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欺負年幼

要說哭嘛,誰沒有哭過,誰沒有小時候,誰沒有覺得委屈過。朱翊鈞雖然如今是皇帝了,但是他本質上還是個十歲的孩童罷了,所以說他要是哭一下,掉幾滴眼淚,這也當真是沒什麽。

不過如今,張凡站在朱翊鈞的跟前,他當真是煩惱的很。老實說,張凡對於小孩子還真就是沒有什麽辦法。他自己的孩子如今也才一歲多一些,而且平日裏就算是會哭鬧,卻也不會是什麽煩心事,隻不過是一時的不高興罷了。再說,言益和雁月兩個就算是哭鬧,那也輪不到張凡前來操心,家中自然是有人會負責哄他們開心的。

但是如今,朱翊鈞這麽哭起來,張凡當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顯然,這個時候上去安慰一番才是應該的,但是張凡麵對著朱翊鈞,不知道怎麽去安慰他了。

偌大的房間中,出了朱翊鈞和張凡之外,還有一個太監和一個宮女。顯然,他們也是不知道麵對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辦了,麵上都露出了一幅不知所措的模樣。

房間中除了能夠聽見朱翊鈞低泣的聲音之外,還能夠聽得見從乾清門那邊傳過來的吵鬧聲。雖然說聲音非常的小,但是這種聲音不斷地傳來,卻是讓人心煩無比。

“你!”張凡指著房間裏的那個小太監說道。

“是,大人!”小太監正無所侍從,聽到張凡喚他,趕緊過來。

“你現在馬上就給我去慈寧宮,請太後聖駕。”張凡說道。張凡現在明白,下麵的那群人到底是什麽模樣,如今這種情況,誰來了都沒有用,他隻能夠去請李太後過來。也隻有李太後來了,才能壓得住這些人。

“是,奴婢這就去。”如此的情況,小太監也不再過問由張凡來吩咐他到底合不合規矩了,聽了張凡的吩咐之後,趕緊應了一聲,開門就快步行去。

“你先下去吧,讓陛下清淨一會。”張凡對還剩下的那個宮女說道。

“是。”宮女如今也不敢說什麽,有些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陛下,陛下!”見人都走了,張凡又再一次回到了朱翊鈞的麵前,輕聲說道,“陛下,如今人都走了,房裏就陛下和微臣兩人了。”

朱翊鈞雖然還是沒有馬上就把頭抬起來,但是張凡的這番話,卻也是讓朱翊鈞的身子一震。

見到這場麵,張凡也就放下心來了。雖然說朱翊鈞還埋著頭不肯抬起來,但是現在顯然是比剛才好多了。張凡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是因為旁邊有宮女和太監在,這讓朱翊鈞不好將感情宣泄出來,亦或是別的什麽的。不過如今,這些也都已經是不重要了。

“老師。”還蒙著頭,但是朱翊鈞卻是開口了。

“陛下!陛下可總算是回應微臣了!”聽到朱翊鈞的聲音,張凡自然是高興。他現在就擔心剛才那一下子,別將朱翊鈞給弄出什麽好壞來。如今既然朱翊鈞能開口說話,雖然聲音實在是太小了,但是張凡聽他的話,明顯已經是沒什麽問題了。

朱翊鈞慢慢地將臉抬了起來。張凡見到那一張小臉上還有些通紅,顯然是剛才哭著弄出來的。隻不過在紅色之下,張凡還是能夠很清晰地看到有些煞白。顯然,如今朱翊鈞的情緒是穩定了下來,但是他剛才也著實是被嚇得不輕。

之間朱翊鈞一雙眼睛是通紅通紅的,顯然剛才哭的也是不輕。隻不過如今他抬起頭來,麵上除了有些淚痕之外,卻是並沒有什麽淚水的痕跡。張凡眼神向下一看,頓時發現,朱翊鈞剛才趴著的地方,龍袍的袖口那可是濕了一小片。看來剛才朱翊鈞的無聲哭泣,當真是哭出了不少眼淚,隻不過如今全都是擦到了自己的衣袖上。

“老師,他們……他們為什麽要這樣?”朱翊鈞看著張凡,一副弱弱的模樣,問道。顯然,他根本就想不通這些是為什麽,“朕……朕不是皇帝嗎,他們為什麽……”

是啊,他是皇帝啊,整個大明朝全都是他的,更不要提這些做臣子的。臣,事君者也。做臣子的,就應當以君為首。而如今,這夥做臣子的,目無君上,公然咆哮不說,甚至還有點逼迫皇帝的意思。

