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病因如此
“你說什麽!”顯然,王有才的話,讓馮寶是無法相信。如今,他幾乎用大叫的方式喊出了這句話,“怎……怎麽回事,王有才,你可莫要胡說八道。此事關乎咱家……關乎朝廷大案,太後都多加過問,若是你敢胡說八道的話,當心咱家奏鳴太後將其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很顯然,此時的馮寶有些失控了。
實際上,為了這麽一件小事,或者說是為了一個張四維,並不值得馮寶如此。馮寶之所以會失控,實在是因為,一件本來在他打算之中的,絕對能夠成功的事情,如今卻是因為某些情況變得根本就無法實現了。因此,馮寶所真正在意的並非是無法整治張四維了,而是在意自己的計劃失敗了罷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對於馮寶來說,他還當真就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計劃會失敗的問題。畢竟,之前的設計,馮寶做的已經是相當完美了,當然,那是在他看來。而實際上,馮寶的設計也的確是非常完美了,除了一些小小的瑕疵之外,也都是一些無須擔心的小事。
可是現在,似乎所有的準備和那份希望,全都是化成了泡影。明明是就在眼前的可能性,距離自己非常的近,然而卻是在這一瞬間,就飛離了自己十萬八千裏之外。這種感覺,當真是沒有幾個人會喜歡的。而且最主要的是,對於馮寶來說,這種感覺足以讓他失控了。
“公公,下官所說的一切屬實。”而麵對如此暴虐的馮寶,甚至是出言威脅要誅他九族的馮寶,王有才卻是一副一臉鎮定的模樣,雖然麵上也是帶著些許驚懼,不過畏懼到不能說話卻還不至於,“下官方才為張大人診脈,所說出來的的確就是實情,還請公公明察!”
王有才說的是如此地堅定,神情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然而聽著這番話的張凡心裏麵卻有不同了。要說王有才會如此的“有種”,張凡第一個不相信。
“你……”明明知道,王有才不可能,也不敢跟自己作對,但是此刻的馮寶聽著王有才的這番話,卻是怎麽聽,怎麽像是跟他作對的一樣,“你竟敢如此!咱家要再找其他太醫前來,若是發現你欺騙了咱家,咱家讓你碎屍萬段,死無葬身之地!”
“下官依然堅持己見,若是公公不信,去請其他太醫為張大人診脈便是。”而麵對如此強硬的馮寶,王有才也是第一次變得強硬起來了,“既然公公都說了,下官也敢以性命擔保,方才下官所言是句句屬實,絕對沒有一句假話。若是不符,王有才雖死無憾。”
似乎並不是因為跟馮寶杠上了,王有才才會這樣的。對於王有才,雖然在場的官吏們不算太過熟悉,但是知道的人也都明白,王有才並不是一個勇敢如此的人。而真正能夠讓一個平常膽小怕事的人做出這麽一番舉動的,也就隻有一件了,那就是內心的原則問題。
王有才是個太醫,說到底,他就是個郎中罷了,隻不過是醫術高明了而已。但是對於這種人而言,或許是會為了保命而說謊,或許是會為了眼前的形勢而不得不隱瞞真相。但是這種人唯一受不了的一點,那就是對於自己本事的懷疑。如果說有人敢於觸動了他們的這個地方,他們是絕對不會有任何退讓的。
不過王有才的這番話,也無疑等於是火上澆油了,讓原本就因為計劃落空而惱怒非常的馮寶,是變得更加地憤怒。卻是偏偏的,此刻他不能對王有才做出任何的舉動。這種情況別說是馮寶了,換成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心裏都不會好受。
而張凡全程都是在一旁觀看著的。當他看到這裏的時候,心中已經是可以確定了一件事情。而確定了這件事情之後,張凡不由得有種想要仰天大笑的感覺。原來,多行不義必自斃的情況並不是理想,當真是存在的。原來天意弄人也並非空穴來風,如今就實實在在地發生在眼前了的。
原本,他的打算就是讓事情轉到這個場麵,讓馮寶將話題轉到張四維的身體狀況上麵。這麽一來,發展成為讓太醫過來替張四維看診,確定他的病情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事先早就已經跟張四維交代過該如何說話了。隻不過實際上,張凡的這條計策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其中存在著很大的漏洞。
那個時候的張凡,也沒有想過張四維到底會有什麽問題,隻是一心想著要回避馮寶罷了。隻不過張凡本人也明白,自己的這個法子存在著很大的漏洞。
