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胡塵王師又一年
遺民淚盡胡塵裏,南望王師又一年。
自南大新年那場元旦晚會上,六零二寢室眾人觀賞了經濟學院諸多美女花旦『亂』花『迷』人眼般演出的第二天,肖旭醒來後慣例坐在桌子上先把外語書翻開到昨晚看到的扉頁,然後再翻過老舊日曆的最後一張。看到窗外的濃霧中矗立著光禿禿的樹幹和樹枝,以及這些樹幹下麵的道路上穿著羽絨服的男男女女行走的身影,大概突然觸動了某條神經某根弦,念叨出以上詩句過後。發現新的日曆上的紅『色』阿拉伯數字寫著2005。
日曆換了新顏,又是濃霧漸『迷』的寒冬降臨,進校門時端著盆子擱上麵的嶄新熱水瓶已經積上了汙垢和斑駁,六零二寢室眾人集體從大三升上了大四,時光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年。
2005年到來。
根據統計,英國的gdp在這一年裏為2.05萬億美元,而同年共和國gdp增長9.9%,gdp總值達到2.24萬億美元,成為繼美國,日本和德國之後世界第四大經濟體,如加上港澳台,將躋身成為世界第三大經濟體。國人喊了半個世紀趕英超美的口號,終於在這一刻實現曆史『性』的突破。盡管國外媒體競相報道這種崛起速度,但或許為了抑製國內“gdp崇拜症”的升溫,官方沒有任何主流對這一“曆史時刻”的宣揚報道。
但是全國各大城市房價的曆史『性』飆高飛漲,則成為這一現象最直觀的突破口和窗口。
2005年的元旦,蘇燦卻在曼哈頓首座的公寓裏端起一盆煮得熱氣騰騰的火鍋上桌,因為被燙了手而用食指搓了搓耳朵。
然後林珞然從廚房那頭取下圍裙拿著隻勺子走進客廳,對坐在餐桌上正待動筷子的唐嫵,王威威,李鵬宇和林縐舞,穆楷竺等人笑道,“托朋友從蓉城帶來的火鍋底料,雖然是我煮的火鍋,不過生產資料是蘇燦買的,王威威和林縐舞負責清洗物流,唐嫵在菜板上初步加工,也算大家集體智慧的勞動結晶……”
王威威嘟噥著道,“說那麽多...你該是不是想一會做出來的東西不好吃的時候,預先轉嫁轉移責任?”
林珞然掐了王威威兩下,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了?”
王威威抬起頭看著林珞然絕美的家居小女人麵容,像是要看透深入到她的眸子裏麵去,意欲深長道,“其實我一直都這麽聰明……隻是你從來沒有注意和發現過罷了。”
“是嗎,那不好意思啦,當你驅車滿眼顧著欣賞風花雪月的時候,你會為了看一株相比並不起眼的白樺樹而停下來或者返程嗎?你不會,所以我也不會。”林珞然漂亮的眸子暗了暗,側開頭去,然後雙手拍合在一起,笑道,“可以開動啦。”
看到林珞然的閃避令王威威眼神黯淡,隨即又仿佛想通了般的迅速開朗起來,舉起手中的筷子,“吃吃吃。”
結果出奇的好吃。