可是,張凡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對朱翊鈞說。指責那些大臣們一番嗎?顯然,那些大臣雖然言行過激,但是這件事情所起的卻也並不是什麽不可體諒的事情。畢竟他們如此,也是有原因的,如今發生的事情也實在是太不公允了一些。即便是張凡,他雖然沒有加入那些人的行列,那也隻不過是因為他心裏還比較清明,頭腦還比較理智罷了。但是要問他心裏麵到底是怎麽想的,也未必就跟他們不同。隻不過張凡沒有加入鬧事的行列而已。

但是,如今麵對朱翊鈞的問題,張凡卻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了。他總不可能將自己心裏麵是怎麽想的也告訴他,那樣一來的話,隻會將事情越弄越糟糕,不會有什麽好處的。

老實說,朱翊鈞所問的這個問題很簡單就能夠回答出來。這些大臣們為什麽敢這麽做,那就是因為這些日子一來,馮寶在朝中的所作所為給他們所帶來的壓抑。還有就是,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朱翊鈞是個沒有什麽權利的皇帝。

隆慶駕崩之後,那時還差幾個月才到十歲的朱翊鈞登基繼位,而權利卻是掌握在李太後的手中。此時,大明朝進入了“主少國疑”的時期。

何謂“主少國疑”?君主年幼初立,人心疑懼不安。“主少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時,屬之於子乎?屬之於我乎?”

是啊,君主年幼,且手中無權,做不了主。將來有一天,朱翊鈞自然是會大權在握。但是如今,當今這個天下到底應該是屬於誰的,還是沒有個定論。

其實說白了,這些大臣敢於如此,也就是因為朱翊鈞是個手中無權的少主而已。倘若換了一個年紀大的,已經親政了的皇帝,這種情況也不是完全不會發生,但是絕對會好很多。

這些人就是在欺負朱翊鈞而已。

可是,即便張凡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不能,也不敢對朱翊鈞說出這個事情。人心會變,但是人在年幼之時所定下來的觀念,將來也是十分的難以更改的。

在張凡看來,倘若他現在跟朱翊鈞說出了這個狀況,那會讓朱翊鈞的心有了什麽變化,張凡心裏頭當真是沒有譜的。或許,朱翊鈞會因此而覺得,將來無論是任何事情都要了解得清清楚楚的,之後才能夠下決定。不能夠光是聽信一家之言,要集思廣益才能夠辦對事情。

誠然,這是好的一方麵,也是對的一方麵。但是張凡並不覺得,事情會向著這麽好的方麵去發展。相反的,張凡對朱翊鈞說出了實情之後,朱翊鈞還會有這另外一條路選擇。

那就是,這會讓朱翊鈞認識到,權利這種東西,這種他以前並不是太放在眼中的東西,是如何的重要。是啊,權利不僅僅可以帶給一個人力量,如今看來,更是可以帶給人們最想要的尊重。倘若朱翊鈞這麽去想的話,那麽將來,一個重權的皇帝,而且還是張凡知道的一個大明朝曆史上在位的時間最長的皇帝,會給這個大明朝帶來怎麽樣的變化,張凡是一點都不知道,也根本就不敢去想象。

或許說,後麵的那種情況,實在是太過極端了。但是,張凡心裏頭明白,人們在受了委屈之後,別說是就像朱翊鈞這樣心智還不成熟的人了,即便是那些老成持重的人,心中都未免不會有一點想要將來報複一番,討回場子的想法。

極端,說到底,卻也是一種最能夠讓人們去走的道路。

張凡當然是不想。

“陛下。”張凡說道,“這些人隻不過是一時心中氣憤,這才是如此罷了。再說,微臣心中也覺得,葛大人雖然做不成這吏部尚書倒也是沒什麽。可是如此惡意中傷葛大人,卻實在是太過不應該了。外麵的大臣們,也是為了想要替葛大人找個道理罷了。雖然說他們這麽做實在是不應該,隻不過這件事情實在是讓他們太過氣憤,以至於一時之間忘記了君臣之分,居然衝撞了陛下聖駕。”

張凡說完了這番話,他的心裏麵都有些嘀咕。這個理由實在是不怎麽樣,太不靠譜了一點。

而偏偏的,朱翊鈞聽了張凡這番實在是有些牽強的理由,居然是點頭了。顯然,因為這對於張凡的信任,讓年幼的朱翊鈞再一次相信了張凡的這種胡謅的話。不過不管是如何,張凡也是呼出了一口氣,再一次騙過了朱翊鈞。

現在,這邊的事情總算是解決了。如今,張凡就要開始擔心外麵的情況了。在這裏聽著外麵的聲音,顯然那些大臣們還精神十足,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這讓張凡很是頭疼。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太監的聲音。

“太後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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