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跳梁小醜
古話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如今朝廷裏倒是有些像這種景象,隆慶這位帝王是不在了,但是至於說哪隻猴子能夠稱霸王,這就讓人不好琢磨了。其實說起來,即使是以前,隆慶這位帝王還能夠每日上朝的時候,他基本上也不是怎麽喜歡管事的。而下麵想要稱霸王的人卻是多得是,隻不過這些人相互不服氣罷了。
如今隆慶是想要管事也不行了,大臣們對此也並沒有什麽說辭,當然,除了有一點,那就是盡管明明知道如今隆慶已經病了,病的無法上朝了。可是這些個做大臣的,還是要每天清晨從**爬起來,然後摸黑來到皇極殿上上早朝。而且非要等到後宮中的太監過來明確地告訴他們,今天沒有早朝了,他們才能離開。這讓很多人都有些心裏不爽,但是事情本就應該如此,沒有辦法。畢竟這天下事又有誰能夠說得準,萬一哪一天隆慶突然就好了,來上早朝了,哪個人要是沒有到,那可就麻煩了。再說了,就算是隆慶不來,那些整天都虎視眈眈的禦史們又怎麽會放過他們呢!
總之,如今的朝廷上,雖然沒有隆慶這位皇帝在了,但是因為大明朝的這種特殊的政權體製,皇帝臨不臨朝似乎都是一個樣子。朝中的政事並沒有因為隆慶不臨朝而又任何的懈怠,所有的事情全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當然,也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讓人覺得舒服。若是以往,皇帝病了而休朝,這種事情也是時有發生的。但是有一點,有一些折子還是需要皇帝親自批複的。但是如今可不一樣了,當時眾人在皇極殿上所聽到太監傳來的口諭是,所有的折子竟然是全都交由司禮監批複。
自打大明朝有了司禮監,這麽多年以來,無數進入內閣拜相的人全都對此很是不滿,認為司禮監的這幫閹黨竊取了相權,早就應該取締了。但是隻要是入了仕途的人,又有誰不明白,司禮監說到底,隻不過是代表皇權行使批紅的權力的,說到底,他們隻不過是幫著皇帝處理政務而已,並非霸占了這個權力。再說了,若是司禮監膽敢擅自批紅的話,內閣也是有著駁回的權力的,而且擅自批紅的太監也是會有大麻煩的。所以,說到底,內閣討厭司禮監的原因並非這些根本就算不上的理由,唯一的一點就是,司禮監有權力隱瞞一些某些人不想要皇帝看到的折子,或者押後一段時間。這才是爭論的重點。
但是如今不同了,傳下來的口諭中明確地說了,這段時間裏的折子全都由司禮監批複。這簡直就是一件讓內閣,特別是高拱來說,絕對無法認同的決定。但是如今,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辦法了。隨著隆慶的口諭一同下來的還有一項指示,那就是隆慶根本就不會接見任何大臣。這麽一來的話,這些大臣們根本就連進不去,也斷了一項求證的道路。
求證什麽?當然是求證那道口諭到底是真是假的了。須知道,不論是寫著的聖旨,還是皇帝口述而傳下來的口諭,宮中全部都是有記載的,以便將來查詢。但是現在有個問題,就是這些聖諭的備份,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夠看得到的,必須要有皇帝的同意才行。
如此一來,現在就陷入了一個死胡同裏麵。大臣們對於這道口諭有所懷疑,想要求證。但是求證又必須有隆慶的同意才行。然而,如今傳出來的口諭中已經非常明顯地說了,這段時間不會接見任何要求覲見的大臣。這簡直是有些前後矛盾,但是它畢竟還是就這麽發生了,而且發生的非常自然。
其他的人還好,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著深仇大敵,需要每時每刻都要在隆慶麵前找機會詆毀他的。但是這讓有些人非常的不爽,其中最為典型的代表,自然就是高拱了。
高拱如今的憤怒,是可以理解的。隆慶不在了,並且奏折都交由司禮監來批複。雖然說內閣由駁回的權力,但是隆慶不在,被駁回的奏折自然就會再一次發還回司禮監。然後,兩方開始拉鋸戰。而且,那個被高拱推薦,擔任為司禮監掌印太監的猛衝,也是因為自己不知自愛,而被覬覦那個位置已久的馮寶找到了機會,奪取了那個位置。