焰火透過蘇燦公寓的落地窗在城市上空炸起來,像是一片光幕,在這樣的場景下眾人在熱氣騰騰中撈著火鍋裏的土豆片蟹條滑嫩的牛肉片,再喝上幾罐啤酒,如同置身於天堂的街市之中。
林縐舞等人還是在蘇燦公寓裏看到他擱在茶幾上麵的一摞雜誌,一本華爾街日報雜誌的封麵是雀斑臉頭發黃卷的紮克,他正坐在凳子上,侃侃而談,背後是投影儀的白幕板,上麵是臉譜的戰略方針,這是他在斯坦福大學做公開課《團隊的能量》時候拍下來的照片。據說做公開課當天紮克曾受到斯坦福學生的正麵質疑,詢問他發生在矽穀的背叛究竟成就了他的天才,還是混蛋的名聲。引得場麵上曾出現一小陣失控的喧嘩。
這大概就是世人對他的評價,一個披著天才外衣的混球。但是也有很多媒體試圖從客觀角度上麵來闡述馬克紮克伯格,所以加州自去年的夏天以後對他也有很多采訪報道,他們試圖勾勒出一個這樣的形象:他過了今年就二十三歲,他叫馬克.紮克伯格,是和你一樣很孤獨的年輕人。他擁有美國臉譜,擁有財富,擁有賓利轎車和剛購買價值一千五百萬美元的豪宅。但是卻會向一個傻叉一樣企圖獲得前創始人的諒解。
吃過飯蘇燦站在陽台上,接過唐嫵遞上來的咖啡,很溫醇,穆楷竺又在客廳裏叫唐嫵過來評理,很明顯林縐舞又在調戲人家小朋友,而穆楷竺看上去對林縐舞這種有點痞的家夥感覺還不賴,事實上也想得通。穆楷竺本身就比較叛逆,相對而言蘇燦這種沉穩帶範兒的家夥,比起來林縐舞更吸引她。
蘇燦一個人站在陽台上吹風,感覺大時代撲麵而至的氣息,他正式的進入了信息爆炸的時代,重生的優勢正在消逝,人生開始走向未知的航道,但他從沒有如此刻一般興奮莫名,感覺明天充滿激昂的**。生命富含前所未有的張力。
一股淡淡地清香繚繞在鼻腔裏,很熟悉的味道,仿佛都烙印在靈魂之中。是唐嫵的體香?蘇燦心頭搖搖頭,那是另一種味道。
林珞然從旁出現,手臂依靠在他旁邊的欄杆上,和他一起注視著眼前的城市,焰火如彈幕般在他們上空此起彼伏的展開。
“你裝修的公寓,我看到了微波爐,碗櫃,櫥櫃的擺放,抽油煙機的布局,冰箱的朝向...”林珞然喃喃道,轉過頭來,泛著光的唇線微微上揚,“就連觀景的小水景要用吳淞江的鵝卵石都一點不差,品位不錯喲,都和我當初給你的設想一致嘛。”
兩年前,曼哈頓首座交房,蘇燦讓林珞然來幫著提意見,然後一古腦的把她設想過家的創意變為現實。會客的小榻榻米,全方位的陽光房以及觀景陽台,陽台上還要有秋千的吊椅,偶爾可以穿一條波西米亞的裙子在上麵慵懶的入睡。現在都成了眼前的現實。
蘇燦淡淡一笑,“還差一樣東西,櫥櫃下麵空空曠曠的不覺得滲得慌嗎,還差你的鹹菜壇。”
“想得美啊你。”林珞然瞪了他一眼,她捋了捋被風吹散的長發,裙裾在風中輕輕擺『**』,臉微紅,卻又一本正經道,“我姥姥把鹹菜壇子給我的時候我就立過重誓,壇在人在,壇亡人亡。”林珞然又笑,“所以以後我一定會把鹹菜壇放在我自己的家裏。”
長久的沉默。半晌後,蘇燦瞥了她一眼,才道,“敢問你姥姥哪個門派的?”
