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四十六章 萬曆八年
如今是萬曆八年。老實說,這幾年的時間,過的當真是快得很。就拿張凡來說,他總是覺得,昨天想著還是當初的事情,自己的孩子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叫起來爹娘,嘴巴裏也含含糊糊的不清楚。但是現在,自己最大的兩個孩子,已經將近十歲了。
有的時候,見到孩子成長的如此之快,這做父母的也當真是高興。但是回過神來想想,這時間也的確是太快了一些。雖然張凡如今也是正值壯年,想說老也實在是為時太早了。但是換個想法,如果按照這個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也是要老了。
不過,孩子總是要長大,而自己也總是要變老的,這是沒有辦法的時候。更何況如今張凡的年紀也不大,享受這個過程,卻是無比輕鬆的。
隨著年紀的增長,張凡的麵相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跟五年前看起來也完全是一模一樣。但是五年前見過張凡的人,現在再見他,那絕對是會有不同尋常的感受的。五年以來,張凡不再是如同以前那樣,還需要各地去跑了。就算是偶爾會出個遠門,卻也很是輕鬆,再也不會有那些煩惱非常的事情讓他操心的了。
而這麽一來,在朝中的如此身份,也是讓朝中的人對張凡自然是格外尊敬的。或許以前,張凡也的確是年紀有些輕了,因此別人看起來張凡,總覺得他不管是因為運氣好還是的確有真才實學,但是那個時候就身為朝中如此重要的職務,那也的確是有些太過了。因此,那個時候,朝中的那些人,即便是那些官職比張凡低很多的人,見到了張凡,雖然會很禮貌的打招呼,但是誰都能聽得出來,語氣當中的確是沒有什麽誠意的。
可是現在不同了。如今的張凡,這五年,在朝廷裏麵溫養出來的這種氣質,那可當真是實實在在的。張凡根本就不用去刻意,這種氣息也能表現出來。如今的張凡,就算是給他換上一身粗布衣服,往街上一站,卻也會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他的身份不簡單了。
麵對現在的張凡,朝廷裏麵也絕對不會有人再如同過去那樣對待他了,而是非常尊敬的。不管是什麽場合,見了麵,那絕對都是恭恭敬敬的。
當然,如果說這還很一般的話,另外一件事情,也就更加凸現出來了張凡如今在朝中的重要性。
身為當朝太傅,張凡每天早上也是要來上早朝的。而每天這樣下來,之前還好,張凡也根本就不會在朝廷上開口,除非是有什麽事情,或者有什麽人要求他必須要說話。
而如今,實際上也是差不多了。隻不過,如今張凡在朝堂上說出來的話,那可就不簡單了。什麽事情,朝廷裏麵如果爭論不休的話,不說則已,一旦張凡開口,那麽他的話跟張居正也都一樣,隻要他這麽說了,也就沒有人敢反駁他的。僅僅從這一點上麵就能夠看得出來,張凡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如何了。
說到早朝的事情,這裏倒是要提一句。如今是萬曆八年了。當年,朱翊鈞登上皇位的時候,隆慶六年,那個時候他才十歲。如今八年過去了,朱翊鈞也是長成了一個十八歲的青年了。
朱翊鈞年紀漸漸也大了,雖然說朝政還在李太後的手中,雖然說朝堂上說話最管用的還是張居正,但是朱翊鈞也是漸漸開始過問一些朝事了。
這是一個很大的轉變。從一開始,他還小,最多也就是說一些早就已經定好了的事情,以皇帝的身份。而之後,他開始漸漸過手這些朝事,但是還輪不到他發號施令,隻是讓他看,看看都有什麽事情,而不同的事情應該怎麽處理之類的。再到了現在,基本上朝中的一些日常之事,都是有朱翊鈞來處理。偶然有些大事,張居正和李太後也會交給他來辦。畢竟年紀不小了,將來親政了之後,這些事情都是要由他親自來過問的。所以如今,讓他這麽著也是應該的。
朝中一直都有傳言,說再過個三五年,李太後就要還政了。不過對於張凡、張居正、馮寶這些經常能夠進到宮中去的人,他們更是清楚李太後的打算。李太後是打算在朱翊鈞整好二十歲的事情,將朝中大政歸還。也就是說,還有兩年的時間,朱翊鈞就要親政,國家朝廷的大小事務就要全部由他親自來處理了。如今就開始讓他接觸,並不算早了。
說到朱翊鈞,倒是要提一件事情。在兩年前,也就是萬曆六年的時候,朱翊鈞成親了。十六歲成親,這在這個時代來說都並不算早了。更何況對於皇族來說,皇帝早些成親,早些誕下繼承人,這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所以,朱翊鈞也是成親了。
