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劉山之死
揚州自古以來就是一個繁華的城市,這裏古往今來孕育了許多文人墨客,這裏的人口在封建時代也是能排的上榜的。
但是時代的原因,人們總是會缺少一些活動。不同於現在的人,仿佛在任何時候都忙碌非常,人們絲毫沒有一絲空閑的時間。
不過在這個時代,人們的生活卻是不同。也許,這個時代的人生活質量並不是非常的好。也別是底層的普通勞動人民,他們按照著祖先幾千年來的作息方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特別是那些農人們,為了要填飽自己的肚子,每天都要幹著非常勞累的農活。但是即便是如此,他們每日還是有很多時間是能夠休息的。
即使是在揚州城中,就像如今,午時剛過,未時剛到的時候。不管是那些腰纏萬貫的大商賈、還是手中有著一些權利的官宦,不管是那些做著小本生意養家糊口的小商販、還是那有一頓沒一頓的花子。總之,在這剛過午時的時刻,大部分人都在享受著這一天中難得的休閑時光。
所以說,這個時候的城鎮算得上是非常安靜的,要是有什麽動靜的話,絕對能夠讓人聽清楚,就像現在。
“哎,我說老頭子,你可聽見沒有?好像是有人在放炮仗。”
“瞎說什麽,這大熱的天,七月的天氣,那家人會瘋了不成,放什麽炮仗的!”
“你那個破耳朵有聽不見,我和你多囉嗦什麽,反正我是聽見了。”
“嗯……興許,是哪家結親吧。”
類似這種聲音在揚州城的這一隅出現了不少,不過那個時候的人不像五百年後的人八卦心那麽重,即使聽見了這些動靜,這大夏天的叫他們出門去探查,估計也沒幾個人會出來。
不過,這倒是事實,雖然不是炮仗,但是的確有個東西在天上爆開了。雖然因為是白天,又是正當午的時候,拿東西發出的光亮實在是無法讓人恭維,要是離的稍微遠了一些,那就幾乎是什麽也看不見。但是那聲聲音卻是貨真價實的,這裏包括稍稍遠一些的地方都聽見了。
始作俑者張凡放出了煙花之後,並不在做什麽,而是就坐在位子上麵安心地在等待著什麽,現在正是最終要見結果的時候,但是張凡心裏麵卻不知道怎麽的,一直在想著別的事情,甚至包括剛才他發上天空的那個東西,既然是軍用的,這聲音太大了可不行,他打算回去讓工部那些專管這種事物的工匠們給改進一番。
一旁的駱靈兒見張凡發出了信號,心中頓時有些坐立難安。張凡事前並沒有告訴她今天的這些打算,那時主要是因為張凡並不知道今天到底會如何,心中無法下定論是否應該告訴駱靈兒,怕她知道了以後會心中緊張,萬一出了什麽紕漏就麻煩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駱靈兒猜不到這些東西,她心裏麵也是能夠隱隱感覺到,今天或許會有大事發生,隻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會這麽快。
今天,劉山支走她之後和張凡所談的話,駱靈兒並不知道內容。但是隨後,在飯桌上,兩人談的東西她卻是聽得明明白白,她雖然沒有飽讀過四書五經,但是這人與人之間的故事,她實在是再了解不過了,隱隱約約的,她也知道張凡想要做什麽。
等到劉山主動提出要拿賬簿給張凡看的時候,駱靈兒已經全都明白過來了。她雖然不明白劉山為何會如此主動,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張凡做了什麽,才會讓劉山產生了如此之大的變化。
但是馬上,劉山竟然要她去取那幾本假的賬簿,這讓駱靈兒著實有些驚訝。可是更加讓她驚訝的是,張凡竟然對著劉山就是一通斥責,而且是毫不留情的斥責,似乎有一句話談不攏就要立馬兵戎相見的味道,這讓駱靈兒實在是想不通。
當時後麵,出現了更加讓她想不通的事情。經過了張凡的一番嚴詞斥責,劉山竟然是喜笑顏開,讚同了張凡,甚至告訴了駱靈兒真正的賬簿所藏的位置,並且叫她拿來,送給張凡閱覽。駱靈兒是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但是她的心裏麵卻是高興的很,她知道,張凡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抓住了劉山所有的證據,而她自己那苦難的惡夢也將在她心愛之人的手中灰飛煙滅,那個時候,她高興極了。隻是她的心裏麵,不知怎麽的,反倒是為著張凡,要比自己的惡夢即將過去而更加高興。