於是被瞬間殺氣密布的林大小姐滿屋子追殺。
共和國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在京拉開帷幕。
大會通過了胡總書記當選共和國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的一號公告。同月第三次會議以0票反對,0票棄權,2898票的高票通過了備受關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國家分裂法》。
在很多人看來這樣的高票通過大概是進入新世紀過後,越來越多的分裂勢力活動頻繁,這個時候國家需要這麽一項維護國家領土主權完整的正式法案出台。同時媒體界也有聲音認為,能促進這種高票通過的原因還有來自於國外很多政治活動的影響和啟發,鳳凰中文的記者就“是否因為國外一些社交網站的影響力導致的華人愛國主義遊行活動啟發了出台這麽一部法案,聚集所有愛國力量。”詢問過一位人大代表,隻是這位人大代表沒有正麵回應。隻是以承認黨中央國務院都很關注國內國外的形勢作結。
在北京的會開完的當天,暫時可以偷閑的王薄才和外交部林國舟兩位關係極好的私交吃了個便飯。
到場的還有一位相貌堂堂,器宇不凡的年輕人。林國舟就介紹到,“這是魏遠湖,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農村政策研究室工作,老魏家的孩子。”
魏遠湖連忙和王薄握手,臉上都是一種驚喜。這可是在北京都屢屢聽聞的人物,並不高調,但是每每有人提到王薄,無論是什麽樣的官員,都帶著一種對政治新星崛起的感歎。而四九城很多和老王家沾親帶故的後輩們,提及到王薄,都帶著一種信仰和尊敬。如同王薄和林國舟麵對他們老一輩的兩位老太爺一樣。
因為兩人的身份地位關係,事實上平時要見麵的時間並不多,現在也是趁著會議空隙才得以如從前一樣坐著喝點小酒,磕兩粒花生。數年過去,兩人的境遇和當初相比用天翻地覆來形容也不為過。
半晌後,林國舟還是歎了口氣,問,“蘇燦有沒有跟你通過氣,他下一步要怎麽辦?人家這是有備而來啊,我看最近的局勢。老王,當心小人羅。”礙於魏遠湖在場,林國舟沒有說得更明白,事實上王薄也清楚,擔心有些人坐不住了,恐怕會先一步下手。蘇燦就是看到的一個極好的征兆。
魏遠湖自然是想到蘇燦美國創始人的事情上麵去了,喃喃道,“權貴的含義就是隨時可以以大欺小,隨時可以『操』縱市場,隨時可以用更大的法律保障和更強的話語權至地位渺小的一方出局或者損害他們的利益。而我們研究農村政策的方向就是如此,最根本的利益是要保證廣大農民的利益,隻有以億萬農民作為建設新農村主體發揮作用,才能根本上推動國民經濟的發展。”
王薄點點頭,皺了皺眉,隨即眉頭舒展開來,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而蘇燦那裏,也不必擔心,相信他會有處理方法的,這麽多年,難道你還認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
林國舟會心一笑,“你覺得呢。”
魏遠湖看到林國舟的笑容,心裏倒是略微有些說不出來的味道。自上次林珞然不跟他走之後,總覺得自己還處在那個蘇燦的陰影下麵。
上海的紫園別墅之中。森川跨國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宋世浩呆在自己的家裏,旁邊的妻子陶晴正在翻看手中的報表,另一旁身著長裙很有被巴黎時裝界讚歎具有“十足東方古典韻味”的宋真正在茶具上擺弄,泡一壺清茶。空氣裏彌漫淡淡地茶香。
宋世浩覺得這樣的情景,簡直是人生一大樂事。
他旁邊是大中華區總裁,宋真的表叔宋憲成,在一旁站著的還有幾個森川下屬企業業界著名的職業經理人,今趟在董事長家裏見麵,難得見到董事長一家都在的情形,特別還有宋真親自給他們泡茶,雖然知道這可能是宋世浩拉近旗下人的手段,但捧著宋真的清茶,仍然讓人感動到要掉下淚來。
之前開始大家就在聊著各種方麵的話題,時事,高層事務,戰略發展,以及國際國內上一些足以對森川企業造成影響的大人物動向。宋憲成憋不住了,就問,“我實在想不透了,為什麽臉譜中文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對美國方麵提交起訴,他們將創始人逐出了董事會,同時也過分稀釋了蘇燦作為第二大股東的股權,按照現在的情況來說,已經時機成熟可以起訴了。據我所知,聯邦貿易仲裁機構早已經收到了他們的仲裁要求,但是至今都還在調查階段,中國方麵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正式的提出訴訟...”
陶晴看向宋世浩,流『露』出注意的神『色』。就連宋真也從埋頭中抬起頭來,豎起了尖翹的耳朵。
宋世浩摩挲了一下椅子扶手,歎了一口氣,搖搖頭道,“為什麽沒有正式提出訴訟...憲成啊...你怎麽不問問我們在美國的法務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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