當然,那個時候,才十六歲的朱翊鈞,不說年紀不大,最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日常的朝政他並不需要太多過問,所以平日裏並不繁忙的朱翊鈞,還是比較貪玩的。對於那個時候的朱翊鈞來說,他也並不懂得什麽是愛情,隻知道這是他母後的命令,那就必須要遵守便是了。
說起來這位有幸母儀天下的人,她的父親還算是張凡的手下。
老實說,若不是張凡的女兒年紀太小了,這個國丈絕對是當定了的。且不管張凡願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去做這個皇後,最起碼的如果年紀合適,不管是李太後還是朱翊鈞,那都絕對會這麽想的。有的時候,張凡不由得在想,自己這個年紀還當真是不錯。若是再大一些,女兒要是早出生個七八年的話,那可當真就說不定了。
當初李太後還在尋覓,看到底哪家閨女適合,結果是讓張居正、馮寶、張凡這三個關係最好的去尋覓。
馮寶本是個太監,即便是這幾年以來,他的脾氣變得特別好,而且跟朝中的那些人,關係也是打的非常好。但是他也畢竟是個太監,讓太監去給皇帝說媒,倒是沒什麽。隻不過顯然,馮寶雖然是接了李太後的令,但是卻實在是不打算去做這件事情。所以這件事情也就全都放在了張凡和張居正兩個人的身上了。
而張居正倒是認識不少朝中的人,家世什麽的也自然是不用說,非常合適的。但是卻是找不到這麽個年紀的女子。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但是顯然,肯定是有問題。也不知道是那家人還是那女孩,不如張居正的法眼了。
倒是張凡,最後是找來找去,找到了一個。原本,張凡跟張居正認識的人也是差不多,也找不到。不過張凡反過頭來想,未必非得要從朝中的那些人當中找。而且如果從朝中的那些人當中找的話,將來也是個麻煩。所以他是反過來,往下看。這一看還當真是看到了合適的人。而且那人還就在自己的錦衣衛當中。
張凡手下有兩位指揮同知。其中有一人名曰**,年紀比張凡正好打了一輪。而他有個女兒,如今正好是十五歲了,正是待嫁之年。
對於**,張凡倒也是熟悉的。這個人在錦衣衛當中也是幹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早在張凡還沒有入仕之前,他就已經跟在朱希忠身邊有一段時間了。而且這個**,不光是幹的時間長,最主要的是能力也非常不錯,而且人還不喜歡出風頭。
不過這個人,倒是有個缺點,甚至於可以說是他唯一的缺點,那就是這個**非常好色。張凡如果沒記錯的話,**在萬曆六年的時候是四十四歲。但是那個時候,**已經是納了六房小妾了。而出了這些弄回家中的女人之外,光是張凡知道的,他在外麵也還有三四個女人。並且即便是這樣,他也還是喜歡去那些煙花之地。
不過這些倒是不要緊,這種事情也實在是不值一提。而更重要的是,張凡知道他的女兒王喜姐,那的確是個好姑娘。張凡見過她幾次,知道這個女孩兒很是恬靜,並且生的也是清秀的很。主要是她的那個氣質,當真是不錯。最重要的是,張凡雖然見過她沒幾次,卻也是能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兒不是那種喜歡搬弄是非的人。有這樣一個女子當皇後的話,以後最起碼後宮,就算是她不問,她自己卻是不會弄出來什麽麻煩事情。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了。
指揮同知也是個從三品的官,身份雖然稍低,但是也很合適。再加上,那個時候剛好是五軍都督府中缺一位將領,張凡也是推舉了他。如今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張凡正好是將這個女孩的名字推薦給了李太後。也算是幫了**一把吧。
而李太後那邊,雖然說她是非常相信張凡的。但是這件事情畢竟關係重大,那可不僅僅隻是幫自己的兒子找個媳婦這麽簡單的事情罷了,這更是在找一位皇後,一位將來的國母。所以這件事情,那是不得不慎重的。
因此,在看到了王喜姐的名字之後,李太後也是馬上去了解了一番,最後更是讓她進宮,親自見了一麵。最後的結果,李太後自然是非常滿意的。於是,這件事情也就定了下來了。當然,朱翊鈞沒有發表意見。雖然說這是他娶媳婦,但是這件事情她可沒有權利發表任何的一件,隻要聽他母後的懿旨就成了。
對於這一點,朱翊鈞也是找張凡抱怨過。他倒也沒有責怪張凡幫他擅自找了妻子,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即便是張凡不幫,到頭來他還是逃不掉的。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張凡出手幫忙,最起碼憑著張凡對朱翊鈞的了解,朱翊鈞覺得,張凡應該會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才是。