當張凡看著那幾本賬簿,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的時候,駱靈兒知道這些是真的,並且心裏麵也在為著張凡高興。可是當她看到張凡朝天上發出訊號的時候,駱靈兒的心裏麵有了短暫的停頓,之後就是一片恐慌。她沒有想到張凡會這麽做,剛才,她覺得張凡起碼應該等到離開了這裏再動手,哪裏知道他會這麽心急。駱靈兒就是擔心,這時候還是在劉山的地盤上,萬一出了什麽狀況可怎麽是好。她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怕張凡會有什麽事發生。
張凡也是有苦衷的,這個事先就想好的方案主要就是為了應對那將來的不確定因素。他相信一點,世事無絕對。他知道,即使自己能夠完全取得劉山的信任,讓他將真正的賬簿那個自己觀看,但是事後呢?難保劉山不會再起疑心,將那賬簿換個地方藏起來,那樣一來,這一切不就是前功盡棄了嗎!所以他才會製定了這個作戰,而王猛和梁超兩人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同意了張凡的冒險,沒有阻攔他去這麽做。
而劉山,嗬嗬,劉山也是這麽想的。就在剛才,他讓駱靈兒去將真正賬簿拿來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打定了主意,等到張凡走了之後,他就會立刻換上一個地方去藏賬簿。那個劉山已經想好的地方雖然有些太過隱蔽,開啟和關閉也十分的麻煩,但是相比起來,那裏實在是安全的可以,他敢肯定出了自己,那是絕對沒有有會找到那個地方的,畢竟當初幫他建造那裏的匠人們早就被他處理掉了。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張凡不會當場發難的基礎上的。劉山自從張凡在飯前向他索要賬簿觀看的時候,心裏麵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最終的結論是,他確定張凡絕對不會拿著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即使自己看起來再是一個瘦弱的太監,可是這裏畢竟是他的一畝三分地,未知的東西總是讓人覺得不安的。
不過,這不確定,不可能的事情如今是發生了,就在他劉山的眼前。張凡拉響那個爆筒的時候,劉山是眼神一緊,但是心中卻是突然間空白了,那一瞬間他根本就不知道,或者說是想不明白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遠德,這是什麽意思?”劉山微笑著問道,隻不過如今他的笑容中有些幹澀,有些定格,有些明知如此卻不願相信的意思。
“是什麽意思,難道大哥還看不出來嗎?”張凡微笑著問道,隻不過那笑容當真是發自內心的微笑。他甚至還端起裏麵前的酒杯,有滋有味地品嚐了起來,似乎是在慶祝自己的勝利。
劉山不是個蠢人,不需要太多的解釋,他已經明白過來,自己被張凡耍了,被一個出道不過一年不到的人耍了。但是他的心裏麵並沒有什麽吃驚或者憤怒的意思,成王敗寇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或者說他其實早就想到了,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平靜下來,劉山沒有打算做什麽,隻是繼續拿起酒杯喝著,仿佛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沒有多久,也許還有一點點的時間。一口酒下肚,劉山看著張凡說道:“遠德,我佩服你,沒想到我是真的完全相信了你,看來這一場豪賭,我是輸了。”
駱靈兒看著劉山一副平靜的樣子,心中有些擔心。反倒是張凡坐在那裏,仿佛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看著劉山不言不語。
“隻是我有一點不明白。”劉山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既然你心裏麵一直就是抱著要抓住我的心思。為何那天我在這裏說出我就是你要抓的人時,你沒有動手?”
