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萬金藥材

“參見陛下。”張凡進了禦書房,向著隆慶行禮。

“卿家的傷還未痊愈,快快起來。”隆慶趕忙說道。

“謝陛下關心。”張凡說道。站了起來,發行今天的禦書房內不隻有隆慶和馮寶,內閣中的三位自己認識的大臣都在,還有一位張凡卻是在自己的靈堂上看過,卻不認識,比自己老是張居正看著要大上一些,相貌很是瑰奇,就是高拱了。

果然,高拱看到張凡在打量自己,微笑著說道:“老夫正是高拱,我與你老師張大人以兄弟相稱,就賣個老,喚你一聲賢侄了。”

不管高拱與張居正有什麽矛盾,如今人家笑臉相迎,張凡總不能駁他麵子,很是恭敬地說道:“晚輩張凡,見過首輔大人。”

幾人見過禮,隆慶開口了:“張卿家,身上的傷如何了?”

“托陛下洪福,微臣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張凡說道,“微臣受的都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再將養些日子就好了。”

“這就好,你若是方便,等會去看看鈞兒吧。”隆慶說道,“鈞兒聽到你身亡的消息,很是悲痛。昨日看到你活著回來,卻被朕派人叫進宮中,一直朝著要見你呢。”

“微臣慚愧,讓陛下和太子殿下擔心。”張凡說道,他這不是做作,倒是真的很感動。

高拱在一旁看到了這番情景,不由得暗暗記在心上,畢竟張凡和朱翊鈞的關係如此之好,卻是要注意。

“閑話就說這麽多。”隆慶開始進入正題,說道,“今日召你入宮卻是有些事情要問問清楚。”

“還請陛下詢問。臣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張凡說道,他其實已經猜到隆慶和內閣大臣們一同是要問自己什麽了。

“這次出使韃靼,眾禮部官員能夠平安歸來,聽說都歸功於你說動了俺答親率大軍護衛。”隆慶說道,“那俺答聽說你身亡的消息很是失望,也沒有細說。如今你或者回來了,估計俺答也能收到消息。你且說來,到底和俺答許了什麽承諾。”

“那日陛下密旨,讓微臣與俺答相商是否有可以長期和平的法子。”張凡說道,當下,將和俺答的對話和承諾都毫無隱瞞地說了出來。

聽完張凡的話,眾人沉默了。半晌,高拱開口說道:“你是說,韃子內的那些貴族不滿俺答統領他們?”

“與其說是不滿,倒不如說是不服。”張凡說道,“畢竟俺答就是靠著自己的勢力起家,其他人又何嚐不想嚐嚐做這‘汗’的滋味!”

李春芳也在一旁說道:“我等往日就知道韃子內部不合,卻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內鬥如此之激烈。”說道這裏,李春芳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看高拱。

隆慶明白他的意思,高拱如今正在大肆打擊自己在朝中的政敵,不過他心中早就做好了打算,繼續問道:“既然情況如此,卻也沒什麽不好。可是,張卿家為何回去找俺答而不去尋那些和俺答作對的人?”

“微臣也是深思熟慮之後才這麽做的。”張凡解釋,“第一,當時的情況很是凶險急迫,而且俺答也是處在困境,找他聯手比較容易。第二,那些韃子貴族聯合起來之後確實比俺答更有實力,可是他們之間也是誰都不服誰,沒有領頭人的情況下去和他們商談,這條件就難辦了。第三,也是最主要的,那些韃子貴族之所以不服俺答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俺答不太想與我天朝打仗,而那些貴族卻無時無刻不在覬覦我天朝國土。”

“微臣認為張凡說的對。”張居正說道,“當時情況確實凶險,而張凡卻也很是聰明,知道聯合弱者。”

這些人都熟悉張居正,知道他不會因為張凡是自己的弟子就為他開脫。況且張凡的所作所為確實有利於朝廷。

隆慶在考慮這,高拱在一旁說道:“陛下,其實這不失為一條好計策。”

“哦?高愛卿且為朕細細說來。”隆慶說道。

“我朝若是暗中支援俺答降服那些韃子貴族,如此一來,俺答必會感謝我朝,這樣邊疆的擾亂就可以迅速平息下去。微臣估算了一下,起碼會有三十年的平靜。”高拱說道。

“這個確實很可能,可是若這隻是俺答的詭計,一旦我們幫助他平定了內亂,他獲得韃靼的大權,又來攻打我朝,我們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隆慶還有些擔憂。

“陛下,此事不會發生。”張凡說道,“剛才首輔大人也說了,我朝隻是暗中出力幫助俺答平亂,卻不是幫助俺答將那些貴族的勢力一掃而空。若是俺答毀約,我們便可立刻將俺答想我朝求援的消息放出,到時候那些心有不甘的韃子貴族絕對不可能在聽俺答指揮,韃子內部一場更大的禍亂將會立時掀起。”

眾人聽了張凡的解釋,都豁然開朗,並非他們想不到,而是沒有張凡對韃靼認識的這麽深。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這麽定了。”隆慶說道,“不過我們難道要派人去通知俺答嗎?”