而馮寶,第一,他是站在高拱的對立麵,張居正那一邊的人;第二,馮寶本身跟高拱之間就有著間隙,而且還不小。這樣一來,本來就因為沒有爭取到內閣的空位,而讓剛剛被拉進張居正一方的高儀搶占了那個位置,高拱本來在內閣中所占有的優勢如今已經是一去不複返了。這種情況又怎麽能不讓高拱有些抓狂呢。
但是高拱畢竟是高拱,始終都會帶著他那種非常特殊於常人的性格。若是普通人站在高拱的位置上,遇到了這種事情,那麽不用說了,這段時間裏麵必然是會夾起尾巴做人,少惹麻煩,等到度過這段時間再說。
然而高拱不同,即使在這種對其極其不利的時候,他仍然是對於每一件事情都要據理力爭。如今每一次,在內閣中,對於自己所認同的事情,但是得不到別人認同的情況,高拱絕對會跳出來擺明自己的觀點。若是有誰敢於不同意,他就會和那人理論一番,隻不過他的理論幾乎每一次都會演變成大吵大鬧而已。
隻不過,如今並沒有人會去太過招惹高拱罷了。誰都知道,如今的朝中,張居正占有者絕對的優勢,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高拱如今即使再怎麽胡攪蠻纏,到頭來也是毫無辦法。畢竟內閣中有六名內閣大臣,張居正一方有兩人,高拱一方有兩人。而剩下的兩個人算是站在中立地帶的,但是相比較起來,這兩人還是靠近張居正一些,高拱的那個性子他們也是有些受不了。
張凡自然是知道如今朝中的這些情況的。不過他從來不會對此公開發表任何意見,他相信,在朝中,和他一樣,將如今的高拱當成跳梁小醜來看待的人絕對不會是少數。
張凡最近可謂是春風得意了。雖然說春風得意這個詞早就已經是被朝中的大臣們應用在他的身上了,但是最近的張凡則是,更加春風得意一些。
為什麽,因為他是如今,唯一一個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的人,畢竟他有著那塊隆慶欽賜的腰牌,還肩負著教導太子的責任。而且,其他的大臣們這段時間裏麵也是想內宮的太監行賄,打探一番大內的情況,當然,主要的還是要打探隆慶的狀況。但是,幾乎每一次,他們都能夠聽得到張凡的名字。隆慶如今正在休養,卻也會時不時地傳召張凡前去覲見。這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可以算是一份非常巨大的殊榮了。
因為這件事情,張凡最近的身價有上漲了幾分。不是他在隆慶眼中的身價,那已經很高了,而是他在這些大臣們心目中的身價。
開始前往張凡府上的人在最近又開始多了起來,而且全都是打探清楚了張凡是否在家再去。而且這些人全都是帶著東西來的,這大臣向負責監察百官的錦衣衛都指揮使行賄,也不是什麽新鮮事情了。但是要想像張凡這種情況的,當真是少的太多了。而偏偏,張凡這個都指揮使做的還是非常的公正的,起碼自從他上任以來的這麽些日子以來,幾乎就沒有亂抓過任何一個人。而且張凡執掌錦衣衛的這段時間以來,也出現了一個記錄,那就是有被錦衣衛抓進去的人,並且是明確犯了許多事情的人,竟然還會有或者走出來的。這在以往的任何時候,都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總之,現在開始往張凡家的人再次多了起來。這些人自然是明白,張凡不需要,也不屑於收下他們的東西。因此這些人更是想了個妙招,到張凡家裏去的人,所送的東西,不是給張凡的母親趙氏的,就是送給張凡的兩個孩子的。並且,這些人更是棋高一招,所送的東西從來都不是什麽價值連城的觀賞物,大都是一些價錢並不怎麽高,但是日常生活中大都是能夠用得到的實用品。
這就是讓張凡有些為難了。倘若是送些貴重的東西,他還能眼一瞪將這些人嚇回去。但是送這些東西的話,根本就算不上是行賄了,隻不過是朋友間相互探訪的贈品罷了。倘若是不受,張凡隻得,這會顯得自己太過矯情,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了。但是倘若是收下了的話,東西再微不足道,再不值錢,那也是一份禮,也是一片心意,也是一份人情。這人情都出來了,張凡自然也是有些磨不過麵子。
但是他又不可能將宮裏真是的情況說出去,萬一讓高拱知道了,也不知道會鬧出些什麽事情來。索性,隆慶這段時間當真算是不錯了,身子雖然虛,但是麵色看起來好了很多。每次有人來問,張凡就將自己所看到的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從來不會多提其他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