雖然可以讓王有才暗中操縱一下,讓今天隻有他能來。亦或是想實際情況一樣,今天當真是巧合,偏偏就是輪到王有才在太醫院當值的日子。但是,既然是叫做太醫院,那麽裏麵就不會隻有王有才一個太醫。
一旦最後的出來的情況是馮寶不滿意的話,他很有可能去另外換一人。而對於張凡來說,這就沒有辦法了。畢竟,他不可能將太醫院當中所有的太醫都收買了。就算是能都收買了,卻也會擔心,畢竟其他的人並不是像王有才那樣對自己欠下了救命之恩。而且更重要的是,對於王有才的熟悉,讓張凡相信王有才是個可用之人。
如果說張凡去找其他人的話,那可就說不準了。很有可能這些人迫於張凡,或者是錦衣衛的壓力,答應了下來。當時當他們再麵臨馮寶的時候,那就很有可能因為畏懼馮寶,而將原本不應該說出來的話說出了口。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煩了,而這種麻煩,絕對不是張凡所希望碰到的,所以他這次隻找了王有才一個。
還有一點原因,畢竟事情的性質擺在那裏,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以後有個什麽萬一,走漏了風聲而鑄成大錯。
因此,在這件事情上麵,張凡一直都是有所擔心的。不錯,他所安排下來的這一步,絕對是能夠扭轉局勢的關鍵一步。這一步如果走對了,很有可能就讓馮寶的計劃就此打住,讓現如今所有的麻煩全都是煙消雲散,一切都回到以前的模樣,朝廷也能夠安穩下來。
但是,如果說馮寶十分執著的話,那可就麻煩了。張凡最怕的就是,王有才一個人的話語無法征服馮寶。萬一馮寶再去找來別的太醫來替張四維看診的話,這個謊言立馬就會被拆穿了。到時候,不僅僅救不了張四維,還得再搭上一個王有才。而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到時候馮寶會得逞,而原本才剛剛平穩了沒有多久的朝廷就會再一次亂了起來。這才是張凡所最為擔心的事情。
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一切都不同了。原本根本就沒有想到的可能,如今卻是實實在在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原本是千萬擔心不要發生的問題,也是最大的擔憂,如今卻是變成了完全不需要擔憂的狀況。
老實說,這種情況是希望見到的。但是卻讓人覺得有些不自然,有些落差太大了的感覺。這種感覺一點都不爽。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天下之人各有煩惱,隻是所煩惱的事情,卻各有不同吧。
而此刻,馮寶的神色是越來越發地凶狠。不過麵對著他的王有才,這一次卻是絲毫沒有退縮的一絲,即便是他那早就已經彎的無法挺直的腰杆,如今也正是努力地直著,仿佛在告訴對方自己的決心一般。
“公公莫慌,還待本官問問情形才說。”劉思問趕忙出來打圓場,向著王有才問道,“王太醫,到底是怎麽回事,張大人的身子究竟是什麽狀況,還請王太醫明言。”
“劉大人。”王有才也不再過問馮寶,轉向了劉思問那邊,說道,“方才下官已經為張大人看過診了。張大人的身子的確是有問題,不過如今已經是大有好轉,不日即將痊愈了。”
“哦?到底是什麽情況?”顯然,劉思問還是想不明白,“既然張大人身子有恙,為何能在軍中如同普通軍士一般操練呢?”
“回大人,張大人的病情,其實在場的諸位大人全都有些。”王有才說道,“這還是平日裏不怎麽走動,像是諸位大人,就算上朝來,也是騎馬坐轎,唯一要走路的除了在宮中,也就是家中了。而一天當中最多的時候,都是坐著的。這時間一長,氣血不順,身子虛弱,就容易如此了。”
“原來如此。”劉思問說道,“隻是,在場的有多位大人,而有的比之張大人的年紀更大,在朝的時間也更久。怎的此前,張大人的病情會如此嚴重?”
“下官聽聞,張大人曾經奉先皇之命,分摹《永樂大典》。”王有才說道,“想必病因就是如此了。那時候的張大人,恐怕每日每夜都關注於此,這大半年將近一年的時間,幾乎都是坐著的,甚少站起來走動。所以才會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也就是說……”
“不錯,隻要張大人如今能多加運動的話,病情自然就會好轉,根本就不用吃藥。隻不過,這也是要持之以恒才行。”王有才說道。
而馮寶,卻是不甘心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