“陛下,此事不必如此麻煩。”高拱說道,“微臣聽說錦衣衛和東廠的密探已經在韃子那邊了,我們隻要讓他們把張凡還活著的消息散步到韃子境內,相信俺答聽到了自會派人前來。”

眾人一想,果真如此。事情定下來,眾人還要商議一番張凡的身份問題。以為先前以為張凡身亡,那些封號卻是毫無顧忌地加在張凡身上,如今張凡還活著,就得改改了。

“陛下,微臣覺得……”一直沒有說話的郭樸開口了,“張大人此次功勞很大,他不但解救了朝廷的使臣,更是避免了我朝和韃子的一場大戰,而且與俺答的約定若是成了,可保北疆幾十年的安定。這些封號除了一個禮部尚書如今由張居正大人擔著,無法分授兩人,其他的張大人卻是當之無愧。”

隆慶聽了他的話,卻是皺起了眉頭:“那怎麽辦,朕賜張愛卿忠勇伯的稱號,加太子太傅銜,雖是一品之職,卻無實務,難道讓張愛卿這麽年輕便退居朝政,頤養天年不成?”

說道這裏,在場的人都笑了,張凡卻是有些尷尬。

“依臣之見,張大人做過錦衣衛的同知,雖時間不長,卻是不便再上朝堂之上。”高拱說道。

他的話其他人都理解,錦衣衛監察百官,而且張凡和如今掌著東廠的馮寶關係不錯,若是讓張凡和那些朝臣一同上朝,肯定怪怪的。

“愛卿的意思是?”隆慶問道。

“其實這事和成國公朱希忠有些關係。”高拱說道,“國公他前幾日和微臣談過,國公說自己雖身子還算硬朗,卻是已過了知名之年,將至花甲,統領錦衣衛也有些力不從心了。”

高拱沒有再說下去,可是在場的眾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眾人又不禁猜測,朱希忠為人倒也算不錯,卻並未與高拱有何矛盾,難道真的是朱希忠自己提過此事?

隆慶的話卻是解了眾人的疑惑:“這件事成國公也和朕說過,當時朕以為不過是他的戲言,現在想來卻是真的了。”

張凡一直沒有說話,他心中一直在想著別的。記得第一次見到朱希忠的時候,給他的感覺不過是年過不惑的中年人,卻沒有想到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古人有雲:“人到七十古來稀。”年近花甲的朱希忠雖然對錦衣衛都督這份很有實權的職業非常有好感,卻也漸漸感到歲月不饒人,想要退下來了。

“如此倒也是個辦法。”隆慶想了想說道,“成國公他也確實老了。張愛卿雖然年輕,卻也對朕忠心耿耿,況且辦事細心。明日朕將成國公叫來問問他的意思。”

張凡著實沒想到,自己就這麽成了大明特務頭領,還是威名赫赫、或者說臭名昭著的錦衣衛都督。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眾人告退。隆慶卻是把張凡留了下來,連馮寶都趕了出去。

禦書房中隻有二人,隆慶對張凡說道:“愛卿,你對朝廷和朕忠心,朕將錦衣衛交與你確實很放心的。”

張凡趕緊表忠心:“謝陛下厚愛,微臣定當忠心效忠皇上和朝廷,比不辜負聖上期望。”

隆慶卻是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不隻是要你效忠於朕、於朝廷,你要答應朕,日後要好好輔佐鈞兒。”

張凡頓了頓,沒有說什麽“皇上洪福齊天,萬歲”之類的話,而是跪在隆慶麵前,恭敬地說道:“微臣遵旨。”

隆慶看了他的表現很是滿意,讓張凡起來之後,很是神秘地將他招到自己身邊,小聲說道:“朕這次讓你辦的事,愛卿辦的很好,居然弄來了千把斤的肉蓯蓉。”原來就是昨日,去韃靼的商隊回了來,其中就有張凡為隆慶收集的那些東西,隆慶看到竟然有千餘斤,不由得大是滿意。

張凡聽了他的話,心中有些無奈,麵上卻沒有顯露,隻是說道:“陛下的吩咐,微臣自當要盡心盡力。”

“這件事你辦的不錯。”隆慶很是滿意地說道,“想必愛卿也知道朕要你尋的藥材是幹什麽的了。此事你辦的很好,朕去沒法子在明麵上賞賜你什麽。”

“陛下不必如此,為陛下排憂解難是做臣子的職責。”張凡趕緊說道。

“愛卿越是這麽說,朕更要賞你。嗯……”想了想,隆慶說道,“你如此年輕就加了太子太傅,卻是難賞。這樣吧,這些日子你先以養傷之意在家呆著,等到三月之時,朕授你欽差之職,前往江南之地替朕清查那裏的稅務。自打朕開了海禁,江南之地的稅收豐厚,卻是貪贓枉法的人也越來越多了。你查沒的官員貪瀆稅銀上交三成給國庫,三成進朕的內庫,剩下四成就留著吧。”

這下張凡有些駭然了,聽過隆慶奢侈但是不知道居然到了這種程度!大明如今開了海禁,海外的銀子如潮水一般湧入,江南之地的官員貪瀆是正常的。張凡就算不知道數目有多大,但是也能猜出個大概,四成查沒的稅銀!不怕銀塊把自己家堆滿嗎!

心有餘悸之餘,張凡趕緊說道:“謝陛下賞賜,可是,這樣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隆慶麵有怒容地說道,“這天下是朕的,朕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何況這些是貪瀆的銀子。愛卿想要抗旨嗎?”

“微臣不敢。”張凡立刻跪下說道。

“嗯。”隆慶滿意地點頭說道:“這樣才好,若是為朕辦事卻沒有賞賜,將來還有誰替朕賣命!何況,這麽一來,朕卻是不用擔心愛卿被那些行賄之人的小恩小惠給迷惑了!”

張凡心中苦笑,卻隻能領旨謝恩:“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