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見到太後卻不立即行禮,此為大不敬,按宮規當罰五十個板子!”柳嬤嬤冷笑說道。
楚一憂靜靜地聽著,顯然對此並不害怕。
“第二,縱容手下婢女攜帶凶器入宮,按照宮規當處拶刑或杖刑五十!”柳嬤嬤見楚一憂不為所動,繼續說道。
楚一憂沒有看她,反倒將目光看向場上其他人,年太後今日顯然是要治她的罪不可了,喬嬈自然是幸災樂禍,倒是年尋容,為何臉色變了好幾變,仿佛是在猶豫什麽?
年尋容,怕是有什麽問題啊!
“第三,楚三小姐手下婢女以下犯上,意圖行刺喬貴妃未果,歹毒多端,按宮規當打入大牢,交大理寺處理!”柳嬤嬤將最後一條罪說完,仍舊未見楚一憂臉上有什麽恐懼,不免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又被一絲得意取代,三條罪下來,楚一憂你不死也剩半條命,看你還能囂張到何時!
楚一憂嘴角微勾,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們怎麽不直接說賜死呢?
“還有什麽罪嗎?”楚一憂挑眉,看向柳嬤嬤。
“這……沒有了!”楚一憂的回答讓柳嬤嬤一愣,不禁將目光看向年太後。
年太後冷笑著看向楚一憂,這女子死到臨頭不知求饒竟然還這麽狂妄,實在可笑,“你可知這些罪加起來,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了?”
難道她以為皇帝和三王爺現在能還能出來護著她嗎?皇帝今早一定會被她指派的大臣纏住,根本不知道這後宮的情況。至於上官且歌,她一早就得到消息說他出了宮,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隻要現在將楚一憂以重罪拿下,不管是死了殘了,都將是無法挽回。
哼,若沒有十成把握,她年太後又怎會輕舉妄動,先下手為強!
“知道!”楚一憂淺笑,目光不閃不避,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今太後不分青紅皂白要楚一憂死,楚一憂自然是有口莫辯,不得不死!”看這年太後的氣勢,今日是一定要治她一個罪不可了,果然是深宮裏的老狐狸,這麽快就有動作。
“不分青紅皂白?”年太後諷刺一笑,看向喬嬈,淡淡說道:“喬貴妃,你說,剛才楚三小姐的兩個婢女的劍是不是扔向了你?差點把你傷著?”
“回太後,是這樣沒錯!”喬嬈小心地上前稟告,“剛才可真是險得很呢,臣妾差點就命喪黃泉了!”她手拿帕子捂著心口,一副驚恐未定的樣子。本來還找不到報複楚一憂的法子呢,沒想到年太後一出來就將局勢扳了過來,那她又怎能不添油加醋,看一出好戲呢?
“剛才在這裏的奴才,你們說,是不是看見楚三小姐兩個婢女的劍扔向了喬貴妃了?”年太後將茶盞放下,繼續問道。楚一憂說她不分青紅皂白,那她就讓她心服口服。
“回太後,是這樣沒錯!”太後發話,場上的丫鬟太監紛紛跪了下來,這位太後的本事她們還是知道的,決不能得罪。
楚一憂嘴角的笑越來越大,年太後有意將問題的重點偏移,那喬嬈恨她楚一憂,自然是要落井下石,而那一幹太監宮女又那麽怕她,誰敢說不是啊!
“來人,將那兩把劍拿過來!”年太後瞥了一眼楚一憂,而後吩咐道。
很快,便有侍衛將剛才朝霞晚霞所用的劍來了出來。沒錯,這是朝霞晚霞進宮時讓人收起來的,但是剛才為了讓這個表演更有效果,在讓她們舞劍時又來了出來。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楚三小姐還要說哀家是非不分嗎?”年太後眸中精光畢露,葉拂影的女兒又如何,十幾年前她不容許葉拂影染指這皇宮,十幾年後老謀深算的她更
不可能輸給葉拂影的女兒。
“太後縱然明鑒是非,但是這人老了,難免會有些疏忽的不是嗎?”而今情勢有變,隻能險中求勝了。
“這可是激將法?你這丫頭以為這樣就能拖延時間嗎?”年太後也不生氣,忽而雙手拍掌,說道:“來人,把那小太監帶上來!”
