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容忍度量
從宮中出來,張凡這才算是舒了一口氣。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讓他覺得勞累無比,實在是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幅模樣。
不過想想,似乎也是如此。畢竟一見朝中的百官們都已經是認定了的事情,如今突然就這麽變卦了,當然會讓人覺得不爽。而且,不僅僅是如此,還要對於朝中百官們的都認可的人進行一番詆毀名譽的攻擊,這自然是讓人覺得非常不爽的。
不過,如今任命的聖旨都已經下了,眾人隻能夠幹坐著,沒有任何辦法了。也因此,毫無辦法的眾人們,隻能夠以這種激烈的方式,來表達他們心中的不滿。怎麽說了,既然事情已經是注定了,無法回轉了,那麽這些人隻好通過這種方式來發泄一番罷了。明明知道這麽做是不會有任何後果的,那麽不論是小打小鬧,還是群情激奮,後果都是一樣的。那麽還不如大鬧一番,也好平息心中的不忿。
不過張凡今天也著實是緊張了好久。他倒不是在緊張朱翊鈞,畢竟皇帝的身份,而且他也不是做了什麽讓大臣們無可原諒的事情,下麵再鬧,他們也不會膽大到對朱翊鈞動手動腳的。
他今天所緊張的是馮寶。當時那模樣,雖然說大臣們隻不過是想要喧鬧一番,發泄發泄心中的不滿。但是那個局勢,很明顯就是已經失去控製了。當時,如果馮寶膽敢上前一步,或者是說出任何的話還刺激那些人,那些人對於馮寶是絕對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雖然都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但是他們人數眾多,一人上去一拳,馮寶那絕對是必死無疑。
倘若馮寶今天有了什麽意外,張凡還真就不知道這究竟是好是壞了。或許說,從長遠了考慮,馮寶要是今天死了,也未嚐就不是一件好事。張凡雖然有著未來的記憶,但是他並不熟知曆史。可是在這個時代的這麽個環境下,他的眼光並不短淺,他能夠看得出來將來的朝廷必然會因為馮寶而混亂。但是究竟會混亂到一種什麽地步,張凡並不敢打包票。
不過從眼前的角度來考慮,他倒是不希望馮寶會出什麽事情。畢竟如今張居正的改革在即,雖然說如今張凡對於張居正的看法相比之以前是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是他有著未來人的眼光,他明白張居正所要施行的改革對於這個已經有些腐朽了的大明朝而言,是非常有必要的,也是絕對有好處的。
而在這件事情裏麵,馮寶的角色非常的重要。他是唯一一個支持張居正,而且又手握大權,能夠給予張居正很多方便的人。雖然說張凡也有著這種條件,但是錦衣衛和東廠畢竟不同,而且張凡的權力與馮寶的相比,還是要單薄了不少。馮寶的司禮監,可是可以直接影響到朝廷的。
到時候,等到張居正的新政一提出來,必然是會有很多人反對,畢竟古老的方式持續了一百多年,不論是利益還是關係,都是按照一種被設定好了的計劃所運行著。而如今,張居正提出了一種新的方式,雖然會對整體有好處,但是卻會影響到很多個人的利益。人都是自私的,到時候必然會有很多人站出來反對他。
而那個時候,馮寶就非常有用了。他張凡能做什麽?最多是說上幾句話,再不成難道還派出錦衣衛去抓人,逼著他們同意張居正?顯然這是不可取的。
但是馮寶不同,他的東廠照樣可以抓人,他的司禮監也可以和張居正相互合作。再加上如今李太後最為信任的便是他們兩人了,隻要他們兩人合作,事情雖然會遇到阻力,但是必然能夠進行下去。
雖然說如今所發生的這件事情跟張凡並沒有什麽關係,但是他還是從心底為葛守禮而感到委屈和惋惜。畢竟,葛守禮不論是資曆還是人望,他若是能夠登上禮部尚書之位,那絕對是眾望所歸的。再說了,人人都想要往上爬。這與什麽忠君愛國之心並沒有關係,或者可以說,隻有獲得了更高的位子,更多的權利,所能夠施展的抱負也就更多。
而為葛守禮所感到委屈的心情,就更加地深重了。畢竟,沒有坐上那個位子倒也算了,但是沒有得到位子,卻還要被其他人汙蔑一番名聲,這就有點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葛守禮一生為官幾十載,任勞任怨不說,也從來沒有徇私枉法,老誠之名自從他年紀大了之後,就一直被灌注在他的頭上。而如今,張居正突然站出來,為了擊敗於自己政見不合的葛守禮,居然汙蔑他,在朱翊鈞這位皇帝的麵前,將葛守禮幾十載的積累才有的這副好名聲給毀於一旦了。這種事情換了是誰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想到了這一點,張凡加快了腳步。
“大人,回府嗎?”登上了馬匹之後,梁超向張凡問道。今天在宮中所發生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聞的。而張凡這麽長的時間才出來,顯然是經曆了很多事情。
“不。”張凡想了想,問道,“你可知道葛大人如今身在何處?”
