明白,這件事情是不能如此做的。可是很多時候,就是因為抹不開這個麵子的緣故,卻是遲遲沒有辦法回絕。因此,這就產生了問題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馮寶還是那個馮寶,但是也就是因為他心境的這種變化,所以很多原本他做不出來的事情,如今他卻是能夠做出來了。但是很多他原本能夠做出來的事情,他如今反倒是做不出來了。
這種事情,若是放在別人的身上,那隻會讓人覺得非常的奇怪,畢竟很是一場。但是對於朝中的這些人來說,這種事情卻是非常正常的。有著這種劇烈的變化的人,要麽就是在外事上經曆了非常巨大的變化,要麽就是在心境上產生了不同尋常的變化。而相比起來外事來說,心境上的變化也是最難達成的。可是同時,一旦你當真是心境上的情形有了什麽變化的話,那麽你本人的變化也是最為徹底的。
總而言之,情況就是如此了。而馮寶的這種變化,那可不光隻是張凡和張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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