“事情有些原因。”張凡說道,“當日我也是想要早些結案,但是沒拿到這些賬簿,我就找不到你的那些銀子,找不到那些銀子,我就沒辦法回去向陛下交差。你以為陛下派我來這裏真的就是為了徹查貪官嗎?不是,陛下他,其實就是為了要錢而已。”
“……”聽了張凡的回話,劉山有些無語,他是怎麽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嗬嗬,這我實在是沒想過,一個皇帝要錢享受,竟然還想做明君,不向著下麵公然要錢。果然是聖心難測啊。”
停了一停,劉山似乎是在感歎什麽,接著,他繼續問道:“那麽說,那時候你裝著答應我的時候,就當真對我提出來的那些個條件一點都沒有動心過?”
“說實話。”張凡緩緩地說道,“大哥你提出的那個條件,我想這天底下沒有哪一個官是會拒絕的,當然,海瑞那樣的人除外。隻不過,你不知道一件事情。當初我從陛下那裏得到這個差事的時候,陛下就給我開好了獎勵的單子。我心裏麵明白的很,陛下這一次讓我來這裏,其實就是為了我在漠北所作的事情而要獎賞我的。”
“多少?”劉山沒有去問到底是什麽,或者說他已經猜到了是什麽,現在他隻是想要問問張凡,然後確定一下心中的一件事情。
“四成。”張凡說道。
駱靈兒聽著兩人的說話,仿佛是打啞謎一般,她實在是不知道兩人在說些什麽。
劉山聽了張凡的話之後,忽然微笑了起來,說道:“遠德,我最後一次這麽喊你。看來,我看人還是沒有看錯,當初選擇你就是看好你將來的錦繡前程。但是,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在陛下心目中的能量。將來,這大明的天下一定會是你的。”
張凡聽著劉山的這番話,心裏麵有些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埋下什麽禍根?不可能,雖然外麵已經有了響動,但是這裏還是隻有這麽三個人,駱靈兒又不會出賣自己,甚至於她都不太明白劉山在說什麽。
但是劉山這番話卻當真是真心實意的,這大明朝開國以來,除了那些開國大將之外,還沒有人能得到皇帝這樣的信任。張凡的地位以後必然會水漲船高,而且,他根本就不必擔心會有什麽功高震主的危險,那是形容戰功卓著的武將的,而張凡顯然不是。
就在此時,外麵的喧鬧聲漸漸地靠近,庭院中的三人聽到了無數的腳步聲、呼喝聲,還有那些劉府下人發出來的驚恐聲音,似乎在預兆著這裏的未來。
下一刻,庭院的入口湧進了許多的人,全都是錦衣衛的打扮,標準的抄家隊伍。當然,此時的他們最主要的還是要在意張凡的安全,個個手裏麵是提著出鞘利刀的。
當先兩人走了過來,正是王猛和梁超二人。二人來到張凡麵前,躬身說道:“大人,卑職等人聞訊前來,大人貴安。”
張凡沒有說話,隻是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無事。
“看來,這場戲到這裏,我應該退場了。”劉山拿起了自己的筷子,似乎要享用最後一頓在自己家中的菜肴,說道,“隻不過,遠德,我得提醒你一句,這裏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呢。”
說完,劉山突然將筷子反握了過來。
“大人小心。”梁超大叫一聲,身子卻是突然間撲向了劉山。後麵的廠衛們也是各個提著刀跑了過來。
這邊廂,張凡卻是一把摟住了駱靈兒,將她抱在自己的懷中,轉過了身子,把背部朝向了劉山那邊。而王猛卻是一言不發地擋在了張凡麵前。
良久,什麽動靜也沒有。回過身來,張凡推開了王猛,卻是看到撲過去的梁超沒有來得及阻止,劉山已經將一雙筷子**了自己喉嚨裏,雖然沒有馬上死去,但是卻是必死無疑了。
張凡懷中的駱靈兒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麵前的景象,雖然她的身子在顫抖著,在害怕著,但是她沒有逃避,就這麽一直盯著劉山。
看著劉山的這副樣子,張凡沒有說什麽,他明白劉山知道,一旦他下了大獄,不知道會受什麽樣的折磨,這種結局對劉山來說是一種解脫。隻是張凡卻一直想著劉山的最後一句話,他不相信劉山是在隨意嚇唬自己,似乎有什麽事情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