楚一憂心下一驚,果然看見兩個侍衛拖著一個狼狽至極的太監服飾的人出來,他臉上身上俱是鮮血,但是楚一憂還是認出了他,正是今日帶她去承乾殿的小林子。
楚一憂不禁將指甲掐入肉中,早該知道這老女人會有多歹毒,竟然還是會震撼。看這小林子的傷勢,就算醫好了日後也是個殘廢不可,是她連累了這可憐的小太監,他不過是要為她替且歌報個信,竟然就遭如此不幸。
“小林子!”朝霞晚霞不禁驚叫出口。
“哦,哀家忘記了,跟在楚三小姐身邊的還有幾個來曆不明的家夥,想來是要圖謀不軌,所以哀家已經命人將那幾個人拿下,聽候大理市吩咐了!”終於從楚一憂臉上看到一絲驚訝,年太後著實滿意。
楚一憂的確是驚訝了,小林子沒有武功也就罷了,上官且歌的那些暗衛又豈是泛泛之輩,竟然也被這年太後一網打盡了,那這老太婆在這後宮的勢力該有多大?
難怪她會拿出這麽多時間要跟她楚一憂將道理,原來是有恃無恐啊!
但她還是低估了年太後!
“事到如今,太後打算如何處置楚一憂?”多說無益,那就攤牌吧。
年太後一笑,說道:“哀家如今吃齋念佛,自然不打算在這宮裏鬧出什麽血腥之事,請楚三小姐連同兩個丫鬟去一趟大理市吧,你放心,大理市向來秉公辦事,哀家也比較放心!”
“太後考慮得還真是周全啊!”楚一憂也是跟著一笑,大理市刑罰嚴酷,進去那麽多人就沒出來過一個。把事情交給大理市處理,出了問題也怪不到她頭上,真是好計謀。她忽地站了起來,笑道:“隻不過,太後您認為楚一憂會乖乖去那大理市嗎?”
“你這話何意?”年太後一愣,這丫頭沒有她吩咐就擅自站了起來,而且還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她。
“楚一憂!”終究是經曆大風大浪的人,年太後又是一個拍桌起身,喝道:“大膽!”
楚一憂繼續往前,忽而在年太後麵前停下,笑道:“太後可是怕了?”
年太後臉色陰沉,帶著翡翠扳指的手不禁揚起,對著楚一憂光滑的臉頰而去……
楚一憂臉上的笑容卻是愈變愈大了……
“住手!”一隻如玉的骨節分明的手忽而將年太後的揚起的手抓住,年太後一愣,正對上一張陰沉而冰冷的玉顏。
楚一憂怔怔地看著那隻手,手幹淨如雪,修長如玉,卻又骨節分明,強勁有力。她目光不禁隨那繡著白蓮花的衣袖往上移,還是那張如雪般晶瑩剔透的絕世容顏,還是那惹人欲醉的淡淡雅笑,明明公子如玉,溫潤如泉,卻不知為何又給人一種沉沉壓抑、濃濃陰霾的感覺。
楚一憂知道,宗正清明怒了。
一個人怒的時候竟也能這般清淺溫潤,隻是這樣的怒更讓人覺得深不可測,更讓人心生畏懼。
場上的太監宮女無一不驚愣而惶恐得看著他,甚至連年尋容和喬嬈等見過大場麵的人臉色都不禁一變。
縱然是年太後,被這樣的宗正清明看著,心裏也不禁開始發怵。
“宗政太子進了這天商皇宮也不讓人通報一下,倒是差點沒把本太後嚇到啊!”年太後將臉上的錯愕抹去,運內力於手,好半天才
彈開宗政清明的手,冷哼道。白衣玉冠,容顏絕世,氣度非凡,當今天下除了天禮太子宗政清明還能有誰?