“卑職在下了早朝之後,見到葛大人出了宮門,似乎是回府去了。”梁超想了想,回答道。今天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點的,所以對於葛守禮也是多關注了一番。
“去葛大人府上。”張凡吩咐了一句,就自顧自地駕馬前行了。
見張凡決定了,梁超也是趕緊命令後麵的人跟上。
一路來到葛守禮加門前,張凡親自上前去叫門。葛府的下人打開了房門,見到是張凡,也沒有要回去通報一聲的意思,直接將張凡請了進去。看來似乎葛守禮已經是預見了張凡會過來的情況。
“老爺,張大人來了。”帶著張凡來到後院的書房前,下人通報了一聲,便下去了。
葛守禮親自開門將張凡迎進去。
張凡進屋之後,兩人一番寒暄。他坐下來之後,卻是見到葛守禮一副和和氣氣的模樣,麵上絲毫沒有意思不快活的模樣。頓時,張凡就明白過來了,葛守禮雖然是有些不快,但是他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必然是下了早朝就回來了。
“怎麽了?”見到張凡這麽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葛守禮不由得笑著說道,“莫非你在擔心我,怕我會為了一個禮部尚書的位置而不高興。這點你可就小瞧我葛守禮了,雖然說禮部尚書的位子,這朝廷裏麵恐怕沒有一個人不想坐的,但是我葛守禮還不至於為了它而鬧得如此。”
“這點晚輩心裏麵自然是明白,晚輩知道葛大人不是那種人。”張凡說道。
“那你怎麽還一副心事滿腹的模樣?”葛守禮聽張凡這麽一說,不由得疑惑起來。
“看來葛大人還不知道朝中究竟都發生了什麽。”張凡有些無奈地說道。
聽到張凡這麽一說,葛守禮的神情也是瞬間就變了,變得嚴肅起來。他知道張凡並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他會這麽說必然是發生了什麽。而且根據這件事情的前前後後,以及如今張凡所表現出來的這副模樣,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麽好事。對此,葛守禮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
隨即,張凡便將在宮中所發生的事情完完全全地告訴了葛守禮,並沒有絲毫的保留。張凡相信,葛守禮即便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是能夠冷靜而理智地對待的。
不過即便是葛守禮,在他聽完了張凡的敘述之後,也是滿臉的異樣表情,身子也是微微顫抖了起來。
“葛大人,你沒事吧!”張凡見狀,趕緊上前,他生怕葛守禮在有個什麽好歹。
過了好半天,葛守禮這才是重新鎮定了下來。不過他麵上的表情,卻也是沒有放鬆,那模樣倒也有幾分與誰有深仇大恨的模樣。
仔細一想,確實如此。誰能夠在幾十年來所積累的名聲被一個人的一句話,就這麽著在皇帝的麵前被詆毀的一幹二淨而能夠無動於衷呢。
是的,葛守禮從來都沒有因為禮部尚書的那個位子而想要說什麽。他心裏麵自然也是希望自己能夠坐上那個位子,可是如今,他坐不上了,卻也並不會因此而鬧得不開心。
但是名譽被人詆毀,這種事情,實在是忍耐不下。
“葛大人,張凡心裏明白,這件事情老師他做的實在是不應該。”張凡趕緊勸慰道,“但是老師他說出那番話,並非是他心中當真就是如此所想的。畢竟,馮寶那邊他也要照應著。他們之間的關係,想來葛大人心中也是明白的,老師他如今是不得不那麽說。葛大人可萬萬不要往心裏去,要是因為這件事情而弄得不快,不僅朝中要因此而混亂起來了,萬一讓葛大人傷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張凡的這番勸解,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能夠勸得住葛守禮,但是如今他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夠這麽辦。
還好,一番激動之後,葛守禮也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