這裏倒是有一點不同的地方。在這個男權至上,重男輕女的時代,身份越是高的人,對於女性的輕視也就越是重。倒是朱翊鈞,在張凡這麽多年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反倒是產生了一些不一樣的思想。有些事情或許是天生的,但是有些事情也是能夠後天培養起來的,這就是。
曆史似乎不管是有著再大的變動,但是卻也依舊是在不停地修正。就像如今,因為張凡的到來,大明朝如今的情形,跟原本曆史上已經是大為不同了。但是即便是如此,朱翊鈞的皇後,也還是這位王喜姐。
而如今,朱翊鈞這種對待女人的思想的改變,也不知道能不能夠讓這位皇後娘娘將來少受一些冷落,心理少扭曲一些了。
總之,朱翊鈞也是成婚了。皇帝大婚,那當真是不得了的事情。張凡來到這裏這麽多年了,也在朝中這麽多年了,但是皇帝大婚他還是第一次,估摸著也是最後一次遇到了。所以,對於這一次的大婚,張凡當真是非常在意的。
原本,這是需要禮部來操勞的事情。但是張凡倒是不嫌辛苦,隻要是他能夠幹的,那麽他是絕對會上,絕對不會推辭的。
皇帝大婚,非常勞累,可是張凡雖然也覺得累,但是卻一點都沒有想要休息的意思。他當真是想要目睹這全過程,或許是要記在心中,亦或者是撰寫成書那也說不定。
總之,萬曆六年,朱翊鈞成婚了。親封王氏為皇後。
朝廷的事情在繼續著。《一條鞭法》如今已經在大明疆土,將近八成的地方推行了。剩下來的那兩成,並不是不想,而是各有原因。有的是因為地方實在是太遠了,而有的則是因為當地的情形實在是太過不同,無法用《一條鞭法》一步到位的。不過,八成地方,也已經是很不錯了。
而這《一條鞭法》這麽實行下來,效果當真是不錯。之前,張凡和張居正兩人早就已經發現的問題,也是再過了兩年,在剛剛出現一些苗頭的時候,就被張居正給改過來了。
當然,之前早就已經說過了,這《一條鞭法》是絕對不可能就隻有這兩個問題的,肯定是還有別的。隻不過是因為暫時如此,還沒有發現罷了。
果然如此,這麽多年下來,出現了很多新問題。有的隻不過是各個地方的問題,而有東廠的人監督,及時上報之下,那是非常好解決的。而有的則是大問題,需要大動幹戈的。
就比方說,各地是巧立名目,一個“火耗”的問題,再一次成了各地官府們斂財的工具。
這稅,張居正之前已經改過來了。百姓們隻是將銅錢交到官府,由官服去找商賈兌換銀子,這麽一來,那些商家自然是不敢坑害官府的,如此一來,也就免除了百姓們的一大損失。
但是官府從商賈手中換回來的銀子,都是錠銀。可是這些錠銀卻是沒有辦法交到朝廷裏去的,不光是不好數,而且這標準也不對。因此,各地的官府,還是要重新將銀子融了,做成定好的模樣,再打上各州府的名字才行。
但是這鑄銀也不是免費的,也是要花錢的,而且花的錢還不少。
一開始還好,畢竟剛開始的時候,這些府衙也不敢怎麽著。但是到後來,當他們發現,這方麵能夠賺到很多錢的時候,並且不管是朝中還是《一條鞭法》裏麵,也都沒有規定這方麵的事情。他們是馬上明白過來,這是一個絕好的斂財辦法。而這個錢哪裏來?自然是從百姓們手中來。
於是,這就開始了。靠近京城的那些地方倒還好,但是稍遠一些的地方開始,各地的官府,每年開始加收“火耗”的費用,而且這費用相當之高,算下來,每一兩銀子,他們能夠從百姓們的手中多收取半錢銀子。想想看,這加起來,那可就是一個相當大的數目了。
而這件事情,也是很快就傳上來了,傳到了張凡他們的耳朵裏。
張凡知道了以後,是馬上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張居正。而張居正剛剛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卻還覺得沒什麽。而張凡見張居正不在意,就給他算了一筆賬。
如今隻收銀子,朝廷每年要收上來近五百萬兩銀子的稅。而平均下來,一兩銀子半錢,那麽就是說,每年這些人,光是從百姓們身上就要多收將近二十多萬兩。這麽一算,那這可就不是個小數目了。雖然說全國算起來才二十多萬兩一年,但是要知道,幾百年是分到每家每戶都是很小的一筆錢。可是這種事情若是不管的話,將來也不知道那些地方上的官府會幹出來什麽事情。
說到這裏的時候,張凡甚至是用了“千裏之堤毀於蟻穴”這樣的話來警告張居正,這才是讓張居正警覺起來。於是,張居正是再一次修改,不得各地官府巧立名目,向百姓們收取“火耗”。而下麵的那些人雖然非常不爽,因為如此一來,他們好不容易想到的一個斂財手段就被封死了。可是畢竟這本來就是不應該的事情,隻不過是原本沒有規定罷了。現在既然規定了,那麽就什麽都不用說了,隻能照做。
基本上,這兩年,也就隻有這些事情罷了。而對於張凡來說,這些事情當真不會有舍呢麽煩惱的。但是煩惱的事情,卻並不在宮中,而是在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