隻是這宗政清明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她麵前,剛才她要鬆開他的手時若非他有意放之,恐怕當今太後的手如今還被人抓著,他的武功,該有多高。
再察覺這四周的氣息有變,年太後便知這宗政清明帶了不少高手在附近,動起手來她這一方未必會吃虧,但勢必會驚動更多的人,尤其是上官且行與上官且歌。眼下的他,更不可小覷。
“天商太後要傷害我天禮未來的太子妃不也是沒有跟本太子通報一聲嗎,本太子也差點被嚇到才是!”宗政清明淺笑,目光卻看向了楚一憂。
真是好險,若他晚來一步,眼前的這個她怕是要再次深陷陷境了。每次她遇到危險,在她身邊的總不是他。他已經錯過她很多次了,絕不能再錯過。
楚一憂對他點了點頭,當是道謝。不得不說他的到來是一份驚喜,如今她勢單力薄,正打算破釜沉舟一試時,他卻在此刻挺身而出,雪中送炭,也幸好他及時趕到讓她沒有出手,從剛才他和年太後的交手情況下,老太婆的武功竟然不弱,甚至稱得上一個高手,如果她剛才貿貿然出手下場已經可想而知。這份情誼她是會記下的。
“天禮太子妃?”年太後一愣,此前聽說宗政清明有迎娶楚一憂為天禮太子妃的意思,如今看來果真不假。
天商一個皇帝加一個王爺,如今又多了一個天禮太子,這楚一憂居然和當年的葉拂影一樣禍水啊!
“為何本太後隻知道天禮公主即將入宮與我天商共結秦晉之好一事,從未聽說關於這楚一憂的婚事?”年太後淡淡一笑,說道:“何況如今這楚一憂犯了重罪,更不可能有資格成為天禮太子妃了!”
“從頭到尾都是太後您在說楚一憂犯了事,但是您可有聽楚一憂辯解?”不知道為什麽,天禮太子妃這五個字每說一次楚一憂心裏就排斥一次,她不得不打破這兩個人的對話。她將目光投向宗政清明,他來的話隻要給她評個公道,撐撐腰就好,剩下的交給她就行了,且看她如何反轉形勢就是了!
宗政清明淡淡一笑,便是默許了。
“哼,楚一憂,莫非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年太後冷哼,這丫頭想垂死掙紮不成?
“當然有!”剛才明顯是老太婆說了算,她楚一憂說什麽都沒用,如今有宗政清明在場,情勢自然不同。
“說!”她倒要聽聽,這丫頭還能如何狡辯。
“第一,柳嬤嬤說我對太後大不敬可有證據?楚一憂就算不懂規矩,每次見到太後可都有行禮問安的。”楚一憂美目流轉,繼續說道:“至於行禮慢了半拍,則是因為太後千金之體,儀表驚為天人,一時錯愕不知如何自處乃是常人之態,又如何能是大不敬呢?若是楚一憂因此便被治罪,豈不是寒了眾人的心?”
“簡直是歪理!你……”一旁的柳嬤嬤不禁喝道,卻遇上宗政清明淺笑爾雅的目光,不知為何,竟是說不出話來,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第二,我這兩個婢女的寶劍雖是帶進了宮,但是在進宮時早已交出,方才為了讓她們的舞劍達到最佳的效果才又將劍取出,這一點,管事的太監和眾人都可以作證!”楚一憂目光清淺,語氣堅定,黑的再怎麽也不能說成全白,所以她就一定有翻盤的機會。
“小姐說的沒錯,我二人在進宮門時兩把寶劍就在朱雀門被扣了下來!後來得知是皇上吩咐我二人進宮的,那侍衛大哥才放我二人進來,並將寶劍轉交給管事太監。”朝霞連忙說道。
(本章完)